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之前没有这样的惯例,贤妃不想皇上因为给自己特权,而被大臣们上奏。
不仅是皇上,说不定连学士府都要跟着有麻烦。
夜微言看贤妃一脸为难,自然猜到了她的想法,“贤妃不必担忧,朕既然已经允了,旁人还能说什么?大学士夫人在这里陪你几日,算不得什么大事。”
田公公得了命令,对着贤妃恭敬地点点头。
皇上都这么说了,贤妃也只好作罢,和母亲一起谢了恩。
夜微言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私心考虑。
起码这话一出,恩典在身,贤妃就不好意思在当着夜微言的面提起陆凌枫了。
夜微言也能得个清闲。毕竟现在比起其他任何事,他更担心郡主府的云贵人。一直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派人去查探一番。
但他转念一想,又怕这么做会打草惊蛇。
毕竟这会儿郡主府理应是人去楼空,根本没有探查的必要,反而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第六百七十六章 起草
夜微言随后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贤妃的寝宫。
贤妃识趣,没有拿陆凌枫和云贵人的事过分为难夜微言。
见皇上走了,就只有大学士夫人略显激动的感慨个不停,但来来回回,无非就是那几句。
“看到皇上对你如此看重,回去也能和老爷交代了,否则他整日整夜的睡不安稳,最惦记的就是你了。”
“咱们府上也不求别的,就求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皇上对云秀也是挂怀的,你也不要太过固执,该放下就放下吧。”
“其实今儿不该提云秀的,我也是不争气…”
这些话贤妃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但是难得见到母亲这么开心,她也就由着去了,只是神情却不似母亲那般放松。
夜微言走出贤妃的寝宫也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解决了一桩麻烦。
回御书房的路上,夜微言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贤妃这边也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回想起在贤妃宫里尴尬的场面,夜微言还心有余悸,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就要说出真相,现在想想,真是虚惊一场。
“皇上对贤妃和大学士府都恩宠有加,相信贤妃娘娘一定会承了这份情的。”田公公恭敬地回话道。
夜微言颔首,“希望如此吧。”
田公公回完话就静静跟在一旁。他也有些想不通贤妃为何一直抓着陆凌枫不放。
若说是为了太阴县主的死,倒是说得过去,但又难免让人多想,毕竟贤妃和老县主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密。
可就算是拿此时与皇后斗个你死我活,这把利剑并不凶猛啊!
田公公正埋头深思的时候,被夜微言突然开口打断了。
“朕让你派去公主府的人,有回信儿了吗?”
田公公回过神来,当即回道:“回皇上的话,府外的人没有见过严弘文,想必他还未曾回府。”
“嗯。”夜微言略一点头,示意田公公继续说下去。
“至于熙云公主那边,只说与驸马已有段时日未曾见过。对驸马的心思也不甚了解。”
田公公一五一十地禀报道。
夜微言听着,神情若有所思,猜测道:“这么说,严弘文是没和公主说西北的事了?”
田公公不敢随意揣测,只是顺着夜微言的话说道:“想来是有这个可能。”
“公主去郡主府找严弘文,本就要避人耳目,严弘文为了她的安危不会全都说明,这倒是有可能。”
夜微言推测着严弘文的想法。
“那严弘文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田公公答道:“公主只说是比刚从西北回来的时候好多了,但具体到了什么程度也不好说。”
“嗯?”夜微言纳闷。
“回皇上的话,驸马一直是由沐神医诊治,只有他才知道驸马的状况。加上公主也有些时日未见,自然不知恢复到何种地步。”
田公公面露难色地回道,然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据说,熙云公主敲上去气色还不错。”
夜微言自然明白田公公的意思。若是严弘文有个三长两短,熙云公主茶不思、饭不想,气色也不会好。
“朕知道了。”夜微言应声。
这大概也算是个好消息。这么下去,严弘文迟早可以回归朝堂,那么他就会是自己清理夜微澜的助力。
“皇上,那公主府那边…”田公公抬眼看向夜微言,征求他的命令。
夜微言斟酌片刻,“继续派人盯着公主府,严弘文有消息就立刻回报。”
田公公躬身应道:“是,皇上。”
**********
公主府。
严弘文正在书房起草奏折,这是面见圣上时要承上去的,自然怠慢不得。
尤其严弘文还准备靠这份奏折彻底弹劾夜微澜,自然要写得事无巨细,将他在西北的所见所闻,全都如数写在奏折之上。
严弘文也没指望皇上看到这份奏折之后会和他一样气愤,只要皇上能感受到西北人民此时正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就足够了。
这就是严弘文想要达到的最终目的。
虽然弹劾夜微澜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但比起西北的人民,他反而算不上什么了。
想要让西北人民过上好日子,夜微澜就不得不除。
涪陵王在西北盘踞多年,早已形成自己的势力,想要拔除,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严弘文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不仅在奏折上历数了夜微澜的罪状,还有西北的灾情,更有他能想到的解决办法。
这份奏折,可以说是倾注了严弘文的心血。
甚至有好几次,严弘文在书写奏折的时候都因为气愤难平,不得不暂停休息。
他到如今还是会时不时想起西北人民的惨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易子而食…
如此这般,不一而足。
严弘文专心在书房起草奏折时,只有熙云公主时常会来看他。
后来见他专注,就不像一开始那么频繁出现了。
只是严弘文从回到公主府之后,基本就一个人待在这书房之中,几乎没有出过院子。
就连蒋明霜也只是在严弘文刚回来的时候去看过一次,后来只是派人去问候,她并没有亲自再去。
严弘文为了奏折,只能暂时把旁事放在一边。
时日一久,蒋明霜难免会有些孤单。之前严弘文在郡主府,加上她身体不便,对严弘文的思念再深也只能放在心底。
只有当熙云公主从郡主府回来的时候,会与蒋明霜细细说上几个时辰的话。几乎每句话都是围着严弘文转。
但现在不一样了,严弘文回府了,蒋明霜发自心底的高兴,因为这样她就能天天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了。
只是蒋明霜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严弘文回府之后好像更忙了,忙的抽不出时间来看她。
蒋明霜不是会耍小脾气的人,她知道严弘文有重要的事忙,就听话地把思念藏在心里。还是像之前一样,熙云公主每日都会来院里和她说说话。
但是看不到严弘文,蒋明霜的心里始终还是空落落的。
所以今儿一早起身,她觉得身体还不错,休息得好也有力气,思量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挺着肚子去看看严弘文。
哪怕只是看一眼,说一句话,知道严弘文一切都好,蒋明霜也就能放心了。
伺候蒋明霜的婆子见说什么都不管用,也只能随她去了,但片刻不敢放松地跟着,顺便还招呼丫鬟去通知公主一声。
第六百七十七章 担忧
丫鬟腿快,得了吩咐之后连跑带颠地就去找公主了。
蒋明霜大着肚子,走起路就麻烦一些,走几步还要歇一歇,速度也慢得很。
婆子不敢放松,一直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着。
没等蒋明霜走到严弘文的书房,半路就被赶来的熙云公主堵了个正着。
“你怎这般冒失?就这样出来可怎么行?”
熙云公主语气急切,担忧地看着蒋明霜,因为着急连语气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责备。
蒋明霜没想到会在这里被熙云公主遇上,站在原地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面颊,好像做了错事似的。
看着蒋明霜大着肚子,熙云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瞪了一旁的婆子一眼,“怎么伺候人的?她这月数最是危险,要是出点岔子,怎么办?”
婆子脸都吓白了,立刻跪下认错,“老奴知错了,公主恕罪!”
蒋明霜忙给婆子求情,“公主您不要责罚她了,是我非要出门,和她们都没有关系。”
熙云公主看着蒋明霜有些着急,也着实无奈的探口气,“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有什么事儿也不提前和我说?怎么要当娘的人了,还越来越小孩子脾气?”熙云公主走到蒋明霜身边,自然地扶着她的胳膊,搀着她一点点走。
蒋明霜略有惊讶,她本以为被发现就只能原路返回了。
“公主,我…”蒋明霜越发不好意思。
熙云公主轻轻“啧”了一声打断蒋明霜的话,“好了,我都知道。今日要是不让你见到人,你肯定不会放心。”
说着熙云公主对着蒋明霜调皮地一眨眼。
蒋明霜心里一喜,看到公主的神情就什么都明白了,脸颊微红,心情也轻松多了。
熙云公主就这么扶着蒋明霜一直走到严弘文的书房。
“驸马这些日子忙着西北的事,基本都不怎么出书房,我也只是偶尔来看看他,安排一下吃穿而已。”
熙云公主主动给蒋明霜解释道。
蒋明霜点头,细想了一下,“那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这么费劲,来都来了,哪里有连人都不见就走的道理?”
熙云公主说着特意看了一眼蒋明霜的肚子,声音也温柔了几分,“更何况,驸马一定也很想看到你们。”
听到这话,蒋明霜面色更红,嘴角不自觉翘起,手也轻轻抚上肚皮,应了一声,“嗯。”
严弘文在书房内奋笔疾书,连敲门声都没有注意。后来还是伺候着的小厮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快去请公主进来。”
严弘文以为是熙云公主来了,就先把奏折收起放在一边,让小厮快去开门。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两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个不仅慢而且沉。
严弘文还有点纳闷,就看到熙云公主扶着蒋明霜一同走了进来。
他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蒋明霜,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熙云公主微笑着站在一旁,看到严弘文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他:“驸马,看够了吗?妹妹一路走来也累了,让她坐下休息一下吧。”
严弘文恍然,忙走到蒋明霜另一侧轻轻扶着她的胳膊,退后几步走到椅边,“快坐快坐!”
蒋明霜见严弘文着急的模样,不禁掩嘴轻笑,然后乖乖地坐下来。
“你好端端的怎么过来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严弘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眼神关切地盯着蒋明霜,还有她大的过分的肚子。
严弘文瞧着这个肚皮,光是想想就觉得累。更何况蒋明霜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怀孕对她来说真是一件苦差事。
熙云公主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严弘文和蒋明霜。
从她们进来,严弘文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蒋明霜,眼里的关切更是做不了假。
熙云公主替蒋明霜高兴,但是她眼里那一丝艳羡却骗不了自己。
驸马待她不薄,尤其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他们彼此之间的芥蒂和隔阂也少了很多。
只是在这种时候,熙云公主也会不自觉地想,无论谁看,可能都是蒋明霜和严弘文更像一对正常的夫妻。
熙云公主很羡慕那样简单的情感,但却不会嫉妒,她可以细致入微地照顾蒋明霜,因为这是严弘文对她的嘱托。
蒋明霜被严弘文炽热的视线盯着有点不好意思,而且问题太多,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还好熙云公主及时解围,语气略带几分嗔怪地对严弘文说道:“驸马说慢一点,你这样让妹妹怎么答?”
严弘文抱歉地挠头,“是我太心急了。明霜你身体可还好?”
蒋明霜脸颊微红,认真地点头,“明霜很好。”
严弘文却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我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问你,你都是这样回答。”
蒋明霜听严弘文的口气变得有些严厉,心急地抬头看去,想要解释几句。
熙云公主眼珠一动,调侃严弘文道:“驸马这话就是明知故问了。明霜一向都是这样的性子,怕你担心,总是为你考虑。”
严弘文闻言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也柔和许多,眼神温柔地看着蒋明霜,“明霜,我是你的夫君,有什么都可以说与我听,不必在意那么多。”
蒋明霜心里一股暖流划过,抿着嘴点了点头。
看着蒋明霜和严弘文的模样,熙云公主也为他们高兴,只是心里多少还是几分失落。
“驸马也不用太担心,太医说明霜的身体调养的不错。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总算没有大碍。”
熙云公主将这些日子太医来检查之后的结果细细地说给严弘文听。
严弘文也同样听的十分仔细,时不时还会插两句问一问。
在这样的氛围下,蒋明霜渐渐话匣子也打开了,也会主动说起自己现在的感受,甚至还说了点儿肚子里小宝贝的趣事。
严弘文听得津津有味,嘴角一直噙着笑意,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期待更多。
熙云公主在一旁小心观察着蒋明霜,看她神情略显疲态,就不动声色地用眼神提醒严弘文。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不妥
“出来这么久,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不要任性。”
严弘文的轻声劝告,更带了一点家长式得训诫,蒋明霜神情露出几分不舍,但她没有任性,而是垂着头应了一声,“嗯。”
熙云公主也知道蒋明霜的心思,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肯定想多和驸马说说话。
但她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她这么操劳,尤其到了这种时候,最是关键,稍有一点差池都不行。
熙云公主十分担心蒋明霜的身体,处处都小心提防着,唯恐出一点岔子。
就算是这样,熙云公主也做不到片刻不离地跟在蒋明霜身边,所以只能尽量做到最好。
就像今日,要不是丫鬟跑去通知熙云公主,她也不会知道蒋明霜这么冒失就离开了小院儿。
蒋明霜恋恋不舍地起身要走,熙云公主立刻快步走到她身边,要扶她回去。
严弘文开口叫住了熙云公主,“公主,等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熙云公主脚步一顿,神情有些为难。
蒋明霜急忙接过话来,“公主您留下吧,她们扶婢妾回去就行了。”
熙云公主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那好吧。你回去的时候慢一些,千万注意脚下。”
蒋明霜一笑,“婢妾知道了!公主您都说过好多次了。”
听着蒋明霜好像撒娇的语气,熙云公主也跟着弯起嘴角,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旁的丫鬟和婆子几句。
送走蒋明霜之后,熙云公主重新回到书房,“驸马,什么事?”
严弘文走到桌边,拿起自己起草的奏折递给熙云公主。
“我准备明日就进宫面圣。”严弘文收起脸上的轻松神情,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份奏折,我一定会亲自交到皇上手里。”
熙云公主还没来得及打开奏折,只是听到严弘文这番话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她抬眼看着踌躇满志的严弘文,按捺下想说的话,默默打开了奏折,快速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严弘文走到一边,“明日早朝之上,我就会将西北赈灾之事原原本本奏禀皇上,这件事我等不及,也不准备再等了。”
看着严弘文下定决心的模样,熙云公主的担忧更甚。
她虽然粗略地扫了一遍奏折上的内容,但也足够触目惊心。
严弘文言辞恳切,熙云公主更是为之动容。她甚至不敢想象严弘文到底在西北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急切要改变。
熙云公主能感受到西北人民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但这却不能动摇她的原则。
做任何事之前,熙云公主都会先从严弘文的角度出发思考。这么做对严弘文有没有好处,会不会给他带来危险,付出和回报又是否值得他去冒险。
这些都是熙云公主放在第一位的。
不仅是熙云公主,就算蒋明霜知道这些,也一定会做出和熙云公主一样的反应。
仔细思忖衡量一番,熙云公主试探着提醒严弘文,轻声道:“驸马,我认为这事可以再多考虑一下,现在的时机未必已经成熟。”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严弘文几乎是立刻就摇头否决了这个建议,“不行。我不能再忍下去了!”
感受到严弘文压抑的怒火,熙云公主也意识到西北灾情给严弘文内心造成的触动有多深。
“一份奏折,上面都是驸马的片面之词,当初随你去西北的人也只剩下你自己,即便上面所呈现的都是实情,却无法让人信服啊。”
熙云公主的话简单狠厉,却也是严弘文不得不在意的问题。
严弘文急于进宫告诉皇上夜微澜的所作所为,却忽略了他一个小小的驸马的话又能有多少分量。
就算皇上信他,最后也难免不了了之,甚至不会给夜微澜造成哪怕一丝一毫影响。
而且夜微澜不会轻易放过严弘文。他或许不会真的对驸马动手,去会拿公主府开刀,到那时,严家、公主府便成为了众臣的靶子。
朝政两个字看起来简单,但却是比战场上还要狠厉的刀。
这一点,熙云公主再懂不过了,因为她自幼懂事,就看惯了勾心斗角。
“难道还需要什么证明吗?我这一身伤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严弘文戳到自己的痛处,“而且,当初皇上已经派田公公亲问过一遍了!”
“那你是否考虑过,为何田公公回禀之后,皇兄为何迄今为止都没有动作?”熙云公主的反问,让严弘文愣住,一直不知该如何回答。
“所以,我还是认为此事不妥。”熙云公主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若是驸马不肯信服我,不妨去找梁霄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如何?”
说完,熙云公主就紧张地看着严弘文,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怕严弘文连考虑都不考虑就否决这个提议。
严弘文在郡主府养伤的这段日子,应该是和梁霄接触最长的时间了。不说别的,单凭救命恩人这一点,严弘文的决定就会动摇。
果然不出熙云公主所料,严弘文听到“梁霄”的名字,神情有了几分犹豫。
熙云公主刚才说的话,梁霄之前就对严弘文说过。
梁霄当然比熙云公主说的更加直白,他简单直接地告诉严弘文不是夜微澜的对手。
但是严弘文不信邪,硬是闷在书房几日将奏折写了出来。
可是他下了决心之后又被熙云公主劝住了。
趁着严弘文动摇思考的时候,熙云公主又说道:“几日前,驸马从郡主府回来没过久,皇上派人来问过了。”
“问什么?”
严弘文惊讶又好奇。“公主怎么没和我提起?”
“皇上问起你的身体,我只说恢复得还不错,并没有提及你已经回到府内的事。”
熙云公主如实回答。
“为什么?”严弘文不解地看着公主。
“我无法断定皇兄想要你做什么,让你如何做,可我却觉得这事儿可以沉一沉。”
熙云公主十分认真的看向严弘文:“但你是驸马,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形势尚不明朗,暗处不知有多少人伺机而动。”
严弘文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静静地看着熙云公主。
熙云公主语气中满满的担心,“鲁莽不得啊,明霜和她腹中的孩子,可还等着见您呢!”
第六百七十九章 噩耗
严弘文陷入沉思。
熙云公主的话不无道理。他本就是夜微澜的眼中钉,更是京都各势力的肉中刺。
他的出现势必会挡了夜微澜的路,到时公主府和严家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严弘文自己是无所谓,但他既是儿子又是丈夫,不久的将来还会成为一个父亲,他不能置亲人不顾。
看严弘文愿意放慢进度认真考虑,熙云公主就很满足了,心中默默松了口气,寸步不离地守在书房,只觉得拿在手中的奏折十分棘手刺目,可她又不想放下,好似放下,驸马便会做出鲁莽之事。
就在严弘文思考的时候,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严弘文和熙云公主都吓了一跳,齐齐看向门外。
“什么事?”
熙云公主语气沉稳地问道。
门外传来小厮急切的声音,“回禀公主,严府来人了,说是府里出了大事,让您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
熙云公主一愣,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严弘文。
严弘文面色一沉,心里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
“严府来的人呢?”严弘文也顾不上太多,急急地问道。
小厮忙答:“还在院子里。”
“带我过去!”严弘文命令道。
熙云公主也来不及说什么,紧紧跟在严弘文的身后,一起朝大厅走去。
不知为什么,严弘文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不亲自来问个清楚,他一定悔后悔。
到了大厅,严弘文一眼就认出跪在大厅中间的那人。
正是一直跟在严夫人身边的婆子!
此时这婆子正身体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停地看着门口方向,满脸急切还有恐惧。
严弘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步走进厅内,站在婆子面前。
“说!怎么回事?”
婆子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她转头和来人对上视线,顿时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突然变成了哑巴。
严弘文不耐烦地踹了婆子一脚,“快说!”
这一脚不算用力,婆子的身体一歪,才回过神来,不敢看严弘文,说话结结巴巴不利索,“少、少爷?不,驸马,驸马您回来了?!”
“还是快说严府到底出了什么事?”熙云公主见婆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急切地开口问道。
“老奴说!老爷、老爷他!”婆子说着说着突然嚎起来:“他没了!”
严弘文的脾气上来了,婆子再不说,估计就要被打死在这儿了。
“老奴说!老爷、老爷他!”婆子说着说着突然嚎起来:“他没了!”
“你说什么?!”
严弘文大惊,目眦欲裂地瞪着婆子,目光仿佛能吃人一般,“你再给我说一遍!”
婆子吓得身体巨震,抖如筛糠,牙齿打架,好几次都差点咬到舌头,哆哆嗦嗦又重复了一遍:“老、老爷他…没了…”
熙云公主呆滞原地,震惊无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严景松死了?
严弘文呆滞片刻,随后暴怒摇头:“不可能的!我爹他怎么可能?!”
“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熙云公主强打着精神,追问婆子。
婆子头磕在地上,满脑子浆糊,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丫鬟说、说老爷不行了,夫人去看,老爷已、已经…”
“你闭嘴!”
严弘文强硬打断了婆子的话。
婆子吓坏了,不停地磕头饶命。
她看到严弘文的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公主府的人,居然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
严夫人整日念叨着严弘文在西北不知过得如何,要是知道少爷早就回了京都,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严弘文登时变得六神无主,眼神空洞毫无聚焦。
一边的熙云公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驸马!保重身体,我先去严府看看情况,你在这里等我消息。”熙云公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她越需要站出来表明态度。
严弘文没有接话,呆愣了片刻,才说道:“不,我要亲自回去!”
“但是!”熙云公主下意识就要反对。
严弘文摆手打断熙云公主的话,“不管被人怎么想,我都必须回去,那是我的父亲,如果这个时候还不露面,我严弘文还配做个人?!、”
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严弘文,熙云公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牙齿轻咬下唇,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和你一起!”
话音一落,熙云公主立刻就吩咐下人去准备,并特意告诉不许散播给其他人知道,“都管好自己的嘴,绝对不能让明霜知道,听见了吗?”
丫鬟婆子们见公主这么义正言辞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闭紧嘴使劲点头。
严弘文心急如焚,身上忽冷忽热,就连早已恢复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咬紧牙关,让自己尽量不去多想。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也说不定,可能只是误传,又或者只是母亲逼自己现身的法子…
短短一会儿时间,严弘文的脑海里已经冒出了无数种可能。
他给自己找了多个借口,死活都不去想婆子说的话,心底里本能的排斥着。
下人很快回话一切都整理妥当,不用熙云公主催促,严弘文抬脚就走,连伪装都懒得弄,就出了公主府踏上马车,直奔严府而去。
熙云公主此时也不去管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势力,只关心严弘文一个人。
万一婆子说的是真的,熙云公主不敢想象严弘文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严景松前两日还说要重新出仕,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传出死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