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尽量把伤口扎得紧一些,那样即便再经历一场打斗,也不至于轻易撕裂。
包扎完毕,她一路踏着草往东南面走了大概一里路,留下脚印,再提气用轻功从树林里飞出去,一路提气踏树借力,虽然耗费内力,但是这也是不得已的,不能叫追兵发现她的真实路线。
这渔村,是鲜卑唯一一个渔村。
鲜卑地处干旱,沙漠多,水少,利江只有一个小小的分流从茂城经过,进入内陆,就基本没有大江大河。
这渔村,得天独厚,就刚刚借了那分流的便宜。
渔村很小,极目看过去,也不过是十几户人家,屋子都是十分简陋的,木板搭建,方方正正,几乎没一家都是一样大小。
这让瑾宁很吃惊也很失望。
这里,只要有人来搜查,除了跳进水里,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她哭笑不得,那地形图标识那么大的渔村,竟然这么小。
她拖着伤腿慢慢地走过去,一路夺命地逃跑,又饿又累又渴,嗓子都快冒烟了。
日头在头顶上晃,她觉得失血有点多了,必须要吃点东西,喝口水休息一下。(加)10(企)17(鹅)32(群)27(催)18(六月)
直接走到江边,趴下来,双手捧起水就喝。
几口水喝下去,感觉嗓子里的火被压了下去。
但是水不管饱,她必须得吃东西。
她从岸上捡了一条树枝,继续趴在边上,眸光如电,盯着水里。
一尾鱼儿游了过来,在水草附近游得十分欢快,瑾宁盯着它,心道:对不住了,我得先吃了你。
盯准了鱼背,树枝灌入内力,一叉下去,只见水面一阵扑腾,一颗人头钻出水面,破口大骂,“你瞎了吗?没看到老娘在抓鱼吗?”
瑾宁定睛看,只见骂人的是一名老妪,脸上皱纹很多,但是长发漆黑如少艾,头发散乱,竟似是方才看见的水草。
瑾宁目瞪口呆,这老妇潜伏在水底,她竟然浑然不知。
再看她,脸上头上,并无半点鲜血,可见方才自己戳下去的树枝,没有戳伤她。
幸运的老妇。
瑾宁道:“对不住,不知道老人家也在抓鱼,我实在是饿得很,一时没发现您。”
老妇怒气冲冲,“你饿是你的事情,破坏老娘的好事,老娘不会放过你。”
瑾宁也不想跟她吵,免得惊动其他人,慢慢地爬起来,“对不起,不打扰了。”
她极目看了一下,无处容身,一时不禁犯愁。
也饿得很啊,今日一早行动之前,应该吃点早饭的,当时太赶了。
身子很软,全身都几乎没有力气了,应该是伤口失血过多引致的。
走了几步,她便慢慢地靠着一块石头坐下来,必须先回一回气再走了。
身子斜斜倒下,眼前一阵眩晕。
“喂,你别死在这里。”身后,传来那老妪凶恶的声音。
瑾宁从袖袋里丢出一锭银子,撑住眩晕,“大娘,让我在你家里住两天。”
那老妪见钱眼开,快速拿起银子,伸手去扶她,嘴里呼天抢地,“哎呀,我的兰兰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说你这一去便十年不回,可想死为娘了。”
瑾宁叹息,身子靠在她的肩膀上,这渔村,卧虎藏龙啊,她装扮成这样子,都一眼看出她是女人来。
那是一所简陋的木屋,充斥着腐烂的鱼腥味,一进去就几乎被熏得作呕。
木屋里只有一张床,老妪没有让她躺在床上,而是直接丢在地上,倒是顺手给她拿了一个脏的发黑发亮的枕头,“你先躺着,给你熬碗粥,如今打仗,什么东西都贵,你这银子只能喝粥。”
简直是吸血鬼。
瑾宁无暇管她,有一口粥吃已经很好了。
伤口勒得太紧,她必须重新包扎。
趁着老妪出去熬粥,她坐起来,解开纱布,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血虽然止住了,但是药粉也被糊成了一团。
在药物不足的情况下,这伤口也会很危险。
她再给了药,重新包扎,累得倒头就睡下。
半响,老妪熬了粥进来,闻得屋中一阵的血腥味道,老妪脸上的皱纹越发堆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来路?可别给我惹麻烦。”
瑾宁编造了谎话,“巴刺大人要强娶我为小妾,我逃了出来,但是也被兵士打伤,你若觉得我会给你惹祸,银子只管还回来,我走就是。”
到时候必定有兵士入村搜查,所以,她编造的谎话,倒也不尽然是假。
老妪淡淡地道:“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乌蛮来的?”
“我长期生活在乌蛮,最近才回来的。”瑾宁道。
老妪道:“我只能收留你两天,两天之后,你必须滚蛋。”
“行!”瑾宁攥着鞭子,闭上了眼睛。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粥应该凉了,她爬起来把一碗粥喝下去,道:“我还要。”
老妪瞧了她一眼,“吃这么多?你这银子不禁吃。”
“吃两天的粥,应该是够的。”瑾宁恨极了这老妇的贪心,这一锭银子,都能把她的木屋买下来了,但是,眼下也只能在此暂做歇息。
第502章苟大娘
老妪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提着一条鱼,淡淡地道:“你既然有伤在身,只喝白粥显然不够营养,这条鱼算是额外给你加餐,你最好有多一锭银子。”
瑾宁不搭理她,闭着眼睛睡觉。
“喂,别死在我这里!”老妪从墙上一个脏兮兮的口袋里取出一粒药,丢在她的身上,“把药吃了。”
瑾宁看着那一刻硕大的药,足足有一截尾指那么大,而且还不是圆的,看样子已经发毛。
“这是什么药?”她问道。
“毒不死你。”老妪哼了一声,“多少人求我老婆子的药还求不到呢。”
她盯着瑾宁,“吃啊!”
瑾宁淡淡地道:“不吃!”
老妪气得一手夺了回来,“不吃拉倒,死在我这里,我就把你剁成肉碎喂鱼。”
瑾宁没见过脾气这么暴躁的老娘们,笑了笑,一手夺回她的药丸,“我吃。”
如今她伤势颇重,前有追兵后无退路,老婆子要取她的性命也容易,如果是毒药,吃了倒也好,横竖,她浑身是寒毒,不在乎多一种。
老婆子有些意外,但是也没好脸色,“躺着,很快就能吃。”
还是粥,但是粥里加了红枣和鱼片,十分鲜甜。
也不知道是吃了粥的缘故还是因为老妪的那颗药,瑾宁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伤口也没那么痛了。
睡了一下,睡醒之后,看到老婆子坐在门槛上织网,头上的黑发垂下,若不看脸,只看身段和头发,确实不像一个老人家。
但是她的脸皮也骗不了人,那是真的。
瑾宁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外头去,“老人家,敢问尊姓大名?”
“尊个屁,人人都叫我苟大娘,你赏脸就叫我一声苟大娘。”
“狗大娘?”还有这个姓氏的?
“苟,苟且的苟,苟且活着的苟。”老妪知道她念错了,纠正道。
“噢,苟大娘。”她拖着腿慢慢地坐下来,看着她手里的网,“大娘靠打鱼为生?”
“难不成还守株待兔,等着有你这样杀了鲜卑大臣的大周武将避难于此的人给我银子?”
瑾宁闻言,脸色一骇,“你…你说什么?”
苟大娘回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是大周人,武将出身,是吗?”
瑾宁淡淡地道:“苟大娘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
“丰富个球,你那鞭子上,刻着你的名字,赠于吾徒瑾宁,大周有一个叫陈瑾宁的,是你。”
瑾宁讪讪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鞭子,哎,大意了,跟没想到,大娘观察力如此细致入微。
苟大娘冷冷地道:“两国的恩怨,老婆子不管,谁给我银子,我就跟谁好,如今渔村的人都知道我的女儿回来了,一会估计有人过来问候,你只管说你是我的女儿苟妹就好,想活着的话,谎话给我编得好一点,这里没有一个简单的人。”
“知道了,谢谢老人家。”瑾宁细细咀嚼她这句话的意思,再想起在水里她潜伏的动作,在水底之下,一动不动,能憋气这么久,着实不简单。
苟大娘把网一抛,起身淡淡地道:“老身是大周人,渔村这里,有半数是大周人,剩下的,是大周与鲜卑杂交的杂种。”
瑾宁膛目结舌,杂种?这样形容真的好吗?
渔村很排斥外来人,听得说苟大娘的女儿回来了,大家都过来问候。
说是过来问候,其实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苟大娘的女儿。
瑾宁抱着苟大娘,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说着自己这些年在外头的苦况,听得大家都心酸。
苟大娘的女儿是在五岁那年被人拐带出去,至今刚好十三年,和瑾宁的岁数一样。
瑾宁少不了是要把庄子里的辛酸史说出来,说她多么想着娘亲,说她多么盼着回家,这一次两国交战,因为她被人听出她有鲜卑口音,所以被赶了回来。
哭和眼泪是最容易打消疑虑的,大家纷纷安抚,然后离去。
瑾宁眼泪一收,继续吃第二顿的鱼粥。
苟大娘倒是一直看着她,眸光疑惑。
瑾宁抬起头,“怎么?说得不对吗?”
“你那些话,不像是编造出来的。”
“除了我是你女儿这点不是真的之外,其余的都是真的。”瑾宁淡淡地道。
“真的?为什么?老身虽然不知道大周如今的事情,可你想必出身不低。”
“我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而死,父亲认为我晦气,丢到了庄子里,十四岁那年才回了京中。”瑾宁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怨恨,她和父亲,已经和解,和她自己也和解了。
“那你今年多大了?”苟大娘问道。
“十八了吧!”瑾宁报了虚岁。
苟大娘怔怔地看着她,喃喃地道:“十八岁,最好年华啊。”
“大娘的女儿…”瑾宁犹豫了一下,“是真的被人带走了吗?”
“她死了。”苟大娘低着头,眸子冷淡,但是还是能察觉有一丝悲伤痛楚。
“大娘节哀。”瑾宁怔道。
“她死得好啊,死了之后,什么痛楚都没有了。”苟大娘静静地说。
瑾宁经历过丧子之痛,知道那是人生里最大的悲伤,无人可以云淡风轻。
“我杀了她。”苟大娘说了这一句话,便出去了。
瑾宁却惊跳起来。
做娘亲的,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女儿?
这婆子好狠心啊。
苟大娘到天黑之后才回来,这一次,手里提着两条鱼,丢在地上,“你想吃的话自己做。”
瑾宁点头,“好,我来做。”
她看着苟大娘,她的情绪并不好,眉头一直堆起来。
而且,她身上有一股子酒味。
她喝了酒。
瑾宁出去洗鱼,杀鱼,炖鱼,做好之后端进来,招呼苟大娘,“来吃点?”
苟大娘慢慢地坐过去,眸光审视着她,“我杀了自己的女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狠毒?”
瑾宁轻声问道:“为什么?”
苟大娘盯着她的眼睛,“因为,她和你一样,身体里都有娘胎里带来的寒毒,但是她比你严重很多,她从出生那天开始,就备受折磨。”
瑾宁大吃一惊,“你…你看出来了?”
她虽然有寒毒,但是,郡主已经帮她抑制住了,寻常人看不出来。
“你的眼睛,是幽蓝色的,那是寒毒的病症。”苟大娘冷冷地看着她,“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知道了,否则真的图你那一锭银子?”
“没想到尤仁浩会退守,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靖廷怒气腾腾地道。
“他的退守,等同割让了乌蛮,如今城中十万百姓,也不知道怎么了。”瑾宁说。
靖廷忧心忡忡。
洪烈将军为人狠毒,且有一个喜好,便是屠杀俘虏。
百姓若顺着他们还好,若不顺着,只怕性命难保。
乌蛮多年小乱不断,之前被屠杀了一个村庄,只怕早就人心惶惶,加上大周驻军退守,可以想象,乌蛮百姓会对朝廷何等的失望。
一旦战祸起,最怕的就是百姓民心离散,对朝廷失去信任,一旦百姓失去爱国护国之心,则大周也就不堪一击了。
瑾宁对尤仁浩的做法实在是太痛心疾首。
他自己逃去也就罢,竟收取了富商的钱财,带着富商和家属杀出去,留下十万百姓面对鲜卑人的铁骑。
此人若外公不杀,她也绝不轻饶。
夫妇二人,十指交缠,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坚定的信念。
乌蛮,必须要抢回来。
大军继续开拔,前方一直有消息回来,甄大将军已经从云山行军,不经过城门,抵达鳌头,再封锁云山,把那尤仁浩阵前斩杀,一同弃城逃走的大小官员,也一并按罪处分。
甄大将军一举杀了二十余人,振奋军心,也鼓舞了鳌头城的百姓。
雷洪和可伶探报回来,道:“利江下游乌蛮到鳌头一段,鲜卑大军并未布防,沿途人烟稀少。”
瑾宁看着靖廷,“若是如此,可派一队人从下游而过,歼灭城外鲜卑军,为外公争取整顿的时间,届时两军汇合,再一同杀到乌蛮。”
“好,便派…”
靖廷还没说要派谁,瑾宁便自告奋勇,“元帅,末将请兵。”
“你?”靖廷一怔。
“末将是最合适的人选。”
靖廷也只是稍作犹豫,坐回将座,下令道:“陈瑾宁听令,命你率领二千将士,从利江隐秘行兵,斩杀鳌头城外的鲜卑先头军,本帅率人直取鳌头,必要时候,会与你里应外合。”
“末将领命!”瑾宁拱手。
她阵前点将,带了二可和陈大侠雷洪等将,再点了两千精兵,连夜出发,奔赴利江下游一带,伺机突击。
此战许胜不许败。
鲜卑大军,随时会与城外守将汇合,所以必须抢占先机,在鲜卑大军没有抵达之前,歼灭城外鲜卑军,届时大周大军再沿路推进,直取乌蛮。
靖廷则继续带兵从云山下鳌头,进入云山封锁线。
云山是重地,入城的两条路,一条是云山,一条是城门。
云山地势险要,鲜卑军很难攻克,而且若要从云山攻进鳌头,沿途要经过太多大周的地方,比较危险。
所以,鲜卑人如今都在城外集结,等大军汇合。
甄大将军没有开城门杀敌,城中百姓需要疏散安顿,尤仁浩等人来到这里,依旧纵,情山水,饮酒作乐,不思反击,所以鳌头城外,是没有一点的防备。
本来忠诚的守将,已经战死乌蛮。
靖廷率军进入城中,与大将军汇合。
没看到瑾宁,大将军细问之下才知道瑾宁去了突击城外鲜卑军。
大将军振奋,道:“本将还想着安顿好百姓,城门一开就先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如今瑾宁请缨而去,我们马上疏散百姓,在云山安顿好,再与他们来一场厮杀。”
靖廷道:“我们原先便是这样想的。”
“本将还担心你们年轻,经验不足,看来,本将多虑了!”大将军宽慰地道。
靖廷微笑,“外公缪赞了。”
大将军随即又道:“不过,城外到底有多少鲜卑军,我们暂时没个确实的数量,你得盯紧了,如果瑾宁突击成功,你带兵从城门下滑,前后夹攻,助瑾宁一臂之力。”
“我本是这样想的。”靖廷道,他岂能让瑾宁一人冒险?
大将军拍着靖廷的肩膀,道:“此番乌蛮失守,尤仁浩让乌蛮百姓乃至大周百姓对朝廷失去了信心,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攻回乌蛮,收复民心。”
“一切,听大将军的调度!”靖廷道。
“不,你是征讨鲜卑的大元帅,本将这一次听你的。”
靖廷还欲谦虚一番,大将军却已经正色道:“国难当前,拿出你的魄力来。”
靖廷神色一整,“是!”
第503章转回去救人
瑾宁想起她第一次喊女儿的时候,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倒不是装出来的,当时还以为她戏演得好。
那是她心里的痛。
“那药,是治寒毒的?”瑾宁想起那一颗近乎发霉的药。
苟大娘冷道:“不止,还能调理经脉,可惜的是,她走了之后,我才研制出来。”
她坐在那里,便许久都没再说话。
瑾宁也没惊扰她。
就着枕头,瑾宁睡了一下。
睡醒之后,发现苟大娘不在屋中了,倒是外头,有许多吵杂的脚步声和喧嚣声。
瑾宁心中一沉,是兵士搜过来了。
她听得出马蹄和整齐划一地脚步声。
屋中并无藏身之所,只要打开门,一眼就能看到。
她握住鞭子,悄然走到门口,外头天色已经沉了下来,有十几人手持火把在逐家搜查。
苟大娘飞快闪进来,一手拉住她的手腕拖进去,压低声音道:“你想死吗?”
她拖着瑾宁回去,快速地打开柜子,从里头取出一身衣裳丢给她,“马上换上。”
她的手里拿着一块木炭,在瑾宁的脸上一点点地画,再沾水把画了的地方化开一点,再松开瑾宁的头发,随手拿了一块破布系好。
瑾宁也连忙换衣裳,换出来的衣裳被苟大娘拉开屋中的木板,丢了下去。
她把瑾宁压下,“你是哑巴,记住,不可说话,即便被打,你也得会我死死地忍着。”
瑾宁点头,看着苟大娘那近乎冷狠的脸。
苟大娘迅速摆上红薯与白粥,两人刚坐下,便见门被推开,有兵士持着火把进来,凶神恶煞地道:“几个人住?叫什么名字?”
苟大娘一下子变得畏缩胆怯起来,颤抖着站起,躬身哈腰,“官爷,就我们母女两人住。”
这屋中臭味甚浓,进来的三名兵士都皱起了眉头,他们盯着瑾宁看了一眼,伸手一指,“你站起来,叫什么名字?”
瑾宁惊慌地站起来,求救地看着苟大娘,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苟大娘过来怒斥,“又没蒙上面纱?可把你的病传染给官爷。”
听得说会传染,那三名兵士顿时后退,看着瑾宁那张发臭发烂的脸,问道:“她怎么回事?”
“生麻风。”苟大娘说着,把瑾宁往边上推,“但是快好了,官爷看,都结痂了,快好了。”
兵士哪里敢看?太恶心了,持着火把往后退,怒问瑾宁,“你是不是生麻风?”
“官爷,她是个哑巴。”苟大娘说。
这些官兵,能清晰听出她的乌蛮口音来,所以,苟大娘严禁她说话。
瑾宁低着头,一脸惊恐害怕的样子,一个劲地往苟大娘身边缩着。
兵士见没什么可疑,便退了出去。
这个地方,很难藏人,他们也认为刺客不会藏在此处,要么是沿着利江逃了,要么是往山上去。
来这里只是循例搜查一下。
兵士走了之后,瑾宁下意识地走到桌子上的那碗水里看自己的脸,不禁啼笑皆非。
不得不说,苟大娘真是很有急才。
那张脸上,本来用黑色木炭画的,但是应该她自己割破了手指,混了血和水,再晕开黑炭,这样就造成了特别难看的伤疤,像是结痂之前,又像是要继续腐烂的样子。
可伶可俐二人带着李良晟一路逃亡山上,她们就潜伏在山上等瑾宁。
但是,兵士开始搜山,二可只能先带着李良晟逃命。
兵士的注意力都在瑾宁的身上,所以,追他们的人不多。
但是,李良晟却忽然不愿意走了。
“你发什么疯?后面多少人在追我们啊?”可俐实在是不愿意救他的,杀了他是最干脆的做法。
李良晟盯着可俐,“她呢?你们就不管她了?”
“带着你,我们也没办法回去救。”可俐怒道。
李良晟道:“你们要么在这里杀了我,回去救她,要么我在这里等,你们给我一把剑,如果追兵到,我打不过的话,我自尽。”
他一屁股坐下,是犯倔了。
“你发什么疯?如果被人追了上来,莫说我们不能回去救人,反而还会命丧此地,大将军会在荒芜接应我们,我们必须赶到那边去,再带人回来。”可伶怒道。
“不,你们现在就回去救她,否则我不走了,你们可以杀了我。”李良晟倔强地道。
二可闻言,气得真是想一刀结果了他。
但是,眼下不跑都跑了这么远,这会儿才杀了他,真是白费功夫了。
而且,郡主的意思是带他走,而不是杀了他。
“你走不走?”可伶怒道。
李良晟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
可俐把她拉到一边去,轻声道:“我确实也担心郡主,要不,我们先丢他在这里,回去救郡主吧。”
可伶道:“但是我们在茂城压根不熟悉,又不知道郡主逃到哪里了,怎么救?”
“就算救不到,我们也必须打听一下郡主可有落在敌人的手中。”
“怎么打听?”一向聪明的可伶,这会儿倒是犯傻了。
“若城中还在大肆搜捕,郡主应该是逃出去了,可如果没有动静,郡主多半落在了敌人的手中,那我们更不能走,要设法营救。”可俐道。
可伶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她伸手指着李良晟,“那他呢?怎么安排?以他的能力,肯定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