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姑姑齿冷地道:“当年,我完全不知,夫人出事之后,我被以伺候不力赶出府邸,阴差阳错,我遇见了提前被赶出府的雅竹,原来雅竹早就怀疑你了,你怕雅竹查下去才会寻个由头赶走她。她离开国公府之后,找到了赵大夫,设计套话,赵大夫醉后吐了真言,我与雅竹知晓,谁知道,那赵大夫在知道自己露了口风之后便急忙去找你,你派人来追杀我与雅竹,我们一路逃亡,最后走散,各自被伤却上天见怜,几番劫难,我们都死不去,一定是夫人在天有灵,保佑我们活着回来指证你。”
老夫人还是冷冷地道:“一派胡言!”
甄老夫人睁开眸子,看着那瑟瑟发抖的赵大夫,“你说!”
赵大夫噗通一声跪下来,“甄老夫人,小人只是一时见钱眼开,才会被人利用,求老夫人恕罪!”
“说,若全部是真相,我不追究你的罪,但凡隐瞒一句,我要你的脑袋!”甄老夫人杀气浓浓地道。
赵大夫磕头说:“是的,庭姑姑说得对,当年确实是老夫人请我入府为夫人调理身体,说是调理,其实是让我在保胎药里偷偷地下寒凉的药材,除了保胎药,夫人每天得喝药膳,本来说好,只调三个月便结算尾款让小人走,结果,夫人竟然撑过了三个月,老夫人便说要胎儿落下之后,才结清银子,小人想着,夫人横竖都喝了三个月,这胎儿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便在药膳里加重了薏米,隔天折耳根水,配以芭蕉叶蒸饭给夫人府中。按照这个方子,夫人的胎儿怎么都撑不到六个月,结果,夫人又顺利撑过了六个月,最后,小人实在是怕了,这胎儿如此命硬,怕是上天的旨意,小人不敢再下,便偷偷建议夫人出去散心,到庄子里住,也因为这句话,被夫人身边的雅竹觉察出端倪,她开始偷偷地翻找药渣,我怕祸延自己,便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便借着夫人到庄子里去的时候,寻了个由头,把雅竹赶出门去。小人也不敢再留下来,只留下了方子给老夫人便走了。若夫人顺利在庄子里住下来,应该也无恙,只是她又回了府中,继续喝药和喝药膳,到临产的时候,气血不继,力气不足,引致了大出血,命保不住,但是,孩子却顺利活下来…”
赵大夫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不敢再说。
那边的陈国公,听完这话,终于是忍不住冲了出来。
他一张脸狰狞得几乎要吞噬了老夫人,五脏六腑攥成了一团,痛得他呼吸困难,“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害死甄依的?是不是你?”
老夫人脸色平静,“不是!”
“你撒谎!”陈国公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槐树上,手指骨头爆开出血,他眼神凶狠得吓人,布满了红血丝,“你撒谎,刚才我听到你跟袁氏说,你们花了一万两银子让瑾宁死在我的手上,你好狠毒的心肠!”
“你听错了,我们没有这样说过。”老夫人忽然笑了,看着甄老夫人,“你找这么多人过来,就是为了给老身堆砌罪名吗?事情过去十六年,查无实证了,当然是谁有权谁说的就是真的,报官吧,把老身抓进去,横竖你们甄家已经只手遮天了。”
甄老夫人却慢慢地摇头,“不,抓你进去做什么?那不是便宜了你吗?老身要留着你的命,慢慢地折磨你,不过,报官是要的,你私自变卖甄家的产业,败坏甄家的名声,还要,你的孙子在担保期间假死逃去,官府应该要好好查一下。”
她扬手,眸子锐利地看着陈国公,“甄士安,把陈守业带到你妹妹的坟前,让你妹妹死了也得睁开眼睛看清楚,她坚持要嫁的这个男人,是怎么一步步把她和她的女儿逼死的,再叫你两个弟弟把国公府翻个天,但凡属于你妹妹的东西,都一并带回去,包括牌位,她和陈家,一刀两断。”
甄士安应道:“是,母亲!”
陈国公踉跄一步,极尽悲愤又极尽痛楚地看着陈老夫人,这个他尊重了大半生的嫡母,“我这辈子最错的,便是认贼作母!”
甄老将军快步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人,丢在了地上,眸子冰冷地看着陈国公,“把这个神棍也带到坟前去,让他当着你妹妹的坟墓,说一遍她的女儿是克星灾星!”
长岐道人吓得瑟瑟发抖,跪下来求饶,“和贫道无关啊,都是老夫人指使我的,甄大将军饶命啊!”
陈国公两眼发黑,冲上去一脚就踢过去,“好你个得道高人,枉我如此信你。”
长岐道人被踢翻在地,口吐鲜血,“和贫道无关,是老夫人指使的,她说只要把她的孙女陈瑾宁说成灾星,便可得银千两,贫道只是一时起了贪念…”
他跪着上前,求陈老夫人,“老夫人,您救命啊,您说一切都会安排妥当不会牵连贫道的,您装病,要国公爷送走陈瑾宁再买了杀手害她,此事我是完全不知晓的,您可得说清楚啊。”
陈国公的身子摇摇欲坠,一口鲜血吐出,倏然仰天长啸,“甄依,我还有什么面目见你?”
说罢,竟一头便朝着围墙撞过去。
甄士安一手揪住他,冷声道:“要死,也得在我妹妹的坟前死!”
说完,拖着他便出了去,甄大将军也跟着出去,腰间带了刀,他下意识地伸手摁了一下。
陈老夫人慢慢地走回去,坐在方才她坐的椅子上,神情淡然,冷漠,就这样看着甄老夫人,“好狠,好狠,我竟不知道亲家是这样厉害的人物,往日小瞧了!”
“失敬,往日我也不知道你是此等狠毒卑鄙之人,若知道,我女儿坚持要嫁进国公府,我便先杀了你。”甄老夫人终于呈现了疲惫之意,面容痛苦。
第182章亲生父亲
这些天筹谋复仇的事情,她死忍着,就唯恐泄了这口气。
“对不起,叫你失望了!”钱嬷嬷走上前,冷着脸对老夫人道:“县主还活得好好的,而且,她会回来看着老夫人惨死。”
方才胡青云带着她们回来的时候,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把陈老夫人的话都听了进去。
“不可能,陈瑾宁死了!”老夫人嘴唇哆嗦,左边身子抽搐得十分厉害,“她死了,你们休想编造她还活着的假话,她如今已经在黄泉路上,与她甄依那贱人重逢。”
雷洪把信丢在她的脸上,厌恶地道:“看清楚是不是瑾宁的笔迹!”
老夫人没接,看着那信从脚边滑落,她依稀看到几个字,她不知道是不是陈瑾宁的字迹,她没见过。
一口鲜血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一滴滴地从她嘴角落下,鼻孔也开始滴血,耳边一切都似乎成了虚幻,脑袋晕,心疼痛,到最后,竟是她输了?
“母亲,母亲…”她似乎听到儿子的声音,她伸出手,手抖得厉害,她什么都没抓住。
又似乎看到甄老夫人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那老太婆脸上还挂着泪水,她一直都不喜欢这个亲家,有钱,有权,高高在上却故作亲善。
甄依死的时候,她很高兴,因为终于看到甄老夫人脸上那撕裂的痛苦之色。
“你慢慢等死!”甄老夫人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老身也得活着,看你如何一点一滴地惨死。”
说完,带着她的人走了!
“不!”陈老夫人嘴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狂吼一声,人却往后倒去。
“快请大夫啊!”陈守成厉喝一声,陈梁晖慢慢地退后,转身走了。
陈瑾宪也走了。
下人去请了大夫,老夫人中风,大夫来的时候,她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喂下了牛黄丸,再施针,命是保住了,但是,脸和嘴巴歪着一直流口水,人也昏迷过去。
且说陈国公被带到了甄依的坟前。
甄依的坟一直都保养得极好,没有一株杂草,墓前总有鲜花盛放。
陈国公噗通一声跪下来,看着爱妻的坟墓,想起她的惨死,想起女儿的惨死,想起自己的糊涂,他痛不欲生。
俯下了身子,他嚎啕大哭。
甄士安和甄老将军冷眼看着,两人没有动容,只有恨。
甄士安一把拉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摁在墓碑前,痛声道:“妹妹,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当初忤逆父亲,坚持要嫁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德行,十六年骨肉亲情不念,最后还亲手害死了雪球儿,你用命换回来的女儿,他给你毁了,尸骨不留,你若在天有灵,也该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甄老将军他们出来得快,因而,并不知道胡青云和雷洪回来报了瑾宁无恙的消息。
陈国公跪在坟前,神情从之前的悲绝到平静,他转身求甄老将军,“老将军,求您下手,杀了我!”
甄老将军一手抽出腰间的佩剑,大脚一踹,把陈国公踹跌在地上,踩住他的胸口,居高临下,眼底燃烧着恨意与怒火,“带你来甄依的坟前就是要杀你,老夫宁可被朝廷问罪,也要杀了你为甄依报仇。”
甄士安阻止,摇头道:“不,父亲,杀了他,脏了咱的手。”
甄士安理智还是有的,陈守业如今还是堂堂国公爷,朝廷命官,杀了他,便是多大的军功,都免不了被问罪。
犯不着!
甄老将军怒目圆瞪,“不,若不杀他,老夫气难消。”
甄士安接过父亲的剑,在陈国公的双手手腕上一阵翻挑,陈国公的手筋当场被挑断,甄士安冷笑道:“那就让他赖活着,叫他死岂不是便宜了他?更便宜了那老毒妇?”
说起那老毒妇,甄大将军怒火更盛,“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甄士安盯着一脸死寂的陈国公,他双手在流血,他浑然不顾,仿佛魂魄在不在了。
“你若还求我妹妹原谅,那么,她的杀身之仇,你给她报。”甄士安说完,便拉着甄大将军走。
陈国公慢慢地抬起头来,依偎着甄依的墓碑,染血的手指在她的名字上方扫过,爱妻,爱妻甄依…
他的眼泪跌出眼眶,笑得悲怆无力,“我一直以为…以为是瑾宁克死了你,十六年,对她寡情刻薄,对她不管不问,可原来害死你的,是我!”
“你一定不会原谅我…”他的手指慢慢地印入那些带血的字里,“但是我一定会给你请罪,你等等我,等我为你报仇,我要亲眼看着她死,我才甘心去陪你…”
他慢慢地站起来,割断了腰带缠住双手手腕,手筋并未全断。
甄士安是给他留了余地,要他去报仇。
国公府,一片狼藉。
甄家的两位儿子带着家将在屋中翻找了一顿,但凡是属于甄依的东西,全部都带走。
连同牌位。
陈国公回到书房,书房的抽屉柜子全部打开,画像被拿走,甄依活着时候用过的物品也全部被带走,整个书房,东西还是很多,但是他觉得空落落的。
他轻轻地抚摸曾放置画像的地方,泪水再度落下。
什么都没有了,他和甄依的孩子也没了。
“不要紧,你的模样都在我的脑海里,一分不曾褪色,我闭着眼睛都能把你画出来,不要紧,你还在,你还在我身边…”
管家推门进来。
陈国公睁开眼睛,看着他。
管家上前,按照钱嬷嬷的吩咐,道:“国公爷,您走后,老夫人还说了一些关于夫人生前的事情,您是否想听?”
陈国公盯着他,“说!”
“老夫人说,夫人在生产之时,难产,三小姐出不来,老夫人是生生剖开夫人的腹部,取出了三小姐,夫人因此也失血难救,且,大小姐和公子都不是国公爷的孩子,老夫人这样做,是要大房断头绝户之余,还得给人养野种。”
管家的声音十分平静,关于长孙氏孩子的事情,他知道的。
他甚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陈国公的面容慢慢地狰狞起来,“他们是谁的孩子?”
管家沉默了一下,“长孙拔!”
陈国公霍然站起来,目赤欲裂,“什么?”
“长孙拔的遗孀杨氏知道,国公爷若不信,可以去问问。”管家说。
“他们是兄妹…”陈国公怒道。
“不是亲兄妹,长孙氏是他的继妹,来到长孙家的时候,她已经八岁。”
“这都是老夫人安排的?”陈国公眼底都几乎要滴出血来。
“是的,老夫人看您跟夫人恩爱,便生了这毒计,他跟长孙拔承诺,只要配合计策,保管长孙拔会被提拔起来。”
第183章二房造反
陈国公想起这些年,长孙拔肆无忌惮地插手国公府内宅之事,且多次晚上还在长孙氏的房中,当时他只以为是兄妹感情好,却不曾想,内里竟是这般的肮脏污秽。
陈国公五内焚烧,想他前半生,日子虽不是十分平顺,但是娶了深爱的女人,再得显赫封爵,可没想到,这一切都被老夫人摧毁了。
他孝顺了她多年,她却让他真正的家破人亡。
恨意烧得心头灼灼地痛,他反而慢慢地冷静下来。
此次回来,他本想了断了老夫人,然后自尽给甄依请罪。
但是,他改变主意了,他不能叫她死得这么容易,他要留着她的性命,日夜受尽折磨。
管家看着他,又轻声道:“还有一事!”
陈国公抬起头,阴恻地道:“还有什么,尽管说来。”
管家道:“钱嬷嬷和青莹回来了,她们说,三小姐没有堕崖,而是去了东浙找苏大人。”
陈国公眼底的愤恨全部变为惊愕,再慢慢地转变为狂喜,“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老夫人得知三小姐没死,气得中风瘫倒。”
陈国公闭上眼睛,心底涌起一阵阵的狂喜,她没死,她还活着,他和甄依的女儿还活着。
管家拱手,退了出去。
“等一下,叫钱嬷嬷和青莹过来。”陈国公连忙站起来叫住了管家,他要好好地问问瑾宁如今的情况。
管家道:“国公爷,钱嬷嬷和青莹收拾了三小姐的东西,已经搬去了甄大将军府。”
陈国公面容惊愕,慢慢地坐下来,随即,一种无力感擭住了他。
是的,但凡属于甄依的东西,他们都要拿走。
“你去吧!”陈国公眸色哀重地道。
管家在陈家十几年,一直其实都没得陈国公重视,他因此才转战内宅,得表姐长孙氏器重。
看到他这个样子,管家心里竟有些痛快。
不过,他也并没说什么,如果三小姐以后都不回来,他还是要在陈家讨活,不敢得罪他。
管家退了出去,便见陈守成冲了进来。
陈守成横冲直撞,嘴里嚷嚷,“大哥,大哥!”
管家连忙拦住,“二爷,您这是做什么?”
陈守成一把推开他,冲了进来,满脸焦灼地道:“大哥,你快找个好点的大夫,这个死庸医,竟然说母亲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陈国公阴沉着脸,“只是站不起来?”
陈守成震惊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听不明白吗?我恨不得她死,可也不愿意她死得太痛快。”陈国公冷冷地道。
陈守成大怒,“好你个逆子,你竟敢这样诅咒母亲?你不要忘记,你是她养大的,就是她做错了什么事,你都不能跟她计较。”
“你还是我养的呢?二房都是我养的,为什么你现在来跟我叫嚣?”陈国公看到他就来气,厌恶,以前也有这种感觉,但是以前顾忌身份,总是掩饰着,如今他再没什么顾忌了。
陈守成骇然地看着他,他可从没见过这么威风的大哥。
“我…你…你是想落个忤逆的名声吗?我警告你,你敢对母亲不敬,我…就去外头败你的名声。”陈守成威胁道。
“去吧,”陈国公冷漠地道,“我的一切,都被她毁了,名声算什么?”
陈守成闻言,心惊胆战,看来,这国公府是留不得了。
大夫为陈老夫人针灸过后,人是醒来了,但是,嘴巴歪了,左边整个不能动弹。
陈瑾宪在边上伺候,见她醒来了,便上前道:“祖母,觉得如何?”
老夫人眼睛瞪得很大,眼底还有疯狂之色,“你…你母亲呢?”
她说话不利索,嘴巴歪了好几下,才能挤出一句话来。
“母亲在屋中。”陈瑾宪道。
“叫她…过来…”陈老夫人伸长脖子,口水都流出来却还没说得出完整一句话,艰难地抖动了几下,“伺候我!”
陈瑾宪应道:“是!”
她走了出去,站在廊前,深深呼吸一口,苦笑起来。
母亲怎么还会来伺候她?
母亲在盘算什么,连愚蠢如她都知道,祖母真是痴心妄想了。
老夫人没等到袁氏,中风之后,会有一段昏睡期,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得屋中有翻箱倒柜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却见陈守成和袁氏在她的柜子里一顿翻找。
“你…们想做…什么?”老夫人怒目圆瞪。
陈守成见她醒来了,便直接过来,“母亲,你还有些珠宝首饰放在哪里?”
“你们…”老夫人嘴巴歪得更厉害,手一直抽搐,眼底焚烧怒火,从牙缝里迸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想干什么?”
袁氏走过来,不耐烦地道:“想干什么?当然是回南国了,留在这里我们还有活路吗?我知道你藏了许多金银珠宝,之前甄氏的嫁妆有很多首饰的,你都没变卖,藏在哪里了?”
老夫人怒火中烧,面容狰狞地看着陈守成和袁氏,“好大…的狗胆!”
“母亲,你都快死了,还藏着掖着做什么?你也盼着儿子好啊,儿子留在这里没活路了,回南国也得生活啊,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日日给你上高香,保佑你早日投胎的。”陈守成说。
“休想!”老夫人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掏心挖肺对待的儿子,竟然在她重病在床的时候,做出这种忤逆恶毒的事情来。
老天爷啊,我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啊!
袁氏见她不给,上前就怒道:“老东西,你都快死了,是不是要把那些首饰带进棺材?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二房吗?我们现在落难了,你就袖手旁观?你在国公府吃喝不愁,可我们到了外头,风餐露宿也不定,乞讨过日也不定,天下间怎有你这样狠心恶毒的母亲?”
老夫人气得全身抽筋,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袁氏忽然上前,把她往里一推,掀开被褥和枕头,就是一顿翻找,“是不是藏在这里?我知道你私藏了好多好东西,你之前还说过,孩子们成亲的时候,一人一份,你肯定提前藏了起来。”
第184章抢嫁妆
老夫人嘴里冒着血沫子,呼吸轰轰地响,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便昏了过去。
陈守成夫妇却也不管,只是在屋中继续翻找。
找了一通什么都没找到,袁氏忽然想起她总是一个人去库房,会不会这老东西把珍贵的东西都放在了库房?那样,谁都想不到啊。
翠玉院里。
袁氏已经打包好,过来帮陈瑾瑞和陈梁柱收拾。
陈瑾瑞恨得破口大骂,“怎有你这种糊涂的人?你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快收拾吧,幸好你父亲现在还不知道,他先被人抓了去,若是等他回来,府中下人一说,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长孙氏心里确实是害怕极了,她并不知道陈国公回府,因为自从闹完之后她就回了屋中,想了好一会儿,觉得是没办法找到借口辩驳了,便收拾东西走人。
她要走,自然得带一双儿女走。
陈梁柱喝得醉醺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听得母亲说要收拾东西,还以为要出游呢。
“我们就这样走?什么都没有,能去哪里?”陈瑾瑞越想越生气,本来是堂堂国公府小姐,即便被休了回来,可她还梦想着能回武安侯府,如今却落了个私生女的名声,便是逃出去,也不再是锦衣玉食了。
陈梁柱打着酒嗝,“咱去哪里出游?咱没银子,祖母不是有吗?问祖母要啊。”
长孙氏没好气地道:“那老不死的银子会给我们?想也别想。”
正在整理衣裳的陈瑾瑞却忽然抬起头,眸子一闪,“她不给我们,我们可以去拿啊,她有一箱首饰就放在库房的柜子里。”
“怎么可能?她的首饰可名贵了,怎么会放在库房里?”长孙氏摇头道。
陈瑾瑞走过来,眼底闪着喜悦,“真的,有一次我去库房拿东西,看到她在里头不知道鼓捣什么,后来见我进来马上就锁上了柜子,不过我还是见到她的首饰盒了。”
长孙氏眯起眼睛,冷笑一声,“没想到这老鬼还藏了一手,竟然把名贵的首饰都放在了库房?那些首饰可都是那死贵甄氏的陪嫁,价值不菲,咱随便拿几件出去变卖,便够我们母子三人吃喝不愁了。”
“走,趁着二叔二婶还没发现,我们得先拿了。”陈瑾瑞伸手去拖陈梁柱。
陈梁柱听得有名贵首饰,登时跳了起来,“好,快去。”
母子三人便连忙去了库房,长孙氏是没有柜子的钥匙,揪了几下没有揪开,陈梁柱在库房里找了一个锤子,使劲砸了几下,有下人闻得声响过来,被陈瑾瑞阴沉着脸怒斥,“滚!”
下人吓得连忙就退了出去。
柜子被砸开之后,果然里头放着一个很大的首饰箱。
首饰箱是花梨木制造而成,外头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上了沉甸甸的一把锁扣,陈梁柱一下子就锤开了,陈瑾瑞上前打开,母子三人顿时惊呆。
上头放着一副完整金镶翡翠头面,只看一眼,便觉得价值连城。
底下到底有什么长孙氏已经不去考究,光这一副头面,长孙氏就口水直流。
“我见过甄氏戴过一次,那年是皇太后的寿宴,她入宫饮宴,听闻,这还是她成亲的时候,皇太后赏赐给她的,价值万金啊。”
长孙氏伸手触摸,心里头直狂笑,当年,她看到这副头面,想着若是自己的该多好啊,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终于是她的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袁氏尖锐的声音和急速的脚步声。
长孙氏心中一惊,连忙把首饰箱抱在了怀中,然后回头警备地看着袁氏和陈守成快步走来。
陈梁柱和陈瑾瑞则拦在了身前,敌意甚重。
袁氏看了长孙氏怀中的首饰箱,冷笑一声,“大嫂,不是你的东西,可千万不能碰,赶紧放下。”
长孙氏把首饰箱抱紧了一些,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东西自然不是我的,可也不是你的,再说,我也不是据为己有,这是大姐的东西,我先拿来保管着。”
袁氏哼了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保管?”
“我若不能保管,你就更不能保管,你是二房的,这是大房的东西。”长孙氏冷道。
陈守成在一旁问道:“这箱子里头有什么?”
可别费事抢了一个空箱子。
“没什么,就是我大姐当年戴的一些首饰,不是名贵之物,只是有纪念价值,我们大房得留下来。”
袁氏讽刺地道:“纪念价值?你可别笑死人了,当年对付甄氏,你就没背地里插刀子吗?说白了,甄氏会死,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如今倒说什么纪念,你要脸不要?”
陈瑾瑞冷冷地道:“再不要脸,也没有二婶这般不要脸,这么多年白吃白喝,鹊巢鸠占不说,还反客为主,掠夺了多少主家的财物?如今还来继续抢大房的东西,到底是谁不要脸?”
袁氏大怒,指着陈瑾瑞怒道:“你这个没脸没皮的小贱胚子,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记住,你只是被武安侯府休回来的弃妇,陈家宽容让你暂住,可也只是赏你个遮头的瓦顶,给你一口饭吃,你安安分分便好,否则,回头就把你赶出去。”
“二婶有这本事,赶啊!”陈瑾瑞冷道。
袁氏盯着她,“好你个陈瑾瑞,昔日对我恭谨顺服,巴结讨好,如今见了利益,便露出了本性,本来难听的话我的不想说,如今是逼着我说是吗?我告诉你们母子三人,你们都不是陈家的人,一个老表子生了一对野种也敢在国公府抢东西?”
说完,她冲过去便要抢长孙氏怀中的首饰箱。
长孙氏急忙退后,往边上拐了一下想出去,却被陈守成拦住。
“给我!”
首饰箱没有盖严实,里头发出的金光绿芒让陈守成顿时瞪大了眼睛,离开就伸手去夺。
“你走开!”长孙氏尖叫一声,猛地跑开,可这库房堆放的东西多,她急乱地跑,脚下一绊,摔在了地上,首饰箱也掉在了地上,里头的东西全部都散出来了
第185章袁氏死了
金镶翡翠头面,金步摇,十几颗硕大圆润的南珠,金刚石手钏,翡翠如意环,福禄如意簪,金镶珠石云蝠簪、金镶青金石金约金镶红宝石耳坠,赤金缠珍珠坠子…
满眼的名贵首饰映入眼帘,袁氏和陈守成眼睛都红了,飞扑上前去抢。
长孙氏双手迅速一揽,把东西都拨到了自己的身前在匍匐住,几颗南珠滚了出去,陈守成眼明手快,扑过去抢了过来。
陈瑾瑞立刻就去跟陈守成抢南珠,她在武安侯府见过一颗那样大的南珠,一颗就得五百两,那可是好几千两银子了。
袁氏疯了似地拉长孙氏,“你还回来,你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拿国公府的东西?起来,起来!”
长孙氏底下扒拉着这么多宝贝,哪里还会起来?袁氏便拽着她的头发,使劲抓她的脸,又一巴掌一巴掌地拍下去,嘴里狠狠地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不把你赶出去算是恩典了,你还敢来偷东西?回头就叫官府把你和你的野种带走。”
长孙氏的头发被她抓下来一大把,脸和额头很快就划出了几道血痕,可见袁氏下手之狠。
四个人都顾着抢东西,浑然没看到身后半醉的陈梁柱已经举起了锤子。
他一把揪住袁氏的头发,嘴里怒道:“你放开我母亲!”
袁氏吃痛惊叫,回头看到陈梁柱举起锤子,她扑打了几下怒道:“你砸,有本事就砸下来,砸死了我看你逃得去哪里?”
袁氏吃准了陈梁柱只是个窝里横,实际上是很怕事的,跟人打拳头架也凶不起来,还敢杀人不成?
只是,这一次她却料错了,只见陈梁柱眼底凶光一闪,那生锈的锤子便凌空砸下,正中袁氏的头顶。
血飞溅了出去!
袁氏有一会没动,骇然地看着陈梁柱那凶狠的脸,还有他脸上的鲜血,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头顶披面而下,粘稠血腥。
她身子软了下去,抽搐几下,鲜血迅速从她头顶渗出,她死死地瞪着陈梁柱,“你…你…”
所有人都惊呆了,陈守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媳妇,看着她抽搐着身子,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梁柱,“你杀了我媳妇!”
陈梁柱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锤子哐当一声落地,抓了一颗南珠就往外跑去。
“快拦住他,来人啊!”陈守成发出凄厉的叫声。
长孙氏和陈瑾瑞都吓得慌了神,四眼对望着,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梁柱没有被拦下,一直狂奔了出去。
管家很快就带下人来到,看到这副情形,管家沉声道:“快去请大夫,再报官!”
大夫来到之前,袁氏已经断气了。
她死得挺惨的,在杂物横堆的库房里,血流遍地,自己的儿女一个都没在身边,算是无子送终。
而她的丈夫陈守成,在她断气的时候也使劲跑了出去要追陈梁柱。
人没追上,回来就听说袁氏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