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棠意有所指,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陈静、韩嫣然。

两人沉了眼睑,一言不发,眸子里却弥漫了怒气,沐雨棠这是在警告她们不能耍花样,如果出了事,就唯她们是问,真是比狐狸还要奸诈、狡猾。

“沐雨棠,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你父亲已经答应的婚事,没有你反驳的余地。”被彻底忽视的孙伟光见沐振,韩嫣然都被沐雨棠斥责的哑口无言,恐婚事有变,冷冷的开了口。

沐雨棠身为沐国公府千金,生父沐振是她最有力的敌人,陈静,韩嫣然是她继母,勉强算是半个有力之敌,至于孙伟光,和她没有半分关系,她根本就没将他当回事。

面对他的斥责,沐雨棠漫不经心的抬抬眼睑:“孙公子,我还是那句话,聘礼拿来,我嫁,拿不来,好走,不送。”

明显敷衍的语气,听的孙伟光心中不悦,猛的眯起了眼睛:“如果本公子坚持要娶呢?”低沉的声音暗带着威胁。

“谁同意的这门婚事,你去娶谁,但是,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这副模样,我看了做恶梦!”沐雨棠一向不喜以貌取人,无论是美还是丑,她只淡淡望一眼,不做任何评论。

可这位孙伟光,被火烧的容颜尽毁,心里不愤到处吓人也就罢了,还仗着自己的身份四处欺压别人,嚣张的性子比丑陋的相貌更可憎,和他接触久了,绝对会让人做恶梦。

孙伟光面色铁青,这么多年,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沐雨棠活的不耐烦了!

“我再重申一遍,聘礼拿来前,我绝不嫁人,若是没什么事,我回落雨阁休息了!”沐雨棠为避免他们钻孔子,重述了一遍自己的意见,淡淡瞟了一眼面色难看,神色各异的沐振,韩嫣然,陈静三人,嘴角扬起一抹轻嘲,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

光洁的青石路折射出点点光芒,将沐雨棠窈窕身影映的如梦似幻,孙伟光看着这画卷般的美景,大大的怪眼睛里寒芒四射,十几年来,他周围的所有人,事事都顺着他,而沐雨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的意思,他必须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什么叫恐惧,绝望。

子时(23点到凌晨1点),夜深人静,天地万物都陷入沉睡,灯火辉煌的沐国公府也暗了下来,走廊里昏黄的灯笼随着清风飘飘摇摇,英武不凡的侍卫们目光锐利,手握佩剑,高举火把,来来回回的巡逻着。

突然,空荡荡的高墙上冒出几道黑影,如一条条灵蛇,巧妙的越过沐国公府的明岗暗哨,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落雨阁,望着漆黑一片的主卧房,几人相互对望一眼,拔出长剑,快如闪电般窜向窗子和房门。

不想,他们还没来到门前,几道挺拔的白色身影凭空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手握寒芒闪烁的长剑,毫不留情的朝他们狠狠刺了过来。

内室里,沐雨棠睡的正熟,轻微的破风声将她惊醒,睁开眼睛,凝神细听,激烈的打斗声此起彼伏,震慑人心。

她就知道那个心胸狭隘的孙伟光不会轻易放过她,幸好她提前做了准备,向萧清宇借了几名雪衣卫过来,不然,以孙伟光那狠毒的心肠和手段,不会将她打死,只会将她打残,让她生不如死。

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她慢悠悠的坐起,拿起椅子上的外衣穿好,拉开了房门。

一阵清风吹过,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沐雨棠皱了皱眉,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地面上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人们:“死了多少?”

为首的雪衣卫走上前来,双手抱拳道:“回沐小姐,潜入落雨阁的黑衣人共十名,是顶尖杀手,全部毙命,无一生还!”

居然派了十名高手来打残她,孙伟光真是看得起她:“相府的侍卫们可有反应?”

雪衣卫首领摇摇头,锐利的眸子甚是凝重:“回沐大小姐,侍卫们至今毫无动静,就像没听到落雨阁的打斗!”

沐雨棠嗤笑,雪衣卫和杀手交手,激烈的打斗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几十米远,来回巡逻的侍卫会听不到?

陈静主管内院,侍卫们的布置、调遣,属外院大事,归沐振管,侍卫们定是得了他这名男主人的吩咐,才故意不理会激烈打斗。

杀手们武功高强,沐国公府的侍卫也不弱,他们能悄无声息潜进落雨阁,想必也是因沐振的暗中默许,故意放水。

和外人勾结起来,谋算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不着调的事情,估计也只有沐振这种渣爹做得出来,若非亲身经历,她还真不相信:“沐振现在在什么地方?”

雪衣卫首领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轻声道:“在嫣然居!”

又去嫣然居休息了,沐振还真是宠韩嫣然宠的紧,这娶平妻都多少天了?沐振还天天住在嫣然居,就没换过地方。

沐振对新婚小妻深情,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堪称绝情,他不仁在先,休怪她不义!

沐雨棠望望满地的黑衣人尸体,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笑,这么多尸体,一定要好好利用,绝不能浪费了:“你们几个,穿上黑衣装束,去嫣然居刺杀沐振!”

嫣然居内室温度高涨,烛光摇曳,气氛暧昧,浓浓的奢靡气息萦绕一室,迷醉人心,大红的帐幔重重垂下,坚固的雕花大床激烈的晃动着,不知在进行今晚的第几场激烈情事。

女子妩媚的低吟像就小猫低呜,勾的人心痒痒,男子*大发,雄风重振,爽心的粗喘声一阵高过一阵。

突然,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砰的一声震耳欲聋,两名目光锐利,满身肃杀的黑衣人踏进房间,手握寒光闪闪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大床狠狠刺了过来。

凌厉的寒芒近在咫尺,沐振一惊,*瞬间退去,高大的身躯猛然向下一倒,顺势滚落到地面上。

黑衣人见一击不成,目光寒冰,又是一剑接连来刺,沐振不懂武功,无法与之对打,费力躲闪着长剑,赤果的身躯白花花的,笨拙的在地上不停翻滚,阵阵寒气渗入肌肤,他全然不顾,凄惨的呼救声穿透云层,响彻云霄:“来人啊,有刺客,救命啊…”

魔音穿耳,黑衣人紧紧皱起眉头,鄙视的瞟了他一眼,叫的真难听!手腕一翻,长剑毫不留情的对着他再次刺出。

沐振翻滚的速度稍慢了下,没完全躲过,长剑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将鬓间的一缕墨发削落在地,沐振惊出一身冷汗,再次惊声高呼:“救命…救命…来人,快来人…”

侍卫们听到呼救,赶来嫣然居时,看到一名不着寸缕的男子,在黑衣人的逼迫下,连滚带爬的跌出房间,头发乱的像疯子,威严的脸上布满了惊恐与害怕,情事时制造的吻痕、抓痕,还有合合时的暧昧痕迹,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人前,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侍卫们集体怔忡,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名狼狈至极的男子,是他们府上的主人沐国公沐振,随即拔出长剑与黑衣人战到一起。

激烈的打斗声震惊耳膜,沐振渐渐从惊恐中回过神,随手扯过一名侍卫的披风披在身上,望着被众侍卫围在中间的黑衣人,眸子里涌上浓浓的愤怒,高声命令:“杀了他们,将他们剁成肉酱!”

他们害他那么狼狈,丢人至极,不杀他们,不足以泄愤。

沐雨棠站在嫣然居门外,不屑的撇撇嘴,沐振也只能仗着人多壮壮胆,他独自一人时的那副狼狈样,连狗熊都不如,侍卫们已到,雪衣卫可以功成身退了。

沐雨棠弹指一挥,一枚小巧的信号飘向夜空,打斗中的雪衣卫见状,身形一转,消失无踪,两具尸体取代他们出现在侍卫们中间,被纷纷而至的长剑砍了个稀巴烂。

雪衣卫速度极快,无人发现行刺的黑衣人已被偷梁换柱。

沐振望着这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心中淤堵的气瞬间顺了,眸子里的愤怒转为一片傲气,居然敢来行刺他沐振,不知死活。

望着他眸子里的飘飘然,沐雨棠心中很是不屑,袅袅婷婷的走了过去,故做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沐振猛然想起孙伟光与他密谈的事情,转身看向沐雨棠,眸子里满是疑惑:黑衣人不是应该去落雨阁刺杀雨棠吗,怎么会来嫣然阁刺杀他和嫣然?他明明将大门通落雨阁的路线都画出、标好,送给孙伟光了,他不应该弄错才是?

望着沐雨棠清冷的目光,沐振不自然的眨眨眼睛,掩下满心疑惑,漫不经心的道:“就是两个小毛贼,不值一提,尸体扔到乱坟岗,曝尸荒野…雨棠,你怎么来了这里?”

“听到了你凄厉的呼救声,知道你有危险,所以过来看看!”沐雨棠轻飘飘的话,听得沐振老脸一红,他的胆小懦弱被这女儿形容的惟妙惟肖,侍卫们全都知道了…

侍卫们埋头处理着尸体,装没听到沐雨棠的话,心中却想,他们听到的呼救声也凄厉的要命,赶到嫣然居,看到沐国公满目惊恐,带着满身的情事痕迹,一丝不挂的连滚带爬,夫妻间的私密痕迹,他却毫无保留的展给他们看,还要不要老脸…

沐雨棠见打扫战场的侍卫们有的伤了腿,有的伤了身,有的伤了胳膊,目光闪了闪,凝重道:

“这两名黑衣人刺伤了这么多侍卫,武功很高,绝不是什么普通小毛贼,他们刺杀沐国公你,肯定有不同寻常的目的,说不定幕后还有同伙,主谋,咱们赶快报官,让京兆尹来清理这些不轨之徒。”

沐振一惊,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再清楚不过,无非是孙伟光想给他这不听话的女儿来个教训,让她不再那么嚣张的目中无人。

如果报了官,他们查出他堂堂沐国公和着外人,暗算自己的亲生女儿,绝对会被人斥责,近而身败名裂,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只是两名黑衣刺客,已经被侍卫们解决了,还报什么官?如果京兆尹带人来了,又是调查,又是取证,没个十天半月,都处理不完,你不嫌烦,我嫌烦。”沐振摆摆手,漫不经心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沐雨棠冷笑,沐振心中有鬼,当然不希望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可是,她已经决定将事情闹大,报不报官?由不得沐振做主,而是她说了算!

‘轰’漆黑的夜里突然腾起片片火光,喊杀声,兵器交接声,女子尖锐的惊叫声,哭喊声,急促凌乱的脚步声纷纷传了过来,沐振面色阴沉的可怕:“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满脸的灰黑,急声禀报:“回国公,又有一批黑衣人潜了进来,正在夫人的静心居,二小姐的云嘉苑,三小姐的紫妍阁,烧杀抢掠…”

沐振面色铁青,披风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手背上青筋脉络突出,明明说好的只对付雨棠,孙伟光居然言而无信,派人对付起沐国公府所有主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们反了天了,沐国公府岂是他们撒野的地方,不知天高地厚,把那些人全部杀了,乱剑砍死!”

沐雨棠皱起眉头,杀掉刺客,就是灭口,不想抓他们找主谋对质。

孙伟光打杀他的妻女,害的他险些没脸见人,都欺负到家门上来了,沐振居然还不想和他撕破脸皮,他堂堂沐国公,不至于惧怕孙伟光吧?

看来,她做的力度还不够,需要再加强些,务必让他和孙伟光、定国侯反目成仇。

悄悄打出一个手势,隐在暗中的雪衣卫心神领会,悄然隐去。

片刻后,惊慌、尖锐的哭泣声震惊耳膜,沐雨棠抬头,看到陈静,沐云嘉,沐紫妍,沐紫玲和两位姨娘皆是衣衫凌乱,头发披散,满面泪光的拼命向这里奔。

身后淡出的黑色身影赫然是前来刺杀的黑衣人,手握长剑,满目阴冷的紧紧追赶。

突然,沐云嘉不小心绊了一脚,纤细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向地面,黑衣人近在咫尺,如果她倒下,绝对会被杀死,求生的本能让她快速伸手抓住了身旁的沐紫妍。

沐紫妍正满面惊恐的奔跑着,冷不防胳膊被抓,她吓了一跳,速度瞬间慢了下来,身后寒芒来袭,她吓的面无血色,毫不留情的狠狠拍打沐云嘉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惊声尖叫:“滚开,滚开…找死别边累我。”

沐云嘉大怒,低贱丫鬟生的庶女,也敢这么对她说话,胆大包天了,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到了沐紫妍脸上:“贱人!”

沐雨棠无语望天,生死攸关的紧急时刻,她们居然还有心情内讧,真是一群奇葩。

沐紫妍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眼看着黑衣人近在咫尺,那锋利长剑对着她狠狠刺了下来,她闭了眼睛,惊恐的大叫:“救命啊!”

“当!”清脆的声响过后,没等到预想中的疼痛,耳边响着激烈的兵器交接声,她睁眼一望,院落里不知何时多了几十名官差,正拿着长剑与黑衣人激烈的打斗。

还好,还好,官差们来得及时,她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沐紫妍轻轻拍拍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颤抖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脚底传来一阵疼痛,她低头一看,脚上的鞋子不知何时跑没了,娇嫩的脚底被磨破,血淋淋一片,一触地就钻心的疼。

她皱着眉头四下寻找自己的绣花鞋,看到了沐云嘉,陈静几人,她们全都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站在侍卫们身后,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沐云嘉站在陈静身旁,深呼吸半晌方才意识到自己得了救,心情顿时一松,她是贵族女子,哪经历过这么惊险的事情,想到刚才的命悬一线,心中甚是委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悲伤的哭声勾起了沐紫玲以及两位姨娘心里的害怕与委屈,嘴巴一瘪,号啕大哭。

此起彼伏的痛哭声撕心裂肺,萦绕于耳久久不散,吵的沐振心烦意乱,忍不住怒吼:“别吵了!”

中气十足的怒斥震的众女子身体一颤,哭声戛然而止,眼中泪水顺着脸颊不停滑落,却再也不敢哭出声,一抖一抖的双肩昭示她们在悄悄的伤心哭泣。

打斗声停止,夜风中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味,一名捕头走上前来,手握长剑,双手抱拳道:“沐国公,各位夫人,小姐,身体可无恙?”

“多谢赵捕头关心,都无大碍,赵捕头怎会在此?”沐振的态度不冷不热,心中却暗暗皱起眉头,还是惊动这些官差们了,必须尽快将他们打发走。

“刚才卑职带官差巡街,看到沐国公府火光冲天,有激烈的兵器交接声,还有女子凄惨,无助的哭泣声,一时情急,方才不请自入,还望沐国公莫怪。”赵捕头一言一行皆正直、真诚。

沐雨棠见沐振眸子里暗潮汹涌,似想发话敲打赵捕头,雪眯微眯,抢先开了口:“赵捕头一心为我们沐国公府众人着想,来的及时,救了三妹妹一命,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会怪赵捕头!”

沐雨棠着重强调了救沐紫妍一事,言明赵捕头是沐国公府的恩人,沐振再敲打人家,就是忘恩负义了,想好的说词没派上任何用场,沐振不自然的轻咳几声:“多谢赵捕头了,天色已晚,府上事情也多,恕不远送,改天定备份大礼送到府上!”

委婉的逐客令听的赵捕头一怔,沐国公不准备深查要害他全家之人?

沐雨棠眨眨眼晴,事到如今,沐振居然还不想与孙伟光为敌,这个老糊涂虫,不敢向孙伟光下战帖,那她来替他下:

“爹,这些黑衣刺客明显是有备而来,想要咱们全家人的性命,这批刺客死了,可能还会有下批,下下批,咱们全家不死绝,他们都不会罢手,您应该让赵捕头查明真相,将幕后之人绳之以法,怎么能赶越捕头走?”

沐振不悦的皱起眉头,漫不经心的敷衍:“不过是些小毛贼,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沐国公,这些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以卑职多年经验来看,他们是专门训练出来杀人的杀手,绝不是什么普通小贼!”

赵捕头眸子里闪烁着少有的凝重,他在京兆府做事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厉害的黑衣刺客,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些黑衣人与他交手时,不着痕迹的留了情,不然,他能不能站在这里都两说。

至于黑衣刺客最后的全部被杀,他也颇感疑惑,好像是打着打着,就突然撤招,被杀了,真是怪事。

见赵捕头有破案的意思,并没有因沐振的故意赶离而有丝毫不快,沐雨棠微笑,这就是她要找的人,性格执着,才能一查到底:“赵捕头是京兆尹的破案高手,我相信赵捕头的经验,我们家这刺客一事,就麻烦赵捕头了!”

沐振紧紧皱起眉头,这个女儿越来越胆大包天了,竟然敢越过她,擅自为沐国公府的事情做主!

赵捕头是破案好手,最会察言观色,如果他现在激烈的反对雨棠的决定,赵捕头一定会起疑,罢了,先顺着她的意思,静观其变。

“大小姐客气!”沐雨棠是沐国公府的嫡出千金,她的话完全可以代表沐国公府的意思,见沐国公也没有反对,赵捕头算是正式接到了案子,很快进入问案状态:

“请问沐国公,各位夫人,小姐,最近可得罪过什么人?”

陈静、韩嫣然,两位姨娘几乎足不出户,极少与人接触,听闻赵捕头的询问,连连摇头。

沐紫妍,沐紫玲也很久没出门了,一问三不知。

沐振也表示,和朝中臣子们关系融洽,最近没得罪过什么人,口中絮絮叨叨的述说着,心里却企盼赵捕头能快点问完走人。

沐雨棠望望漆黑夜空,这件事情,她不指望别人说破,她要亲自对付孙伟光。

“大小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赵捕头问完了其他主人,见沐雨棠若有所思,急忙走过来询问。

沐雨棠皱着眉头道:“这…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线索,赵捕头可曾听闻,在瑶华公主的寿宴上,孙伟光孙公子曾扬言娶我为妻,我要了十件聘礼为难他之事?”

“略有耳闻,这件事情可有不对?”当时参宴的名门公子、千金很多,孙伟光又十分嚣张,散宴后,这件事情就被传的沸沸扬扬,赵捕头带人巡视,早就听闻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暂时还看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沐振呼吸一窒,猜到了沐雨棠想说什么,嘴唇蠕动着,就要出声制止,不想,沐雨棠抢先一步开口:“散宴后,下午时分,孙伟光又来了我家,态度强硬的想要娶我,被我拒绝了…”

“孙公子态度谦恭,只说非你不娶,也没说什么过份的,不至于派杀手暗杀咱们全家,你想多了!”沐振皱着眉头截断了沐雨棠的话。

派了十名杀手来打残她,也叫不过份?沐振这个渣爹胳膊肘儿一直往外拐,渣的人神共愤,天怒人怨,让她没有最无语,只有更无语。

“他在咱们家是没说多少过份的话,可他在舅舅家威胁我了!”

舅舅家?苏将军府!沐振目光一凝:“你什么时候去了苏将军府,我怎么不知道?”

“你的心思都在新娶的韩继母身上,连我每天什么时候上学,什么时候下学,在学里学了些什么都不过问,怎会留意我去没去苏将军府?”

沐雨棠带着尖刺的回答,嘲讽的沐振险些无地自容,一张老脸阴沉的可怕,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听到沐振的夫妻私事,赵捕头不自然的轻咳几声,言归正传:“孙伟光都威胁了大小姐什么?”

“定国公和孙伟光是去将军府向我表姐提亲的,说什么,是十六年前,外公和定国公为孙伟光、表姐定下的婚事,还拿出了外公失踪许久的那块有兰花的玉佩。”

“我舅舅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不怎么同意这件婚事,那孙伟光居然说改娶我,这话被我听到,进去和他吵了一架,他临走时,看我的目光,很吓人,所以,他下午来沐国公府提亲时,我再次拒绝了…”

“赵捕头可以去苏将军府向我舅舅,表姐取证,他们都知道的…”

沐雨棠一番话,听的众人目瞪口呆,他们怎么都没料到,孙伟光一天里,居然傲气的向两名高门女子提亲,还是两个表姐妹。

孙伟光性子嚣张,目中无人,当着那么多贵族的面,送礼诅咒当朝公主,胆量之大,青龙国无人能及,说他恼羞成怒,派杀手杀人,完全有可能。

苏将军府是武将之府,戒备森严,孙伟光提亲被拒,无可奈何,于是,将怒气全都发泄到了拒婚的文官沐国公一家身上。

沐云嘉想到自己刚才的狼狈和惊险,怒气冲天,心中怨恨沐雨棠是惹祸精,也更恨孙伟光:“赵捕头,在宴会上,我当面与孙伟光争吵,也是得罪了他的,名门千金、公子们都知道…”

此话一出,更加坐实了孙伟光愤怒杀人的罪名。

沐振恨的咬牙切齿,云嘉和雨棠不是一向不和么?怎么突然的联起手来了?条条证据都已经指向孙伟光,如果他被抓,肯定会毫不留情的供出自己,怎么办?

“赵捕头若是觉得证据还不足,不妨仔细检查检查这些黑衣人,他们的武功那么高,说不定身上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沐雨棠的建议听的沐振脸色煞白,孙伟光,定国侯两人,生性多疑,用的杀手都是他们从漠北带来的,身上有没有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他不知道,但他们都是漠北人,行刺失败,就是个大麻烦。

赵捕头眸子里闪过一抹赞赏,这位沐大小姐果然是位聪慧无双的人,破案的小细节,她都想到了:“多谢大小姐提醒!”

赵捕头问完所有事情,仔细审查无遗漏,命人拖着那十具尸体告辞离去。

一阵冷风吹过,陈静抱紧了胳膊,悄悄望向沐雨棠,见她面色平静,神情淡漠,与平时没什么两样,陈静蹙蹙眉,黑衣刺客刺杀之事,绝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一定另有隐情,她要悄悄去打探打探。

沐雨棠望望快要破晓的东方天空,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孙伟光派了十名杀手打残她,她就利用这十人设了个局,将孙伟光牢牢的圈了进去。

只要官差们将今晚的事情宣扬出去,定国侯就休想再拿玉佩威胁舅舅,表姐,表姐的婚约可顺利解除!

赵捕头和官差们亲眼看到杀手杀人,还亲手杀了杀手,人证、物证俱在,看孙伟光还怎么趾高气扬,嚣张跋扈!

定国侯进京述职,住在专门准备的宅院里,几进几出的大府邸,豪华、气派,迷乱人眼。

用过早膳,定国侯父子两人准备再往苏将军府逼婚,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定国侯心情甚是舒畅,他已经想好了另外一个绝妙理由,保证苏长靖乖乖将女儿嫁过来。

孙伟光却是眉头微皱,昨晚他派去沐国公府的杀手,居然一个都没回来,难道是出事了?

那些杀手都是他特意挑选出来的,高手中的高手,不但武功高强,还头脑敏捷,十人联合一起,甚少能逢敌手,可如果没有被杀,他们怎么都不传回半点消息?

“定国侯那儿子孙伟光可真够无耻的,嘴里说的非沐大小姐不娶,转身又去苏将军府求娶她表姐苏小姐。”

“听闻他是拿着苏老先生的定情信物前去求娶的。”

“呸,看中了表妹,再拿信物娶表姐,有他这么羞辱人的吗?”

“苏将军没答应他的求婚,那是做对了,换做是我,直接把信物拿回来,再将他们乱棍打出去,立誓老死不想往来。”

“听说沐国公府因为没答应婚事,孙伟光一气之下,想派人血洗,幸得赵捕头及时赶到,杀了杀手,救下沐国公府一家老小…”

“这孙伟光,太嚣张了,简直无法无天啊,当皇宫金銮殿上坐的那位是摆设啊!”

“你没听说吗?孙伟光在公主寿宴上送半条鱼,诅咒公主早死,那可是一国公主啊,皇帝的亲妹,他丝毫不放在眼里,这么嚣张跋扈,胆大包天的人,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孙伟光走到门口,听着行人的窃窃私语,面色阴沉的可怕,伸手揪住一人的领子,怒声质问:“这些话,你们听谁说的?”

孙伟光毁了容,一发怒,那张脸更加的狰狞可怖,行人吓的眼睛圆瞪,惊声尖叫:“鬼啊,鬼啊…”

凄厉的尖叫震惊耳膜,听的孙伟光怒气上涌,反手一巴掌对着那人的脸狠狠甩了过去:“本公子问你话呢,快回答!”

大手刚触到行人脸颊,还未打下,冷不防,手腕一顿,被人紧紧抓住。

谁敢管他的闲事!活的不耐烦了!

孙伟光猛的转过头,阴冷的目光望到了一身官服的赵捕头,知道他是官差,孙伟光没有立刻动手,冷声道:“你是谁?”

赵捕头面容冷漠,眸子里也是一片冰寒,他身为捕头,不信传言,可眼前这位孙伟光孙大公子,居然当众对一名与他无冤无仇的陌生路人痛下打手,比传言中的他还要不堪。

得罪了他,被灭全家也就不奇怪了!

“孙公子,鄙人京兆府捕头,姓赵,奉京兆尹杨大人之命,捉拿你归案!”

第073章 渣男渣女大乱斗

望着赵捕头眸子里闪烁的锐利光芒,孙伟光心中冷笑,抓他?不知死活!

甩手将那名路人扔到一边,反手一掌就要打向赵捕头。

定国侯眼眸一眯,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悄悄对他摇了摇头。

孙伟光不由得新重整理思绪,赵捕头是官差,抓他去京兆府,只是怀疑他,如果他动手打人,就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他自问没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何需惧怕这小小的问话。

驱散胸中的怒气,他抬头望向赵捕头,傲然道:“请带路!”

大约过了半柱香,孙伟光走进京兆府大堂,甫一进门,就看到大厅中央摆着十具尸体,虽然上面都盖了一层白布,遮去了容貌,他仍然能从他们露在外面的黑色衣角判断出,这是他派往沐国公府的刺客。

眼瞳映入一道天蓝色的衣袂,窈窕的女子站在阳光里,绝美倾城的面容让他恨的咬牙切齿:刺客全死了,沐雨棠居然毫发无伤,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目光后移,看到了低头不语的沐振,他眸子里闪烁着阴冷寒芒:沐振信誓旦旦的保证,会配合他的刺客对付沐雨棠,结果,沐雨棠完好无损,刺客都让他配合到阴曹地府里去了…

沐振察觉到了他阴毒、愤恨的目光,心中腾的燃烧起熊熊怒火,孙伟光的人行刺他,烧了他的家,他大人不计小人过,没找孙伟光算账,孙伟光竟然给他脸色看,良心让狗吃了。

猛然抬头,迎着孙伟光的目光望了过去,嘴唇动了动,就欲质问,冷不防京兆府杨大人‘啪’的一声,拍下惊堂木,沉声道:“沐国公府状告定国侯之子孙伟光派凶杀害府上各主人,孙伟光,你可知罪!”

孙伟光微眯了眼瞳,淡淡扫视着沐国公府的主人们,阴毒目光摄人心魄,所过之处,庶女沐紫妍,沐紫玲,李姨娘几人无不惊恐的低垂了头,身体轻轻颤抖着,不敢与他对视。

孙伟光很满意她们的反应,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目空一切的狂傲:“你们状告我意图杀人,可有证据?”

沐雨棠瞟一眼瑟瑟发抖的沐紫妍等人,被吓成这样,估计也说不出什么了,她也没指望她们能帮上忙,她会亲自对付孙伟光:“这十名杀手就是最好的证据!”

整个沐国公府,也只有沐雨棠敢和他做对,既然她有闲情逸致,他就陪她玩上一局!

孙伟光瞟一眼死亡的黑衣人,非常惋惜的摇摇头:“死尸又不会开口说话,如何指证我?那个赵捕头也真是,能杀他们,肯定也能抓他们?为什么就不留个活口呢?”

幸灾乐祸的话语毫不情的嘲讽着赵捕头的无能,也间接讽刺沐雨棠不会找证据。

沐雨棠不急不恼,瞟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因为那些杀手实在太无能了,武功差的,当场毙命,武功高些的,赵捕头要抓了,他们见官差越来越多,逃离无望,挥剑自尽了!”

轻飘飘的话,听得赵捕头很是舒心,那些刺客们突然间的撤剑被杀,确实很像是绝望之下的主动自尽。

孙伟光听了,面色微微一僵,杀手们武功差,就是暗嘲他没有眼光,挑了些没用的刺客去杀他们,沐雨棠拐弯抹角的嘲讽他,是让他发怒,自露破绽,他绝不会如她所愿:

“沐大小姐一口咬定杀手们是本公子派去的,那么请问,是他们脸上写幕后主谋的名字了,还是身上有我孙伟光特有的某个标记?”

孙伟光狡猾如狐,笃定杀手们身上找不出证据,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质问,只可惜,沐雨棠是有证据的:

“杀手们脸上、身上没有能证明他们身份的标记,但是,仵作们验尸的时候,发现尸体们腿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不是伤痕而是一种毒虫的咬痕,那种毒虫,只生长在漠北苦寒之地,杀手们是漠北人,现在的京城,也只有孙公子,定国侯是从漠北而来。”

杀手们的身份被点破,孙伟光目光一沉,凝了眸子望向沐雨棠,沉声道:“漠北是青龙国的国土,谁都可以去,杀手们身上有漠北毒虫的咬痕,未必就是本公子的人,说不定他们是某个杀手组织的人,在漠北执行任务时呆过一段时间…”

沐雨棠冷冷一笑,伸手掀起尸体们身上的白布,一条条染满了疤痕的腿毫无遗漏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那种毒虫只在夏季出没,春、秋、冬三季蜇伏于穴,杀手们的疤痕新旧不同,最早的有五六年,最新的是半个月前,日期相差甚远,他们不可能那么凑巧,每年夏季都去漠北执行命令,应该是在那里居住了五六年。”

“算算时间,半个月前,定国侯刚从漠北动身来京,那些黑衣杀手也非常凑巧的跟来了,如果他们不是孙公子的手下,一定是定国侯的敌人,定国侯镇守漠北十几年,每年进京述职,都说漠北被他治理的国泰民安,他巡视漠北,受到诸多百姓爱戴,怎会连这潜藏了五六年的杀手们都没发现?”

围观的众人轻轻点头,沐大小姐言之有理,定国侯每月都尽心尽责的巡视漠北,可这群嚣张的杀手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暗藏了五、六年,他都没发现,能力可见一斑。

孙伟光面色铁青,黑衣刺客暗杀朝廷沐国公,如果他不承认他们是他带来的,那他们就成了朝廷的敌对势力,他们潜在漠北多年,他的父亲毫无察觉,是犯了失职罪,轻则贬官,重则责令卸甲归田,这两种结果他都很讨厌!

沐雨棠弯着绕着,将他赶进圈套里,逼着他做选择,真是聪明又可恶,他也不是蠢人,自然选择对他打击、伤害最小的那个:“黑衣刺客是本公子派去的又如何?你们一家活的好好的,毫发无伤,难道还想治本公子死罪不成?”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那十名刺客险些要了人家一家老小的命,他这幕后主谋被揪出来,不道歉也就罢了,还洋洋得意的反质问人家受害者,真是嚣张到无法无天了。

失职罪是个不小的罪名,若是扣到定国侯身上,绝对会重罚,孙伟光没有官职在身,犯了错,只要不出大差子,就不会罚的太重,他非常聪明的说出了真相,将责任扛到了自己身上,摘清了定国侯,但是,想逃脱罪名,可没那么容易:

“就算我们好好的,你也起了杀人之心,按罪当坐牢二十年,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