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实是愤怒,大宅门一贯如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尤其在名声上。

如今有陈瑾瑞这个被休的大姐,瑾宪和瑾珞要说亲就艰难多了。

莫说这两个孙女,便是孙子也得受阻。

老夫人气打一处来,又不禁瞪了瑾宁一眼。

瑾宁淡淡一笑,“商量?我本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人家请了衙门的人来,偏要把此事闹大,我能如何?”

老夫人心中恼怒,却也挑不出错来,只是冷冷地看着长孙氏道:“通共教的就是两个姐儿,一个都没教好,有什么用?”

这话,便是连瑾宁也骂进去了。

长孙氏哪里敢说话?只低着头听她斥责。

袁氏听了这些,淡淡地道:“大嫂,莫说我说您,都是一家姐妹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宁姐儿出息了,你这个母亲也跟着享福,难道不好么?偏得带着瑞姐儿跟她闹,如今闹出事,您又得到了什么?”

长孙氏心里是恨这个妯娌的,因为她一贯看不起自己,可她偏得老太太的喜欢,自己若回一两句嘴,老太太指定得生气。

因此,她也依旧耷拉着脑袋,不发一言。

瑾宁本是坐着看戏,却见陈瑾珞走到她的面前,伸手便要拔她的白玉响铃簪。

瑾宁一手拨开,“你做什么?”

陈瑾珞今年十五岁,刚及笄,长得酷似袁氏,模样周正,但因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性情有些霸道,她指着瑾宁的簪子道:“你这簪子给我。”

瑾宁淡淡地道:“为什么给你?”

“我看上了。”陈瑾珞傲然道。

“那是你的事。”瑾宁口气冷漠地道。

陈国公知道瑾宁不能招惹,怕她当场发难叫老太太生气,便笑着道:“瑾珞喜欢这簪子?回头大伯叫人给你买去,你姐姐的这个是旧的,给了你你也不会喜欢。”

陈瑾珞生气地道:“不,我就要她的这个,买的我还不稀罕呢。”

老夫人闻言,对瑾宁道:“既然妹妹喜欢,你给她便是,也不值几个银子,回头祖母再给你买便是。”

瑾宁很干脆地道:“不必,祖母给她买吧,我这个戴得挺好,我自己也很喜欢,舍不得给别人。”

老夫人本以为自己开口,她便是再不情愿,也不敢忤逆,却没想到,直接就拒绝了。

她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袁氏见状,微微一笑,“好了,瑾珞,你想要什么,回头母亲给你买便是,怎可夺姐姐所爱?宁姐姐东西本来就不多的。”

陈瑾珞哼了一声,鼻孔朝天地道:“穷酸样,我要什么没有?你若给了我,回头我肯定给你送许多,不识抬举!”

瑾宁淡淡地笑了,“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我穷酸你也不见得有多好,我再穷酸,不还有我母亲的嫁妆可挥霍吗?”

她说完,便看着老夫人,嘴角含笑,“祖母您说是不是?横竖我母亲的嫁妆都在您的手中管着。”

老夫人淡淡地道:“你母亲的嫁妆是在老身的手中,怎地?你有意见吗?”

瑾宁笑了,“当然没有,如今我又没出嫁,这些嫁妆在祖母的手里管着挺好的,也省得我出嫁的时候,还要祖母和父亲为我置办嫁妆,有我母亲的这些就够了。”

陈国公脸色微变,“瑾宁…”

老夫人面无表情,“女孩子家的,总把出嫁挂在嘴边,也不嫌害臊。”

瑾宁大大咧咧地笑了,“这有什么害臊的?女子总要嫁人嘛,祖母这不是为瑾宪姐姐找亲事来了吗?”

老夫人看着陈国公,一贯威严的脸便多了几分沉着冷峻,“若老身没听错,宁姐儿这是问老身讨她母亲的嫁妆来了,是吗?这是她自个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若是你的意思,直接跟母亲说便是,难不成母亲还会霸着你夫人的嫁妆不放?”

袁氏与陈守成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些紧张。

陈国公就怕她误会,方才才会出言喝止瑾宁,如今听老夫人这样问,连忙辩解,“母亲不要误会,这怎么会是儿子的意思呢?儿子想都不曾想过。”

老夫人淡淡地道:“老身只是代为管理,日后总归是要交换给你们大房的,既然宁姐儿这样说了,可见对老身这个祖母是很不信任,罢了,到底也不是亲生,你们待老身疏淡也是正常。”

陈国公一向孝顺,听了这话当场就难堪得想死,“母亲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儿子心里但凡有一丝思疑母亲,都叫儿子不得好死。”

说完,他厉声呵斥瑾宁,“你母亲的嫁妆,你也拿回了两三个庄子铺了,以后,不可再提。”

瑾宁淡笑,“不该提的时候,我自然不提。”

她站起来,随便福了个身,“祖母慢坐,孙女还有事,告退!

说完,便直接走了。

第92章可俐威武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

袁氏震惊地道:“这位宁姐儿,之前在庄子里便无人教导吗?怎地会是这样的性子?这传出去,可真是丢了国公府的颜面啊!”

长孙氏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碍于陈国公在场,犹豫了几下,也没敢说。

老夫人见状,对陈国公道:“你也得回衙门去了,先走吧,回头咱一家人吃顿饭,也好好说说这两年发生的事情。”

陈国公知道她要支开自己了解府中的情况,他怕长孙氏胡乱说话,便瞪了她一眼,道:“好生伺候母亲!”

长孙氏慌忙应道,“是!”

陈国公拱手告退。

待陈国公一走,陈守成便冷冷地道:“怎地就这么嚣张了?大嫂,这么个野丫头,你也治不了?”

陈瑾瑞道:“可治不了的,人家如今是县主了。”

“县主?”首先尖叫出来的是陈瑾珞,她面容大变,眼底顿生嫉恨的光芒,尖酸刻薄地道:“凭什么?伯父便是立了功,也轮不到她被封为县主,这不是有瑾瑞姐姐吗?再不济,还有我跟大姐,怎就轮到她这个灾星?“

她说完,气冲冲地就往外头走,“不行,我找她去,她凭什么啊?”

袁氏连忙站起来,“瑾珞,不得胡来!”

老夫人却压了压手,神色暗沉地道:“孩子胡闹,便让她胡闹一下,姐妹之间,口角少不了的。”

袁氏微微笑,“也是。”

那陈瑾宁也不过是野丫头一个,自己的女儿素来强势,总吃不了亏,也好趁机给她点教训。

老夫人看着长孙氏,“这封了县主一事,始末缘由你给我说一下,还有,方才国公爷说你手中的庄子铺都交回给她了,又是怎么回事?”

长孙氏连忙就诉苦道:“母亲您是不知道,这丫头回来两年,一直都循规蹈矩的,后来不知道怎地救了江宁侯爷,侯爷指定了她为李家的儿媳妇,这事您也知道,都去信给您说过的,可这婚事最后就生了变,侯府世子喜欢上了媳妇娘家的侄女嫣儿,可瑾宁死活不让,便是嫣儿愿意入门为妾,她也容不下,江宁侯夫人见她醋劲大,便上门退了亲。”

老夫人道:“退婚一事,国公已经在信中跟老身说过了,你只说她封县主的事情。”

“是,”长孙氏继续道:“此事说来也诡异得很,城门的守将看到她与一个书生私奔,此事还闹得京中人尽皆知,国公爷也十分生气,还因此动用了家法,谁知道后来又说她不是私奔,而是救了平安公主的儿子晖临世子,皇太后大悦,便封了她一个县主之位,连同国公爷的爵位,也得以世袭。”

“什么?”陈守成大喜,“你是说,兄长的爵位可以世袭?”

长孙氏见他狂喜的面容,心头警钟大作,“这个…这个应该是的。”

陈守成欢喜地看着老夫人道:“母亲,那可真是太好了!”

老夫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自然是好的,你大哥总算是替我们陈家光耀门楣了。”

陈守成见母亲眸光严厉,也情知有些失态,便收敛了神色,“可不是?真是高兴的事儿。”

他偷偷地看了夫人袁氏一眼,袁氏也是满眼的喜悦。

长孙氏这边交代这庄子铺的事情,陈瑾珞已经去到了梨花院。

可伶可俐见她来势汹汹,拦下了她,“你是什么人?”

陈瑾珞是家中最得宠的,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见两个婢女也敢阻拦她的路,一巴掌就冲可俐的脸挥过去,“你是什么东西?叫陈瑾宁出来。”

陈瑾珞哪里是可俐的手脚?这一巴掌没打下去,倒是被可俐握住了她的手腕,歪了她的手就扇她自己的耳光,而且是连续两巴掌,扇得可用力了。

莫说被人打耳光,便是被人重言呵斥一声都不曾试过的陈瑾珞,竟被一个奴才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自己扇自己的耳光,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了。

“我要杀了你!”她发出一声爆吼,便一头朝可俐撞了过去。

可伶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子,直接就拧了起来往外丢去,厉声呵斥,“大胆,县主也敢冒犯?你不要命了吗?信不信我这就去禀报皇太后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陈瑾珞被唬住了,也顾不得狂怒,怔了怔道:“你吓唬谁?皇太后能管她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管?县主是皇太后亲封的,你敢冲撞县主,便是冒犯皇太后,为何不能治你的罪?”可伶冷冷地道。

陈瑾珞到底还是有些怕了,一个内宅小姐,对深宫里的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且那位还是皇太后呢。

可她也不愿意失了威势,指着两人怒道:“你们等着,我这便去告知祖母,叫她来治你们。”

说完,冷冷地走了。

两人哼了一声,把大门关上。

瑾宁从里头走出来,“走了?”

“可大的威风呢。”可伶道。

瑾宁笑了,“老太太特别喜欢她,舍不得她受丁点的委屈,什么事都纵着她,怎能不威风?”

“在小姐您的面前,她就指定威风不起来。”可俐道。

“等着,回头袁氏怕是要来了。”瑾宁淡淡地道。

“袁氏?那位二夫人吗?怕她做甚?她自己都是寄人篱下,难不成还敢为难小姐您不成?而且,怎地不是老夫人来?”可俐问道。

按理说老太太宠爱她,见她受了大委屈,必定要生气。

“老太太什么身份?怎会与我一般见识?”瑾宁懒洋洋地道。

袁氏一直都是老太太的马前卒,老太太做事,也鲜少亲自出马,方才陈瑾珞来,大概她是默许的,想让陈瑾珞出一口气,或者给她这个野丫头一个下马威,先震慑震慑,日后便好管理了。

瑾宁没有猜错,陈瑾珞哭着回去告状之后,老太太看到孙女脸上的巴掌印痕,在听得她说陈瑾宁屋中的奴婢也敢如此放肆,当下就沉了脸,对袁氏道:“你去一趟,叫她给个说法,若没个说法,令她到我屋中跪着,跪到知错为止,妹妹便是刁蛮一些,让着便是,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无法无天,若不抓紧遏制,日后败坏了我陈府名声。”

陈瑾珞扑在老太太的怀中,哭着道:“祖母,您可得叫人跟母亲一同前去,把那贱婢捆过来让孙女发发气。”

第93章捆了陈瑾宁来

老夫人沉声道:“这样目中没有主子的奴才,陈府容不下,若是卖身的,捆了出去打一顿再发卖出去。”

袁氏见爱女被打,心头怒火盛炽,如今听老太太吩咐,当下便领着几个从南国带回来的婆子一同去了梨花院。

瑾宁在院子里摆下了阵仗,手里抱着小黑,坐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小黑懒洋洋地趴在她的怀中,她也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

袁氏到来的时候,她也不起身见礼,只是淡淡抬眸,“哟,二婶来了??

袁氏叹气,蹙起眉头道:“瑾宁,你虽是庄子里回来的,可到底也被封了县主,怎可这般没有姿态?叫人看见,人家只会说我们陈府没有家教。”

“我是没有家教,二婶不知道吗?”瑾宁淡笑一声,“不像妹妹那般自幼得二婶教诲,知礼懂进退,见了我这个姐姐,不是抢东西便是发难。”

袁氏脸色沉了沉,对这番讽刺的话便当听不见,“你妹妹年幼,是刁蛮了一些,可你做姐姐的,也不能打她啊。”

瑾宁摆手,“二婶可别冤枉我,她来的时候我压根不知道,怎么打了她?年纪小小刁蛮尚且可以忍受,若撒谎诬陷,那就容不得了,是得见家法了。”

袁氏没想她这么难缠,便给旁边的婆子打了个眼色。

婆子立刻便上前道:“要不要用家法,轮不到宁小姐说话,自有老夫人做主,倒是宁小姐屋中的人,竟敢辱打主子,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老夫人有令,着辱打主子者,先捆起来打一顿,再发卖出去。”

当年,陈瑾瑞出生比陈瑾宪早几天,若按照排行,陈瑾瑞是大小姐,陈瑾宪便是二小姐了。

可老夫人和袁氏都说,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也可以各自排行。

因此,袁氏身边的人,都只叫瑾宁一声宁小姐,而陈瑾瑞,则成为瑞小姐。

陈国公当年是不满意老夫人的这个决定,但是他对老夫人的话向来是听从,且老夫人给出了一番说辞让他无法辩驳,他也只好同意。

瑾宁听了婆子的话,也知道她在老夫人面前得脸。

她不卖账,耸耸肩,“要如何处置她们,悉随尊便,只是有一句,她们并非是国公府的奴婢,是苏意大人送过来的,要打要发卖,也得苏意公公发话才行。”

婆子淡淡地笑了,“是吗?不管谁送来,既然进了国公府,就是国公府的奴才,老夫人是当家主母,自然有权发卖,苏公公总不至于因为两个奴才来问罪,宁小姐不必再搬抬谁出来,老奴和二夫人都不是三岁小孩儿,可以任由宁小姐糊弄吓唬。”

瑾宁摊手,转身便进去了,“你们随意!”

婆子冷峻地环视了一眼梨花堂的人,冷然下令,“方才谁打二小姐的,自己走出来,免得多遭皮肉之苦。”

可俐大步走出来,一拳打在了婆子身边的树上,大声地道:“是我打的!”

婆子横眉竖眼,“你想吓唬谁…”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大腿粗壮的树竟然轰然倒地,生生地断开了两截。

婆子骇然,怔怔地看着可俐。

可俐也大步上前,她手里把玩着一块石头,走到了婆子的面前,“还有我。”

她一扬手,石头变成了粉末,一阵风吹来,一扫而空,呛得婆子一阵咳嗽。

婆子脸色有些压不住了,色厉内荏地怒斥,“你们两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辱打主子?”

“我们的主子只是县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其他人就是个屁!”

“你…你们吃国公府的饭…”婆子气得发抖。

“别乱说,她们两人收的是苏大人给的工钱,吃的是我给银子买的饭菜。”瑾宁在廊上,倚门看热闹,适时说了一句。

袁氏淡淡地道:“瑾宁,威风不是这样耍的,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脸都不要了,要什么名声?陈家的脸面,不都让你们给丢光了吗?一大家子不事生产,只吃我母亲留下的嫁妆,你们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若还有点脸面,马上就收拾东西滚回南国去。”

既然袁氏是老夫人的阵前卒,来她这里下马威,那么这个马威怎么也得抛回去。

她横竖没打算粉饰太平。

浪费日辰。

婆子听了这等放肆的话,气得半响说不出话来,“你…你真是…如此狂妄,怎了得?”

瑾宁这话是真的难听,袁氏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听了这话,得体的表情也维持不住了,眼底阴鸷地盯着瑾宁,“这话我记下来了。”

瑾宁收敛了方才戏谑的神情,眉目清冷地道:“记着就好,我只怕你记不得。还有一句话,一并记住,我母亲的嫁妆多,养几个闲人不打紧,但是别养了些白眼狼出来,忘恩负义,反客为主,谋算起主家来。”

袁氏嘴唇直发抖,面容也是青一块,白一块,她这个世家小姐,哪里听过这样辱人的话?

却也是一句都反驳不得。

遂冷冷地道:“我们走!”

婆子还有些不甘心,但是,确实又没有辩驳之词,只悻悻地道:“国公爷对你这般纵容,回头叫老夫人好生治你一下才行,国公府的女儿,怎可这般狂妄无礼?”

瑾宁放了小黑,小黑一溜烟地窜出去,直奔婆子,婆子吓得一个哆嗦,起脚便跑,一路大呼小叫的,着实也够热闹。

那边厢,长孙氏与陈瑾瑞也领着老夫人回了寿安堂,陈守成和陈梁晖陈梁琦也各自去安置好。

寿安堂是她昔日住的院子。

长孙氏早就命人打扫干净,屋中放置了鲜花,置办了新的日常用品。

但是,大门一推开,却见正厅中的黑檀木桌子上,赫然摆放着一个牌位。

仔细看,竟然是甄氏的牌位。

牌位的前面,还摆放着一个香炉,而长孙氏之前命人放置的鲜花,也被挪了过来,旁边摆放着一盘新鲜的瓜果。

老夫人自打回来的那一刻,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当看到眼前这一切,终于也忍不住了,当场爆发,“来人,把这牌位给我扔出去!”

第94章一下子被告状了

刚好,袁氏与婆子回到。

袁氏还来不及说,便看到了屋中里的牌位,她吓得脸色发白,“她是疯了不成?这是母亲住的院子,竟让她用来摆放了牌位?”

“收拾了你两个奴才没有?”老夫人见她们回来,怒气冲冲地问。

袁氏还没说话,婆子便上前愤慨地道:“哪里能收拾?说那两个奴才是苏大人送过来的,且看着懂些手脚功夫,宁小姐不仅不让带走,还指着二夫人骂了一通,说她寄人篱下,不要脸,更暗指老夫人也是花她母亲的嫁妆。”

说完,便把瑾宁的原话再添油加醋地学了出来。

老夫人听了,两眼一翻,几乎要昏过去。

袁氏和陈瑾宪连忙扶住,陈瑾宪揉着她的心脏,安抚道:“祖母息怒,宁妹妹只是不懂事。”

“她不懂事?”老夫人顺了一口气,口气冰冷地道:“那我回头便教她如何才能懂事。”

长孙氏与陈瑾瑞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暗幸灾乐祸,老夫人的手段一向了得,这一次,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老夫人眸光一扫,看向长孙氏,厉声道:“你还愣着做什么?把那牌位给我扔出去。”

长孙氏心头不满,这些事情,叫个奴才做就行了。

而且,甄氏的牌位,国公爷可珍视得很,初一十五都是他自己亲自去擦拭,旁人动一下都不行,若扔出她铁定被赶出家门。

袁氏却道:“母亲,要不,等大哥回来问问是不是他的意思?瑾宁不至于这么大胆的。”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嗯!”

其实老夫人和袁氏都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陈国公的意思。

但是,有些事情,去告状总归是不好,毕竟内宅的事情是内宅的主母去管。

若是留着问他的意思,这状,便告得不动声色了。

陈国公回来的时候,便马上被老夫人请到了寿安堂。

当他看到甄氏的牌位放置在寿安堂的桌子上,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也顾不得行礼便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抱住了牌位,用袖子擦拭着,回头怒声问奴才们,“是谁拿过来的?”

老夫人就坐在太师椅上,素淡着一张威严的脸,听了陈国公的问话,她淡淡地道:“老身以为是你的安排,所以没敢动。”

陈国公一怔,“怎么会是儿子的安排?”

他立马就想到了瑾宁,眼底迸发出怒火来,“是那逆女?”

老夫人看着他,缓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当初送她走,你是赞成的,接回来却没问过老身的意见,长岐道人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她回来,必得是闹得家里家犬不宁,你看,短短时日,闹得婚事被退,瑞儿被休,如今连她母亲的牌位都敢肆意乱动,寻常闺阁小姐,怎就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长孙氏早就得老夫人授意,上前道:“是的,国公爷,方才她还命她屋中的奴婢对珞姐儿动手,您看,打得她一张脸都肿了。”

陈国公看向陈瑾珞,果真见她一张小脸蛋上有几道手指痕迹,且小姑娘哭过一场,眼睛肿得厉害,不禁惹人生怜。

“大伯,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宁姐姐,她这般的不喜欢我,母亲去找她说理,她说咱一家子是来寄人篱下吃她大伯娘的嫁妆,让我们做个奴才来伺候她。”陈瑾珞带着哭腔说。

陈国公听了连番的诉说,心头又惊又怒,却也只先安抚了老夫人和陈瑾珞,然后道:“儿子这就去找她,让她给母亲请罪。”

老夫人淡淡地道:“请罪就不必了,今日她说话多难听,你也是听到的,若能不见,便不见吧。”

言下之意,是要陈国公送她走了。

陈国公犹豫了一下,“这,儿子先去痛斥她一顿。”

老夫人眼底有失望之色,“你去吧,你的女儿,自己能管着就好。”

陈国公抱着甄氏的牌位,甚至连礼都不行便退出去了。

长孙氏看得嫉妒死了,一个死人,一个牌位,他都珍视得像宝贝似的。

陈国公没有立马去找瑾宁,而是先把甄氏的牌位送回神楼里去,吩咐了人熬了柚子叶水,拿来红布,仔细擦拭,务求一点尘埃都看不到,才依依不舍地放回到原来的地方,点了香,又叫人准备新鲜的水果,站立着凝望许久才离去。

走出神楼大门,他面容一整,冷冷地对外头站着的初三叔道:“去梨花院!”

青莹远远地就看到陈国公挟着一身怒气而来,她急忙便迎上去,“国公爷!”

“叫三小姐出来!”陈国公厉声道。

青莹福身,“回国公爷的话,三小姐去寺庙里了。”

“她去寺庙做什么?”陈国公一张脸绷紧着。

青莹道:“三小姐说明日是夫人的寿辰,便去寺庙里为夫人祈福。”

陈国公一怔,是的,明日是她的生辰了。

这些年,他一直谨记她的生辰和死忌,从没有忘记过。

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竟然不记得了。

他转身就走,每年阿依的生辰死忌,他都会命人做水灯到河里放,再到坟前拜祭,年年如是,现在还没叫人做,若不抓紧便来不及了。

他已经忘记此番前来的目的,心心念念都是亡妻。

初三叔跟在他的后头,微微地笑了,回头冲青莹竖了个大拇指。

青莹伸出舌头,顽皮地笑了。

她等国公爷走远,才急忙回了屋中关上门。

“三小姐,国公爷走了。”

瑾宁神定气闲地坐在椅子上,方才她是偷偷地在窗户上看着他走的。

他怒气冲冲地来,若硬碰硬,她虽然不怕可反而叫老夫人得逞,她当然要避开这个风头火势。

“小姐,为什么要把夫人的牌位放在寿安堂里。”可俐不明白地问道。

瑾宁眯起眸子,沉声道:“我要她们都看清楚,那牌位上的女人,供养着她们多年,受得起她们任何一个人的膜拜。”

“您就不怕老夫人真的把牌位给扔出去了?”青莹问道。

瑾宁笑道:“敢?真扔出去,可伶也接得住,我早就叫了她到寿安堂屋顶上等着,保管叫不了我娘受委屈的,可她们若是扔了我娘的牌位,那就等着和老匹夫翻脸吧!”

青莹笑了,“难怪不见了可伶姐,原来是去那边守着了。”

第95章皆大欢喜

陈国公从寿安堂走了之后,老夫人便命婆子尾随在后。

她要知道陈国公对陈瑾宁的态度。

结果,婆子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你是说,他没见着那小贱人?”老夫人惊愕地问道。

“没见着,梨花院的侍女说她出去了,国公爷马上就走,也没叫人进去看看。”婆子道。

老夫人冷笑,“她出去?老身早就下了命令,她若出去跟老身禀报,门房不敢隐瞒,那她就必定是没出去的。”

袁氏皱起眉头,“母亲,大哥这么轻易就叫她骗了?”

“骗?”老夫人冷冷地道:“他知道她在里头,只是不愿意和她起冲突,说要去找她,也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先安抚老身,好啊,老身去了南国也不过两年多,他就变得如此不忠不孝了。”

长孙氏和陈瑾瑞对望了一眼,都有些失望,本来还指望着陈瑾宁会被斥责痛骂一顿的。

两人也不敢留在此地面对老夫人的怒气,随便寻了个由头便出去了。

袁氏屏退了屋中的人,把门关上,忧心忡忡地道:“母亲,大哥明显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您看,他会不会真的拿回甄氏的嫁妆?还有,世袭之位…您还能说得动他留给琦儿吗?”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暴戾之色,“嫁妆是不可能拿回去的,至于世袭之位,他不留也得留,他只是陈家的庶子,他在外头打拼的一切,都得留给我陈家嫡出的子孙,他只是我陈家的一条狗。”

袁氏听婆母这样说,才放了心。

这些年她跟在婆母身边,知道婆母的手段,若她真想要得到一样东西,便会不惜一切去夺回来,也从没失败的。

老夫人继续道:“那份嫁妆,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两个姐儿出嫁的时候一人一份,晖哥儿不是嫡出,有过继了给你大哥,也按照规矩给一份便是,剩下的大头都给琦儿,至于柱哥儿,我原先便给过她庄子和店铺,她自己保不住也怪不得旁人。”

袁氏听得大头都给自己生的儿子,更放了心,殷勤地上前为她揉太阳穴,继续道:“咱回来的时候,相公说想在京中谋一份差事,您说,大哥能不能帮忙呢?”

“没有帮不了的,只看他愿意不愿意帮。”老夫人闭目养神,神色稍稍松弛了一些,眉宇之间的戾气却没有减退。

“那还是得母亲您在大哥跟前说说啊。”袁氏道。

老夫人语速放慢,带着几分慵懒倦怠,“得了,这事我会安排。”

袁氏脸上露出了笑容,“是,那一切就仰仗母亲您了。”

老夫人没说话,只在心头里盘算着如何先收拾了陈瑾宁。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道:“没有我的吩咐,先不惹那小贱人,先把底给再摸清一点。”

袁氏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