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都出去看看,咱只当出去溜达,不是故意去探听。”瑾宁笑道。

众人一同出了正院,远远地就看到陈侍郎站在廊前,李齐容和江宁侯夫人都还没出来见他,也没叫人迎入正屋里坐。

这让瑾宁有些意外。

江宁侯夫人是真打算不要这女婿了吗?只是以她的性子,怎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被休回来?

她可是死要面子的人啊。

有日子没见陈侍郎,再见到他,瑾宁有些惊愕。

他整个人消瘦得厉害,下巴都尖了,站在廊前,被寒风一吹,竟有种形销骨立的感觉。

他的脸色也不好,苍白,眼窝深陷了下去,眼睛是无神的。

他就那样站在廊前,身边连个小厮都没带。

第440章他认罪

陈侍郎也看到了她,眸色只是微微抬了抬,却如死灰一般,一点斗志都没了。

瑾宁本来只是想远远地看热闹,但是看到陈侍郎这副面容,她心里竟然有些不忍。

她从来不会对敌人不忍。

所以,她不禁有些奇怪自己心里忽然冒出的想法,只是看着他很落魄的样子,眉眼里的轻愁似乎有些熟悉,便觉得心存不忍。

她走了过去,看着他,想辨认那一抹熟悉。

他冷冷地抬眉,“看什么?看到我如今这般,你高兴了吧?”

瑾宁看着他这副神情,脑子里倏然就闪过一张脸,他眉目里,有一两分像驼子罗。

婆儿和她的救命恩人,难怪她看到这一抹熟悉的眉眼会觉得不忍。

自然,陈侍郎和驼子罗是绝不可能有什么关系的。

“有什么好高兴的?你和我,严格上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倒是你恨我,巴不得我倒霉,若我倒霉了,你今日就开心了。”瑾宁淡淡地道。

陈侍郎看着她,心里却因她的话一怔。

他恨她?不算,顶多算是厌恶。

至于她倒霉了,他自然高兴,因为他厌恶她。

可陈瑾宁那句话说得好啊,他们之间,严格上来说,真的没深仇大恨啊!

他从没这样针对过一个人,即便是以前曾伤害过他的同窗,曾侮辱过他的同僚,他顶多心里气一下,言语上挤兑几句,却不会这样费劲心思去对付人家。

在那一瞬间,他心底涌起了一丝无助和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起陈国公的死,他倏然而惊。

“哟,谈得还是挺愉快啊。”身后传来尖酸刻薄的声音,只听这声音,不需要转身,瑾宁都知道是李齐容。

李齐容上前来,盛气凌人地睥睨了瑾宁一眼,“你回来也不知道去给母亲请个安,真当自己是侯府主事吗?一点尊卑长幼都不懂得。”

瑾宁淡笑,回头看着可伶可俐,“这一大早的,听到疯狗乱吠,真是大煞风景。”

“你说谁呢?”李齐容一手拉着她的手臂,怒声问道。

瑾宁看着她,扬了一下手挣脱,“谁叫就说谁啊。”

“你才是疯狗,你这个野狗,竟撒野撒到了侯府,你不要脸!”李齐容气得口不择言。

瑾宁挑眉,这么生气?

“夫人!”陈侍郎开声了,声音低沉郁闷,“我是来请你跟我回府的。”

“我还是那句话,叫你父母过来跟我道歉,他们若不来,那我们就和离吧。”李齐容冷冷地道。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我父母没有关系。”陈侍郎有些无奈,“你又何必迁怒于他们呢?”

“你敢说你母亲没错吗?你母亲是怎么跟我说话的?”李齐容当着瑾宁的面就嚷嚷开来了,说不出的尖酸刻薄,“她从来都不稀罕我这个儿媳妇,是的,你年少得志,年纪轻轻就是当朝侍郎,多少人熬了一辈子都未必有你的成就,可你再看看你如今?你像什么?你连外边的乞丐都不如,还有什么资格来求我?要我跟你回去可以,你官复原职,我就跟你回去。”

瑾宁在旁边听着,不禁觉得可笑。

李齐容以前说起自己的夫婿,甚至是眼望着他的时候,眼底都带着崇拜,但是,不过是被暂时免职,态度却截然不同,看来,所谓的夫妻之爱,大概也是建立在尊荣之上的。

没了侍郎的光环,她看不起他。

陈侍郎听了这番话,也是脸色发白。

他有些心灰意冷地道:“那好,既然要和离,就和离吧。”

江宁侯夫人的声音传来,“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众人抬头,只见江宁侯夫人站在廊前拐角处,身边带着两名仆妇,面容冷峻威严。

她一身华贵的衣裳,搭配雪白的狐裘披风,步履缓慢优雅,一步步走来,处处彰显大家之风。

当她站在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女婿面前的时候,却无论是气势还是威风,都碾压了他。

陈侍郎在这一刻,慢慢地垂下了头,“岳母!”

江宁侯夫人温柔地看着他,声音优雅,“往后不可这样叫了,叫一声夫人吧。”

瑾宁看不惯她这副面容,转身而去。

今日会不会和离,她不知道,但是江宁侯夫人不虚张声势,她今日此举,真的要放弃这个女婿?

李齐容是个爱拿主意但是其实没什么主意的人,到了关键时候,只听母亲的话,若真和离了,也不奇怪。

不过,让瑾宁意外的是,江宁侯夫人怎么会让李齐容和陈侍郎和离呢?这可会落下话柄的,高贵如她,怎可沦为被人的谈资?

有了疑问,自然就要打听。

要打听,就最好问陈侍郎。

所以,她让人可俐盯着陈侍郎,他一旦离开侯府,便约他在外头见面。

若以往,她未必管这闲事,甚至,陈侍郎还间接逼死了父亲。

但是,现在她就算不管,也要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不会再让人在背后谋算她。

等可俐回来通报之后,瑾宁便策马出去了。

可俐把陈侍郎约在茶馆的雅间里,而且,可俐说陈侍郎没有问什么,就同意了。

可见,他也想与瑾宁私下说话。

瑾宁来见到陈侍郎的时候,他情绪很低落,一直绞着双手。

瑾宁留意到他手上有墨迹。

“写了放妻书?”瑾宁坐下来,问道。

陈侍郎脸色木然,“这是我的私事。”

他慢慢地抬头看着瑾宁,眸色复杂,良久,他才开口说:“我确实怨恨你,我落得今时今日的田地,有一半是拜你所赐。但是,你是你,国公爷是国公爷,自他过世之后,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心里始终愧疚,是我…害死了他!”

“所以,你愿意与我见面,只是为了说这些?”瑾宁淡淡地问道。

父亲的死,她不会全部怪在他的头上,父亲的死,她需要背负最大的责任。

“是,我想认认真真地给你道个歉,想问你能否准许我到国公爷的坟前请罪!”陈侍郎道。

瑾宁冷道:“不必!”

第441章李良晟图什么

陈侍郎也神色不动,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瑾宁道:“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到他,他已经安息。”

陈侍郎淡淡地道:“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了,茶钱我出,您先请。”

瑾宁摆手,“我有话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若还是方才的话,那是我的私事,拒不回答。”陈侍郎的态度很冷淡。

瑾宁道:“是你的私事,但是也未必就和我没有关系。”

“你做事一向都这么进取吗?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陈侍郎抬头,冷冷地看着她。

瑾宁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逼死了我父亲,但是我父亲回霍州安葬,你没从中作梗吗?你做的这些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吗?”

陈侍郎眸色一痛,声音便低沉了下去,“我一时糊涂,想着已经铸成大错,便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但是霍州一事,我只知晓,并未插手。”

“这个她,是查端明,是吗?”

“你既然已经知道,何必问?”

“我还要知道有多少人为她所用。”瑾宁冷声问道,“你若真觉得愧对我父亲,最好如实说给我听,你当初参奏我一本,你或许不知道我父亲会用这样的方法来保我,但是查端明一定知道,从她找你那天开始,她就有预谋地逼死我父亲,你那份愧疚是真的话,就把她的事情全部告知我,例如常安,罗公公。”

陈侍郎古怪地看着她,“常安?你是从何人处得知的?”

“你别管我是从何人处得知,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还有,你接近查端明的目的。”

陈侍郎眼底扬起了一抹讽刺,神情却是悲痛沉凝,“你其实都知道,何必为难我?我为何会接近查端明?还不是因为一败涂地,想借此机会翻身,可惜,皇上已经厌弃了我,还说我是搅屎棍儿,杨家那边已经去打听过,皇上说永不会用我,我成了彻底的废物,白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

瑾宁有些意外,“皇上说过永远不会用你?是杨家去打听的?”

难怪,江宁侯夫人会放弃这个女婿了。

比起没有面子,让自己女儿永远跟着一个没出息的夫婿,更会沦为笑柄。

而且这一次和离,还能名正言顺地说陈侍郎因为偏袒妹妹,得罪娘家,更让皇上厌弃,且有毒母在后谩骂驱赶,说出去,李齐容还是受害者呢,绝落不了骂名。

没用之人,她的那位好婆母,怎么会留着?

若说他出身侯爵府邸,那还另说,没了官职好歹还有世袭爵位,可惜,他只是个新贵,没有庞大的家族作为支撑,往后怕是连生计都成问题,江宁侯夫人自然要快刀砍乱麻。

“所以,你们如今算是和离了?办妥了?”瑾宁问道。

“办妥不办妥,不还是一封放妻书的事情吗?到时候衙门那边报备一下即可,她如此八面玲珑,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妥的?”陈侍郎声音冰冷,眸子更冰冷。

“我实在奇怪,李齐容真愿意和离啊?”瑾宁一直觉得,李齐容对陈侍郎是有几分爱意的,之前闹着说要和离,大概也是想在婆家争地位。

毕竟,在府中争吵的时候,李齐容说要公婆过来道歉,她才愿意回去,证明她不是立定了心要和离的。

陈侍郎的眸子越发的冰冷,“要一辈子跟着我这个没出息的废物,她怎会愿意?她是侯门小姐,嫁给我本就是下嫁了,可笑的是我竟以为她对我有几分真情实意,不过,我不怨恨她,我对她并没有很好。”

能懂得反省,证明此人确实不是大恶之人。

他端了一杯茶,用喝酒的姿势喝尽杯中茶,看着烦忧至极。

“你确实是怨不得任何人,为了你妹妹,你做事出格了。”瑾宁对他同情不起来,她的同情心,也不是这般滥用。

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瑾宁,倏然就笑了起来,但是这笑容看在瑾宁眼里却是支离破碎的,“是啊,为了这个妹妹,我什么都不管不顾,可惜落了个什么下场?”

瑾宁忽然想起青莹说的话,心中一动,“你妹妹说你不是你父母亲生的。”

陈侍郎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脸上的肌肉抽动,近乎狰狞般盯着瑾宁,“你说什么?她说的?在哪里说的?”

瑾宁不妨他反应这样大,怔了一下,才慢慢地说:“你妹妹与李齐容吵架,在府中说了出来。”

“她还说了什么?”陈侍郎声音都变调了,激动得很。

“我只听说这一句,其余的不知道。”

陈侍郎像木头一样坐在那里,哭不是,笑不是,瑾宁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神情是如此的复杂。

“难怪,难怪啊!”他忽然就大笑了起来,笑得不可自拟,瑾宁甚至看到他眼角渗出了一抹泪光,“难怪逼着我和离,原来是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是窑姐生的,怕我败坏了她们侯府矜贵的名声,好,好,我的好妹妹,我的好夫人。”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了一只杯子,狠狠地掷于地上,怒道:“你不是问我还有谁与查端明勾结吗?还有李良晟和他未来的夫人,你的妹妹,常安确实也为她所用,但是原因不知道,你去查,你去问,最好闹得他们天翻地覆!”

说完,他就摔门出去了。

他最后这句话,倒是让瑾宁意外得很。

李良晟竟然与查端明有勾结?李良晟看得上查端明吗?他至于与查端明勾结吗?他是侯府世子,外祖家在朝中的势力也是如日中天,外祖,几位舅舅,还有宫里的姨娘,随便依附一个,都胜过查端明。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对李良晟很了解。

他和他的母亲江宁侯夫人是同一个性子,眼睛是长在额头上的,不是等闲一个人都能叫他看得起,查端明虽然是他的义姐,但是素来他就看不起查端明,怎么可能和查端明勾结?

就连江宁侯夫人都没把查端明放在眼里,他怎么会?他到底图什么啊?

细细咀嚼过这个问题之后,她又想起陈侍郎说的那句话,他竟然是窑姐所生的?

陈家老爷和夫人怎么会抱一个窑姐生的儿子回去抚养?就算他们膝下无子,也可从族中过继,再不济,也能从别的地方抱养一个身家清白的婴孩,怎么就抱了一个窑姐生的呢?

第442章李良晟请旨

靖廷回来的时候,神色颇为凝重,进门就呆坐着不说话。

瑾宁为他端来一杯茶,坐在他的身边问道:“怎么了?”

靖廷抬起头看她,沉重地道:“萧侯被人暗杀。”

瑾宁大吃一惊,“什么?那萧侯…”

“重伤!”靖廷沉声道,“我刚从萧侯府回来,他伤势很重,太后亲自出宫去为他医治。”

“萧侯是乌蛮边城的大将,若他出事,消息传达乌蛮,乌蛮兵防会乱。”瑾宁道。

“没错,所以,乌蛮事件,绝不是山贼所为。”

“皇上怎么说?”

靖廷道:“皇上如今也倾向是鲜卑人所为,但是,暂时不会行动,还要等探子回报。”

“萧侯如今回朝了,乌蛮那边的大将是谁?”

“萧侯的二弟,萧素天。”

瑾宁一怔,“萧素天为人勇猛,但是却鲁莽冲动,不能成大事,若乌蛮那边局势变化,他反而会坏事。”

“军师崔昌在乌蛮,应该能压得住他。”

“压不住,崔昌是有谋略之人,但是,压不住萧素天的牛脾气。”瑾宁暗暗着急。

如今军中的武将,她前生多少都有接触过,对各人的性子也都知道七八。

萧素天的武功高于萧侯,但是,若论稳重,他甚至不如萧侯的一成。

这也为什么萧侯是名将,而武功高于萧侯的萧素天,却只能跟着兄长做个将军先锋。

而萧素天在军中是很有名望的,他虽鲁莽但是很讲情义,对军中士兵十分照顾,也总是私下教习武功,所以,在军中萧侯的名望和他的名望几乎是不相上下。

只要萧素天振臂一呼,军中无人不追随。

“李良晟请旨到乌蛮去。”靖廷看着瑾宁,慢慢地说。

瑾宁又是一怔,“他请旨?他今日去了早朝?”

“不是,他入宫去见皇上,举荐他的,是禁军副统领常安。”

“他为什么请旨去乌蛮?去乌蛮的目的呢?”瑾宁觉得可笑,他如今甚至都不算是个军人。

“常安与他一起去,借送粮草为幌子,协助李良晟潜入鲜卑,常安说李良晟长相秀丽俊美,像南朝的人,南朝与鲜卑素来有邦交,让李良晟假装南朝公子混入鲜卑去打探消息,若鲜卑有违背誓约冒犯之心,皇上便决定兴兵攻打。”

“这是危险到极致的事情,江宁侯夫人会同意?”

“和常安李良晟一起去的,还有林图将军,所以,义母应该是同意的。”

林图,是江宁侯夫人的表弟,李良晟的表舅父。

林家在京城也是军候世家,甚至可以说根基比杨家江宁侯夫人的娘家杨家还要深厚,当年的杨大人是入赘林家的,这也是为何江宁侯夫人姓林,而不是姓杨。

只是后来杨大人奋发起来了,在朝中得了势,也稳了根基,一度甚至盖过了林家,所以,之后生的孩子,也都姓杨。

“你怎么看?”瑾宁问道。

靖廷道:“我觉得李良晟急于建功立业,与其在军中历练再上战场,不如这样去一趟,这一次只要成功了,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功臣,在军中熬十年,都未必有这样的成就,毕竟,此行有常安和林图陪着,就算再凶险,也凶险不过上战场啊。”

瑾宁觉得他分析得有道理。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不是马上要成亲了吗?”瑾宁问道。

“他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大办婚礼?便以女家有孝在身不宜大办为由,随便行个仪式入门。”

“嗯,希望他们别坏了大事就好。”瑾宁说。

靖廷喝了口茶,“对了,查实人上京途中,即将抵达京城的时候遇到了山贼,如今下落不明。”

瑾宁震惊,“下落不明?”

“对,查实人上京有日子了,但是一直未到,所以皇上便派人去查问,结果才知道在十里亭外被人劫走,至于下落,南监至今还在追查,听说明妃为此事伤心过度,也病倒了,皇上还去看了她。”

瑾宁淡淡地道:“看来,离京一阵子,发生了好多事情啊。”

“是啊,似乎一下子就袭来了,而且,鲜卑和北漠始终是心腹大患啊。”靖廷说。

瑾宁皱了皱眉头,“鲜卑亡我大周之心,从不止息,但是我大周内许多臣子认为,和平难能可贵,一直主张对鲜卑忍让,但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不同私人恩怨,夹着太多野心权欲在里头,哪国的国主不想称霸中原?”

“先别担心太多,我已经暗中派人去了乌蛮,只等消息便好,我回头还得去一趟萧侯府,送些销服丹过去,太后之前把销服丹都给了我,要再炼,得需要时日,我这里正好有。”靖廷道。

“我与你一同去吧。”瑾宁道。

“也好!”

马车上,瑾宁问了一个问题,这问题其实悬在她心里头许久了。

“太后为何如此重信你?且总给你名贵的丹药。”

销服丹对外人来说,千金难求,但是他总能轻轻松松就掏出一大瓶来。

能把如此名贵的东西随便给予他,可见太后着实是看重他的。

但是若说太后看重他,他这些年,也没得过其他的关照,一路打拼,都是自己熬上去的。

靖廷说:“倒不是太后重信我,是擎天摄政王。”

“你的意思是太后对你好,是因为擎天摄政王喜欢你?”

“应该是的。”

靖廷想起靖廷在东浙出事的时候,擎天摄政王亲自去找他,为他医治,看来,擎天摄政王确实是很看重他。

靖廷侧头看着她,“对了,那日你为祖父和父亲准备了礼物,我怎么不知道?那扳指是从哪里来的?”

瑾宁笑了起来,“那扳指其实是从母亲的首饰箱里找到的,我哪里有准备礼物?连同给祖父的玉佩,也是母亲的东西,我是借花敬佛。”

靖廷笑了起来,“你倒是懂得慷他人之慨。”

“其实做人玲珑一点是好的,我以前不懂得,以为死心塌地甚至不惜性命去付出就能换回真心,但是,有时候一条命还不如一块金子。”

她说完,看到靖廷怜惜的眸光,便随即一笑,“我倒不是说应酬祖父和父亲,只是,我觉得对长辈也要有心意才行。”

第443章萧侯重伤

两人出门去了萧侯府。

萧侯府如临大敌,布防严密,几乎是滴水不漏,到处都布置了人手悄无声息地潜伏,唯恐刺客再度出现。

太后还没走,她出宫一向没什么阵仪,只带了郭玉姑姑便来了。

瑞清郡主和靖国候也在,都守在外头。

瑞清郡主见靖廷来到,道:“带来了吗?”

靖廷取出盒子递给她,问道:“情况如今怎么样?”

“不怎么好,太后说,若是能撑过今晚,兴许有转机。”瑞清郡主说完,转身进去了。

靖廷上前拜见靖国候,靖国候拍着靖廷的肩膀,“你有心了。”

靖国候与萧侯私交甚好,所以,这会儿他以主家的口吻跟靖廷说话。

“侯爷放心,萧侯会没事的。”靖廷宽慰道。

靖国候面容沉重,叹息一声,“他身经百战,身上有九十二道伤痕,他骁勇善战,让鲜卑人闻风丧胆,他是马背上的英雄,是沙场上的战将,他应该有他的宿命,而不是死在魑魅魍魉的手中,他会撑过去的,一定会。”

瑾宁在一旁听着甚是难受。

对武将而言,最大的期盼自然是扫平来犯蛮夷,安定边疆,使得百姓安居乐业。

人人都说,武将最好的归宿是战死沙场。

这样说的人,要么是没上过战场,要么只是喊口号。

死在战场,只能说对武将而言是最光荣的归宿,但是绝不是最好的归宿。

最好的归宿,是战鼓罢,战火熄,回归故里,在自己创造的和平环境里美满生活一辈子,这才是武将最渴求的最后归宿。

萧侯这一次遭人刺杀,对萧侯对其他武将都是一种侮辱。

靖廷说:“南监已经在全城搜查,不日就能找出凶手,侯爷放心。”

“这凶手着实厉害,侯爷的副将陪同一起的,副将伤势较轻,他说这凶手只有一人,穿夜行衣,身材比较瘦小,但是出招时分凌厉,善用暗器,副将是被暗器所伤,与侯爷对招的时候,招式套路十分古怪,似乎不像是中原武功的套路。”

“只有一人?”瑾宁惊疑,“侯爷武功高强,刺客只有一人便可连伤副将和萧侯?”

“萧侯带伤,才叫他得手。”靖国候道。

靖廷问道:“侯爷回京之前,乌蛮边城似乎没有战事,侯爷是如何受伤的?”

“听副将说,回京途中,路遇冰滑,马失前蹄,恰巧是在陡坡悬崖边,侯爷堕马摔下悬崖,所幸他临危不惧,下堕的时候用匕首拖着悬崖而下,命保住,可也重伤了。”

靖廷蹙起眉头,“怎么那么巧在悬崖边上马儿就滑蹄?可有检查过马匹,有无被人下手?”

“这个…也没问。”靖国候看着他,“你怀疑什么?”

靖廷道:“我怀疑那一次就是被人下手了,但是没得手。”

瑾宁在旁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侯爷一路回京的途中,应该遇到不止一次这样的所谓意外,只是最后化险为夷。”

靖国候脸色凝望严肃起来,“若此说来,对方是早有预谋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杀萧侯吗?”

靖廷摇头,“怕未必是只要萧侯的命,萧侯回京述职,几日可回乌蛮,萧侯在乌蛮,是一道屏障,但是没了萧侯,这道屏障就成了小山丘,对乌蛮,随手可取。”

门咿呀一声开启,只见龙太后走了出来,她看着靖廷,道:“你分析得有道理,此事,南监彻查,你在这里便正好,副将暂时无恙,你去问问具体情况,顺线索去追查。”?????????????“是!”靖廷领命,转身而去。

太后看着瑾宁,道:“你进来。”

瑾宁微怔,她进去?萧侯不是没醒来吗?她进去合适吗?

但是太后吩咐,她只能照办。

进了去,萧侯夫人和萧侯的三位公子也在,萧侯躺在床上,床边丢弃着染血的衣服,地上放置着一盆热水,都被血液浸红了。

萧侯的脸色很苍白,脸上有伤,从左边的眉骨一直延伸到左耳,可见这一剑极为凶险,若避不过,半边脑袋都得被削下来。

对方是下了狠招,要置他死地。

身上各处也有伤痕,胸口一剑很重,还没包扎,伤口清洗过,但是伤口周边似乎是用线缝起来的,足足有半边手掌大。

萧侯气若游丝,若不是仔细看,真以为他没了呼吸。

萧侯夫人坐在一旁,担忧焦灼地看着他,眼底微红,但是却坚强地没有落下眼泪。

瑾宁福身见过萧侯夫人,萧侯夫人看着瑾宁,勉强一笑,“郡主有心了。”

“夫人不必担心,侯爷自会吉人天相。”瑾宁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