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抿嘴笑道:
“女儿自上一次灌了一坛酒,时至今日还无法让酒入口,也只能听众人的提议了。”
“她说的没错,的确是男人的酒。”
徐耀辉又抿了一口,便将酒盅放在桌案上。
徐若瑾自当明白他主动前来,不是为了品什么酒,而是有正事要谈。
把春草和红杏都打发下去,徐若瑾只留下自己一人。
“听说你让丫鬟去要白绫,这是为何啊?”徐耀辉让陈才站去门口,开口问着她。
徐若瑾低头道:
“女儿不愿以侧室身份入张家,那种日子,生不如死。”
“说说理由。”
“我绝不认自己被污了清白,可我宁肯孤老终生,也绝不放弃名声二字,既然不肯放弃,又凭什么要以侧室的身份嫁人?”
徐若瑾倒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而是直白的说出口,“请父亲成全女儿,女儿一意孤行,也是为了徐家。”
“说的好!”
徐耀辉一拍桌案,赞叹道:“这才是我徐耀辉的女儿。”
“过几日,严家会有人来,那时你该如何表现,我想你很清楚。”
徐耀辉站起了身,“我期望在那时,你说的也是这番话,宁死也绝不以侧室的身份入张家门,你做的到么?”
徐若瑾微皱眉头,“严家人?”
“正是。”
“父亲…”徐若瑾顿下,壮了胆子道:“若没有严家人在,您是否还会这样要求女儿?宁死也不做侧室?”
徐耀辉被问的一愣,看到徐若瑾审度的目光,他的笑收敛起来,“胡闹,这是你应该问出的话吗?”
“女儿很想知道。”
“若没有严家人,也不会有这门婚事的存在。”
徐耀辉的语气很冷漠,“你明白了?”
“明白。”徐若瑾心中很凉,“不是您不容女儿做侧室,而是严大人不允,那会让他颜面尽失,而父亲也会受到波及,女儿傲气再盛也无用,不过是棋盘上的卒罢了。”
“其实我根本不想嫁。”
“那不可能。”
徐耀辉没有回答,直盯盯的看了她半晌,“你很聪明,也有胆量,多余的话我不再说,你自己好好思忖,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徐若瑾抬头看向他,徐耀辉把陈才召唤进来。
陈才递上了一个盒子,徐耀辉直接推给徐若瑾,“这是你要的东西。”
说罢,徐耀辉便带着陈才离开了此地。
徐若瑾呆愣的看着盒子半晌,春草与红杏跑进来,呆呆的看着二小姐。
伸手把盒子拆开,里面是刺眼的白绫。
春草尖叫出声,红杏立即转过头去。
她们本以为老爷是来安抚二小姐的,却没有想到,老爷留给二小姐这种东西!
难道二小姐真的要…
徐若瑾把白绫拿出来仔细的看着,端详片刻,她倒是笑了起来,只是笑中有着无限的苍凉与失望。
那是对亲情的失望。
“最后一次机会,真的考验来了么?”
第一百零七章 心凉
徐若瑾收敛了对徐耀辉这位父亲的怨怼、失望。
因为在他的心中,自己这个女儿不过是交易的筹码。
情分虽有,却浅薄如秋日枯干的树叶。
轻轻一碰,便碎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多想的?
手中握着那装有白绫的盒子,她不由把念头转向了严家。
她对严家知之甚少,只知道那位严大人是徐家与张家的媒人。
张仲恒在这里接二连三的耍把戏,不但是针对徐家,让在京中任高官的严大人也颜面受损。
官场中人,最重视这一张脸,所以父亲宁肯要她自尽寻死,也不能以侧室身份嫁人。
徐若瑾不由轻笑。
她还真是低估了这些人心中的毒辣自私。
人命,就这么的轻贱吗?
只是还有一点,徐若瑾仍旧没想明白,若只是单纯的媒人,亦或能够对父亲的仕途有所帮助,但至于对这种事情兴师动众吗?
还要让儿子亲自到中林县一趟。
名义上是过年,实质是来压制张家,把这件婚事彻底的敲定。
徐若瑾虽然感慨自己低估了官场中人的自私,却也觉得这件事亦或许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亦或许连杨氏都不知,否则她也不会对徐子麟的提议动心。
因为父亲和杨氏的态度反差太大了,显然是没有对此事推心置腹的谈过。
只可惜,方妈妈在的时候,没有向她打探下那位严大人。
如今她和梁霄都被诟病,去梁府也格外的不合适…
徐若瑾有些后悔自己的粗心,可身边又没有能帮上她的人,她也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冷面男怎么不再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次?
这个想法,让她自嘲一笑。
自己还真是有病乱投医,疯了!
白绫那般刺眼,徐若瑾盯了半天,心里也涌起气。
都已经到要死的地步了,还顾得了什么规矩不规矩、合适不合适的?
她与方妈妈联系又能怎样?
从父亲的态度和做法来看,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只让张家服软,那自己做什么,有关联吗?
徐若瑾心里想着,便立即行动起来。
她最不喜欢的事情便是拖延。
让春草拿来一瓮上好的酒,徐若瑾取出清亮的米酒勾兑一番,又往里面添加了薄荷叶,喝起来口感更清凉。
把红杏找来,徐若瑾吩咐道:“你出府一趟,去梁府找方妈妈,把酒送去,就说是我之前答应过梁夫人的,如今不能亲自登门,只能请她代为转交。”
红杏微有迟疑,“奴婢送酒没关系,可奴婢出去,被夫人问去哪儿,怎么说?”
“就说是为我去兑现个承诺。”
徐若瑾想出的回答模棱两可,红杏点头应下,“还有什么要奴婢问的?”
她是个聪明的,知道二小姐的目的绝不会是单纯的送酒。
“不必直接问,只把我的情况告诉她,也要告诉方妈妈,严家要来人,方妈妈若是能说,自当会告诉你,你一定要用心记下,然后回来讲给我听。”
徐若瑾的叮嘱,红杏用心的记下。
正准备让春草拿上两个银裸子给红杏,银子还是去县令府时,众位夫人们的赏赐。
红杏豁然道:“二小姐,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奴婢不认路啊!”
徐若瑾怔愣原地,长大嘴巴看着她。
红杏羞的恨不能钻了地缝儿中去,“以前跟着夫人出府,都有引路的,奴婢自己没出去过…”
“那你把小可带着。”
红杏有些担心,“她靠得住么?”
徐若瑾毫不在意,“这件事不需要藏着掖着的,若她真的能传到张仲恒的耳朵里,我倒巴不得他先气死过去。”
“奴婢省得了,这就去喊小可。”
红杏拿起了酒便出了门。
徐若瑾思忖一二,又坐回到书桌前,拿起药书认真的看。
如今也只有读书能够让她平复心境。
否则她真想把这个家给砸了…
红杏带着小可出府很顺利,只与门房说上两句,便被放行了。
小可别的事做的不成,带路却是好手。
红杏只提到“梁府”,她便立即带着七拐八绕的奔过去。
走到梁府的角门,红杏递上了徐若瑾给她的帖子,婆子看到是来自徐家一愣,关上门便去向梁夫人回禀。
方妈妈过了好半晌才来见。
红杏把徐若瑾交待的话都说完,方妈妈只代梁夫人道了一声谢。
寒暄几句话,方妈妈便问起徐若瑾的近况,红杏是个嘴快的,噼里啪啦一通说,连白绫子的事都提到了,自然少不了“严家”。
方妈妈轻抚额头,显然已经明白了徐若瑾派人前来的目的。
斟酌一二,只说了几句关于严家的话,便把红杏打发走了。
红杏努力的记,一路走一路背,更是提醒小可也要记住,反正二小姐已经说了不必避讳小可,两个人的记性总比一个人强。
两个人匆匆的赶回徐府,向徐若瑾回话。
方妈妈便带着酒去见了梁夫人,“…徐姑娘答应过送给您酒,便派丫鬟送来的。”
“恐怕是为了找您吧?”
梁夫人淡淡微笑,对此颇为冷漠。
方妈妈也没否认,点头承认下来,“严家人要来中林县。”
“什么?”
梁夫人豁然怔住,“为了张家的事?”
“应该是,说是派了严家的小儿子。”方妈妈哀叹一句,“徐老爷赏了徐姑娘白绫子,若张家不肯答应以正室入门,她就…”
梁夫人沉默半晌,“梁霄呢?有来信儿吗?”
“没有。”
“他最好离开中林县了,否则严家人来,他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事。”梁夫人满心无奈,“如今梁家是最怕再额外生事了。”
红杏与春草回到徐家已经是下晌了。
一来一去虽然没有半分耽搁,但因路途颇远,两个丫鬟为了省银子一路步行,回到屋中已经冻的小脸通红,手脚僵硬了。
徐若瑾赶紧让春草拿来热茶,“都给了银裸子,让你们叫个拉脚的车去,死冷寒天的,冻坏可怎么办?烧上热水,晚间都好好泡一泡,把寒气趋出去,免得留了病。”
红杏喝下一杯热茶,缓回些神,立即向徐若瑾回着事:
“奴婢两个见到方妈妈了,方妈妈也说到严家,她说严家最厉害的并不是严大人,而是严夫人!”
徐若瑾皱眉:“严夫人?”
“对!”红杏立即接话道:
“方妈妈说,严夫人出身于辅国公府,是国公府的嫡小姐!”
第一百零八章 家世
辅国公府!
徐若瑾被这四个字震撼住。
在她的视野里,不过就是中林县这一界地方。
梁夫人虽出身侯门,却是因梁家责贬,才到了这个地方。
如今又豁然蹦出个国公府出身的严夫人,让她着实脑子缓不回神来。
这都怎么了?
难道当官的太多了,一道雷砍下都能劈死几个?
怎么都聚了自己眼前来?
“方妈妈还说什么了?”
徐若瑾抛开内心的腹诽,继续问着红杏。
红杏斟酌下,才道:“方妈妈只说了这两句,然后便让奴婢告诉您,车到山前必有路,您是有福之人,一定能度过难关。”
小可接道:“还让您遇事不要急。”
“只说了这么几句便让奴婢二人回来了。”
红杏搓着手,脸上有些失望,“可惜奴婢身份不够,也没法子追着方妈妈问,就只得了这么两句,二小姐,对您有用吗?”
“有用,太有用,每一个字都有用!”
徐若瑾长舒口气,“方妈妈对我的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红杏不太理解,“不过是说了下严夫人的身份而已。”
“说的就是她的身份。”
徐若瑾不想与红杏、小可解释过多,让她们先去吃饭,下晌好好歇息下,晚间再细聊。
红杏也知道有小可在,二小姐不会说太多,便随着春草去了。
徐若瑾看着那个装有白绫子的盒子,嘴角轻笑。
恐怕这个白绫子不是父亲给的,而是这位严夫人。
出身高贵的小姐,哪容得吏部官员的庶出孙子违抗她们家做媒拉的亲事?
所以宁肯让自己死,也绝不能做侧室,因为她不觉得是丢徐家的人,而是给严家的脸上抹黑。
徐若瑾倒突然佩服起张仲恒了。
他难道不知严夫人的身份么?接二连三的在这件事上作祟,恐怕也给张家招惹了麻烦吧?
事情,倒越来越耐人寻味了。
只是她却不想做这个被人瞄射的靶子。
能有什么办法呢?
张仲恒此时听着小厮的回禀,竖起眉来:“严家人要来?他们来干什么?”
“不仅是严家的人要来,今天夫人还收了一封信,是大老爷府上的二爷会跟随严家公子一同到。”
张仲恒提了一口气,“二哥?他跟严家人一起到?”
“对,好像是这么说的!”
“******!”
张仲恒当即破口大骂,“就是来我这里找茬的。”
“夫人也头疼的…”
“来就来,谁怕谁?有本事,他把守祖荫的活接过去啊!”
张仲恒阴阳怪气满心不忿,因大老爷府乃张家的嫡出,嫡庶之分在大宅门里是格外清晰的。
他虽在中林县能耀武扬威,但在张家的宅门里却是小字辈儿,同龄的兄弟中,话都说不上两句,更是时常被嘲讽。
特别是大伯父家的二哥张仲良,举人出身,便牛气的不得了,每次见到他要居高自傲的训斥不停。
小厮不敢接话,只在旁边默默的等着。
张仲恒只觉气的胸闷,“徐若瑾那里还有什么消息没有?”
“她的丫鬟今天去了梁家。”
“什么?”
张仲恒气的立即蹦起来,“她派丫鬟去梁家?”
“是,特意让丫鬟去送酒。”
“这个贱人!”
张仲恒若刚刚是气闷不爽,现在就是暴跳如雷,在屋中来回踱步,张牙舞爪。
“贱人,这个贱人她居然还派人去梁家,她到底要不要那一张脸?她难道不知道她和梁霄…******,气死了,她纯心想气死我!”
“稀里哗啦”的杯碗落地,张仲恒恨不能把屋中的所有物件都砸了。
小厮吓的连忙跪地。
张仲恒只觉得胸口发疼,“贱人,这个臭娘们儿,小爷就让她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杨氏接连几日一直在忙碌着布置家中的陈设。
收起了金银铜器那等入不得眼的,摆上了高雅文气的器具,虽然看上去没那般华丽,价格却贵出数倍。
可老爷那般吩咐,她也不得不用心安置。
这几天老爷都歇在柳姨娘的房中,让杨氏严重意识到自己地位的不稳。
把李秋萍囚在院子里不许出来,更是派了黄妈妈去盯着,徐子麟则被派去临乡给她的娘家送年礼,其实也是变相的给打发走。
家中只留了两个孩子,徐若瑾与徐子墨。
徐子墨虽然也不怎么着调,但他毕竟年幼,杨氏想这么几天就把他教的明明白白也不可能。
好在徐子墨不喜欢抖机灵,人多时他只闷头吃,不问到头上,他一个字都不说,故而杨氏也不太担忧。
徐若瑾自不用说,她得了那一道白绫子,便继续闷在屋里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杨氏更不想见她。
腊月二十六,小年的头一天,严家的公子严弘文与张仲良一同到了中林县。
县令袁大人早已得知这个消息,提前便在中林县最好的酒楼备好酒席,只等两位公子到来,为他们二人接风。
作陪的自当有县丞蒋大人和徐耀辉。
中林县县衙的一、二、三把手全部到齐,让严家与张家都挑不出毛病。
至于其他人的邀请,都要往后排号,这一顿是轮不上的。
因严弘文与张仲良终归是年轻人,袁大人便把自己的儿子袁仰也叫来,蒋大人推脱不开,也只能把他的儿子蒋钟瑞也一同喊来。
因徐子麟不在中林县,便只有徐耀辉一个人。
接风的话袁大人说了一长串,伺候酒局的人便由袁仰来担。
徐耀辉坐在一旁,只笑不语,让袁大人出尽了风头。
终归严弘文此次前来,目的便是他们家与张家的亲事,而严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还要等酒后再谈了。
严弘文年岁并不大,严家最小的儿子,今年也不过十六岁。
眉清目秀,身型偏瘦,一言一行有板有眼,连拿筷子都有着特殊的规矩。
但他只恪守自己,并没有要求别人也与他一样,反倒是让人们觉得出身豪门的公子就是与众不同。
袁大人张罗着让袁仰倒酒,“来到中林县,接风的第一杯,一定要满上!”
“等一等。”
严弘文声音清亮,笑容也很灿烂,一双桃花眼眯起来,却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光芒:
“我来之前便听说了徐姑娘新琢磨出一种酿酒的法子,酒香浓烈,有些人更是两杯便撑不住了,不知道,今日我是否有幸尝一尝呢?”
第一百零九章 撑腰
严弘文突然提到徐若瑾和她的酒,让一桌人的热情消殆下来。
场面有些僵冷,严弘文也不在意,只笑看着袁县令,“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妥?”
“不是不是。”
徐耀辉不能看着袁县令被质问的噎住,只能主动把话接过来:“只是没想到若瑾酿酒的事会传到严公子的耳中,没有提前准备。”
“无妨啊,这就派人回你府上去拿。”
严弘文似是毫不在意,但所有人看出他的目的。
他就是要抬举徐若瑾,抬举徐家。
根本不容袁县令有异议。
徐耀辉看向了袁县令,因为今日的主请人还是这位县尊大老爷。
袁县令也着实无奈,立即吩咐人去徐家找徐夫人要酒。
张仲良脸色比较难堪,可他是家里派来陪着严弘文处置这门亲事的,只能把事情往圆满了撮合。
举起酒杯,他邀严弘文道:“酒已经去拿了,不妨咱们先喝着?没有对比,又怎知好赖?”
“对对对,先喝着。”
袁县令举了杯,严弘文便笑着应下。
众人说说笑笑,揭过了这一页便彻底放在一边不提。
至于酒是否真的拿来,无人在意。
严弘文只想表示他对此地的事情一清二楚,更表明他是来为徐家撑腰的,足矣!
杨氏突然迎来县令身边的人到家里要酒,当即吓了一大跳。
“要、要什么酒?之前也没提前说,这哪里能预备得了啊。”
杨氏被惊的手足无措,县令的长随笑道:
“是要府上二小姐亲自酿的,徐夫人还是快些通传一声,让她把酒拿来,别让两位贵公子和大人们等久了。”
“那个丫头。”
杨氏恍然想到徐若瑾,连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去传她,“快去告诉二小姐,拿两坛子酒来,把她酿好的酒都拿来!”
徐若瑾听了丫鬟的传话,思忖片刻,让春草去拿来最小的一瓮酒。
丫鬟微怔,“夫人说,让您把酒都拿去。”
“精心酿的酒哪有那么多?物以稀为贵,若是夫人问起,你就这么回。”
徐若瑾的话,让丫鬟有些迟疑。
可见二小姐不打算再改主意,她便小心翼翼的把酒瓮接过。
“你再稍等一会儿。”
徐若瑾走到桌案前,铺开纸张,润墨提笔。
把酒的方子以及喝法都写在上面,工工整整的折好,塞在了酒瓮的封盖中,“行了,告诉来取酒的人,按照上面的法子为各位大人滤酒、倒酒,时间紧迫,我便不在家中做了,酒楼的伙计们都懂的。”
杨桃用心的记下,便带着那一小瓮酒跑着去回话。
县令的长随听了丫鬟的回禀,倒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
把徐若瑾写的方子拿下来放在怀中,便抱着酒快速离去。
此时的酒楼中,已经说谈甚欢,酒也喝了不少。
徐若瑾的酒一事,似乎早已经被人们忘到了脑后。
酒取回来,长随并没有马上端上桌,凑到袁县令的身旁回了话,“酒拿到了,还上么?”
袁县令微愣一下,下意识的朝向严弘文望去。
严弘文正在与张仲良谈着中林县的特产风俗,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徐耀辉感觉到袁县令想这般不了了之,轻咳一声,与袁县令道:“今日的酒已差不多,便不要把烈酒上桌了,免得让两位公子身体不适…”
虽是一句体贴的话,声音也格外轻,好似在与袁县令私谈。
严弘文的耳朵很灵,立即摆手道:“拿上来,今日一醉方休。”
袁县令埋怨的看了徐耀辉一眼,只能朝着长随点了头。
长随把酒瓮拿上,又把徐若瑾写下的方子放在桌上,“徐姑娘说,时间仓促,她没能在家调好酒,如若各位爷仍想用,便让酒楼的伙计按照上面写的法子为各位爷兑一下。”
严弘文笑着一摆手,“那就找伙计来,今儿倒是要看看,这名声传至京中的酒,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几位大人在此吃酒,自当不会让伙计来兑酒,而是掌柜的亲自出手。
看着上面字迹,掌柜的很是好奇,“这法子倒是新奇,小的也是初次所见。”
“哦?”
严弘文笑的很浓郁,“那你今儿也是有这个福气,学到了一项手艺,今儿的饭钱,是不是就免了?”
掌柜的噎的一愣,随后便听袁县令哈哈大笑,“严公子真是风趣之人。”
严弘文随意的耸耸肩,便让掌柜的继续。
掌柜的也感觉出严弘文一心偏向徐家,原本有意讽刺两句徐姑娘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刮掉酒瓮上的蜡油,打开盖子,便是一股混着浓郁药香的酒气散发出来。
掌柜的被冲的连忙躲开,随后便按照纸张上写的法子,与米酒和薄荷叶、竹叶等物分别的勾兑成几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