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梁霄么?”
袁蕙翎的提问,让张仲恒起了气,“是又怎么样?不是你们家请来的客么?”
“既然是客,就一起吃杯茶呗!”
袁蕙翎说罢便追上前,袁仰想拦自己妹妹,却没能拦住,只能摊手无策的摇摇头,向张仲恒报以歉意。
正巧小厮来回禀事,袁仰借机离去。
他知道自己妹妹一定会闹出点儿花样,不过终归是个小丫头,出了事也无人介意。
他在这里不合适,倒不如趁机离开…
袁蕙翎刚见张仲恒起了气,突然想到梁霄与徐若瑾好似也有那么丁点儿渊源。
原本就在琢磨如何让徐若瑾出个大丑,这回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让张仲恒、梁霄与徐若瑾坐在一个亭子里吃茶,即便想不发生点儿事都难。
她就要让张仲恒厌恶徐若瑾!
厌恶的越彻底越好!
“梁公子,一起去吃杯茶,到亭中坐坐?”
袁蕙翎做出热情的笑,“很多姐妹都没见过您,就给大家一个机会,一起聊聊京都中好玩的事,都是寻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外面都好奇得很呢。”
姜必武原本要摆手拒绝,梁霄抬手止住他。
朝着六角亭看上几眼,微微点头,“好!”
“啊?”
姜必武惊愕的叫出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梁霄肯与一群女娃子凑合到一起。
实在太奇怪了吧?
看着梁霄阔步的朝六角亭走去,姜必武只能快跑两步跟随。
袁蕙翎的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她要看看,徐若瑾到底会不会寻个地缝儿钻进去!
张仲恒率先坐在徐若瑾的对面,见梁霄与姜必武也朝此走来,那一张脸抽搐的乱颤,阴损眯着的双眼在看徐若瑾。
徐若瑾泰然自若的继续吃着茶,好似聚过来的是谁,与她没有丁点儿关系。
因有男子们也凑来吃茶,姑娘们都坐在了茶案的一侧,另外一侧留给他们。
“你们快看,是谁来了?”
袁蕙翎一溜小跑,率先进了六角亭,“姜公子你们早就认得的,另外这位是梁府的公子梁霄!”
赵翠灵盯着梁霄看半晌,脸色通红的低下头。
莫蓉没什么反应,只觉得梁霄虽然俊朗浩气,但脸色冰冷,看起来有些凶。
蒋明霜起身微微福礼,算是打过了招呼。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在了徐若瑾的身上,因为徐若瑾正在盯着他看。
这便是那晚见过的冷面男?
也是在茶楼上瞧见一眼的怪人?
身姿魁梧高大,傲然冷峻,微皱的眉头和微睁的灰眸凸显出他特有的气质。
那晚的他如寒冰般冷,现在即便是日光高照,他身上的冷意仍让人不敢接近。
徐若瑾轻咬嘴唇,径自思忖。
他的紫藤金丝锦衣在胸口处有几条凸出的痕迹。
徐若瑾对此很熟悉,那是衣内有包扎的绷带。
他嘴唇微紫,心肺有伤;
古铜肤色外有一层苍白,应是寒凉体质。
他是个伤者。
一个病情很重的伤者。
那晚没能看个仔细,这会儿才端详清楚。
可伤重的人,速度会似影子一般的快?
徐若瑾医书读的有些痴,下意识的开始端详每个人的症状。
梁霄完全没想到徐若瑾会这般盯着他看。
目光中没有好奇,只有淡定的端详和观察。
那晚虽见过,但也仅仅是瞬间的一面,自己在茶楼看到她捧坛子痛饮,她晕倒之前也似看到了自己,也不必这么盯着看吧?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张仲恒在一旁早被气的七窍生烟,只恨不能立即拂袖而去。
袁蕙翎心里敞开了乐,连忙给张仲恒倒上茶,“仲恒哥哥不是渴了?先吃杯茶暖暖身子。”
“吃什么茶?”
张仲恒气不打一处来,叫嚷道:“喝酒,我要酒!”
第八十四章 再酿
张仲恒叫嚷一嗓子,徐若瑾才把端详梁霄的目光收回来。
姜必武引着梁霄坐在最外侧,丫鬟们立即倒上了茶。
原本喧闹的六角亭,除了煮茶铜壶的汩汩声,静谧无音。
意识到眼前的状况脱离了掌控,张仲恒把茶杯泼了一旁,“刚刚的话没听到么?我要酒!”
袁蕙翎刚刚呆傻住,此时听张仲恒又重复一遍,眼珠子一转,立即笑着上前:“仲恒哥哥,府里的宴席还没开呢,你怎么就想要吃酒了?”
看向徐若瑾,袁蕙翎若有所指的瞟几眼,“我看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还是把茶当酒吧!”
徐若瑾依旧一脸淡然,好似袁蕙翎说的是天气,与自己毫无关系。
张仲恒此时也平复下来,“与梁兄相见,怎能不吃上两杯酒?怕是以后没了这等机会…”
“咦?”
袁蕙翎不等梁霄开口,便立即提起徐若瑾的酒:
“今儿徐姐姐还为我母亲带来两瓮酒,不如我去求来一瓮,给仲恒哥哥与梁公子尝尝?大家也跟随讨个喜?”
张仲恒阴阳怪气的看向徐若瑾,“这却要问送酒的人了。”
“我无所谓,酒已经赠出,那便是县令夫人的物件,与我无关。”
徐若瑾并没有回避,也没刻意的含蓄:“不过我丑话在先,为县令夫人酿的酒,虽然功效是舒筋活血,缓解头晕目眩,关节疼痛,可我也加了两味女人用的药,你们若偏要喝,真喝出毛病来,可别怪我没提醒。”
张仲恒只觉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出不来,险些气死。
这个女人,她怎么处处都与自己作对?
事情眼瞧着要僵,袁蕙翎立即站出来,“这事也不难呀,去求一瓮,姐妹们来喝,徐姐姐可是酿酒的高手,中林县里谁人不知?哥哥们既然想喝,你现场酿一坛,岂不更好?”
见徐若瑾皱了眉,袁蕙翎立即惊愕的拍着嘴,“哎哟,都是我的错,我可不是故意给徐姐姐出难题,我只是听人们传的神乎其神,以为徐姐姐可以信手拈来,却忘记了你似乎还需要做很多准备!”
袁蕙翎朝着赵翠灵和莫蓉几个狡黠嘲讽,“亦或许…还需要再备上两位酿酒师傅才行?哈哈哈…”
“袁姐姐是善良人,一下子便想到徐姐姐的难处了。”
赵翠灵一脸虚假,看向徐若瑾安抚,“徐姐姐可千万别误会袁姐姐,她真是一片好心。”
“那这酒,到底还喝不喝了?”
莫蓉似无意的一句话,让场面陷入了僵局。
而破坏了这份和谐的始作俑者虽然是袁蕙翎,可如今被盯着的人却成了徐若瑾。
徐若瑾的心中布满警惕。
她刚刚虽然找了借口,想要推掉用自己酿的酒,是为了不惹麻烦。
可袁蕙翎咄咄逼人,引着众人怀疑她的酒是外面买的,不是亲手酿的。
若她再拒绝,面子丢了不说,这盆污水也就实实在在的扣了脑袋上,彻底洗不清了!
原本自己打算今天把事安安稳稳的度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老天爷总要找出一群臭虫般的人来恶心自己。
退缩?
怎么可能!
她徐若瑾压根儿就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徐若瑾抛开心中腹诽,脸上格外自然,“酿酒自无问题,那却要用一些物件了,就不知袁姑娘家中是否能找寻得到?”
“你尽管说!”
袁蕙翎傲气的扬着头,脸上的笑明摆着在嘲讽徐若瑾是找寻借口。
“姑娘们用县令夫人的酒自当无问题,可你提到要现场为公子们酿酒…众人都知道,药酒是需要下料之后密封多日才能打开喝,你让我今儿现场做,现场喝,也不是不行,只是我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些特殊的用具,若是说出来,袁姑娘拿不出来,就只能恕我无能为力了。”
“徐姐姐,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县令府,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府里拿不出来的!”
袁蕙翎傲劲儿十足,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跳进了徐若瑾挖的坑。
张仲恒与梁霄等人都听得出来,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开口,好似在等候看戏。
“好!”
徐若瑾当即答应,随即开口道:
“为公子们酿的酒,自当要配各种不同的药料,可总不能再请大夫来为公子们诊脉,索性我就用几味简单的药,趋寒凉、温通经络,不知各位公子是否有意见?”
张仲恒摊手,“我只等着喝酒。”
梁霄微微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归根结底,喝酒的也就是他们二位,只要他们点了头,谁还能站出来挑刺?
“那好,袁姑娘,就请你找来小厮、再拿来笔墨纸砚,我要开始说物料了?”
徐若瑾的话,让袁蕙翎很不在意,“你想用什么就直说,还需要笔墨纸砚干什么?”
“我怕下人们记不住。”
“你先说。”
“肉桂,乳香,没药,木香,闹羊花,羌活,川芎,元胡,紫荆皮,五加皮,丹皮,郁金,乌药,沉谷子,道人头,白术,杏仁,白附子,木香,官桂,丁香,人参,胡椒,甘草,桑叶,地黄,绿豆,苍耳,米酒!”
徐若瑾一口气说出二十八种药料,随后接着道:
“还有大热炉子一个,火灶一个,锅一个,酒坛子要最厚实的,薄瓷的就不必拿来了,蜡油一罐,小秤一把,茉莉、月季、竹叶、冰糖若干。
徐若瑾说罢,看着袁蕙翎,“就这些。”
袁蕙翎被说的两眼发直,一样都没记住。
看着身旁的丫鬟,咬牙道:“记住了么?”
“没、没…”丫鬟缩了脖子,“徐姑娘说的物件又多又快,奴婢实在记不住。”
“废物!都是废物!”
袁蕙翎猛抽了一巴掌,“那还不去取纸笔?愣着干什么?”
丫鬟连忙跑了下去,小厮也被使唤去找采买和库房管事。
袁蕙翎这会儿才感觉自己是不是上了徐若瑾的当。
而徐若瑾则悠然惬意的润笔,慢悠悠的写下了药料的名字。
张仲恒一双贼眼微眯,不知是该骂徐若瑾耍诡计,还是该骂袁蕙翎脑子笨。
梁霄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涌起好奇。
她的这番自信,是从何而来?
倒是很期待,她如何能把应封存十天的酒,当即酿出,拿给众人品…
第八十五章 好酒
袁蕙翎拿到徐若瑾列好的物品清单,折腾的县令府人仰马翻。
原本下人们都在筹备着今日的宴席,而五小姐又突然要折腾这样一出,人手够不够是另说,需要的物件都是琐碎东西,要想尽快拿出来,需要的时间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接二连三的插腰怒骂,袁蕙翎一张脸早已气成了蔫茄子。
男子们三三两两的吃茶闲聊,张仲恒与他身边的人下棋,梁霄与姜必武只坐在那里不声不语。
徐若瑾坐在亭子里惬意的看戏,分毫压力都没有。
因为她早已经说过,需要的物件琐碎,需要时间,也不好准备。
是袁蕙翎夸口县令府无所不有,那又能赖得着谁?
她倒是希望有那么几种东西找不到。
待县令府的正宴开席,事情也能不了了之,那时怪的可不是她,袁蕙翎要自己吃闷亏了。
不过袁蕙翎最不愿看到的便是徐若瑾呆的舒服。
吩咐人向县令夫人取来一瓮酒,她便道:“这是从母亲那里求来的,可是你亲手酿的酒,筹备其他物件时,你不妨先让姐妹们尝尝?”
男子们也停了手上的玩件,朝这里看来:“是啊,吃不上酒,倒不妨让我们闻闻酒香。”
徐若瑾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众人都瞧着,她也只能站起身,让春草过来搭把手。
茉莉、竹叶,冰糖以及一小瓮米酒已经摆好。
徐若瑾把自己那瓮酒拿来,去掉封蜡,揭开封盖。
酒气飘出,醇香幽郁,让周围的人不由愣住,满脸好奇的盯在这里。
取来一个小酒碗,徐若瑾把酒轻轻倒入。
纯净的酒色看似蜜蜡,徐若瑾把竹叶洒进去,用竹签轻轻搅拌。
春草点燃了小炉子,徐若瑾把一锅水放上,倒扣了一个碗做底,随后把酒碗放在上面。
热水煮沸,熏起酒香更为清亮。
只是混杂了竹叶,让酒气多了几分清香。
徐若瑾取了米酒一点一点的加入,最后放上几块冰糖,让春草关了火。
流程优雅,便捷,让人看去不似在煮酒,而是在焚香。
男子们看得格外好奇,没等看够,徐若瑾已经把酒碗拿了出来。
一共五位姑娘,徐若瑾便倒上五盅酒。
酒盅没有倒满,只有浅浅的一口。
丫鬟们取来,放在五位小姐的面前。
“尝尝吧。”
徐若瑾端起酒盅闻了一闻没有入口,侧身引请,几个人却互相看看,谁都没有动。
公子们瞧得只心急,“快尝尝啊,愣着干什么呢?”
张仲恒看了一眼徐若瑾,见她脸上毫无惧色,那副自信仍旧不减。
蒋明霜最先端起酒盅,抿上一口,眼前一亮,“清香柔和,抿起来软绵绵的,还有股子甜味儿。”呵气后闻闻自己的手,“丁点儿酒气都没有,而是竹叶香!”
蒋明霜对徐若瑾的夸赞,让袁蕙翎格外不喜,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赵翠灵和莫蓉也都跟随着吃下去。
三个人面面相观,好似说不出什么品评的词来。
因为这个酒的确比曾吃过的酒都好。
莫蓉闭嘴不肯说话,赵翠灵鸡蛋里挑骨头,“一点儿酒味儿都没了,还算得上酒么?”
袁蕙翎瞪她一眼,心中只懊悔自己猜错了。
没想到这破落户的丫头还学了点儿法子。
见徐若瑾在看着自己,袁蕙翎抛开酒不提,开始说起徐若瑾的用心:
“你只给了我母亲三瓮酒,却没把这煮酒的法子说出来,怎么着?对我母亲还藏私?”
“原本这酒可以直接入口,我不过是怕众位小姐受不了酒气浓烈,所以才又拼兑一下,稍后醉醺醺的去正席赴宴,岂不是会被各位夫人怪罪失礼?”
徐若瑾早就知道袁蕙翎会这般刁难,“可不是所有姑娘都有袁姑娘的酒量。”
莫蓉在旁插嘴,“那你自己酿的酒怎么不喝?”
徐若瑾反问:“我若喝醉了,稍后各位公子的酒,你来酿?”
莫蓉闭上了嘴,不再多话。
“徐姑娘果真名不虚传啊,我倒是更期待你稍后的酿酒了。”
“这酒气闻着真不错,煮酒的法子也很新奇,还真没试过。”
“等,今儿真是来着了,对了,袁大哥哪儿去了?让他快吩咐下人们准备准备,别一会儿正席开了,酒再弄不成。”
“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女人酿酒…”
张仲恒端详半晌,不由心里起了额外的情绪。
他突然不想让身边的人看着徐若瑾。
这个想法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一跳。
下意识的看向了梁霄,梁霄与姜必武在看着煮酒的炉子,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徐若瑾的身上。
此时此刻,小厮们跑的一脑门子汗,不停的把徐若瑾单子上列的器具和药材送过来。
既然已经答应做这等事,徐若瑾也不用袁蕙翎再阴阳怪气的催,自己便开始动手,做起细活来。
看着她不断的分拣各个药材的用料,那一副流畅熟悉的模样,绝不是根本不懂亦或装懂的糊弄。
芊芊玉指细腻如玉,一边动着,一边按照节奏,吩咐春草点火煮水。
蒋明霜也起了好奇心,主动上前问着,“我能不能帮上忙?”
徐若瑾一怔,虽不愿有人插手,但蒋明霜明摆着是有意与自己亲近交好,这般拒绝,容易被人误会。
“锤药!”
徐若瑾选了一个不需要技术、只靠体力的活儿,“行吗?”
“我行。”
蒋明霜很干脆的一口答应,挽起袖子,只等动手。
小厮跑着把物件送来,脸色尴尬的到袁蕙翎的身边,“五小姐,奴才实在找不着称量小件的秤了…”
“混账!”
袁蕙翎没想到在自己这里出问题,“量金子银子的秤呢?拿来!”
“都…都在账房用着呢。”
小厮说着,缩了脖子。
各府送的礼都需要轻点,众人忍不住咧嘴笑。
袁蕙翎一张脸黑沉如墨,徐若瑾掩嘴笑开了花。
“不必了,我自己做一个随手用。”
徐若瑾取了木棍、丝线和包药的纸,按照自己曾在家中做的简易小秤的法子,又做了一个。
众人惊的瞪大双眼,从没见过这种事。
徐若瑾把一切都做好,只差称重的铜钱儿。
不等徐若瑾开口,梁霄便扔来一个,“一钱重。”
徐若瑾也不客气,微笑道谢,拿来便用。
张仲恒看着他们二人,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第八十六章 抽疯
徐若瑾已经没有空闲的功夫搭理张仲恒在那里抽什么疯。
如若知道张仲恒气的要死,她一定会再添一把火。
让丫鬟们去取来一碗昨日剩下的米饭,徐若瑾让春草把米打成糊状,加了十倍的水,放于锅中闷蒸。
大魏国虽然崇尚酿酒,但却少了一种对酒很重要的物件——酒曲。
这件事徐若瑾原本没有发觉,是偶尔与方妈妈学课时,提过一句,可方妈妈却并不知道酒曲这种东西。
徐若瑾惊愕无比。
在她上一世,这种东西很早就被发掘。
虽然这一世也有米酒,但仅仅是用糯米泡好的酒,只有浅淡的酒气便打开来喝,味道浓重后便会扔掉不用。
其实最好的东西被扔掉,那才是最可惜的。
今天若不是袁蕙翎给自己出难题,让她当场酿酒当场喝,她还没有想到亲手做酒曲。
对于给这些人喝自己新琢磨出的酿酒法子,徐若瑾丝毫压力都没有。
反正袁蕙翎已经拉开架势准备跟自己过不去。
终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就喝了。
又能怎么样呢?
烧好的米汤有了淡淡的酒气,徐若瑾把木香,官桂,丁香,人参,胡椒,甘草,桑叶,地黄,绿豆,苍耳等药材量好重量,蒋明霜又将物件都已捣碎。
米汤与药材混合,再次的放入锅中闷蒸。
酒曲的味道并不好闻。
浓浓的馊味儿混着酸苦的药味儿混杂,让所有人都捂上了嘴。
刚刚徐若瑾调酒的新奇劲儿已经都没了!
众人巴不得赶紧躲的远远的,只后悔刚刚不知犯了哪门子邪,怎么还盼着她快些酿酒?
可刚刚夸赞的话都说完,这会儿若是拔腿就跑,岂不等同抽了自己一巴掌?
还是再忍一忍。
赵翠灵早已找了去净房的借口跑了,莫蓉陪她做伴儿。
袁蕙翎是主人,即便有心跑也走不了,捏着鼻子开始嚷起来:
“徐若瑾,你在搞什么鬼?这都是什么味道了,你不是想毒死他们吧?”
徐若瑾也没心情给她讲,径自忙碌着手中的活,嘴上道:
“不愿意闻?那就一边儿等着去,谁让你非要我当众酿酒的?你以为这是什么舒坦的活计?莫说是酿酒,即便是调香也是各种味道混杂,不懂你就闭上嘴!”
袁蕙翎大白眼翻上了天,拳头攥的紧紧的。
徐若瑾的话一出,不知多少人瞪向袁蕙翎。
可袁蕙翎哪会怪罪自己胡乱出主意?
她巴不得徐若瑾出丑丢人,弄的东西垃圾都不如。
各府的公子小姐也都在,这种话都不用出去传了,直接便满城皆知。
特别是张仲恒…
她那位未婚夫此时一张脸都憋青了。
若不是有臭味熏鼻,袁蕙翎巴不得放声大笑了!
蒋明霜这会儿也有些后悔。
不过更多的是担忧。
徐若瑾刚刚兑出的酒的确美味,可现在弄出来的东西确是这样馊臭的味道。
稍后不知要被多少人嘲笑讽刺…
可徐若瑾脸上怎么一点儿担心都没有?反而还挂着笑?
她不会是故意闹什么恶作剧吧?
蒋明霜虽然心中忐忑,可她并没有萌生退意。
既然伸手帮忙了,那就帮到底。
徐若瑾是个直性子的人,不是传闻中的样子,蒋明霜也说不清自己是喜欢她的性格,还是对她的身世予以同情,心中只寻思稍后如何帮她退场了。
徐若瑾自当不知道众人心中如何思忖自己。
肉桂,乳香,没药,木香,闹羊花,羌活,川芎,元胡,紫荆皮,五加皮等一众药材全都称量好。
这些却没有再捻成药末子,徐若瑾把煮出来的馊味儿熏天的曲酒拿出来。
米酒与药材齐齐加入,一瓮兑成一坛。
用蜡油将坛子口封住,徐若瑾吩咐春草,“把坛子直接扔火炉子里。”
“啊?”
春草吓了一跳,见徐若瑾看过来,她连忙捧起坛子放入火炉子中。
徐若瑾拎起一个盖子,挡在了炉子上。
擦擦额头的汗,徐若瑾吩咐道:“半柱香时间过后叫我。”
春草立即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