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很想把事情都告诉给嫣儿小姐,只是这会儿她还受四爷的冷落,还是安安分分的好。
事情倒是不急。
除了烟玉之外,其他人自当与徐若瑾关系熟捻,不会把这些话四处乱传。
杨桃递上了茶水,让梁霄漱了口,而这会儿功夫,沐浴的水也已经备好,梁霄进了净房,却还不忘拽着徐若瑾。
“去冲个澡罢了,干嘛还要拽着我呢?”
徐若瑾心底很想去,却不得不推脱一下。
若是急匆匆的就随着进去,刚刚的戏就白演了。
梁霄松开她的手,召唤顺哥儿道:“你跟着进来。”
“哦,是!”
顺哥儿也是一愣,可见四爷已经进去,只能颠颠的跟着。
烟玉被撵了出来,徐若瑾僵在原地。
心里已经七上八下的蹿火,却还只能忍着!
这个死男人臭男人,平时那么霸道,偏要自己去陪着,今儿受伤了,却还给自己甩在这里了?
不过就是圆上两句话的事而已,怎么…怎么还不配合了?
可梁霄带着顺哥儿进去了,她就算是担心死,也不能再追进去。
看着身边还站原地不敢动的丫鬟婆子们,徐若瑾无奈的吩咐着:“都做事去吧,往后见着四爷再抽疯,就都躲远点儿,遇上胆子小的,再吓出点儿毛病来!”
丫鬟婆子们四散,烟玉则站在那里专心的等。
她手上捧着换洗的衣物和棉巾,见徐若瑾要走,不由追问着:“四奶奶,四爷真的没事吗?”
徐若瑾转过身看着她,“你觉得会有什么事?”
“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之前听嫣儿小姐说过,四爷是受过伤的,所以才…”
烟玉话语里又提到了嫣儿姑娘,徐若瑾却是笑了,“那你倒是问嫣儿姑娘去啊?为何来问我呢?”
转身进了屋,烟玉留在原处继续的等。
她就是故意提到嫣儿小姐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始终试不出四奶奶对嫣儿小姐的心思。
难道她真的分毫不在意吗?
可嫣儿小姐却曾说,四爷是根本忘不掉她的。
烟玉有些糊涂了,却又不敢太过分,只能静心的等着四爷出来,心中也在掐算着时间。
时间若是太久,那便是四爷的身体出问题了…
徐若瑾回到屋内心里踏实不下来。
可梁霄还没有沐浴出来,她也只能耐心的等。
未过半晌,梁霄便从净房中走了出来,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边笑看着徐若瑾。
徐若瑾气的脸色胀红,一把将他推了**上,接过棉巾帮他擦着头发,“还不让我跟进去,你抽疯了吧?”
“心疼我了?”他躺在了她的腿上,搂着她的腰,“我感觉很累。”
“累你还在那里逞能?”
徐若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数落着,“如今院子里还有烟玉在,你是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上有伤…你是特意这么做的?”
徐若瑾的手停顿住,想等着他的回答,却见他纹丝不动。
再仔细一看,梁霄已经窝在她的腿上睡了过去。
可是!
这么沉的一个脑袋,压的她腿发麻啊!
徐若瑾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拧结在一起,想要轻轻的撤开自己的腿。
可他搂紧的手却不肯松,反而压的更实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徐若瑾找寻个长枕靠着,否则他不知睡到何时才能醒,自己的两条腿不折,腰也要折了。
他熟睡中眉间的那道深痕还没有舒展开来,徐若瑾伸出小手轻抚下,却毫无用处。
他的心事太深,太沉,压抑的他始终不能轻松的笑。
他与自己的亲昵虽然无赖,却会显露出他心底的那丝依赖和期待,与外人眼中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就好像是撒娇的孩子,让她哭笑不得,却乐于疼惜。
他对自己的呵护,被自己惹恼后的愤慨,徐若瑾看着怀中的这个脑袋,忽然心底生出一丝怜悯。
他也是可怜的人。
难道自己与他算是同病相怜?
想到他曾对自己说过的“我爱你”,徐若瑾不知自己是否也有同等的爱。
因为她不明白什么是爱,两个人没有过轰轰烈烈,没有过惊心动魄的波澜,这是爱情吗?
她不懂,因为之前这一个婚姻就是交易。
赤*裸*裸的交易,让她心底仍不能彻底的放开那个心结。
特别是听到“嫣儿”这个名字,她承认自己是介意的,却没有恨的痛彻心扉、怨的锥心刺骨。
没有轰轰烈烈的恨,是不是爱也没有那么浓?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可她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把他的伤治好。
抚摸着他的面庞,她不知何时也靠在长枕上睡了过去。
此时的严弘文正在景延县与蒋钟瑞叙起了梁霄和徐若瑾。
听说梁霄突然带着徐若瑾离去,严弘文却是一笑,“我这就去看看她,说起来,我还真有些想她了。”
“啊?”蒋钟瑞被这句话惊的失魂落魄,想、想梁四奶奶?
严弘文的笑容很真诚,“是想她的酒,蒋大人,有时心思太多,可不是好事。”
蒋钟瑞以笑遮掩尴尬。
心中却在想,借徐家之势,攀上严家,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个严弘文,为何对徐若瑾那个丫头,这般上心呢?
第316章 期待
徐若瑾醒来时,已经觉得两条腿不是自己的了,毫无知觉。
梁霄的脑袋仍旧沉沉的压着,可他却不是在睡,而是在看着她。
“都醒了你还不起来?”
徐若瑾伸手推了推,又想起他之前是吐了血,紧张的问着:“还有事吗?怎么会吐了血,你可吓死人了!”
梁霄坐起了身,为她揉着被压麻的腿,徐若瑾只觉得双腿冰凉,血流疏通之后,又好似触电般酥麻!
“别碰,你别碰我!”
徐若瑾的脸比哭还难看,“刚刚的话也不用回答了,瞧着你比我还精神呢,哎哟,我的腿…”
梁霄被她的小苦瓜脸逗笑,不听她的阻挠,一双大手在她的腿上来回的揉捏,她的痛感更高,直接嗷嗷大叫了起来,“别,不要!疼!”
“没事,我慢点儿就好了!”
“不行,你轻点儿…”
屋内的对话声音不小,传至门外,让黄妈妈和春草都误会了!
春草面红耳赤,黄妈妈无奈感慨,“两位主子都不小了,还闹这么欢,四爷也是的,四奶奶身姿娇小,哪里受得…”看到春草已经落跑,她只能把后半截话咽回去。
心里只琢磨是不是要找机会与四奶奶嘱咐下?再吃点儿好物件补补身子了?
徐若瑾在屋内自当不知黄妈妈心中所想,被梁霄揉捏了一通,腿倒是舒缓开来,却仍忍不住捶了他几拳头!
“坏蛋!太坏了!”
“好了吗?”梁霄仍旧轻柔,更是抚摸着她通红的小脸蛋。
徐若瑾撇撇嘴,“刚刚问你呢?为何会吐血?”
“急功近利了,我会注意的。”梁霄抚了抚胸前的伤口,凑在她的耳边道:“我想喝酒了。”
徐若瑾摸了下他的手,冰冷无比,虽然比最初要好了很多,却仍让她心中发寒。
“这不是个好法子,怎能一直用酒?”
梁霄抱着她,“那你说该怎么办?”
“药上还要再多做些调理,等我过些日子看看书,再找岑大夫请教几次…”
徐若瑾想事情时格外认真,更是掰着手指头在数。
梁霄喜欢她这副模样,特别是知道她心底在想着自己。
忍不住凑她耳边轻吹了口气,徐若瑾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干什么呢,这是为你想药的事呢。”
“不急。”梁霄含住她的耳垂,“不如先来做点儿别的事。”
徐若瑾开始躲,却发现很难躲得开,“你刚刚不是要喝酒暖和手吗?”
“运动一下也可以的,我更喜欢后者。”
梁霄话说完,嘴唇已经印上了她的…
支支吾吾,推推搡搡,徐若瑾余光睹见内间的门已经紧紧的关着,终于松了口气,陷入他带动的翻云覆雨当中。
这一番亲昵,时至天色已晚,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徐若瑾只觉得自己连喘气的力气都没了。
春草送上了饭菜,她与梁霄两个人吃用着。
想着今儿的凝香,徐若瑾则看着梁霄,“你没去见一见凝香?好歹是有了你的孩子。”
她不知自己说这话是为了试探还是为了什么,随口一出,她自己也略有后悔。
“有什么可看的?”梁霄漫不经心,“有母亲照料,应该安然无恙。”
“她心里有你。”徐若瑾也没觉出自己说这话时有些酸溜溜的。
梁霄转过头看她,“你心里有么?”
“废话,你是我男人,我不想你,难道还能想别人?”徐若瑾说完,自言自语道:“除了你,我也不认得别人了…”
“哎哟,你掐我鼻子干嘛!”
徐若瑾不等说完,就遭受了黑掌攻击。
梁霄继续吃着饭,“我不会信任一个欺骗了我的女人,无论是谁。”
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让徐若瑾有些怔住。
抬头看到烟玉,烟玉的脸上很尴尬,“四奶奶看奴婢干嘛?奴婢可什么都没做。”
“你倒是乐意往身上揽。”
徐若瑾轻撇小嘴,也知道这个话题太冷场,便继续吃饭。
只是虽然没有再说,她却很纳闷梁霄的话。
欺骗?
难道凝香做了什么欺骗他的事情?可她也就是没有喝侍寝过后的那碗药,这算是欺骗吗?
只是想到婆婆对待凝香的态度也与自己所想很不一样,似乎真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徐若瑾不想去追究,因为哪怕是想起来,她都会觉得心中不舒服。
她是装不出来大肚能容一二三四五个继子继女的良善妇人,就都依着婆婆吧!
吃过饭后,便有管事的找上门来。
后日便是迎礼部主事和教习嬷嬷到来的日子,是不是应该设宴接风,还有对梁芳茹小院的布置收尾以及接下来日子的安排,都要请徐若瑾来拍板做主。
听着管事们的回报,徐若瑾也把明日安排的满满的。
梁芳茹嫁涪陵王府是梁家的大事,任何的细节都要妥妥当当不出纰漏,哪怕明天就是跑断了腿儿,她也要亲自去查验一番才能放心。
这倒不完全是为了梁家,更多是为了梁芳茹。
她这么多年十分不易,也该有扬眉吐气一回的机会了。
管事们领了活计,一一下去,准备明日的安排,徐若瑾尽管下晌睡了会儿,如今脑力消耗过度,也有些疲累。
洗漱过后,她躺在了床上,梁霄在抿着小酒,喝的十分滋润。
她又开始想着他的身子,不妨拿出药书来继续的看。
很久没有捧起它,如今看在眼中,哪怕是哪些简单的药名,都格外亲切。
看看写写,写写画画,徐若瑾不知过去了多久,梁霄便一直在盯着她看。
他喜欢她思索时微蹙的眉头,也喜欢她认真时抿紧的小嘴,一壶酒,一匹马,携着她,四处奔走行天涯,似乎是梦寐以求的生活。
只是这种生活,此时也只能苦涩的想一想。
因为梁家如今的态势,容不得他撒手不管…
“啪嗒”一声响,把梁霄飞散的思绪拽了回来。
却是徐若瑾不知何时写睡着了,手中的笔脱了手,墨汁染在地上,好似蹦滴了几朵花瓣。
微醉的感觉最惬意,梁霄撂下酒壶,走到床边抱起她,将她稳稳的放在床的内侧,盖好了被。
他却悄悄的打开内间的门,离开了“若霄轩”,也离开了梁府…
第317章 仇人
徐若瑾沉睡未醒,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就想着要忙碌和布置的事,压根儿没想起来问一句梁霄去了哪里。
她心思够大,屋内的人却很敏感,譬如烟玉。
屋内始终不用她守夜,所以四爷何时离开,她也不知道。
是清晨就走了?还是昨晚已离开?
烟玉心里琢磨着,走到徐若瑾的身边笑着请示,“四奶奶,四爷一早就走了?奴婢还用为他备上今儿的早饭吗?”
“你早上没看到他?”
徐若瑾径自的吃着早饭,随意的问着。
烟玉摇摇头,“奴婢没瞧见四爷,所以来问问您。”
“四爷一早就走了,你也省了做事,歇着还不好?”
红杏在旁边突然冒了一句,让烟玉尴尬的笑笑,“那倒是好,只是姐妹们都忙着,不知奴婢能帮上点儿什么忙?”
后一句是与徐若瑾说的,想要尽快的融入,只能与这些人一起做事才行。
被孤零零的扔在一旁,只能越发的被孤立。
提到烟玉帮忙,徐若瑾倒还真有心用她,只是用的方式要斟酌下才行。
“礼部的管事自有四爷去应酬,可宫中派来的教习嬷嬷,我却是第一次见,虽有方妈妈帮衬,但毕竟还需要有个身边时时提醒的,不如你来?”
徐若瑾看着烟玉,目光认真,让烟玉心里一颤,也立即答应下来,“奴婢都听四奶奶吩咐。”
“那就先去准备下吧,稍后就跟我去福雅苑,听方妈妈讲讲这位教习嬷嬷的事。”
徐若瑾说罢就继续吃饭,烟玉在桌旁愣了半晌还没动弹。
“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徐若瑾纳罕的看她。
烟玉缓过神来,立即簇步离去做准备。
红杏看着烟玉出门,不解的问着道:“四奶奶,她明明就是故意盯着四爷的,您还要带着她做事?”
“咱们的人手不够,她在院子里还不如在我身边儿更安心,何况,她终归是忠勇侯府出身的丫鬟,还是见过世面的,有她帮忙,我反倒是省心了。”
徐若瑾对用人和信任分的很清楚,红杏却不太能懂,撅了撅小嘴,“奴婢就是觉得她不靠谱。”
“那你觉得,在教习嬷嬷这件事上,她敢动什么手脚么?”
徐若瑾打算掰扯清楚,若是红杏心里对此不通透,难免会闹出什么麻烦。
红杏思忖下,摇摇头,“应该不敢,夫人若知道了,会直接给她撵走的。”
徐若瑾再问:“她因凝香的事被四爷撵过一回了,这件事上会不会用心竭力,争取做的格外出彩?”
“会,一定会的!”红杏啄米一般的点着头,“奴婢都懂了,四奶奶不用再说了,奴婢一定在做事上不跟她计较!”
“还算你聪明,原本精明的脑子,就不能多想想?”徐若瑾的埋怨让红杏很受伤,“奴婢已是在认真的学了,不懂才会问您的。”
徐若瑾一笑,“四爷早上什么时候走的?”
“奴婢是胡说糊弄她的,根本没瞧见四爷的影子。”红杏压低了声音,徐若瑾才心里琢磨了下。
昨晚,好似也没被他骚扰,难道晚间就走了?
只是此时也无心再多思忖梁霄的事,徐若瑾忙着吃过早饭,便带着春草和烟玉去了“福雅苑”。
梁夫人此时已经用过早饭,看到徐若瑾带着烟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两眼,“该说的我也都说过了,对教习嬷嬷不必太殷勤,但也要恭敬,我向来不喜宫中的人,对此也不太了解,其余的就去问方妈妈吧。”
“那母亲先歇着,就不在这里絮絮叨叨的烦着您了。”徐若瑾为梁夫人添了杯茶,又看到白芷端进来熬好的汤药,才与方妈妈去了小侧间。
烟玉看到梁夫人对四***伺候格外满意,心里也是惊诧。
这位梁夫人她听嫣儿小姐和侯夫人提过无数次,都是说她性格和善,但却极难相处。
可她却与四奶奶处的这般和谐?
虽说四奶奶伺候的也算周到,但归根结底还是儿媳,原本以为梁夫人会揪着明日教习嬷嬷和礼部主事到此的事情悉心吩咐,叮嘱,孰料却一句话都扔给了四奶奶。
她怎么会如此信任四奶奶?
着实让人吃惊!
烟玉心里嘀咕着,却也随着徐若瑾去了侧间。
因有丫鬟们在,方妈妈与徐若瑾也没什么闲聊的私话,都依着明儿应酬教习嬷嬷来布置。
“这位嬷嬷我曾听说过,之前是仪司监的嬷嬷,许多年以前,倒是有过交往,没想到她未出宫,一辈子都留在了宫内。”
“她性格还算和善,不过宫内的人多数都有特殊的癖好,老奴还记得她是不喜欢身边人多嘴杂,很喜欢安静,所以派去她身边的丫鬟,选个不多嘴的就好,其余的倒没什么,多年未见,或许也有变化的。”
方妈妈的提醒,让徐若瑾很是欣慰,“还好有您说这么一句,不然我还打算派了红杏过去,反倒不合适了,您觉得杨桃怎么样?倒是个话少的。”
“四奶奶自己斟酌,老奴便不多嘴了。”
方妈妈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扮,“素色更佳,宫内的人对规矩很重视,衣饰、妆容太艳丽容易惹眼,若是被挑剔了不合规礼,反倒是咱们吃亏了,这话稍后老奴亲自吩咐下去,府内所有人都要遵守这一条。”
“这倒是个问题,之前真没注意到。”
徐若瑾搂着方妈妈的手臂亲昵撒娇,“可我还有个事很担忧,四爷那么爱酒,我又开了酒铺子,这事儿会不会被拿捏?”
梁家归根结底是被责贬到中林县的,可如今小日子过的还算滋润,若是有心的,或是与梁府关系不融的,反倒能挑剔出把柄了。
“这只能试探着来了。”
方妈妈拍拍她的手,“四奶奶别忘了,梁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苦难人家,赫赫战功摆在世间,除非是与梁家有仇的,否则谁能刻意在皇上赐婚的亲事上挑错?”
徐若瑾对此总有解不开的不祥预感,“梁家的仇人,好像真的不少啊,只能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
话正说着,顺哥儿从外进来递了帖子。
徐若瑾接过一看,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张纮春拜请…
张纮春?
徐若瑾心里“咯噔”一下,这不会是张家的人吧?
那可算是梁家的仇人了!
第318章 麻烦
方妈妈对这个人不了解,徐若瑾没有立即声张,还是应该先把这个张纮春到底是什么人搞清楚。
天下姓张的人家太多了,不会京都里所有人都与那个“张家”有关。
心底微有了谱,徐若瑾吩咐顺哥儿道:“四爷还不在家,只能请忠叔出面一趟了,倒不是因他乃礼部的主事,而是为了这门亲事,也不能怠慢了。”
“奴才这就去与忠叔说。”
顺哥儿应下后,便一溜小跑。
徐若瑾拿了拜请的帖子没随意的走动,看了看烟玉,把她召了过来,“礼部的主事叫张纮春,你可听说过?”
烟玉的眼睛微瞠,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位大人是专门负责公侯府邸的公子小姐们婚事的,之前忠勇侯府的大爷成亲,也是他做的主事。”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徐若瑾直接点明,“他姓张!”
烟玉憨笑着缓解尴尬,直言道:“应不是直系的亲戚,但也沾了亲。”
心底微有缓和,徐若瑾仍没有完全的放下心来。
礼部的主事那么多,不可能都是张家的人,却偏偏是与张家沾了亲的这么一位来梁家,掌芳茹和涪陵王府的亲事,难道真是巧合吗?
巧合属天意,但徐若瑾却不认为这是巧合。
这就是故意的安排,故意的恶心梁家人。
徐若瑾嘴角微翘,看来京都中人,对梁家还真是不放心呢…
“行了,沾亲不沾亲的,归根结底是为了三姐姐的婚事,只要不在这上面做手脚,其余的事能容便容,能忍便忍了。”徐若瑾随意的唠叨,心中却十二分警惕。
这个梁霄居然还不回来,也没个商量的人,她总不能跑去找婆婆吧?
与方妈妈说了两句此事,徐若瑾便去把昨儿安排的活计,亲自盯了一遍。
累的小脸通红,她只打算吃过午饭之后,再去梁芳茹的小院看看。
梁夫人也听说了礼部主事的身份。
“忠叔已经去了?”
梁夫人又抚了抚额鬓的发丝,“不知道派来的这个人,到底是皇上定的,还是礼部单独决议的,呵,终归是看不得人过的消停。”
方妈妈倒是笑的很轻松,“夫人也不必心忧,四奶奶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何况还未见到这个人,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让四爷去答对更好。”
“也就只能指望老四了。”
梁夫人颇为无奈,“我倒是希望老大和老二他们都能回来,也不期望有什么战功再入仕,之前的确是期望梁家再度荣耀,可现在,只想平平安安的。”
“可我的心里,怎么就是没个底呢?”
方妈妈见梁夫人眼眸中的忧色甚浓,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终归是战场,生死由命,夫人担心也很正常。
“自您嫁到梁家,老爷和少爷们每一次出征,您都没这般担心,不也是过来了?”
话只能往宽慰了说,方妈妈凑得更近些,“那时您自己还说,只当他们出去办件小事,都是能征善战的爷们,危险袭不了身。”
“如今不是以前了。”
梁夫人道出心中隐晦,“梁家,也不是以前的梁家了。”
“您想的太长远,反而是自己难受,何必呢?”
方妈妈的劝,让梁夫人长叹一声,“说的对,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盯着那个凝香给老四生出个孩子来。”
“夫人…”
“您不要劝,我都明白。”梁夫人看向方妈妈,“我可以容徐若瑾当四奶奶,可她肚子一直没动静儿,我等不起了,梁霄这一房必须要有下一代人了。”
方妈妈知道自己说了也无用,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人各有命,那就听天由命吧!
徐若瑾此时正在梁芳茹新修建好的小院子里盯着工人们把院角的几棵树苗栽好,再用青石砖铺上一片甬道。
原本之前就已吩咐过的,却被工匠们遗漏下来,她也不再吩咐管事们,径自的在旁边瞧着。
工匠们汗流浃背,心中忐忑,管事的妈妈匆匆跑来,想要说话,就被徐若瑾给拦了,“先把活计都做了再说,事儿漏下了,便是漏下了,说得再多也没用的。”
管事妈妈一肚子话噎回了口中,脸上扯出一丝笑,便在旁边开始盯着工匠们干活。
绿萝从屋中出来,请徐若瑾进去,“三小姐说,管事妈妈既然已经来了,四奶奶您还是到屋中去吃杯茶,叙叙话。”
徐若瑾微有犹豫,管事妈妈立即道:
“四奶奶放心,这次若是再出什么纰漏,老奴便提了脑袋来见,不敢再有丁点儿的疏忽了。”
“您也辛苦,”徐若瑾看向烟玉,“给管事妈妈拿壶茶,我先与三姐姐说会儿话。”
“奴婢省得的,四奶奶放心。”
烟玉笑面迎人,嘴巴也甜,徐若瑾把她留下,一是信不过这位管事妈妈,二来,也是不想让她听见自己与芳茹说话。
进了屋,梁芳茹早已经倒好了茶在等着她。
“你呀,单单就插那么几棵小树苗而已,还兴师动众的,亲自跑来监工。”
梁芳茹虽是训,心里也高兴,拿了帕子递给她,“快擦擦汗,如今天气也热了,你的小身板受得了么。”
“受不了也得受,那是之前就在图纸上订好的,哪能信手拈来,随意给去了的?”
徐若瑾对此看法不一,“院子里的布置是精心设计的,我不管她是贪了几两银子还是家中有事给忙忘了,这事儿不能落下,细节上不盯紧了,将来总会出大事。”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快吃口茶吧,脸上的红还没褪下去呢。”
梁芳茹近些时日与徐若瑾没能像以前那么促膝畅谈,其中的原因也是因为凝香。
梁芳茹始终无法忘记,凝香查出有孕时,徐若瑾脸上的伤感。
可她,却真心期望四弟能有个孩子。
只是自己嘴笨,她不知肚子里的话说出来徐若瑾会是怎么想,可想与她再回到之前那么无忧无虑的贴心,好似也不大容易。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不是徐若瑾的问题,根源是她自己。
因为她自己觉得愧对徐若瑾,所以才会张开嘴不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