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奉向梦惊慌的喊声，或许那么久以来一直在后宅之中与庶姐妹争斗的奉向梦从来没有惊慌过，这或许是唯一的一次，她也让这成为了最后的一次。
丹霞晕倒的时候看见的是水龙飞舞的画面，然后她就会傻乎乎的想，若是当年那条小山村里也有一个水元素的灵者或许就不会有什么饥荒了，她的父母以及兄妹都不会死了，她也不会死在这样的地方吧。
那些灵者有如同神明的力量，为什么就不为百姓做一些事情，却偏偏震天的好勇斗狠，或者争风吃醋呢？
丹霞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奉府自己那张小床上了，那是和所有的丫鬟一样的小床，可是这个时候感觉却是异常的舒服，然而奉向梦竟然就坐在她的床边，笑得无比的温柔。
“我救过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只是…我还是想给你出出气，也给我自己出出气。”奉向梦说着，就将丹霞从床上扶了起来，“你的额头上留了伤疤，难道就不想要报仇吗？”
丹霞摸着自己被包扎着的额头，心里也是很悲伤的，虽然都已经当了丫鬟了，就不会想着嫁人，可是一个已经九岁的小丫头说不会在意自己的容貌，那也必定是假的。
“来，跟我来！”奉向梦拉着丹霞出门，而且是出了奉府的大门。
其实就算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仅仅是商贾之家，但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可不是说出门就能够出门的，所以奉向梦是拉着她的手，从围墙外驾着水龙就飞了出去的。
“我去见了师傅，师傅说我是天生的灵师一阶，所以这水龙的召唤是非常容易的。”奉向梦笑着，依旧还是那样的微笑，可是却透露出了一抹嗜血的感觉来。
丹霞觉得自己没由来的害怕了，就算是即将要到达的地方也已经不想去了。
奉向梦是不会在乎丹霞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将丹霞带到了当日她们遇险的地方去。
依旧还是那间屋子，依旧还是那几个蒙面大汉，只是遇险的人不是她们，而是那两位庶小姐。
丹霞是被吓呆了的，因为她年纪还小，看到那样惨不忍睹的场面连话都说不出来，不过她明白若那天不是奉向梦的灵力突然觉醒了的话，那么她们也是如此下场。
所以…那两位庶小姐手腕上缠绕着的水绳完全就不算是什么报复！
那几个蒙面大汉看到了奉向梦来了，都跑过来跪着求饶，说什么他们已经按照吩咐做了，请求奉向梦放过他们云云，可是丹霞却没有看出那些大汉到底有什么异样。
“丹霞，你知道水属性灵者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柔弱，实际上却是最擅长杀人的吗？”奉向梦依旧在笑，笑容如同话本中才会出现的仙子。
“为什么？”丹霞傻乎乎的问，因为她觉得水属性灵者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可以灌溉农田，那样…就再也不会有旱灾了，也不会有饥荒，更没有了那么逃荒而来，死在路上的可怜人了。
“因为人的血，也是水元素控制的。”奉向梦的笑容冰冷，然后看向了那些大汉。
那么一瞬间大汉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道鲜血凝结而成的细小水龙漫天飞舞。
一个人若是被抽干了血，那自然是会死的，所以这水属性灵者的可怕之处大概也是这里吧。
只是…
“小姐，请放了她们吧。”丹霞拉着奉向梦的手哀求着，那些大汉的确不是好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庶小姐们虽然平日都会欺负她与奉向梦，但毕竟是奉向梦的血亲啊。
丹霞是无法想象血浓于水的亲人之间是如何举起屠刀的，毕竟在那样饥荒逃难的日子里，她没有忘记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若没有兄妹，她或许早就死去了。
“放了她们？那么那天夜里她们安排了这一切的时候，是否想过放了我们？”奉向梦微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庶姐妹们，便抬手将人困在了一个巨大的水球之中。
在庶小姐们即将溺死的时候，奉向梦是放她们出来了，丹霞本还以为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可是奉向梦再一次将她们困如了水球之中。
看着庶小姐们在溺死以及喘息之间不断的循环和挣扎，丹霞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一片冰凉的，或许那样的冰凉还要一直持续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因为…她在那个时候就发现了奉向梦似乎乐在其中。
记得曾经有被赶出奉府的下人恶狠狠的骂她这个维护着奉向梦的小丫鬟是一条狗，可是狗不嫌家贫，也不会讨厌自己的主人，所以…她就是一条狗吧，就算知道奉向梦是这样的人，她依旧没有选择离开。
庶小姐们的尸体很快就被老爷和姨太太们发现了，只是比起那种没有了名节还死了的庶女，老爷自然只会把注意力放在那号称天才少女的奉向梦身上了，更何况她是嫡小姐？
在奉府里再也没有人会给奉向梦脸色看了，再也不会有欺负丹霞她了，可是她却真的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害怕那个连自己血亲都可以杀死的奉向梦，但是…她也祈祷那样的事情再也不要发生了。
或许人的一生就是不能那么如意的，奉家本家的嫡小姐奉苡敏死了，奉家本家需要一个嫡小姐与皇室联姻，于是奉向梦就兴致勃勃的前往了奉家本家，并且…带上了丹霞以及其他几个丫鬟。
丹霞是奉向梦的心腹，因为有了舍命的交情，自然是和别的丫鬟不一样的，她穿着很好的衣服，天天都吃得很饱，并且还有小丫环给她使唤，可是若是奉向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依旧还是她来做。
若和过去一般，只是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去得到一些灵丹妙药或者修炼的秘方都还好，可是到了奉家本家以后，丹霞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收买笼络本家府邸之中所有可以笼络的人心，第二就是…杀人。
奉向梦的意思很简单，她要杀死在她之后来到奉家本家的所有堂姐妹，不管年纪和家世，只要像抢夺那她看上的位置的人，都要死。
丹霞是不会杀人的，她是干活的好手，粗活累活都不怕，下田种地，绣花女红都是会的，可是杀人…她不会。
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个刘嬷嬷用手里的木棍，将那个还不到十二岁的旁支小姐的脑袋砸开花的时候，丹霞觉得自己额头上的伤疤火辣辣的痛，她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天，在那间充满血腥味道的屋子里，看着奉向梦如何溺死那两个庶小姐的一般。
杀死血亲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从第一天开始，丹霞就劝说让奉向梦停止那样可怕的计划，可是奉向梦说她不要任何人成为她的变数，而且…她没有办法允许别人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丹霞从屋子里被赶了出来，她只是内院的大丫鬟了，然而刘嬷嬷的顶替了她的位置，这却让她觉得高兴。
在本家嫡小姐测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也代表了奉向梦对那些无辜的旁支小姐的杀戮也将来停止了。
在这些日子里，只有两个人比奉向梦更早的来到奉家本家大宅，一个是十岁的奉青依，另一个是虽然出生不错，可是很俗气的奉安安，可是在截止时间以前却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是眼明手快的投靠了奉向梦的奉若琴，另一个是…不知道怎么进了大宅，还得到了大夫人段氏庇护的奉长赢。
奉长赢是这些小姐里长得最美的一个，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女孩，而且听说还是一个经脉尽毁的废材…
就算不过是一眼，丹霞也可以看得出奉长赢的不凡，只是她却依旧希望这个女孩不要成为奉向梦的敌人，所以她曾经想要教训奉长赢身边的小宠物一番，让奉长赢知难而退，只是…那只小奶狗又何其无辜？
丹霞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她或许并不是一条好狗，她不会咬人，但是…她依旧希望保护自己的主人。
第七卷 第四百一十章霞，夫无归期（三）
虽然奉家只是商贾之家，可是这本家嫡小姐的位置依旧不容小觑的，就算联姻的对象只是一个废材王爷，可是那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废材王爷啊！
丹霞其实对于这一切并不是很在意，若是让她选择，她定会选择一个只是爱她，对她好的男人，至于身份，就算只是一个车夫或者杂役又如何呢？
只要在苦难之中可以相互扶持的便可了！
可是当丹霞把这样的想法告诉奉向梦的时候，奉向梦不过是冷笑着说：“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与其要与其共了患难再被抛弃，为何不在一切安好的时候在一起，苦难的时候分开呢？”
丹霞没有反驳奉向梦，毕竟若是没有经历过全家逃荒的事情，若是没有知道父亲为了妻儿牺牲自己的话，或许…抛弃也是一种必不可少的选择。
奉家本家第小姐的测试在一场意外之中结束了，奉向梦非常生气，却对测试的事情只字不提，甚至连奉家里的长老也是如此，不过…丹霞是看到了…
那个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全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邪恶气息的男子坐在围墙之上，看上去分明就是在那不允许下人进入的院子那边出来的。
那个绝美邪魅的男子朝着她冷笑，笑容凄绝又残忍，让她一辈子也难以忘记。
不过既然那个男子对她没有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情，丹霞也把看到他的事情藏在了心里，毕竟…若是那个时候她大喊大叫，或许就已经死了。
她很惜命，所以…不如假装不知，毕竟当一个丫鬟，也总是要有一些技巧的。
奉向梦已经是灵师九阶的实力了，却硬生生让一次得到本家嫡小姐位置的机会溜走了，不过不管是奉向梦还是别人，另一个机会却又是如此的悄然而至。
炎堇王和那位麟浔王的关系向来很差，所以他以为奉家本家嫡小姐已经被挑选出来了，所以让一个花魁娘子来奉府接人，要把那位本家嫡小姐接到青楼里一聚。
就算是丹霞心里都是明白的，一个女子若是进了青楼，不管原因如何，之后又是否发生了，那个女子的名声也定是要毁了的，就算那位麟浔王不介意，皇上只怕也不会愿意要这么一个儿媳。
但是如果没有赴宴，不仅被套上了一个不识抬举的帽子，还得罪了炎堇王，那么定是祸害了整一个奉家！
奉向梦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就算她本就应该是奉家本家嫡小姐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她没有展出看来承认。
那个叫做奉长赢的小女孩站了出来，她穿上了华丽的衣裙，跟着那个花魁娘子去见炎堇王了。
奉向梦以为她会如此轻松就少了一个对手的，丹霞也曾如此认为，只是…去了那样的地方，毁了那么一个小女孩，为什么这个富贵人家的心就会如此狠呢？
她的主人…为什么也是如此的狠呢？
奉长赢不仅没有毁了名声，反而烧了丽娇院，甚至还有炎堇王被迫裸奔…
丹霞知道那个美丽的小女孩肯定是不简单的，只是…如此当真没有问题吗？
朝廷和皇室会做出如何的反应尚且不知道，奉向梦就以清理门户为名，让刘嬷嬷带上所有的丫鬟婆子去找奉长赢的麻烦了，似乎想着来一个先斩后奏。
丹霞曾经拦在奉向梦的面前请求她放过那么一个小女孩，她的名声都要保不住了，为何不给她留一条生路呢？
奉向梦打了丹霞一个耳光，她说——是奉长赢没有给她留一条生路。
丹霞不明白，可是她也反驳，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奉向梦的心腹了，因为奉向梦比以前更狠了，她需要一个同样狠辣的心腹，比如…刘嬷嬷。
站在人群里看着奉长赢被丫鬟婆子们从房间里拖出来，再看着奉长赢把那些人狠狠的揍了一顿，最后看着奉长赢对上了奉向梦，而奉向梦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丹霞依旧还是没有动。
应该给她一个教训，那从此以后她一定会明白，做坏事是会有天谴的…
之后宫里来人了，不仅带走了奉长赢，还救了那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奉向梦。
奉长赢被带走了，奉向梦却依旧没有平静下来，并且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那一直默默藏在一边就看着她受苦受累的丹霞身上。
丹霞跟着奉向梦已经很久了，当年最危难的时候，她挡在了奉向梦的面前，从此以后就一直和她情同姐妹，只是…原来那不过是她的一双情愿。
记得当年奉向梦是如何反复的溺着那庶姐妹，一直把她们弄死的画面还会常常出现在丹霞的梦中，可是她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品尝一番那样的滋味。
窒息，喘气，窒息，咳嗽，窒息…
反反复复，每一次都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便又会从那水里出来，然后浑浑噩噩的看着那站在自己面前冷笑的奉向梦，那个时候丹霞就知道，她曾经认为温柔善良的小姐，早已经不存在了。
“既然你那么看不惯我做的事，那么你以后就别管了。到外院去干粗活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奉向梦或许还是惦记着她们之间那么一点点情谊的，所以留下这么一句话以后，便不再让丹霞看到她了。
丹霞被送到了外院去，干着粗使丫鬟的伙计，这对于一个在主子身边当大丫鬟的人来说，这无疑就是从富贵到贫瘠的落差，只是…她从小到大就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富贵人家。
而狗不管是贫瘠还是富贵，那也不过是主人最中心的仆人。
丹霞一直默默的干活，不仅不在乎其他丫鬟的冷嘲热讽，也不在意现在自己到底是还有没有出路，她只是希望奉向梦可以尽早明白过来，做坏事…是会有报应的。
可是…丹霞从未想过那一天与奉向梦分开，她真的看不到奉向梦改变，也再也看不到奉向梦了。
时间或许比梦境的变迁还要快上许多，丹霞一边听着麟浔王来给奉长赢下聘，一边看着那些侍卫跟着一个银色头发的小女孩冲进了奉向梦的栖凤院，并且还控制了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包括外院那些粗使下人以及杂役短工。
丹霞和几个年纪很小的粗使丫鬟挤在角落里，她护着那些平常喜欢讥讽她和欺负她的小丫头。
听说…他们已经把奉向梦关了起来，原因很简单，因为奉向梦竟然刺杀麟浔王，这不管是在哪里都绝对是死罪，然而奉长赢说要是赏奉向梦一个“一丈红”的刑罚。
在丹霞的记忆之中，她并不认为奉长赢是一个残忍的人，可是当她了解清楚那“一丈红”是一个怎么样的刑罚以后，她不得不收回了对奉长赢所有的评价。
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女犯腰部以下的位置，不计数目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
那么残忍的刑罚，比直接杀了奉向梦更残忍吧？在那样的刑罚之下，就算奉向梦当时没有死，也必定会自杀，就算她不自杀，只怕奉家也不会留下她了。
一条狗没有了主人会如何？
可是那么一瞬间，丹霞发现自己或许不是一条狗，她不能阻止奉向梦犯错，也不能阻止她的死亡，但是她可以代替奉向梦好好的活下去，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安分守纪，带着的她对奉向梦最后的回忆活着。
只是…奉长赢没有给她这么一个机会。
当日在栖凤院的所有下人都被赶出了奉府，然后被人牙子发卖，只是他们并不是犯了错的下人，而是主人家出了事情罢了，所以这些下人一般都会转卖给其他的富贵人家，过着和以前没有太多分别，只是…为什么她是一个例外？
刘嬷嬷是栖凤院里出来，却惟一一个可以留在奉府的人，她冷笑着看着丹霞，只会几个家丁将丹霞绑得严严实实，堵上了嘴巴，然后将她送到了新开的丽娇院里去，还笑着说…丽娇院的老鸨是熟人了，就是上一次来花魁娘子叶锦儿。
丹霞挣扎着，她自然明白去一趟青楼和被卖进青楼的区别，只是她就是一个弱女子，就算是干过粗活有一些力气的，却也不是那些家丁的对手。
不过丹霞一直没有放弃，她挣扎着，拼命的将嘴里布条吐了出来，瞪着双眼看着刘嬷嬷，却只能问出一句话来：“为什么这样对我？”
“因为你是奉向梦的心腹啊，长赢小姐说了，最看不得和她作对的人好。”
刘嬷嬷冷笑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如同挤在一团的宣纸，皱巴巴的很是狰狞，“只是‘一丈红’那样的惩罚也是给有身份的人好，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婢，那么就给你一个同样卑贱的处置，所以…窑子不就是最合适你了吗？
而且你长得那么丑，也是当不了头牌或者花魁的，所以长赢小姐才不会担心你还能有什么翻身的机会呢。
若是想要少受一点苦头的话，那么还是乖巧一点好，否则若是被弄死了还好，弄残了…可别怨我这个老婆子没有日行你哦！”
丹霞再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刘嬷嬷是一个如何狠辣的人，早在她出现在奉向梦身边的时候，丹霞就已经见识过了，而且她也明白，刘嬷嬷再狠辣也不过是一个下人，这样子的事情若不是有人指示，刘嬷嬷定然是不会做的…
可是为什么…她从未想要成为奉长赢的敌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这是她逼我的。
奉向梦那句话出现在丹霞的脑海里，现在仔细想来，原来…倒是这么一回事…
第七卷 第四百一十一章 霞，夫无归期（四）
丹霞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因为从村子里出来开始，她就明白命运是上天注定的，怎么也改不了。
只是…她的年纪比奉向梦要大一点，到了丽娇院也已经过了吃香的时候，但是也不至于是完全无人问津，为什么她的第一次要卖给一个浑身血腥气的屠夫，连反抗也不能呢？
一个脸上带着伤疤，每天到丽娇院收夜香的老婆子看到了那卷缩着身子躲在茅房里的丹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姑娘，如磐石没有办法反抗，那么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妥协么？或许这样会好过一点。”
这是丹霞来到了丽娇院里惟一一个会如此真诚和她说话的人，就算她想要好好的答谢对方，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对方那张如同被烈火烧烤过的脸以后，却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婆子倒也不生气，她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便推着她的木板车就走了。
不过也从这开始，丹霞决定再艰难，再痛苦，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和叶锦儿一般赚了银子给自己赎身，从此过上自由的生活。
只是…那曾经如同一个没有主见的跟班一般跟在奉向梦身后的奉若琴却出现在了丹霞的面前。
对于奉若琴，丹霞的记忆算不上很深，因为这个女子柔柔弱弱的，就像完全因为奉向梦的威迫才会跟随她的，所以…当奉若琴含着眼泪，毫不犹豫的搂住了丹霞的时候，丹霞的心里是非常感动的。
沦入风尘，丹霞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那些良家女子了，甚至没有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和寻常的人一般被人看得起，可是奉若琴不仅不顾及自己小姐的身份，也不在乎她的身份，竟然就如此搂着她，就像是亲人一般。
那一天，丹霞和奉若琴一起在一家酒楼的雅间之中哭了很久，所说的莫过于奉向梦死后，奉长赢如何在奉府种子红作威作福的事情。
奉若琴说若不是她也有奉家的血脉，只怕和丹霞一般，就算好上一点，也莫过于是奉向梦的下场，所以…她需要有一个人可以在外面帮着她，帮着她对付奉长赢。
丹霞答应了。
只是丹霞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常常梨花带雨的奉若琴会有那么多的心机和手段，而且就算她想要摆脱奉若琴，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面违背着良心，迫不得已的去给奉若琴打听各种消息，一面假装在丽娇院之中规规矩矩的，丹霞所求的不过是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机会罢了。
只是…命运从来不会善待她。
那一天从奉若琴那边回来丽娇院，因为没有完成奉若琴交代的事情，丹霞已经被狠狠的折磨了一顿，在暴雨之中拖着沉重疲倦的身子回到丽娇院的时候，却被叶锦儿歹人挡在了丽娇院之外。
其实在丽娇院的这些日子，丹霞几乎可以明白叶锦儿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因为她对丽娇院里每一个人其实都很好，可是却总是喜欢为难她。
曾经有人提醒过丹霞，叶锦儿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人授意的，那个人…很可能是奉长赢。
叶锦儿虽然是丽娇院的老板，可是也不过是一个在风尘之中打滚的女子罢了，丹霞可以理解她，只是…逼一个人就一定要往死里逼吗？
“我是不怕你可以走出金焱城，但是不代表你三天两头就可以出去闲逛的。若是人人与你这般，我这家丽娇院岂不是没有姑娘了？你误了我的生意，坏了赵老板的雅兴这是磕头认错就可以免去的？”
“就是，之前看着觉得还行，新人有味道…可是现在看来实在太丑了，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臭脸啊？”
“赵老板说的是。长得丑还整天往外跑，真不要脸的…不如就把衣服脱光了吧，在这大街上脱了衣服，我看你还敢往哪里跑！”
听着叶锦儿和那个赵老板的一唱一和，丹霞的心比那一场雨还要冷，她还喊着不要，却如同过去一般无法摆脱这残酷的命运，知道…那个白衣男子的出现。
英雄救美是话本之中的戏码，丹霞从来不敢奢望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是那个清俊的白衣男子在打手的手中救了她，用一棵千年灵芝在叶锦儿的手中换了她，还…用一株千年人参换了一把伞，为的只是不让她继续在暴雨之中而已。
就算一株千年人参是一千两银子，一棵千年灵芝也是一千两银子，两千两的银子，丹霞顾及割肉来卖也卖不到这个价钱。
伞后来是赵老板送的，因为他用一千两换了那一株千年人参。
只是那个白衣男子将那把伞和一千两银子给了丹霞，并且和她说：“现在你自由了。”
自由…是的，她离开了丽娇院，却没有办法离开奉若琴的控制。
“为什么？”在看到白衣男子能够拿出整一座金焱城里也不好弄到的千年人参和千年灵芝，以及那些藤蔓植物的攻击的时候，丹霞知道对方的身份。
这个白衣男子是奉长赢的魔宠轻梦幽，既然如此…为何要救她？
他救了她，将她安置在客栈之中照顾生病的她，并且和她说：“就算别人不爱你了，你也要爱自己。”
可是如果让她选择，她却愿意爱一个人，因为只有自己爱自己，实在是太寂寞了。
只是…
用了那么多钱救了要帮着奉若琴来害奉长赢的她，真的值吗？
“只要是我喜欢的，我都觉得是值的。”
那么…为了他活着，她也觉得是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