今日萧囡囡的抓周宴来的宾客都是自己人,官语白、方老太爷、萧栾夫妇、萧霏夫妇、傅云鹤夫妇、韩淮君夫妇、萧容玉等人都到了,四周的气氛很是随意。

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一般都是被抱进来的,可是萧家小囡囡却是由两个兄长一左一右地牵着进厅的,南宫玥步履闲适地跟在三个孩子身后。

“囡囡真乖!”

萧霏、原玉怡皆是笑吟吟地抚掌赞道,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走得摇摇晃晃的小女娃。

萧奕和南宫玥的女儿自然是个美人胚子,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粉润似花瓣的小嘴,白皙如雪的肌肤,看着就像个玉雕的小人儿一般,让一众长辈都心生怜意。

这三个孩子的容貌其实很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桃花眼,还有那鼻子、嘴唇,一看就是像他们的父亲萧奕,也就是小囡囡的脸型比她两个哥哥柔和一些,下巴瞧着有几分像她娘亲。

萧奕难得看着两个儿子露出几分满意之色,这两个臭小子还算有那么点儿用处。

“阿玥,囡囡!”萧奕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对着妻女微微一笑,然后轻松地把糯米团子般的女儿一把抱了起来,“时辰差不多了,该抓周了!”

“爹爹!”小女娃亲热地唤道,习惯地“吧唧”一声,在她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虽然今日厅堂里有不少人,男女老少,小女娃的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一下子见这么多人,不过四周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让她立刻就放松了下来,嘴角弯弯,露出颊上可爱的梨涡。

“太子爷,”百卉快步上前,一边屈膝行礼,一边提醒道,“皇上还没来呢!”

萧奕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正想说话,一个青衣小內侍气喘吁吁地跑来了,道:“皇上……皇上驾到!”

不一会儿,萧慎就在卫贵妃的陪同下来了。

“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众人或作揖或福身行礼后,萧囡囡的抓周宴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厅堂的正中,很快就摆上了一张紫檀木雕龙纹大案,宫女们在大案上放上各式抓周的小玩意儿,小囡囡是女娃儿,这抓周的物件自然与当年萧煜、萧烨不同,除了古籍、笔墨纸砚、金元宝等等以外,又多了金银首饰、花朵、胭脂、铲勺、花样子、剪子等等,铺了整整一大案。

萧奕仔细地把小囡囡放到了大案中心,然后笑眯眯地叮嘱道:“囡囡,随便挑一样你喜欢的东西就是!”

抓周的是为了预卜孩童未来的前途,可是对于萧奕的女儿,她已经不需要为她的未来发愁。她生而尊贵,注定会成为大越最金贵的一颗明珠,受尽万千宠爱,她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众人都以这张紫檀木大案为中心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小女娃道:

“囡囡,快仔细看看,看看你喜欢什么?”

“囡囡,女为悦己者容,挑胭脂、首饰好了!”

“妹妹,离那把剪子远点!”

“……”

小囡囡懵懂地看着众人,傻乎乎地眨巴着大眼睛,最后朝娘亲的方向爬了过去,“娘!”

南宫玥耐心地拍了拍小女娃的背,指着那一桌子的东西再次道:“囡囡,挑一个你最喜欢的。”

小女娃看了一圈案上的东西后,终于在万众期待下动了。

她霸气地双臂一捞,把东西都捞到了自己怀中,傅云鹤在一旁“噗”地笑出了出来,拍了拍萧奕的肩膀说:“大哥,我们囡囡真是有你的风采啊!”

萧栾在一旁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目露敬畏地看着小女娃,没想到小侄女小小年纪这么霸气!

韩绮霞无语地看了傅云鹤一眼,差点想伸手捏他一把,连他们的五岁的儿子都默默地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

韩绮霞清了清嗓子,笑吟吟地说着吉利话:“我看我们囡囡将来是个无所不通的大才女才对!”

下一瞬,他们就看到小女娃又动了,她把怀中的东西又一样样地拿了出来,先扔掉了花样子,然后是剪子、尺子、铲勺……

萧煜和萧烨兄弟俩在一旁为妹妹叫好,又嘱咐她仔细挑,慢慢挑,不用急。

众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女娃的一举一动,神色中的笑意越来越浓,觉得有趣极了。

须臾,小女娃怀里的东西就越来越少,只剩下了四五样。

小女娃看着嘟了嘟嘴,娘亲说,要挑一件最喜欢的,可是这些都不是……

她抬眼又想要找娘亲,眼角却正好瞟到一道熟悉的月白色身形,顿时两眼放光,怀里的东西也不要了,利索地爬了过去,以迅如闪电的动作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袖,期待地仰着小脸看着他,露出甜甜的微笑。

四周静了一瞬,眼前这个意外的发展让众人傻眼了,一时没回过神来。

小囡囡抓周却抓到了官语白,这算是什么回事呢?!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官语白也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微翘,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温柔似水。他伸掌摸了摸女娃娃头上的猫耳帽,正要说什么,就听萧奕发出爽朗的大笑声。

“小白,”萧奕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指着自家闺女对官语白道,“我家囡囡抓周抓到了你,你是不是该送份礼表示一下?”

小女娃虽然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乌黑澄澈的瞳孔中映出官语白含笑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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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番外更新在5月8号,下周二上午~

第番外九:萧囡囡(3)宠爱

十月十五,下元节到了。

凌晨下过雨,此刻旭日初升,地面已经干了大半,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息与浓郁的桂香。

大元帅府的书房中,一身月白素面直裰的官语白正坐在窗边的一张红木书案旁,书案上随意地放着好几张写满了字的笺纸。

官语白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难得露出几分愁容。

正在庭院中的一棵大树上打盹的小四眉眼一抽,露出几分无语的表情,心道:这个萧奕还是这般会差遣人!

思绪间,远远地就看到两个穿着靛青色小袍子的小男孩一左一右地牵着一个穿着粉色薄袄的白糯米团子来了,仿佛两片绿叶托着一朵花骨朵一般。

三个孩子后方跟着海棠以及小女娃的乳娘,海棠神色悠然,乳娘诚惶诚恐。

这个才刚满周岁、还没断奶的小丫头怎么来了?!小四怔了怔。

平日里,都是萧煜和萧烨兄弟俩每日上午来官语白这边读书,十日一次休沐。萧囡囡才一周岁,这还是她第一次出宫来元帅府。

当三个小娃娃来到官语白的书房后,书房里的空气就陡然变得愉悦起来,就像是忽然多了三只喜鹊般,叽叽喳喳。

“见过义父。”

兄弟俩规规矩矩地给义父作揖行礼,连着他们中间的小女娃也有学有样地行了揖礼,模样可爱极了,看得兄弟俩真是恨不得把妹妹搂在怀里抱一抱,亲一亲,揉一揉。

萧煜自然看到了案头那些写满了字的白色笺纸,想到了什么,他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强压下心头的期待,笑吟吟地说道:“义父,您是在给妹妹取名字吗?这件事您慢慢来,不着急!”

闻言,萧烨也是眼睛一亮,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义父。他和哥哥花费了一年也没给妹妹取出一个合心意的名字,这好名字可不是催出来的,要仔细琢磨才行!

昨日周岁宴后,爹爹就把给妹妹取名的重任托付给了义父,两兄弟也觉得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了。

义父是整个大越最聪明的人,一定能给妹妹取个最好听、最好看、寓意最棒的名字!

看着两个小家伙那可爱的样子,官语白不由失笑,颔首道:“好,我慢慢来。”

小女娃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话题与自己息息相关,好奇地凑过去看书案上离她最近的那张白色笺纸,却是一个字也看不懂。

她好奇地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歪了歪小脑袋。

官语白见小丫头感兴趣,就温柔把她抱到了他的膝头坐下,然后一手拿起那张笺纸,另一手抓起她的小肉手指向了笺纸上的第一个字,念道:“萤。”

“萤。”小女娃跟着重复道,声音软糯。

“荫、薇、茴、蓁、茵……”

官语白耐心极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小囡囡听,小女娃乖巧地牙牙学语,奶声奶气的女音回荡在房间里。

等妹妹念完了笺纸上的最后一个“茗”字后,萧煜和萧烨立刻热情地为自家妹妹鼓掌,赞道:“妹妹念得真好。”他们的妹妹果然聪慧!

“哥哥好!”小女娃响亮地回了一句,她抿了抿粉润的小嘴,笑得眼睛也弯了起来,白皙胜雪的颊畔露出一对可爱的梨涡,把两个哥哥感动得一塌糊涂,真想在妹妹糯米团子般的小脸上亲一下。

对了!糯米团子!

萧煜眨了眨眼,想起了一件事,赶忙转身朝海棠看去,从她手里接过了一个食盒,道:“义父,今日是下元节,一大早,我们和娘亲一起做了些素馅糯米团子,您和小四叔叔尝尝看好不好吃!”

“是爹爹磨的糯米粉。”萧烨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放在食盒里的糯米团子还热乎着,诱人的香味随着秋风弥漫开去,两兄弟分起糯米团子来,义父分两颗,他们俩各一颗。

萧煜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义父,娘亲说了糯米团子不好克化,尝尝鲜就好了,不可多吃。”

至于囡囡,她还小,不能吃糯米,乳娘就问她要不要吃肉末鸡蛋羹,可是小女娃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些白胖胖的糯米团子所吸引,双眼发亮地盯着碟子上的团子。

“只能吃一口。”官语白伸出一根食指,郑重其事地比在小女娃的小脸前。

萧囡囡也学着官语白的手势比了一根食指,然后用力地点头应道:“一口。”

小女娃总算是得偿所愿了,从团子上咬了小小的一口,那软糯的口感让她欢喜地眯起了眼睛,满足得仿佛吃到了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等众人吃完了糯米团子后,已经过了巳时,外头的旭日越升越高。

按理说,这个时候也该开始上课了。

不过……

“囡囡,”官语白俯首对着面前乖巧可爱的小女娃微微一笑,问道,“你想看小鹰吗?”

“想!”小女娃笑得甜甜的,想也不想地应道,声音响亮清脆。

萧煜和萧烨比她还要激动,欢喜地笑了:“太好了!可以看寒羽和小灰的小鹰了!”

今天那可是沾了妹妹的光了!

妹妹真是个大福星!

“灰灰!”囡囡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开心地重复道,“灰灰!”

于是,官语白轻松地一把抱起了萧囡囡,萧煜和萧烨紧随其后,一行人鱼贯地出了书房,从左侧绕过书房朝后院去了。

书房的后院里,种着一棵棵偌大的梧桐,枝叶茂密,只是金秋的梧桐叶已经黄了一半。

也不用官语白引路,萧煜和萧烨就熟门熟路地走到了其中一棵最高的梧桐树下。

只见某段粗壮的树枝上,以枯枝搭了一个铜盆大小的鹰窝,一灰一白两头鹰停在枝头,注意力都全部摆在了鹰窝里,没空理会下面的人。

“寒羽!小灰!”萧煜和萧烨齐齐地仰首,热情地对着树上大叫起来。

“灰灰!”在官语白怀里的囡囡也激动地对着树上又是喊叫又是挥手。这些天,她很少看到小灰回东宫,原来小灰是来了这里啊!

看着兴奋不已的女娃娃,官语白抱着她到一旁的一张石桌旁坐下,然后对着小四做了一个手势。

小四应了一声,把手里的一个竹编篮子夹在了腋下,三两下就爬上了树。

坐在官语白膝盖上的小女娃好奇地看着小四的一举一动。平日里她起得早的时候,也经常陪着爹爹去晨练,见过爹爹打拳舞剑时虎虎生威的样子,只觉得这个叔叔和爹爹一样好身手。

她热情地为小四“啪啪”鼓掌。

小四的目标自然是那搭在树上的鹰窝。

野生的鹰一般会把窝建在悬崖峭壁上或者是最高的树上,但无论是寒羽还是小灰,都自小是由人养大的,也没什么巢穴的概念,直到它们生了蛋,就忽然开窍了。

平日里,小四会不时去树上确认窝里的小鹰是否安好,其它时候,也就是由着这对初为爹娘的双鹰自己折腾。

这段时日,作为娘亲的寒羽正处于一种护犊的情绪中,除了小灰,大概也只要小四和官语白可以碰碰小鹰了。

没一会儿,小四就拎着篮子里的小鹰,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萧煜和萧烨既激动又亢奋,平时,他们俩也只能在树下仰首看看,偶尔才能看到小鹰从窝里探出半个小脑袋和嫩黄的鹰喙。

枝头的寒羽和小灰依依不舍地追了下来,在小四上方一尺盘旋着,徘徊不去,不时发出鹰啼声,仿佛在提醒他小心仔细点。

那个篮子很快就被小四放到了那张石桌上,一瞬间,三双相似的桃花眼仿佛宝石一般熠熠生辉,三个孩子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篮子里的小鹰。

篮子底部铺了几层细软的棉布,又放了些干草,置身其中的那只小鹰看来就像是毛绒绒的白色小鸡般,喙中可怜兮兮地发出“啾啾”声。

“它真可爱!”萧煜和萧烨忍不住发出喟叹声。

“小……小。”囡囡眯眼看着小鹰,嘴角弯弯,三兄妹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萧煜一本正经地去教育妹妹:“妹妹,不可以摸小鹰哦。义父说了,如果小鹰的身上沾上了我们人的味道,它的娘亲可能就会不要它了。”

萧囡囡歪着脑袋倾听着,一脸认真的样子,让身为长兄的萧煜心里颇有成就感,滔滔不绝地与妹妹说起了当年爹爹是怎么捡到了小灰送给了娘亲……后来,小灰又发现了从鹰巢里掉下来的小寒羽,之后义父就养大了寒羽,小灰和寒羽自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成大鹰后就结成了夫妇,今年才有了小鹰。

萧烨和萧囡囡听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小四却是眼角抽动了好几下,几次想要纠正萧煜的这个故事里明显是萧奕在胡编乱造的地方。

什么两小无猜!小灰发现寒羽的时候,早就是成年的雄鹰了好不好?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小四干脆就跑了,没一会儿,拿了一碗鲜红的生肉回来,碗中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小鹰平常一般吃的都是小灰和寒羽从野外捕食回来的动物,小灰和寒羽会将猎物身上最嫩的肉撕成小块喂给小鹰,不过小四偶尔也会在小灰和寒羽出去狩猎的时候,给小鹰加个餐。

现在他准备的这碗生肉挑的就是全羊身上最鲜嫩的两条里脊肉,他还特意给小鹰切成了一块块细小的肉丁。

小鹰一闻到生肉的味道,就饥渴地发出“啾啾”声,并仰首张开了鲜嫩的鸟喙,贪婪地吃起小四投喂的肉丁。

官语白本来还担心这一幕会吓到这小丫头,没想道女娃娃的胆子还挺大的,一直一眨不眨地看着。

见此,官语白心念一动,柔声问道:“囡囡,想试试喂小鹰吗?”

“想想。”萧囡囡顿时两眼放光,用力地点了点头,如点漆的大眼睛如寒星般明亮,璀璨。

官语白握着她的小手,帮她用勺子舀起了一块指头大小的肉丁,然后抛进了小鹰张开的鸟喙中……

小鹰吃得欢乐,萧囡囡喂得也欢乐,不时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

“囡囡,”须臾,官语白忽然出声问道,“等小鹰再大些,学会飞以后,把它送你养好不好?”

小女娃自己用勺子又给小鹰喂了一块肉丁,毫不迟疑地应道:“好。”她似乎怕自己的语气还不够坚定,立刻又强调了一次,“好。”

萧煜和萧烨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妹妹,但转念一想,又笑了,妹妹还小,以后他们可以帮妹妹照顾小鹰的!

众人上方的天空中,小灰和寒羽仍旧展翅盘旋不去,满心满眼只有它们的小小鹰,不时发出阵阵嘹亮的鹰啼,似在关切地询问着什么……

庭院中,生机勃勃,一片语笑喧阗声。

官语白仰望着万里无云的碧空中搏击长空的双鹰,勾唇笑了。

鹰的寿命超过五十年,可以一直陪着他们的小囡囡!这份礼物再合适不过了!

这一日,萧囡囡在元帅府中用了午膳,方才恋恋不舍地跟着两个哥哥回宫去了。

这一日,萧囡囡依然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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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番外十:韩凌赋X白慕筱(1)废帝

“篷!篷!”

一朵朵巨大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炸了开来,那么绚烂张扬,如同花朵绽放般,花瓣如雨般坠落……

皇宫西北角的冷宫之中,却是一片寥寂冷清,空荡荡的,与皇宫其它地方的喧哗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寝殿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穿着白色中衣的韩凌赋颓废地靠着一个大迎枕坐在床榻上,眼神阴郁地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外头夜空中绽放的烟火,浑身释放出一种黯然萎靡的气息。

半个月前,镇南王萧奕率南疆军攻破皇宫后,没有杀了旭和帝韩凌赋,而是将他圈禁在冷宫之中。彼时,一些见风使舵、贪生怕死的朝臣立刻提议废帝,并拜萧奕为摄政王,又由萧奕做主从宗室旁支中择稚子继位为新帝。

今日是大裕新帝登基的日子。

皇宫乃至整个王都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中,仿佛半个月前南疆军攻破王都和皇宫时,那残酷的一幕幕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般。

然而,外面的人可以忘记,但是韩凌赋却忘不了。

直至此刻,当时那浓重的血腥味似乎还在他的鼻头萦绕不去,还有那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那遍地的鲜血、那凄厉的惨叫声、那惊心动魄的武器碰撞声……一次次地将他从梦中惊醒!

至今他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明明是真命天子,他明明扫平了一切障碍登上了大宝,君临天下……不过短短十年,他怎么就成了阶下囚呢?!

韩凌赋仰首望着夜空中那弯新月,今日是初一,新月如钩,皎洁明亮。

他不由得想了那个女人,这些日子来,他越来越频繁地梦到那个女人,白衣黑发,阴冷如女鬼般的女人,他的元后,他的废后——

南宫玥。

浓烈的恨意立即喷涌了上来。

若非是她与萧奕暗中勾结在一起,自己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终究是自己当年心还不够狠,居然留下了南宫玥这个后患!

一步错,步步错!

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形捧着一个木制托盘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偌大的药碗,热气袅袅。

女子穿了一件柳色素面褙子,一头青丝挽着一个松松的纂儿,浑身虽然不着一点饰物,但依旧秀丽动人。

“筱儿!”

韩凌赋看着那款款走来的佳人,原本冰冷的目光变得柔情似水,心里叹息:哎,苦了他的筱儿陪他一起受苦!

“皇上,我刚熬好了药。”白慕筱一边说,一边走到床榻边,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在了床头柜上,“皇上,腿上的伤今日可好些?”

虽然白慕筱还是称呼韩凌赋为“皇上”,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如今的韩凌赋不过是一个废帝。

白慕筱在一把小杌子上坐下,关切地掀开了韩凌赋身上的薄被。

薄被之下,散发出一种浓郁的血腥味,其中混杂着古怪的药膏味。

韩凌赋双腿的膝盖上包扎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绷带下隐约渗出血渍,这是宫变那一晚,南疆军追来时,两支利箭正好射穿了韩凌赋的左右膝盖……

他们被南疆军擒住后,萧奕甚至没见韩凌赋一面,就直接让人把他和白慕筱送到了这冷宫之中,之后只是派了一个南疆军的军医来看过韩凌赋的伤势,替他拔了箭,又敷了药,开了药方,留下药草后,就走了。

如今这冷宫之中,只有他们二人,没有一个下人,也只能靠白慕筱亲力亲为地照顾韩凌赋了。

韩凌赋感动地看着白慕筱,苦笑着道:“还不就是这样!”

“皇上,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且好好将养着。”白慕筱拿起一旁的药碗,细心地吹了吹后,才递给了韩凌赋。

韩凌赋一鼓作气地喝完了那苦涩的药汁后,道:“筱儿,你放心,我会好好养伤的。等我养好了伤势,我们就想办法离开这里!”

萧奕之前留着自己不杀,十有八九是为了暂时安抚大裕朝堂的人心,让那些朝臣知道他萧奕是“清君侧,锄奸佞”,并无篡位弑帝之心。

可是现在新帝已经登基,那自己这废帝也就没有价值了!接下来,萧奕怕是就要对自己下手了……

他必须设法从这冷宫中逃走才行!

离开?!白慕筱愣了愣,知韩凌赋如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心里隐约浮现一丝失望,一闪而逝。

她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说道:“皇上,我觉得萧奕是不会杀我们的!”

韩凌赋面露惊讶,问道:“为什么?!”

萧奕秉性暴戾,他敢弑父杀母屠弟,敢率领南疆军北上王都直破皇宫,敢废帝另立新帝,这世上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据他所知,王御史就是因为称病没有上朝,当日南疆军就如狼似虎地冲进御史府,将其直接拖走,并在午门斩首,家眷流放千里。

这是个杀神!

这是一个无情无义、冷血嗜杀之徒,与他根本讲不了什么仁义道理!

白慕筱理了理思绪,耐着性子解释道:“皇上,萧奕生性狠绝,所以弑父杀母屠弟,却绝非单纯的残暴,他能率领南疆军打退南蛮,得南疆民心,甚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萧奕可谓‘枭雄’也。”

听白慕筱言辞间竟然对萧奕还颇为赞赏,韩凌赋的脸色有些僵硬,眼神幽暗。

白慕筱只当做没看到,继续说道:“萧奕既是枭雄,自然明白留着你,更利于安人心、稳定朝局。大战方休,大裕已经千疮百孔,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这个道理萧奕明白,可是韩凌赋却不明白……

“皇上,我们不能逃,”白慕筱情真意切地握住了韩凌赋的手,“只有留下,才有机会!”

都说建文帝出逃,明成祖朱棣因此一辈子如芒在背,但也仅止于此……再也没有“以后”了。如果像老鼠般一辈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那么“活着”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皇上,一时的失败不代表永远的失败,只有耐心等待时机,我们未尝没有机会再逆转局面!你可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就如同历史上的明英宗,虽然一度被其弟朱祁钰夺走帝位,软禁于宫中足足八年,但最终还是复位称帝,此后半生顺遂。

既然明英宗可以复位,韩凌赋也可以,只要他耐心等待,细心筹谋!

被白慕筱眼中如火焰般的热情所感染,韩凌赋的心底也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苗,他激动地反握住白慕筱的手,道:“筱儿,你说的没错,机会一定会来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话语间,他又变得意气风发,两人相视一笑,神色间浓情款款,情意绵绵……

冷宫中的日子分外乏味,这里没有宫女,没有太监,除了一日三餐送来的粗茶淡饭,其他的一切都要白慕筱亲自动手,打扫、洗衣、熬药、洗碗……伺候受伤的韩凌赋。

白慕筱从小到大还没做过这么多粗活,更没有这样伺候过人,可是想着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爱的人,为了他们的将来,她还是忍了下来……

一个多月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她忽然就发现自己瘦了,手粗了,头发也干枯了不少,脸色蜡黄……这段时日每一天都忙忙碌碌,只有三个时辰可以休息,让她觉得身心疲惫,她开始深深地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

晾完了刚洗好的衣裳和被褥后,白慕筱就拖着沉重的身子回了寝殿,她觉得很累,她想休息一会儿……

可是她一进殿中,就眉头一皱,一股恶心的尿骚味扑鼻而来。

她再往前走几步,就对上了韩凌赋那窘迫的脸庞。

“筱儿,我……我……”韩凌赋满脸通红,羞愤欲绝,“我叫过你……”可是他叫了许多遍,白慕筱都没有回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失禁了……

白慕筱握了握拳,压抑着心中的厌烦与恶心,一遍遍地对自己说,这是她爱的人,可是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地放缓,道:“皇上,我来帮你换身衣裳。”

然后,连昨天刚换上的被褥也要重洗了……

一炷香后,白慕筱就抱着装满衣物的木盆出了寝殿,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叹息声转眼间就随风而逝。

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对于白慕筱而言,接下来的一年变得那么枯燥、乏味而漫长,度日如年,却又不得不一日日地过下去……

这一日中午,白慕筱取了宫人送来的食盒就回到了寝殿。

寝殿中,韩凌赋仍旧是坐在床榻上,长发披散,神情烦躁阴郁。

过去的这一年,韩凌赋变了许多,他瘦了一大圈,身上的中衣有些空荡荡的,眼下一片青影,形销骨立。

一看到白慕筱来了,他就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去哪儿了?”

白慕筱直直地看着满脸胡渣子、不修边幅的韩凌赋,心中满是失望,口气中就不免透出一分不耐,提了提那食盒道:“皇上,我是去取食盒了。”

“是吗?”韩凌赋眉头微蹙,上下打量着白慕筱,“取饭需要那么久?你不会是想要独自逃走吧?”

韩凌赋越说越是烦躁,他的膝盖已经养了一年了,伤口表面早已经结疤了,但是他的双腿却使不上一点力气……他的膝盖骨碎了,再也好不了!

如今的他不过是一个不良于行的瘸子,谈何复位?!

想着,韩凌赋就觉得浑身刺骨的寒意,眼神更为阴郁。

白慕筱在几步外提着食盒停下了脚步,神色淡淡,床榻上散发着一种古怪污浊的异味,扑面而来。

这样的对话在最近这半年来已经发生了许多次,他总是怀疑她,怀疑她有异心,怀疑她嫌弃他……她一次次的容忍也不过换来他的变本加厉。

韩凌赋变了,仅仅一年,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暴躁易怒,阴郁颓废,他已经不是当年她认识并爱恋不已的如玉公子。

他变了,一点点的挫折就把他彻底击溃了!

看着眼前这判若两人的韩凌赋,白慕筱觉得无力而心冷,她早就受够了!

“信不信由你!”白慕筱淡淡道。

她竟然如此对他!韩凌赋的眸中顿时燃起熊熊的怒火,额头青筋浮动。

对韩凌赋而言,曾经的白慕筱是朵聪慧、体贴的解语花,有超越男子的惊世才华,还能不时地在政事上给予他独到的见解,可是自从他受伤以后,白慕筱起初还体贴细心,渐渐地,她似乎发现他的伤好不了,就对他越来越懈怠,越来越不耐!

韩凌赋随手拿起一旁的空茶杯就朝她砸了过去,“啪”的一声,正好砸在白慕筱的脚边,无数碎瓷片飞溅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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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番外十:韩凌赋X白慕筱(2)相杀

那白色的瓷杯瞬间就粉身碎骨,寝殿内一片死寂,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沉甸甸的,只剩下了韩凌赋那粗重的呼吸声。

“呼——呼——”

然而,床榻上的韩凌赋却觉得尤未解恨,浑身微颤地抬手指着白慕筱的鼻子,眸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地说道:“白慕筱,若非是为了你,朕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是啊,若非自己为了这个女人贬了南宫玥,抄了南宫家,自己此刻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瘸子,一个废物!

想到这里,韩凌赋就觉得心口仿佛被成千上万根针扎在胸口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了这个女人,他葬送了他的万里江山!

没错,一切错误的源头就是白慕筱!

若非白慕筱,他与南宫玥会两厢无事,他的朝堂江山会稳固如山,更不会有镇南王萧奕北伐之祸!

那么,他此刻就还是那个天下至尊的大裕皇帝,而不是沦为阶下囚,任人鱼肉!

他错了,他全错了!

他以为白慕筱清高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以为这世上唯有她懂他,却没想过白慕筱愿意委身于他,不是因为爱慕他,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她想要妻以夫贵,她想要奇货可居,她想要凭借他而凤临天下!

而他,竟然愚蠢地爱上这么一个利欲熏心的女人,一步错,步步错!

韩凌赋的眸色越来越黑浓,无数的情绪在眼底翻滚,渐渐酝酿起一场风暴,其中有悔、有恨、有怨、有憎……

“都是你,都是你害朕!说,贱人,到底是谁指使你到朕的身旁来故意害朕?!”

韩凌赋的眼睛几乎瞪凸了出来,眸中布满血丝,睚眦欲裂,那近乎嘶吼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中挤出来的一般,语气中带着一分疯狂,两分不甘,三分憎恶。

闻言,白慕筱的心沉至了最低点,摇了摇头,失望地说道:“韩凌赋,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她早就在怀疑他在怪她,在恨她……今天他终于把他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也好,她可以死心了!

是啊,一个稍微遇到些挫折就只知道自怨自艾的男人还能有什么用?!

她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

白慕筱嗤笑了一声,“是我看错了你!”她一边说,一边转身,语气冷淡,“既然你不饿,那我就走了。”

说着,白慕筱就拎着手上的食盒走了。

“白慕筱!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在害朕,都是你!”

身后传来韩凌赋的声声诅咒声,白慕筱的神色渐冷,如寒霜般。

她总算是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了!

他只会把他自己的错误、他自己的不幸迁怒到别人身上而已,如此无能,如此短视,也难怪保不住这片大好江山!

你不仁我不义!

韩凌赋,别怪她心狠……

白慕筱拎着食盒大步流星地往西稍间去了。

自这一日起,白慕筱仍然每日按时去冷宫门口取食盒,却再也不进寝殿看韩凌赋,每日就只听韩凌赋在殿中疯狂地叫嚣着,诅咒着,把一切丑陋的言辞斥诸于口。

白慕筱一开始还觉得恶心,觉得愤怒,到最后不动如山,置若罔闻。

她一直不理会他,他就开始摔东西,砰,啪,咚……声声撞击声不断传来,他似乎把寝殿中能摔的东西全部都摔了。

一日,两日,三日……

时间转瞬即逝,到了第四日黄昏,白慕筱终于再次踏进了寝殿中,闲庭信步。

光滑如镜的青石板地面上到处是摔碎的茶杯、花瓶、笔墨纸砚……满地的碎片,一室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恶心的腥骚臭味,让人闻之欲呕。

夕阳那金红色的光芒透过西边那扇敞开的窗户洒了进来,照得屋子里半明半暗,半边还在白昼的光明中,另外半边却晦暗如无底深渊。

寝殿中一片死寂,白慕筱缓缓地朝床榻的方向走去,在距离三四尺的位置停了下来,不动声色。

床榻上的韩凌赋已经三日半没吃过东西了,他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那里,气息微弱。他面上毫无血色,嘴唇惨白干裂,脸颊微微凹了进去,上下颌的胡渣更浓密了,狼狈得仿佛一个路边的乞丐般。

相比下,静立在那里的白慕筱则丰盈了些许,乌发挽了一个整齐的弯月髻,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这几天,不用再照顾韩凌赋,她彻底从那些繁琐沉重的粗活中脱身了,好好地睡了几个懒觉,而她也终于有时间仔细打理自己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地挽个头发,给衣裳熏上香……

这样的感觉真好!

白慕筱抚了抚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的衣袖,目光冷淡地看着形容枯槁的韩凌赋。

反正,现在的韩凌赋也不过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废人,反正连他自己都已经放弃自己了,每天都是躺在床榻上混吃等死,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活着浪费口粮呢?!

据说,人如果不喝水三天就会死,不吃饭的话,则是七天。

韩凌赋还能活多久呢?!

白慕筱眯了眯眼,眼眸更为幽深,透出一丝冰冷的阴毒。

他死了,她也就自由了,不必再继续伺候他了。

她还年轻,她与他不同,她有惊世的才学,如果她肯货与摄政王萧奕,他一定能明白她的价值!

白慕筱的瞳孔中燃起一簇野心勃勃的火苗,仿佛比那外头的夕阳还要灿烂夺目。

“咔擦……”

她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但是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一片碎瓷片,惹得她微微蹙眉,脚下的步子顿了一顿。

背过身的她没看到她身后的床榻上,一直紧闭双眼的韩凌赋猛然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眸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他布满了血痕的双手撑在床榻边缘,然后纵身一跃,朝白慕筱飞扑了过去。

“咚!”

两人的身体重重地跌倒在满是碎片的地面上,白慕筱痛苦地呻吟出声,下一瞬就感觉到一双枯瘦如柴的双手掐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只听男人那沙哑而恶毒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

“白慕筱!你这个贱人!朕要杀了你这贱人!”

“朕就算要死,也要拉着你这个贱人一起下地狱!”

韩凌赋的眼眸中迸射出浓浓杀机,其中仿佛有一片巨大的旋涡般,除了恨,还是恨!

都是她!都是她害了他一生!

韩凌赋把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双手上,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

“放……开……”我!

白慕筱狠狠地瞪着韩凌赋,两眼布满了血丝,拼命地挣扎着。

她想要挖开韩凌赋掐在她脖颈上的双手,可是哪怕如今的韩凌赋枯瘦如柴,毕竟是男子,力量始终要强于女子,再加之他此刻临近疯狂,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让白慕筱根本摆脱不了他的桎梏。

“唔……”她发出痛苦的呻吟,渐渐地,两眼涣散,反抗的力量越来越小,眼中写满了不甘与难以置信。

她就要这么死了吗?!

这怎么可能呢?!

上天既然送她来到这千年之前的大裕,上天既然给她这般奇遇,她不是注定该是天命之女,名留青史吗?!

南宫玥死了,而她活了下来,难道这不就是上天给予的暗示吗?

她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白慕筱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双目瞪得更大,乌黑的眼瞳中只有韩凌赋那怨恨的脸庞映在其中。

她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浓,感觉一阵无边的黑暗涌来……

是她错了,她看错了人!

(完)

------题外话------

正文番外暂告一段落,等以后有新的脑洞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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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番外十一:官婠婠(鹰)日常

大越某年,白猫身归混沌,其他众宠也都先后应劫离世,如今的大越只剩下了东宫的猫族,犬族,还有元帅府的神鹰一族还留了些后人,在大越的份位尤为尊贵。

我,就是如今鹰帝小灰的幺女,名唤官婠婠,因年幼时太过乖巧,就被公子送给了萧家囡囡,又由萧家两子代为照顾,并细心教我学做大越一霸。

这一晃就是两年过去了

“婠婠”

“婠婠”

少年和男孩清亮的嗓音相继在耳边响起,二人纯净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宠爱。

在他们俩一声接着一声锲而不舍的呼唤下,婠婠总算睁开了眼,十一岁的少年和九岁男孩相似的脸庞映入眼帘,还有他们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桃花眼中的欢喜快要溢出来了。

婠婠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施舍了他们一个高高在上的眼神,就见兄弟俩笑意更浓,受宠若惊。

“我们家的婠婠可真好看啊”

九岁的萧烨仰着漂亮的小脸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树上的婠婠,瞳孔中闪闪发亮,由衷地发出喟叹声。

自己当然是最好看的婠婠高傲地昂了昂下巴,冷淡的金色眼眸中熠熠生辉。

“喵呜”

下一瞬,某个软绵的声音拖着长音娇滴滴地叫了一声,似在招呼,又似在撒娇。

萧煜和萧烨笑吟吟地低头看向了脚边那只黑白相间的猫儿,圆滚滚的猫儿长着一张可爱的包子脸,浑身的毛发光滑得好似上等的丝绸般。

猫儿用小小的脑袋亲热地蹭了蹭两兄弟的小腿,萧煜俯身一把抱起了猫儿,轻轻勾了勾它的下巴,夸道:“围棋最乖了”

围棋满足地“咪呜”了一声,看了看停在树上的白鹰,慵懒地眯起了那双翡翠般的猫眼。

哼白鹰婠婠不屑地收回了视线,转头径自以嫩黄的鹰喙啄起翼下的细羽来。

它才不屑与尔等谄媚的凡猫相提并论呢

萧煜和萧烨很快就进屋去了,不一会儿,兄弟俩就牵着一个三岁的女娃娃出来了,女娃娃粉雕玉琢,一身粉色的绣花衣裙配着同色的水玉首饰,好似一朵粉嫩嫩的花儿。

“婠婠”

女娃娃的一声叫唤后,傲娇的婠婠终于动了,朝着女娃娃俯冲下去,在女娃娃清脆的笑声中,把尖喙中衔的小花戴在女娃娃的小鬏鬏上,然后又往上飞去,在三个容貌相似的孩子头上盘旋着,啼鸣着。

三个孩子如往常般出发了,婠婠在他们上方飞翔着,追随着他们的马车出宫,又沿着宽阔的街道继续往前,一会儿冲到前方,一会儿又飞了回来,在四周仔细地巡视着,所经之处,可说是“千山鸟飞绝”

年轻的白鹰发出一阵嘹亮的鹰啼声,仿佛在宣示着它才是这方领空的主人

很快,下方的马车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府邸外,马车缓了下来,由下人引进府中,然而对于婠婠而言,也就是“嗖”的一下从府邸上方展翅飞入府中而已。

娘亲娘亲

婠婠一边欢乐地叫着,一边飞入府中,熟门熟路地朝某个院子飞去

“哗啦啦”

平展开来的鹰翅滑过一片片茂盛的树荫,振得那些枝叶摇摆不已,下起一片“簌簌”的叶雨,婠婠欢快地先朝正在屋檐上假寐的小四身上飞去,打了个转后,就收起羽翼停在了某段梧桐树枝上。

娘亲,它平安地把小主人护送过来了

婠婠撒娇地朝树上的另一头冰蓝眼睛的白鹰蹭去。

两头白鹰模样看来极为相似,都是一身油光发亮的白色羽毛,只是一头是金眼,另一头是蓝眼。

两岁的婠婠比它的娘亲寒羽小了一圈,当两头鹰同时停在枝头时,就可以看出小鹰那金色的眼瞳中透出了活泼的气息。

下方的三个孩子进了屋子上课,婠婠则在枝头上与它的娘亲撒娇,让娘亲用鹰喙替它整理全身的细羽

等它觉得神清气爽的时候,就再也闲不住了,从枝头上俯冲了下去,稳稳地停在了窗槛上,张望着里头。

屋子里的少年和男孩都是背对着它,一个在背诵,一个在写字,皆是聚精会神,似乎完全没

有留意到它的到来。

但是屋子里的女娃娃注意到了。

两个哥哥是来上课的,但是对于三岁的萧囡囡而言,一半是学,另一半是玩,此刻她正翻着一本半新不旧的绘本,这是以前两个哥哥学完后留给她的。

看着白鹰落在窗槛上,萧囡囡就觉得手痒痒,忍不住放下绘本,伸出一只白嫩嫩的馒头手,摸了摸白鹰胸前的细羽

突然,她眼前一暗,一道阴影展开巨大的羽翼挡住了外面的阳光,映得屋子里黯淡了不少。

寒羽在婠婠的颈背上啄了一下,似在警告着什么,然而婠婠却兴奋地叫了起来,展翅朝寒羽追逐过去,好像以为娘亲在陪它玩耍。

两头鹰眨眼就飞出了元帅府,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也越飞越快

与娘亲在一起,婠婠展翅肆意飞翔,年轻的白鹰正是贪玩的年纪,一会儿一飞冲天,一会儿在空中打转,一会儿肆意啼叫,一会儿又俯冲直下是那么的欢乐。

这片骆越城方圆十数里都是它们一家子的天下

婠婠尽情地嬉戏,游玩,又顺便跟着娘亲在山林间学习“为鹰之道”,大杀四方。

太阳越升越高,快正午的时候,吃饱喝足的两头白鹰意气风发地从郊外飞回了骆越城,还顺便捎了礼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