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就算秦子扬是个虐待狂,有这种癖好,那他对邵慧艳施虐之后,邵慧艳又怎么会愿意和他发生关系呢?法医不是说了么,邵慧艳不是被强迫的,没有任何性侵害会留下的伤痕。”墨窦也觉得挺纳闷。
“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暂时也在我的认知范围以外,秦子扬的供述是否成立,一方面取决于他自己过去有没有过通过虐待伴侣获得心理上快感的癖好,另外一方面,邵慧艳本身有没有这种被虐待的癖好也很重要,在有些特定条件下,施暴者可能只是为了迎合对方。”陆向东在没有进一步了解和接触秦子扬之前,对这件事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却也没有对秦子扬表现出更多的质疑。
安长埔把接下来要做的工作重点都在本子上迅速的记录罗列出来,然后看了看时间,对陆向东道了谢,说:“时间也不早了,那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咱们去做呢。”
“那就走吧!”田阳也表示响应,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换外套。
安长埔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一扭身,发现陆向东站在自己桌旁。
“怎么了陆博士?有事儿?”安长埔以为陆向东还有什么关于案情的事情要和自己说,连忙紧张的问。
陆向东摇摇头:“这一次的嫌疑人之一是你搭档的弟弟?”
“刚才咱们提到的秦子扬就是。”
“人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最容易对在这一时刻出面安慰自己,关心自己的人产生心理上的依赖,而女人又最容易把依赖和喜爱混淆在一起。”陆向东拍拍安长埔的肩,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就没了下文,“我走了。”
安长埔看着陆向东和田蜜一同离开,心里隐隐的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第三十章 以怨报德
“你说,刚才陆博士那话是什么意思?”安长埔觉得自己心里似乎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没有办法让那个朦胧的意识清晰起来,随口问恰好在旁边的墨窦。
墨窦凑上前来的时候倒是恰好听到了陆向东最后的那句话,只可惜脱离了前后的语境,他也不知道陆向东和安长埔之前在聊些什么,现在安长埔问自己,自己也答不上,只好含含糊糊的说:“可能是怕若男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因为急着找个依托所以遇人不淑?我觉得不至于,若男哪是那么不坚强的人呀!再说了,我觉得陆博士多少有点杞人忧天,把事情想的太坏了,你看咱们重案组里头这几个光棍儿,咱男的还能勉强凑合,若男一个姑娘家,也到了稳定下来的年纪,偏偏她是个女刑警,平时个性又强,假如在这种时候有个好男人愿意让她依靠,她又恰好是处在弱势期,说不定终身幸福就这么有着落了呢!”
安长埔没有说话,墨窦说的话倒也没什么不对,秦若男平日里的性格的确比较强势,工作中又冲劲儿十足,本身外界对于从事刑警这一职业的女性就都容易倾向于男人婆、忙于工作疏于顾家,粗鲁不斯文等等主观臆断,结合秦若男的工作作风和强势性格,似乎就更印证了这种偏见,尽管安长埔很清楚,从骨子里头,秦若男的心其实和其他姑娘一样,甚至比其他姑娘要更加细腻柔软,她也有脆弱的一面,有古道热肠的一面,有矜持羞涩的一面…
只可惜,那些内在的性格,并不是所有和她打交道的人都有机会去慢慢发掘。相比秦若男这样的女孩儿,可能大多数男人还是会更快选择接受陶音音那样的姑娘,哪怕事后发现真相一个个都恨得捶胸顿足,也终究逃不出“视觉动物”的本能。
这么一想,墨窦的乐观想法似乎也变得更有道理了一些,现在这个时候,秦若男是最难过也最难熬的,同时却也是她最收敛锋芒,容易让人发现内心深处女性细腻柔弱一面的时候。可是,假如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遇到的男人并不适合她呢?安长埔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钟翰的样子。
“走吧,长埔咱俩一起走吧,我顺路坐你的蹭车!”墨窦没有发现安长埔在走神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就招呼他一起下班回家。
田阳一直留意着安长埔的神态变化,对他的心不在焉早就心知肚明,此刻也走过来,伸手搭在墨窦的肩膀上:“你跟我一起走,这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没觉得你小子哪里好。冷不丁你这一出差,我还挺惦记你的,咱俩出去吃个饭聊聊天然后在回家。”
“田哥,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墨窦受不了的甩开田阳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拂着手臂,好像想要把上面的鸡皮疙瘩都扫到地上去一样。“你有功夫惦记我,不如惦记着给自己赶紧找个女朋友,脱离单身汉行列。兄弟再好也代替不了妹子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田阳好气又好笑的冲墨窦使了个眼色,“走吧,我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看看你有没有合适的女同学啊窝边草啊,给我介绍介绍!”
墨窦略显疑惑的看看他。又瞟一眼安长埔,看到安长埔微皱的眉头。忽然明白了什么,连忙应和着,两个人同安长埔打了招呼之后,一同离开。
田阳和墨窦走的时候和安长埔打招呼道别,安长埔随口应着,等他们两个也走了,才一个人慢慢踱下楼去,在车里坐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摸出手机,给秦若男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听,从听筒那边隐约传过来的乱哄哄的说话声,似乎秦若男此刻正身处喧哗的闹市区。
“喂…”开了口之后,安长埔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只想着打个电话给秦若男,却压根儿没有想过电话接通后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是不是…”电话那头秦若男的声音听起来比下午的时候似乎多了几分力气,不再那么没精打采失了魂一样,只不过在通话对象是安长埔的情况下,她的语气里多了几丝紧张。
安长埔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连忙说:“秦子扬没什么事,手续已经办好,人也安顿好了,情绪还算稳定。”
“那就好…”秦若男应着,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下来。
“你现在人在哪儿?我想和你碰个面。”
“咱们俩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见面可能不太妥当吧。”
“没什么不妥当的,你被撤出这个案子的调查,我不会向你透露任何调查细节和进度,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反正白天在单位也一样会碰面,我这个人的职业操守你应该有信心吧。”安长埔试图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
秦若男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她没有说话的时候,身边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问:“是谁?是安长埔那小子么?”
随即,电话被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里,钟翰在电话那边语气轻快的对安长埔说:“我一会儿把地址告诉你,你过来吧!不用有什么顾虑,有我在这儿,你们不用考虑避嫌的问题,速度要快啊,就等你来救我于水火了!”
安长埔不太明白钟翰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也顾不得多问,听钟翰说了地址之后就挂了电话直奔那里赶了过去。到达目的地,见到钟翰和秦若男的时候,尽管这大半天以来安长埔的情绪始终被一种莫名的不安和烦躁纠缠着,也还是忍不住差一点当场就笑出来。
钟翰告诉自己的地点,是C市某商场楼上的美食广场,所谓美食广场,无非是集合了许多售卖各类饭菜的摊位,中间摆放着距离紧凑的桌椅,所有来这里吃饭的人都处在开放的环境下,摊位后厨传出来的烹饪声,食客们交谈的说话声,挪动桌椅发出的吱吱声,所有这些汇聚在一起,让环境变得嘈杂无比,当安长埔好不容易绕了大半个楼层找到秦若男他们的位置时,看到的画面是秦若男百无聊赖的坐在桌旁喝着一杯饮料,钟翰耳朵上挂着一副耳机,手臂交叉抱在胸前,闭着眼睛,宛如入定了一样一动不动。看到安长埔走过来,秦若男对他笑了笑,略微有一点尴尬,经过日复一日搭档工作建立起来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因为秦若男的弟弟眼下的嫌疑人身份而被冲淡,虽然不至于回到原点,也还是让人有些拘谨不自在。
“他干嘛呢?”安长埔在秦若男身边坐下,看一眼依旧闭目不动的钟翰,轻声问。
可能是周围经常有人走来走去,加上耳机隔绝了外界的声音,钟翰似乎并没有发觉安长埔已经到了,秦若男有点无可奈何的朝他那边瞟了一眼,说:“非暴力不合作呢,他今天帮了我的忙,让我想通了不少,你也知道我不习惯欠别人的人情,所以就想请他吃点东西答谢一下,然后就这样了。”
“钟翰是不喜欢太闹的地方,那你们怎么不换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咱们以前出去办事结束晚了的时候去过几个环境还算不错价格也合理的小饭馆么?”安长埔知道秦若男的开销有限,可是就算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也有不少比这里环境相对安静舒服一点的选择。
“就我们两个人,一男一女,我不想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原来如此!”一直闭目养神的钟翰这时候忽然开了口,他把耳机拉下来挂在脖子上,一脸戏谑的看着秦若男,“要不是我想听听安长埔会不会跟你说我坏话,我还真就不可能知道你非要在这种地方呆着是为了避嫌呀!枉我花那么多心思开导你,你居然以怨报德!话说回来,奇怪了,他刚才说的那几家饭店,你们俩不也去过么,你跟他…怎么就不怕人误会?”
秦若男的脸颊一阵发烫,若放在今天以前,以她的个性和与钟翰尚浅的交情,她一定会流露出不悦,可下午自己最难过的时候,这个仅仅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用极大的耐心陪着自己,劝慰自己,就算他现在的调侃一不小心说中了自己的心事,她也不好意思当场发作。
“我们俩怎么能和你一样!我们是同事!”好在安长埔已经帮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钟翰撇撇嘴,耸耸肩,对安长埔的这个解释并不太在意,话题一转,对他说:“我说,既然之前是怕造成误会,那现在多了一个你,这总没问题了吧?咱快走吧!再呆下去我头都要被吵炸了。”
安长埔看看秦若男,秦若男没有再表示反对,三个人这才起身下楼,准备另外换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
“咱先说好了,这一次去哪里由我来决定!”上车之后,钟翰抢先宣布。
“那怎么行,说好了今天晚上我请你吃东西表示感谢的。”秦若男不大同意。
“我这个人情你先欠着吧,我最喜欢别人欠我人情了,这东西就和存款一样,时间越久利息越多。”钟翰挑了挑眉毛,看看安长埔,“你怎么说?三个人,你现在是最关键的一票。”
“我选钟翰,”安长埔对秦若男玩笑说,“他的品味我更有信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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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山穷水尽
这一次,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三个人来到了钟翰挑选的饭馆。进门前,秦若男看了看这家店的招牌和里面的环境,放慢了脚步,似乎想要说什么,钟翰冲她摆摆手:“和我们两个大男人一起吃顿饭,轮不到你掏腰包的,踏踏实实的进去填饱肚子吧。”
安长埔一立刻附和,秦若男不好意思多说什么,默默的跟着他们进了门。
安长埔下班本来就有点晚,再从商场的美食广场一路折腾到这边,用餐的高峰时段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不过饭店里还是几乎坐的满满的,只偶尔有桌子空着,却又几乎是在门口或者靠近洗手间的位置,钟翰冲安长埔使了个眼色,安长埔摇摇头表示拒绝,无奈,钟翰只好亲自出马,走过去和服务员低声商量了一下,很快他们三个人就被安排到了一个相对最安静的角落位置。
“多谢了!”落座之后,钟翰对服务员露出了一个酷酷的笑容,“以后我再来这里吃饭,就找你定位子!”
服务员答应着,一脸喜滋滋的表情,还隐约带着点娇羞,留下菜单让他们慢慢看,就先离开了。
“你给那小姑娘灌了什么汤了?我刚才可看到这张桌子上放着个被预定的牌子呢!”安长埔等服务员走远了才好奇的向钟翰打听起来。
钟翰佯装不悦的一皱眉头,一指自己:“什么叫汤啊?!我这叫合理利用资源!长得帅虽然不能当饭吃,但是能让咱们更好的吃上饭,何乐而不为呢!这张桌子是订出去了,可是定位子的人比预定的时间已经晚了四十分钟还没来,照理本来也应该可以让给别的顾客,只不过想坐这里的顾客不止咱们一份,服务员给了咱们一个‘优先权’。”
“那就多亏你牺牲‘色相’来帮咱们换个好位子了!”安长埔和钟翰开起玩笑来。他们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向来差异很大,按照钟翰的话说,自己这种不懂得发挥优势的人,纯粹属于对资源的极大浪费。
果然,钟翰对他的调侃毫不在意,反而用略显夸张的语气叹了口气,说:“人贵自知,这句话什么意思懂么?就是平庸的人要量力而行,而天资好的人要妥善利用!你这种脸皮薄又迟钝的人,简直就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安长埔对秦若男做出一个“你瞧果然如此”的表情,秦若男忍俊不禁,闷声笑了起来。之前她和安长埔聊起钟翰的时候,安长埔就提到过,钟翰不仅脑子聪明,同时又自信心爆棚,很懂得如何展现和发挥自己的魅力。在维和期间,他对于安长埔的没有“自知之明”,以及他们另外一位好朋友的邋遢不修边幅大感头疼,时不常的就要语重心长的开导一番,关于安长埔的资源浪费说,更是每次开口必然要提的关键词。
钟翰一看自己说完话。安长埔和秦若男都哧哧的笑了起来,意识到秦若男很有可能是早就从安长埔那里听到过自己的轶事,倒也不在意。等他们笑够了,询问过秦若男的饮食偏好之后,就举手示意服务员可以过来点菜了。
不知道是不是钟翰的魅力发挥了作用,他们不仅坐在了最舒适安静的位置,就连点的菜也端上来的特别迅速。钟翰原本提议三个人喝杯啤酒,可是考虑到安长埔第二天还要查案。呆会儿吃好了饭也还要开车,秦若男又没有借酒浇愁的心情,只好作罢,一顿饭的功夫,三个人边吃边聊,气氛一直比较轻松,虽然秦若男期间并没有太多开口,神情还是略显疲惫,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安长埔和钟翰讲维和期间的事以及互相打趣,但她的状态看起来比白天的时候好了许多,起码已经能够打起精神来了。
和钟翰聊天的过程中,安长埔一直悄悄留意着秦若男的情绪状态,确定她真的恢复了一些,一颗悬了大半天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
可能是察觉到安长埔的目光一个劲儿的朝秦若男脸上飘,钟翰忽然停下刚刚还在说的话题,用胳膊肘碰了碰安长埔,对他说:“瞧见没,现在这个状态绝对归功于我的口才。”
“你不是姓钟么?什么时候改了姓王顺便还变性了?哪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安长埔笑钟翰。
“倒也不算是自夸,他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其实想一想,也真的是挺有道理的。”秦若男难得开口替钟翰正名,“原本我一想到原本的工作也不能正常进行,子扬成了嫌疑犯,家里面又闹的那么厉害,就觉得心情特别灰暗,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点能让自己振作起来,重新坚强起来的办法,虽然一直都说没有等不到天亮的黑夜,可我真的是怎么样都看不到希望。”
说到这里,秦若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到安长埔带着一脸的担忧直直的盯着自己,略微感到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对他挤出一丝微笑,说:“你不用担心我,钟翰劝过我之后,我就想通了。他说的没错,遇到觉得撑不下去或者难以承受的事情,应该先想一想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如果最坏的结果是能够接受的,那就没有什么值得惊慌痛苦的。我想过了,这件事最坏的结果就是子扬他真的杀了邵慧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他必须接受法律的审判和制裁,这不是我个人的主观感情能够左右的,而且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凶手,这件事都已经成了既成的事实,不能改变。父母的不理解,只能靠时间来慢慢缓和,反正我也离开家独立生活了那么久,就算他们当我这个女儿不存在,估计我也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落差。”
秦若男自嘲的笑了笑,摊开手:“所以,既然最坏的这个结果无非就是这样,我也无力改变只能选择接受,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惶恐的了。说不定真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假如最后的结果是子扬不是凶手,那就更好不过了。我相信自己的弟弟,虽然他平时挺不是个东西的,但还不至于坏到去杀人的地步。”
最后的这句话,她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说给安长埔听的,安长埔点点头,没有应声。
三个人的话题似乎戛然而止,都突然沉默下来,秦若男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搭在桌边的手,安长埔带着一点犹豫看着秦若男,钟翰相对而言是看起来最轻松的一个,一条手臂支在桌边,另外一只手捏着筷子挑着自己面前小碟子里的菜。
“若男,这个节骨眼儿上,尤其是你心情刚刚平复了一点的时候,其实照理来说我不应该问你这些…”沉默了一会儿,安长埔终于下了决心开口。
秦若男看他语气有些犹豫,也听出来他想要问自己什么,对他点点头:“你是想问我关于子扬的事情吧?没关系,只要你信得过我,你就问吧。”
“好,你是他姐姐,而且又是平时家里对他的事情过问、干涉比较多的,据你所知,秦子扬平时有没有暴力倾向?”
秦若男听完安长埔的问题,刚想回答,似乎觉得这样太草率了,又仔细想了想,最后摇摇头:“在我的了解里,没有。你们今天应该也和他打过交道了,也看到了他是个什么德行,秦子扬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平时在家里父母宠着,尤其是知道我爸在家里是最权威的,又纵容他,所以在家里他从来都是横行霸道,但是出了家门,外面没有我爸给他撑腰,他就没有那个能耐了。从小到大他打我妹妹的次数和在外面被别的男孩子打的次数基本上不相上下,不是有一种人叫‘窝里横’么,那简直就是在说秦子扬。”
“你的意思是说,秦子扬属于对家里人耀武扬威,但是对陌生人没有多少攻击性的类型?可是…”安长埔皱了皱眉,“之前他不是因为和人打架,把对方打伤了,从你妹妹那里要了一大笔钱去赔么?”
秦若男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你也很清楚,不过你可以去查一下被他打伤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子的。据我所知,那个男孩儿身高还不到一米七,体重勉强刚够一百斤,虽然这么说挺丢脸的,不过我那个弟弟敢欺负的,也只能限于这种身材和体力的。”
说完,她的表情又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话说回来,邵慧艳也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女金刚,和子扬比起来,她也算是弱势的一方。”
“秦子扬有没有偷偷服用过任何毒品?”
“这个绝对没有,”秦若男这一次不假思索的就摇了头,“我们家的条件根本不可能让他有闲钱去买毒品,他本人又一直比较贪玩懒惰,假如你说他有别的不良习惯或许我都会相信,吸毒这个真的不可能,假如他有使用毒品的情况,我不可能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任何迹象。”
第三十二章 投宿
“严肃的话题是不是可以到此打住了?你们俩难道都不知道吃饭谈工作不利于消化的道理么?”安长埔和秦若男讨论了一会儿秦子扬的话题,等他们聊得差不多了,钟翰把手中的筷子扔在桌上,顺便朝不远处已经第四次路过他们这一桌附近的服务员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对另外两个人说,“要是你们吃的聊的都差不多了,咱们就走吧,再不走我怕一会儿那边该忍不住过来要电话号了!”
安长埔一听就乐了:“我真是服了你啦,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急着想催咱们走好腾出位子给下一批客人?”
钟翰挑衅似的偏着头睨着安长埔,说:“因为我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
秦若男听他们俩调侃,也跟着笑了,三个人叫来服务员付了饭钱离开饭店,走的时候,最初帮他们安排座位的服务员眼神一直跟着钟翰走,似乎真的之差那么一点勇气或者冲劲儿就有可能跑过来问钟翰电话号了。
三个人上了安长埔的车,安长埔先顺路送秦若男回家,到了秦若男家附近,秦若男向他们道了晚安准备下车,这时候钟翰叫住了她:“你别忘了咱们俩约好的事。”
“这种重要的事情我不可能忘,放心吧。”秦若男回答。
安长埔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事?你们俩约好了要干什么?”
“你别管了,反正这里面也没有你什么事儿。”钟翰不等秦若男开口,先驳回了安长埔的提问。
秦若男也好像并没有打算把答案告诉给安长埔知道,听钟翰这么说,也跟着点了点头,摆摆手走了。
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钟翰在秦若男离开之后朝安长埔看了一眼。表情里似乎透着一股子得意劲儿,安长埔心里觉得别扭,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压下去,沉默是金。
送过秦若男之后,安长埔又开车把钟翰也送回到他住的地方,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钟翰悠然自得的靠在椅背上吹着口哨,安长埔则一声不吭的默默开车,似乎有什么心事一样。
到了钟翰住的地方。安长埔把车子停在路边,钟翰没有急着下车,而是看了看安长埔。说:“有什么话赶紧说,要不然我呆会儿回去就准备休息了,你打电话我可未必接。”
安长埔对钟翰意识到自己有话要说并不感到意外,既然他先开了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犹犹豫豫。索性问道:“你和若男到底约了什么事?”
“就知道你憋不住问这个,”钟翰笑了,“反正这么和你说吧,绝对是合法前提下的事情,具体的信息我就不向你透露了,再怎么说都是我和秦若男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区别。”
安长埔听他这么说,心里觉得异常的不舒服。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原本还想问又觉得不好问出口的话也忍不住脱口而出:“那好,你和若男之间的‘私事’我不问,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追若男?”
钟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安长埔。对他说:“你猜?”
“你别和我开玩笑,我是认真问你的!”安长埔板着脸没有笑。
“瞧你说的,我也是很认真的让你猜的啊!”钟翰依旧气定神闲。
“钟翰,如果你是很认真的对待这件事,那我不干涉,但是如果你还没有考虑清楚,只是头脑一热做的决定,我希望你能够再认真的考虑一下,若男是那种个性比较强烈的人,你的性格也不怎么随和,我觉得你们两个的性格在一起不合适。”
“说的也是,”钟翰认真的听安长埔说完,点点头,“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和她在一起比较合适?是不是最好是那种脾气比较随和,懂得包容忍让的类型?这么说的话…其实你的性格倒算得上是蛮好的了,你觉得你们俩合适么?”
“你别胡说八道,怎么还扯到我身上来了!”安长埔闻言大窘,连忙端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解释说,“我和若男过去是同学,现在是同事,关系也挺不错的,我这是基于一个好朋友的立场,不想你们两个人因为走错了一步,以后弄得很难看,更何况若男也不是我理想的类型。”
“你理想的类型是什么样的?”钟翰饶有兴致的问。
“身材娇小,温柔开朗,小鸟依人。”
“就像陶音音那种?”
“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陶音音,现在钟翰忽然拿那件事来打趣他,难免又让安长埔感到有些不舒服。
钟翰举手做投降状:“行,那你告诉我你哪壶是开的。”
安长埔语塞,原本只是想提醒一下钟翰,希望他对感情的事情慎重点,不要还没有认真的考虑过就去招惹秦若男,结果被钟翰这么一打岔,现在自己的思路更凌乱了,几乎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你想说什么其实我知道,”钟翰见他这副样子,对他微微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咱们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都有数,除非你和秦若男之间发生什么‘化学反应’,那你明告诉我,我绝对不是那种有异性没人性的人,否则的话,你操心自己的事就行了,我这边不用费心。”
安长埔听了他的话,眉头皱的更深了,面色略显不悦,这一次两个人之间的谈话算不上愉快,并且认识钟翰将近两年的时间里,这还是第一次和他如此的话不投机,尤其是钟翰一点也不肯听自己的劝说,一意孤行,还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简直让安长埔有一种怒火中烧的感觉。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安长埔瞥一眼屏幕上出现的来电姓名,没有马上接听,而是把手机屏幕朝下,扣放在一旁,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语气不流露出一点怒气的对钟翰点点头:“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还有点事,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钟翰倒是没有半点的不高兴,下了车在车门外朝安长埔摆摆手,转身走开了。
安长埔等他走远了一点,才赶忙拿起电话,把方才的那一通未接来电回拨过去,电话只响了两声就立刻被接听起来,安长埔立刻询问道:“怎么了若男?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秦若男有些吞吞吐吐,好像很为难的样子,电话那边还可以听到风吹过听筒的声音,很显然她现在是在户外而非家中,“我想问问你,我现在可不可以去找你借办公室的钥匙,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走得急,把我的办公室钥匙忘在单位里了。”
“是你的家门钥匙也和办公室钥匙在一起?”安长埔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间秦若男会想要着急回单位取钥匙。
“不是,是因为我今晚想去值班室住…”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住值班室…算了,不问这些,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公安局旁边。”
“就在那里等着别走开,我这就过去找你!”安长埔说完挂断了电话,立刻调转方向盘,朝公安局的方向开去。
快到公安局门口的时候,安长埔远远的就看到站在马路边一棵大树下面的秦若男,四月份的天气乍暖还寒,尤其晚上没有了阳光的照射,温度更是寒气逼人,秦若男两只手所在袖子里,胳膊抱在胸前,看起来似乎很冷。安长埔按了一下喇叭,然后把车子慢慢停在路边,秦若男闻声抬头朝这边看,发现是安长埔到了,也连忙走上前来,在安长埔的示意下,放弃了原本站在路边和他说话的打算,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此时车里的空调已经被安长埔开到最大,秦若男坐进车里立刻感觉到周身一阵阵的暖意,有些发白的脸色也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
“你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呆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安长埔被秦若男的样子吓了一跳,晚上吃完饭送她回来的时候,她看起来还不错,现在才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看上去似乎比先前更慌张更不知所措了。
“下午我爸妈从公安局走了之后,坐车去了一趟我妹妹那里,把她那里的我住处的房门钥匙给拿走了,方才在饭店的时候我电话一直没有开,回来之后走到楼下发现家里灯亮着,打开手机才看到若飞发给我的短信,让我别回家,去别处避一避风口。我本来想去找个旅店,结果发现银行卡在家里,想回单位住值班室身上又没有钥匙…”秦若男苦笑着摇摇头,“第一次觉得我活的好像一只丧家犬一样。”
安长埔听完她讲述的这些,二话不说开车就走,对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秦若男说:“你不能住在单位里,你爸在你家里等不到你回去,肯定会想到去单位找你,走吧,我给你找个不会被找到的地方投宿!”
第三十三章 权宜之计
安长埔说的没错,秦若男之前只想着给自己找一个能落脚过夜的去处,忘了考虑其他问题,被安长埔这么一提醒她也意识到,如果自己住在单位里的话,很有可能会被父母堵个正着儿,甚至在重案组里上演一场闹剧,事情到了这个程度,秦若男已经感到很丢脸,假如再把事态扩大化,她恐怕只能选择辞职避走他乡了。
原本自己给妹妹秦若飞那里留了一把钥匙,为的是怕妹妹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投靠自己的时候,不至于因为自己工作时间的不确定而吃闭门羹,没想到现在居然被父亲拿了钥匙,在家里气势汹汹的守株待兔。
这一次,父亲看来是气极了,白天的时候不仅当众打了自己一记耳光,现在还在C市安营扎寨,恐怕弟弟的事情一天不尘埃落定,父亲的愤怒就得不到平复。秦若男扪心自问,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弟弟真的杀了人,这一切也是多年溺爱纵容种下的恶果,从白天到现在,她之所以选择回避,不去与父亲硬碰硬,除了本身担心弟弟的处境,不想上演家庭闹剧被别人指指点点之外,她也还要考虑母亲和妹妹的处境,眼下以父亲对自己的误解和怨恨,恐怕母亲已经扮演起了炮灰的角色,如果自己和父亲闹得太凶,最后只会让母亲分担更多的苦头。
想到自己的母亲,秦若男的心头就更加酸涩,母亲一辈子忍气吞声,对丈夫言听计从,虽然性格软弱,不敢违抗父亲的意思,可是每当秦若男与父亲起了争执并且因此受到惩罚的时候。她也总还是会想方设法用自己能力所及的方式去替女儿开脱、分担。现在,母亲除了要承受父亲无以复加的怒气之外,还要为儿子的命运忧虑,相比日子也是前所未有的难过吧。
秦若男心里担忧着母亲的处境,也担忧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心事重重的忽略掉了车子行进的路线,直到车停了下来,自己心不在焉的跟着安长埔一起下了车,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是…你家?”她环视了一下周围,渐渐认出来。这是之前她来过一次的地方,安长埔的住处楼下,上一次过来这里也是晚上。自己鼓足了勇气来想要把陶音音的那些事情告诉给安长埔知道,却发现他早就对此了如指掌。
“是啊,走吧,上楼去。”安长埔点点头,锁好车示意秦若男跟自己上去。一扭头看到秦若男站在车边没有动,“怎么了?”
“你是打算让我住你这里?”秦若男有些吃不准的问。
“是啊,你父母根本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从咱们身边的人那里打听出我家的住址,所以不可能跑来这里骚扰你,这样不是很安全么。”
秦若男嗓子眼儿发干。尽管此时此刻的处境让她情绪低落,也还是因为安长埔的话而引发了一阵心跳加速,艰难的咽了下唾沫才勉强开口说:“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要不然我打电话给田阳吧,田蜜结婚搬出去之后,她的房间应该是空着的,或许可以借给我住几天。”
“这倒也没什么,不过田阳的父母前几天去外地亲戚家串门儿了。听说没有一两个月不回来,现在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你要是觉得住那里比较好,我现在可以送你过去。”安长埔好像不太在意似的对秦若男说,转身回来掏出车钥匙准备要走。
秦若男赶忙拦住他,田阳的父母不在家,自己去他家里显然是不合适的,她想了想:“那要不然你借我点钱,我出去住旅店。”
“钱我不介意借给你,可我应该借给你多少?邵慧艳的案子不知道要多久能破获,你父母很有可能这些天就都住在你家里,就算别的都不考虑,这段时间你总要吃饭吧,旅馆再破的一天最便宜也要几十块,你能估算一下大概需要花费多少么?”安长埔没有马上拒绝秦若男关于借钱出去住旅店的提议,耐心的开始帮她算起账来,“就算你拿着身份证去挂失工资卡重新补办一张出来用,也要等七天的时间,这七天难道你都打算窝在哪个小旅馆里么?”
秦若男迟疑了,看着安长埔,一脸为难。
“走吧,这也是权宜之计,你有什么好纠结的!现在外面合租房子的人那么多,男女混居的也不少见,我们家又不是只有一间房,咱们俩就暂时当一阵子室友吧,等回头你度过难关了我再跟你算房租!”
安长埔把话都说到这个程度,秦若男自然不好再拒绝,她自己也是个刑警,知道破案这种事情是没有固定时限的,有些案情简单或者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的案子,或许不出一周就能破获,也有的一查就是几个月,就像安长埔说的那样,就算自己可以把工资卡挂失再补办,在外面的食宿费用也是不小的一笔开销。之前秦子扬在外面和人打架,自己和妹妹秦若飞帮忙垫付了赔偿金之后,秦若男自己手头也紧巴巴的,要是加上住旅店和吃饭的这些开销,也却是有些不堪负荷。在C市她就只和重案组的这些同事熟悉,而这几个人里最熟悉的又非安长埔莫属,不管从客观还是主观的角度出发,选择临时落脚的寄宿地点,安长埔这里都是最佳的选择。
于是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和安长埔一起上了楼。
上一次到安长埔家里来的时候,秦若男心事重重,一心想着怎么把陶音音的事情告诉给安长埔知道,除了在客厅里小坐了一会儿之外,根本没有留意过安长埔家里的其他空间,这一回跟着安长埔上楼进了门她才注意到,其实这个不算大的小户型是个两室一厅的格局,其中一间是安长埔的卧室,另外一间比他的卧室略小,除了一张电脑桌之外,还有一个双人沙发。
“晚上你睡我的房间,我睡这一间。”安长埔脱下自己的外套丢在小沙发上,看了看手表,“今天时间有些晚了,你就先将就一下,明天抽空出去买点换洗衣服,别回家里去取了,万一被你爸撞见挺麻烦的。”
秦若男对他后面说的事情都没有异议,但是关于房间分配的部分她不能接受:“这个沙发这么小,你根本睡不下,我没道理鸠占鹊巢,你照常住自己的房间,我睡沙发就好了。”
“没关系,睡得下,这个沙发本来是放在客厅里的,后来朋友来我这里玩,小住几天,就搬到这屋来了,之后一直懒得再重新搬出去,免得再有人来住的时候还要重新折腾,瞧,还真派上用场了。”安长埔说着俯下身,把小沙发的两条腿朝前面一拉,沙发伸展开,成了一张折叠床。
秦若男不好意思接受这样的安排,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拗不过安长埔,被他带到卧室那边。
“这条毛巾是新的,给你用,我这儿也没什么女孩子能穿的衣服…”安长埔安顿好被褥,拿了毛巾给秦若男之后,在衣橱里翻找了半天,找出一件样式宽大的T恤衫,不太好意思的递给秦若男,“你先将就着当睡衣穿一晚,回头我帮你问问田蜜那儿有没有什么你能穿的衣服。”
秦若男点点头,接过T恤,时间比较晚了,安长埔又拿了几件自己要换穿的衣服就向秦若男道了晚安,到小房间去休息了。
秦若男拿着毛巾和T恤到卫生间洗漱换衣服,她的个子虽然高挑,和安长埔比还是矮了不少,加上安长埔特意找了一件比较大的T恤,穿在自己身上,衣服遮住一半大腿,就好像穿着一件略短的宽松连衣裙一样。
草草的洗漱过之后,秦若男回到房间,躺在安长埔的床上,盖着他平时盖的被子,身上穿着他的T恤衫,心止不住的砰砰狂跳,热浪一阵一阵的冲刷着自己的脸,把她原本就很浅的睡意更加冲淡的无影无踪。
自己这算是因祸得福还是应该算作是绝境里的一点安慰?秦若男暗暗的想。
笃笃笃。房门忽然被轻轻的敲了几下,安长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听得出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若男,你睡了么?”
“还没!”秦若男咕噜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做出如此紧张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