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满在墨窦的安排下,已经安安静静的坐在里面,安长埔在进门前就特意透过小窗朝里面看,见他一脸平静,面无表情的一个人坐着动也不动,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也只是把目光朝进门的两个人投过来,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匡满,你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把你带到这里来么?”坐下之后,田蜜率先开的口,向匡满发问。
匡满一脸茫然的摇摇头:“你们没有跟我说过啊。”
“那你都不知道因为什么带你过来,就连问也不问的和我们来了?”田蜜眉头一皱,匡满果然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们打太极。
“我那不是没好意思问么,而且我这个人文化程度不算高,但是道理还是懂的,作为一个好市民,配合警察的工作也是应该的,反正你们又不是坏人,我跟你们过来走一趟也不会有啥危险,要不然我也是打麻将消磨时间罢了。”匡满不以为然的说。
“不管怎么样,实现询问一下不也是最基本的常识么?”
“我这个好奇心不怎么强。”匡满裂开嘴笑了笑,神情很是放松。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吧,”安长埔示意田蜜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和匡满纠缠的太久,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对匡满说,“是这样的,今天我们把你带过来,是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帮我们把4月5日前后的事情再回忆一遍。”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我还以为什么呢,没问题,那我给你们想想啊!”匡满先是恍然大悟,接着做出一副细细回忆的样子,说,“那天我记得好像天气还不错,也没阴天下雨什么的,我和我老婆两个人…”
“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安长埔等匡满开始讲述起当天的事情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其实我想问的不是4月5日当天的事情,我是想让你把第二天,也就是4月6日当天从早到晚你都做过些什么给我们说一下。”
他的话一出口,匡满脸上原本挂着的得意的浅笑慢慢的僵住了。
第五十三章 孰真孰假
“4月6号当天从早到晚…”匡满迟疑的重复着安长埔的话,没有像方才那样痛快的立刻回答。
安长埔对他点点头:“对,就是4月6日。”
“安警官,这我就不明白了,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问起来4月6号的事情来了呢?”匡满好像之前没有被激发出来的好奇心此时此刻一下子都冒了出来,非但不回答安长埔的问题,反而开始刨根问底起来。
“既然是要问,肯定就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你之前不是也说么,配合警察的调查工作是良好市民的义务。”安长埔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不急不恼的和匡满过招。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匡满不争辩,好像没有听出来安长埔是在用自己之前讲过的话来回敬自己似的,一脸的诚恳,“那你们别急啊,让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要不然万一记错了,那不等于是误导你们了么!”
说完,他就低下头,用手支撑着额头,一副专心致志回忆的样子。
田蜜看安长埔,安长埔不动声色默默盯着匡满。
匡满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过了差不多五分钟,被手挡住了脸,让人没有办法看到他这个过程中脸上的表情变化,直到五六分钟过去,他才稍微动了一下,把头微微抬起来了几公分,从手指缝里朝安长埔和田蜜瞄了一眼,发现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本能的想要假装自己没有偷看,又似乎感到这样的反应有些欲盖弥彰,这才把手从额头上移开,恢复了原本的正常姿态。
“想起来了么?”田蜜皱着眉头问。
“大概差不多,但是细节真的记不清楚了,你们也知道。人嘛,上了年纪记性就越来越差,而且还是好几天前,谁能记得一清二楚那可就太假了。”匡满淡定的回答。
“这个我明白,也能理解,”安长埔对他点点头,“隔了这么久突然让你回忆某一天的细节确实不太容易,那要不然这样吧,咱们从前一天也就是4月5日晚上开始,一点点推着回忆!”
匡满缓缓的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缓缓的说:“4月5号…我想想,我想想…那天晚上啊。我在家里看电视,中途接了个电话,是我一个熟人打来的,说是见到有人拿着我的驾照,我就赶了过去。后来的事情其实之前跟你们都说过一遍了,我找到那里,和那个小姑娘发生了几句言语冲突,但是她有几个朋友在,所以我也没怎么着她,她可能是觉得理亏。没等我把话说清楚就跑,我就追出去,正好看到她上了一辆车。我的驾照也被扔在地上了,我就捡起来,开车回家了。”
“当时大概是几点?”
“哟,这可记不太清楚了,反正我回到家的时候我老婆还在看电视呢。我陪她看了一会儿,她每天都固定要看有一个电视台的调解纠纷的那种节目。”匡满摇晃着脑袋,一脸的无奈,“我也搞不明白,你说女人怎么就特喜欢看那种东西呢?东家长西家短的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他还好像是寻找同盟一样的特意朝安长埔看了看,颇有一些引起男性之间共鸣的意思。
安长埔没有吭声,只是沉默的看着匡满,匡满的行为成了自讨没趣,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他迅速的调整了一下情绪,煞有介事的盘算了一下时间,然后说:“我记得那个节目好像是8点钟开始播,得演差不多一个小时吧,我回去的时候具体是几点有点记不清了,就记得那个节目还没结束,才演了一半,反正那一家子还在电视上吵吵嚷嚷的呢,我又陪我老婆看了一会儿,看完那个没多久我们就睡觉了。”
“也就是说,你当天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回到家了,甚至于是在八点半之前回到家里的,对么?”安长埔向匡满确认他的答复,得到了匡满的肯定,然后他皱起眉头,问道,“那就奇怪了,按照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你回家的时间好像比八点半要晚挺多,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匡满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依旧笑模笑样,看看安长埔,再看看田蜜,开口说:“二位,咱们有话就直说呗,何必跟我绕弯子呢!我这个人脑子没有那么灵,玩不了那么复杂的弯弯绕,你们要是从别处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或者怀疑我什么,你们尽管问,我肯定如实回答,答不上来的那就只能麻烦你们找别人了解情况,或者自己去查清楚了,这样的话咱们大家不也都能节省一点时间么!”
匡满的这一番话说的无比诚恳,语气和表情都配合的非常到位,一下子就把自己提到到了一个有觉悟有诚意的角色高度上去,反倒让安长埔和田蜜听起来活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似的。
“说的也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咱们就不绕弯子了,你的驾照确定找回来了么?”安长埔也不和匡满计较,顺势继续盘问起来。
匡满笃定的点点头:“是啊,之前你和那位女警察过来问我的时候,我不是还给你们看过了么!”
“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安长埔向田蜜递了个眼色,田蜜心领神会的拿起桌上的一本驾照,翻开来向前递过去,让匡满能够看清楚证件上面的照片和文字信息,“如果4月5日那天晚上你把自己的驾照捡回去了,那我们手上的这一本就比较有意思了,不管是姓名还是出生年月日,甚至照片都和你一模一样。”
匡满身子朝前探出去,努力的辨认着田蜜手里的那本驾照,在确定这并不是什么耍诈的道具之后,他的脸色微微发生了一点变化。
“哎哟!你们找到了我的驾照啊!真是太感谢了!”他笑呵呵伸出手去想把驾照从田蜜的手上接过来。
田蜜连忙收回驾照,问匡满:“你刚才不是还言之凿凿的说当天驾照就被你捡回去了么?怎么现在又成了我们找到了你的驾照了?”
“小姑娘,你瞧你,这么较真儿干什么!”匡满脸色带着笑,眼神却因为田蜜的质问一瞬间就变得凶狠起来,和他那故意维持着的随和姿态放在一起,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别扭感,“我那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么,你说你们当警察的一天天事情也不老少,忙起公事来连自己的私事都未必顾得上,我驾照丢没丢都是小事,丢了大不了去补办一下就行了,没必要给你们填堵。”
“那你去办理驾照的补办了么?”田蜜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
这一次匡满长了记性,立刻摇摇头:“还没呐!反正我最近也不怎么需要开车,不急着用,加上有点忙,补办驾照的事儿还没顾得上呢。”
“最近货运公司那边生意不错?”安长埔问。
匡满愣了一下,咧嘴讪笑了几声,说:“不瞒你们说,我其实这几天也没怎么去那边看看,说是忙,其实是给自己找的借口,我最近觉得挺累的,状态不是很好,一上了四十岁就觉得体力心力都不如从前了,反正家里也不急着等钱开伙吃饭,所以就想给自己放个假,没事儿摸几把小麻将,放松放松,一玩儿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就没顾得上去补办驾照的事情。”
“可以理解,人确实不能一直让自己绷得太紧,要有张有弛才能维持一个平衡的状态,”安长埔瞬时对匡满的话表示赞同,状似随意的问,“你名下一共有几台车?”
“算是五台吧,三台在跟人合伙的货运公司赚钱,有一台是早年买的,开久了总有一些小毛病,所以基本上都是仍在货运公司的车库里很久没有碰过了,还有一辆是两年前买的。”匡满数了数,把自己名下所拥有的车子大略的给安长埔盘点了一下。
“要是这么说起来,你们家里其实不缺日常使用的汽车才对,所以照理来说是不需要到租赁公司去花钱租车开的,对吧?”
匡满略微一晃神,抬起手啪啪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满是歉意的说:“瞧我这脑子,你要是不说这话我差点给忘了!我前阵子和我老婆还真租过一辆车,就租了几天而已,也不是我名下的,所以我刚才觉得应该不算是你们问的问题范围内,就没说。”
“家里有车为什么还要出去租?”田蜜问。
“我老婆的驾照考下来之后基本上就没开车上过路,这阵子她忽然想开车了,觉得遇到个下雨阴天刮大风什么的开车比较方便,但是你们肯定懂,刚学会开车的生手开车对车子挺伤的,不是说表面的刮伤什么的那种,是容易伤到内部的配件,我有点舍不得自己家的车让我老婆拿去练手,所以就让她去租一台车来练习,反正租赁公司的车调试的都不错,而且也比较皮实,我让她练了一周,差不多可以了就退租了。”匡满给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
第五十四章 以退为进
安长埔沉吟了一下,心里默默的揣摩着匡满耍的小把戏。
即便是说谎,因为性格的不同,性别的差异,撒谎的缘由甚至面对的不同情境,往往说谎者会采取的说谎策略也不尽相同,就像之前他和田蜜去拜访王谷兰的时候,王谷兰因为天性比较胆小单纯,对说谎的事情表现的十分紧张,战战兢兢的只能严格按照事先商定好的固定模式来应答,稍微被绕个弯就立刻乱了阵脚,这种人在说谎方面显然是初级水平,是菜鸟,并不难识破。
匡满却不同,他虽然五大三粗,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实际上他的脑子却是很机灵的,除了至始至终表现的富有耐心和彬彬有礼,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暴力倾向之外,他也并不拘泥于事先确定下来的“剧本”,会在被人指出破绽的时候立刻就诚恳的表示是自己一时失误遗漏了细节,甚至于就像方才被田蜜质问驾照问题的时候那样,坦言自己的撒了谎,却给出另外一个不足以采信却又没办法立刻推翻的撒谎理由。
用一个新的小谎言去填充原本大谎言上面的漏洞,这种做法很冒险,却也很狡猾,如果不是一个平日里就惯于两面三刀的老狐狸,恐怕也未必有那么大的胆量和心理承受能力。
既然知道匡满是撒谎,那自然需要揭穿他,现在他用这种以退为进的办法继续为自己的谎话开脱,那么最好的办法可能就是顺水推舟,任由他继续用小谎来补大谎,真所谓言多必失,编造许多个环环相扣的小谎言,难度指数远比编造一个笼统的大谎言要高上许多,更何况还是临场即兴的发挥。
在心里迅速的盘算了一下。安长埔很快就认清了眼前的形势,找到了一个相对而言最有把握的办法。
“那你们是在哪里租的车?租了多久?”他一本正经的询问起匡满的租车情况。
匡满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关注这些细节,略微一愣神儿,立刻说出了那家汽车租赁公司的名字:“我是这个月初租的车,一共租了一周,我老婆之前也去驾校练过车,就是不熟练,那车一天几百块,我花几千块钱让她练练手,熟悉熟悉就可以了。”
“那王谷兰用租来的车练得怎么样?”
“还行。女人么,尤其是我们家那个,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租回来她开了几次就懒得开了,现在也是一样,说觉得开车挺烦,不愿意开了。”匡满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那种感觉就好像他自己俨然就是一个疼宠妻子的好丈夫。
“也就是说你们租来的那辆车,实际上应用率并不高,对么?”
安长埔提出的这个问题让匡满忽然警惕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看看安长埔,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迹象来,无奈安长埔只是很放松的靠坐在椅子上。表情里开不出任何情绪。
“应用率高不高这种事情主要是看用什么标准去衡量了,跟跑出租的比那肯定应用率不怎么高,要是和那种车往车库里一扔纯落灰的人家儿比。那就算还可以了。”匡满看似幽默的给出了一个滴水不漏的答复。
“车子从头到尾都是王谷兰一个人在使用么?”
“那倒也不是,租都租来了,我也开了几次,哦对了,4月5号那天晚上我去找那个小姑娘要我的证件的时候。开的就是那辆我老婆租的车!”
匡满这一次倒是讲了实话,这一句实话也让他前前后后那些真假夹杂的表述一下子都似乎变得真实可信起来。
“刚才咱们好像谈到4月5日当晚回家的时间问题。”田蜜在一旁适时的提醒安长埔。
安长埔点点头。问匡满:“对,你4月5日当天晚上回家的具体时间大概是几点?”
“唔,我想想,”匡满转了转眼珠子,举起左手晃了晃自己光秃秃什么也没有佩戴的手腕,“具体时间我真的回忆不起来了,瞧,我根本就没有戴手表的习惯,所以真的记不清楚了,反正我从蓝月亮酒吧找人出来,小姑娘上车跑了,我也没什么事,就开着车胡乱兜了一圈,然后就回家了。”
“之前不是说邵慧艳离开之后你就直接回家了么?怎么又成了兜了一圈之后才回家的呢?”田蜜一下子抓住了匡满话里面前后的漏洞。
“你这小姑娘啊,怎么这么较真儿啊,敢情和你说话我事先还得打个草稿,严格的核对几遍,看看自己有没有表达的不够清楚的地方,要不然就算我撒谎了啊?”匡满脸色忽然阴沉了几分,一脸不满的对田蜜说,“我就在路上随便开开兜了一圈,又没离开c市去外地,也没说是有点什么目的,就是随便转转,也没走多远,这种无关痛痒的小细节你也非要和我这么斤斤计较么?那你说,你下班一口气走回家去,和下了班走半路鞋带开了弯腰系鞋带然后继续走,有区别么?我就算随便转了一小圈就回家了,仅此而已,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敲打我的?囚爱:坏坏小叔吃上瘾!”
“匡先生你也不用激动,什么事情是无关痛痒,什么事情是至关重要,现在还真不是你能拿捏的好的,所以我们问你什么,你最好还是事无巨细的说出来,重要和不重要的信息我们负责筛选。”安长埔沉声提醒匡满注意自己的态度。
匡满停止了对田蜜的抱怨,倒没敢对安长埔也流露出太多的不满来,点点头,没有继续发牢骚。
在被安长埔盘问了半天之后,匡满在又一次被问起4月5日当晚行踪的时候,主动改口表示自己在离开蓝月亮酒吧之后曾经开车兜过一圈,然后才回家,这样的改变说明他在心里也努力的揣摩着安长埔他们每一个问题可能的用意,以及在他们手上到底有可能掌握着什么样的证据,在有了初步的判断之后,与其被动的被人把证据戳在面前了再改口,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摆出一副内心坦荡的架势来。
看来匡满应该是想到了路况监控摄像头可能留下的影像记录这一点,思及此,安长埔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监控画面截图,递到匡满面前,并不松手交给他,只是让他过目:“你看,这是你当天晚上离开蓝月亮酒吧之后遛遛的路线么?”
匡满伸长脖子,皱着眉头,一副认认真真努力辨认的表情,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笃定的点了头:“是啊,没错,我那天就在这附近随便转了转,然后就回家了。”
“是么,”安长埔对匡满一笑,换了一只手拿那张照片,把方才被手指挡住的拍摄时间显露出来,“那要是这么看来的话,你这一圈转的可不怎么小,八点左右从蓝月亮酒吧,兜了一圈竟然就已经凌晨两点了!”
匡满瞪着那一串代表着监控器拍摄时间的数字,原本就鼓胀的眼珠几乎快要从眼眶里面跳出来,他太阳穴位置的血管像是蚯蚓一样吐气在皮肤上面,隐约还能看到一下一下随着脉搏的轻微跳动,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匡满,你当天晚上到底去哪里转的那一大圈?为什么开着车转了一圈能让你的鞋子上沾满了泥巴?”田蜜打算乘胜追击,不给匡满继续找借口狡辩的机会。
谁知她的话刚一出口,匡满忽然回过神来,两眼微微眯起来,高声问道:“是不是我老婆胡说八道了什么?你们今天这么绕着圈往里头兜我,是不是听了她什么胡言乱语了?!”
“匡先生,想要了解一个人,从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不是唯一办法,亲人有时候习惯于包庇和袒护自家人,这一点你应该能够了解,所以请你不要做无端的猜测,这对你眼下的处境没有帮助。”安长埔不想让匡满把矛头指向王谷兰,“鞋子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们还是先弄清楚那天你真正的回家时间再说吧。”
匡满起初没有说话,脸色阴郁难看,眼珠在眼眶里小幅度的快速左右晃动,鼻孔时不时的张大又慢慢恢复原状。
“是,我没说实话,”沉默了一会儿,匡满忽然一扫满脸的阴沉,又恢复了起初那种殷切配合的样子,速度之快,恐怕堪比表演变脸绝活的喜剧演员,“是这么回事,你说我们两口子没招谁没惹谁的过自己的日子,结果突然之间就因为我老婆在外面没处理好和别人的矛盾,就被那个姓邵的小姑娘溜进我家里偷了证件银行卡什么的,差一点连卡里面的钱都被偷走了,如果换成是你们,你们能不着急上火么,所以我那天追过来要证件她不给,心情就挺差,所以就一个人开车到江边找个地方坐着喝了点啤酒,所以回家就晚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撒谎?”田蜜问。
“还能因为什么啊,我刚和姓邵的小姑娘发生过矛盾她就出事了,我要是照实说,你们还不得怀疑我啊?!”匡满两手一摊,理直气壮的回答。
第五十五章 收押匡满
“你说你4月5日当晚一个人开车去江边喝酒,有人能证明么?”田蜜极力让自己表现的客观一些,语气里还是下意识的流露出了一点不信任的意味。
匡满晃晃脑袋:“没人证明,我都说了,自己一个人去江边喝酒,要是有人证明那就不叫一个人躲清静喝闷酒了不是么?”
“那怎么可能,现在天气回暖了,据我了解江堤那边晚上总有散步或者锻炼身体的人,就算没有夏天的时候那么多,也总还是有的,除非你有隐身术,否则那么大一个人没道理谁都没看到你在那里吧?哪怕是你不认识的,只要你能描述出来,我们会去进行核实的私家美女保健医。”田蜜不死心。
匡满两手一摊,一副毫无办法的表情:“这事儿我真没骗你们,我现在被你们叫来这里,还被怀疑,要是有能证明我和那小姑娘的死无关的人,我会不说出来,特意给自己找麻烦么?我可没有那么无聊。顺着江堤一直往西面走,不是有一段还没有重新修好的老江堤么,平时除了钓鱼的很少有人往哪儿去,我当时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有人在一旁走来走去的就心烦,所以就奔那儿去的,唉,也怪我,我也没想到姓邵的那个小姑娘能出这么大的事儿,要不然说什么也得找个人多眼杂能找到证人的地方去,或者干脆老老实实的回家,门一锁哪儿也别去!何苦自己找不自在呢!”
说着,他还颇有些悔不当初的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懊恼的摇着头。
安长埔闻言,眉头一皱:“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我们第一次到你们家去了解情况到现在,好像都只是在调查了解邵慧艳入室盗窃的事情,没有对你说过邵慧艳的个人情况。为什么你一口咬定邵慧艳死了?”
匡满一愣神儿,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瞧我这嘴,又胡说八道了,合着那小姑娘没死是吧?那不好意思啊,要是她没死,那我刚才乌鸦嘴了,我呸三下儿,我道歉,算我没说!”
“你别忙着道歉,说出来的话也不用收回去。实际上你说的没错,邵慧艳的确死了,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会在没有被告知的情况下就事先得知邵慧艳已经死了的情况。”安长埔不理会匡满的举动,执意要把匡满刚才说出那番话的依据问个清楚。
“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你也不用那这事儿诈我,这都是常识的问题,”匡满对安长埔的质问显得并不紧张。“我这人脑子不怎么聪明,但是还算能转个儿,你说,那小姑娘去我们家偷东西的事情,我们都没报案,你们就自己找上门来了。这本身就挺奇怪的,所以我一开始估摸着肯定是那小姑娘犯了什么别的事,所以你们捎带着连她偷我们家东西的事情一起查。结果后来我发现你们是重案组的,就觉得这事儿可能有点严重了,要是寻常小打小闹的犯事儿,不可能动用你们来办对吧?”
“你说的没错,”安长埔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匡满这一部分的分析和判断,“但是就算是重案组。也不是只负责凶杀而已,为什么你没有其他猜测,反倒一口咬定邵慧艳是被人杀害了呢?”
“多新鲜啊,她要是活得好好的,你们还费那么大劲绕着弯子试探我干什么啊,不如直接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弄一大堆有关系没关系的人,把我混在中间,隔着个不知道是镜子还是玻璃的玩意儿,让那姓邵的认认是不是我祸害她的不就完了么!”匡满不以为然的回答,“所以啊,能让你们费这么大劲儿去查,肯定是姓邵的不行了,对,刚才我也欠考虑,也未必就一定是死了,植物人或者昏迷不醒也一样不能帮你们什么忙!不过啊甭管你们信不信,我得替自己申辩一句,她是上我们家偷东西来着,不过真没偷走什么太值钱的物件儿,所以我真犯不着杀她!”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的表述还是不够准确:“不对,甭管谁惹了我,我都犯不着杀人!杀人得偿命,我还没活够呢,没那么想不开。”
“那我来问问你,为什么邵慧艳入室盗窃,你们选择不报警?”安长埔顺着匡满提到的事情问了起来。
“我之前跟你们说了,怕麻烦,给你们警察添麻烦,我们自己也麻烦,反正没丢什么重要的东西,证件什么的,补办一下就完了,就算报警也未必就一定找得回来不是么。”
“4月5日你为什么会心情不好想要一个人到没人的地方躲清静?”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们,反正我没去害过姓邵的小姑娘,我烦什么也和她的事情没关系,属于我的个人**,这个我不想说。”匡满似乎对当晚一个人独处的理由有些讳莫如深,脸色微微冷了一些,不肯回答。
“你如果不把理由给出来,又没有人能够证明你当晚却是一个人在江边喝酒,没有去过别处,我们又怎么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田蜜不甘心。
匡满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你们不信也有你们不信的权利,不信就去核实呗,看看我到底说没说真话,我知道自己跟这事儿没关系,你们冤枉不了我,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一个人喝酒也和你们没关系,所以你们也崩问。”
“如果你觉得心烦的事情和邵慧艳没有关系,那就是和你的驾照有关系了?”安长埔略微思索了一下,试探着开口询问匡满。
“没关系。”匡满不等他说完就板着脸斩钉截铁的否定了他的猜测。
安长埔不以为杵,微微一笑,没有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而是选择了没有继续惹匡满不高兴,转而问:“你4月5日当晚是在离开蓝月亮酒吧之后就立刻买了酒一个人去江边喝么?”
匡满刚要开口,安长埔又提醒了他一句:“想清楚再回答,眼下的形势对你并不是特别有利,假如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新的谎话来掩饰旧的谎话,只会让你的嫌疑越来越大,可信度越来越低。”
匡满停顿住,垂下眼皮想了想,叹了口气,说:“没有,我没马上就去江边。”
“那你中途还去了哪里?”
“我开车跟着姓邵那小姑娘上的那台车,想看看能不能在哪儿堵着她,跟她把我的东西要回来,结果跟了一阵子,好不容易等到那个车停下来了,我还没等来得及跟上去呢,就看她和一个年轻小伙子一起又进了另外一家人挺多的酒吧,所以我就没有跟上去,开车走了。”
“既然看到她进了酒吧,你为什么不选择跟进去?”田蜜问。
“之前在蓝月亮那么小的店面里头,她都有一群狐朋狗友的凑在一起,这回到了那种乱哄哄的店里头,保不齐是怎么个状况呢,我就一个人,冒冒失失的进去,搞不好吃亏的就是我自己!”匡满倒是对当时的形势看的很清楚。
安长埔对他给出的这个理由倒是不持什么怀疑态度:“那家酒吧叫什么名字还能记得么?”
“不记得了,反正挺大的一个招牌,五颜六色的灯,上面好多字母,我又不会外语,看不懂个四五六。”
“那和邵慧艳一起进去的男人长什么样?”
“你让我想想,”匡满仔细的回忆了一会儿,“好像瘦瘦高高的,当时天都黑透了,我也看不太真切,反正感觉应该没有多大年岁,也是个小年轻儿的,个子挺高,短头发,跟个大豆芽儿似的,姓邵的小姑娘搂着他的胳膊,俩人好像挺亲密的。”
“还能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特征么?”
匡满可能也意识到,如果能提供出另外一个有嫌疑的人,对于自己摆脱困境会有帮助,于是不用催促也配合度很高的回忆起来,其中断断续续的回忆起了当晚看到的年轻男人身上的穿着,描述出来的样子倒是和秦子扬有七八分的相似程度,估计余下的几分也是被时间冲淡了,记得不够真切,并不是故意在说谎,最后他甚至想起当天晚上坐在车里观察邵慧艳和那个男人去向的时候,借着夜店招牌的灯光,隐约看到那个男人的下巴上好像有一颗痣。
由于匡满与邵慧艳有着明显的矛盾,在邵慧艳遇害当晚又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不在场证据,恰好他的鞋码、体态又和现场提取到的脚印十分相符,这让他的嫌疑也增强了许多,过去他长期家暴王谷兰的事情,以及对房亮故意伤害的记录也对他有不利影响,因此结束问讯之后,安长埔告知匡满,他暂时不能允许离开。
匡满起初表现的很抗拒,可是没过一会儿就接受了暂时收押,接受血液检测等等安排,没有如田蜜和安长埔事先预期的那样做出很激动的抗议行为,这虽然有些出人意料,倒也让两个人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第五十六章 酒吧“偶遇”
安排好匡满的收押手续,以及血样化验等等相关事情,安长埔打电话通知了作为家属的王谷兰,王谷兰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只是有些吃惊,随后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只是询问了一下匡满的嫌疑到底有多大,会被收押多久,安长埔把可以告诉她的情况对她进行了一番说明,王谷兰就没有再多纠缠轻舞红楼。
“你说,其实王谷兰是不是在心里头也对自己的丈夫挺没有信心的?假如陆向东是那种一个不高兴就把我打得浑身没好肉的人,离不离婚另说,起码在那种情况下要是有人跟我说他在外头杀了人,我是不会觉得特别难以置信的。”田蜜猜测着王谷兰在得知丈夫被收押之后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的就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这也正常,匡满对于王谷兰而言,就如同是家里头的凶猛野兽一样,所以说告诉她这头野兽在外面伤了别人,估计她确实不会感到太过惊讶。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倒不是王谷兰对匡满的反应,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匡满的驾照到底关联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安长埔回忆着方才同匡满交流沟通的全过程,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结论。
田蜜经他这么一说,也想起来方才对话的过程中,关于匡满一个人躲到老江堤那种没什么人迹的地方去喝闷酒的缘由,安长埔询问匡满的问题是匡满的烦心事是否与他的驾照有关。
“匡满故意隐瞒了什么事情是肯定的了,但是你为什么那么笃定这件事和他的驾照有关啊?”她好奇的问。
“其实说起来也挺简单的,首先是他在驾照丢失的事情上撒了太多的谎,在确定被邵慧艳偷了驾照和银行卡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去挂失银行卡,防止邵慧艳取钱,但是之后一直到邵慧艳遇害我们找上门。都不曾主动报警,更没有去补办过证件,据我事先掌握的信息,匡满夫妇的身份证已经去户籍所在的公安局进行补办了,但是他却没有补办驾照,并且在那之前就已经把自己名下的三台货车从与人合办的货运公司撤了出来,那三台车是他的收入来源,匡满做这些的理由似乎都有些解释不通;其次,他不仅不急于挂失,反而还在我们上门询问的时候。用一个空的驾照封套来谎称自己的驾照已经找回来了,4月5日当晚他凌晨才归家的事情,不仅是对我们。就连对王谷兰都同样加以隐瞒,联系之前的那些迹象,我觉得驾照似乎是他最近不愿意触碰的敏感物品,至于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最后,也就是刚才我故意用自己的猜测试探他的反应时。之前对于因为什么烦心,一个人在江边喝闷酒这个问题,他只是搪塞,说是个人**,不愿意作答,但是在我问到是不是和驾照有关的时候。他却反应飞快的加以否认,这就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匡满隐瞒的事情虽然未必一定和邵慧艳有关。但是一定和他的驾照相关的领域脱不开干系。”
“那回头咱们也检查一下他名下的那几台车,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吧!”田蜜觉得安长埔说的也挺有道理。
等忙完了匡满的事情,时间也不早了,田蜜处理完所有关于关押匡满需要的书面文件,揉揉有些发酸的脖子。看了眼时间,看安长埔似乎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便问:“今天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是这样的,关于秦子扬和邵慧艳当天晚上去过的那家夜店,我大概有了目标,一会儿结束了这边的事情打算先过去看看情况。”安长埔把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告诉田蜜。
“那我也去!”田蜜立刻要求参加。
安长埔摇摇头:“你别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听说那家夜店不太单纯,比较混乱,你还是别去的好,而且带你去那种地方,你老公也不会放心的。”
“那怕什么啊!大不了我叫上他陪着我一起去不就行了!”田蜜不甘心自己被排除在外。
“那也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公那气场,到哪里都有一种两三米范围内生人勿近的感觉,而且你觉得他像是没事回去泡夜店的那种人么?搞得那么扎眼一进去就引人注意,想要观察一下那里的情况就难了!”安长埔还是不松口。
田蜜语塞,虽然不甘心,又不能不承认安长埔是对的,论脑子的话,陆向东绝对是一把好手,但是要论不引人注意的能力,估计连及格都难,而且就像安长埔说的,陆向东的做派,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夜店动物,带他一起去确实不是个什么太好的主意。
于是她只好遗憾的放弃挣扎,把手头的东西整理好就先一个人下班回家去了。
田蜜离开之后,安长埔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才他还真是有些害怕田蜜的拗劲儿一上来,会坚持要跟着自己去那个当晚邵慧艳和秦子扬可能去过的酒吧。不想让田蜜去的真实原因有两点,一来就像他方才对田蜜说的那样,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场所带着田蜜,陆向东一定不会放心,而让陆向东也跟着一起去的话,又很容易就让原本悄悄去摸底的计划泡汤,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关于那个酒吧的信息是秦若男提供给自己的,并且当天晚上两个人谈得不欢而散的时候,秦若男也明确的表示过,自己不会放弃继续 暗中调查,所以安长埔也忍不住担心,万一带着田蜜一起过去,恰好遇到了在那里的秦若男,秦若男违反规定私自行动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最初打算下班之后过去摸摸底的时候,安长埔就料到了田蜜一定会想要跟着,他甚至设想过如果遇到了秦若男,该用什么理由来替她开脱,随后又觉得这么做的难度实在是有点大,因为在这方面秦若男就和陆向东是一样的,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会喜欢夜店环境的那一类人。
现在支走了田蜜,安长埔的担忧才总算接触了,他又处理了一些别的工作,等到快八点的时候,也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那个名叫“liquid”的酒吧一探究竟。
安长埔平时也极少到夜店和酒吧里去,只很偶尔的被朋友拖着去热闹过几次,他不算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也不算好静,但是对于那种比较喧闹的场合始终不算太喜欢,这一次要不是为了调查案子的需要,他也绝对不会主动想要到那里去的。
事先在网上查过具体的路线之后,安长埔出发直奔那条被称为“不夜城”的热闹小街,找地方停好车之后,他转了一圈就很快找到了目的地。
这间名叫“liquid”的酒吧在整条街上算得上是规模比较大的一家店,光是招牌就比其他的要大上几倍,此时天色已经黑了,酒吧招牌的霓虹也已经点亮,时而蓝时而红,闪烁的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虽然现在这个时间对于追求夜生活的人来说还有点早,只是刚刚开始,酒吧门口就已经有一群叽叽喳喳聊天的年轻人聚在那里,看起来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和邵慧艳不相上下,男男女女凑在一起大概有七八个人,看样子还在等迟到的同伴,就在安长埔隔着马路观望一下的时间里,就有不少人走了进去。
由于没有来过这里,进去的过程花费了安长埔一点时间,在门口服务生的提醒下买了进门的门票才顺利入场。
“liquid”酒吧是个两层楼的结构,一楼中间有个舞台,除了一侧的吧台之外,周围围绕着许多个雅间,二楼是一个环形的构造,能够从中间的天井看到一楼的舞台,环形区域里是一些可供客人坐在那里喝酒的散台,以及二楼的吧台。
安长埔只是打算过来看看,并不打算大额消费,所以只是买了一张入场券,并没有花雅间的钱,所以只能选择到二楼的散台去坐,这一点他倒是无所谓,在二楼一样能看到下面的情况,加上进门时对雅间消费的询问,让他也料想到邵慧艳和秦子扬来这里,也绝对不会是直奔雅间的那一类消费群体。
楼上已经有不少人在,吧台前面的吧椅上面做了五六个人,一些靠近天井的桌子旁也都坐着把酒言欢的青年男女,安长埔到吧台边向酒保买了一瓶啤酒,在二楼转了转,想找一个视野好一点,也相对清静一点的位置坐下来,酒吧里的光线本来就昏暗,加上闪烁的彩灯,视线并不算好,安长埔在人和桌椅中间穿行,没有找到个合适的位置,这时候他的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电话是秦若男打来的。
“喂,朝你两点钟方向看。”秦若男在电话那边有些没头没脑般的说。
安长埔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坐在角落里一张桌子旁向他摆手的秦若男。
第五十七章 暗潮汹涌
【小莫前些天出门了,才回来,向樱桃梗、盛夏晓晓、墨卿吾以及曲奇sakura几位亲致以迟到的感谢,谢谢你们的粉红票!群抱住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