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这种时候不管是从绅士风度的角度出发,还是发扬一下民主,难道不应该先和你的搭档商量一下么?”钟翰冲在一旁没说话的秦若男努努嘴。

“不需要。”回答他的是秦若男本人,没有什么商量的必要,我同意安长埔的观点,这个方法太冒险了。”

“这事儿我同意啊!越刺激越好!我害怕无聊呢!”小天在一旁插嘴说。

“你今年多大?”秦若男微微弯下腰,平视那个孩子。

“12岁,不对,十二又四分之三岁!我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满13岁了,如果按虚岁算的话,我也可以说是快14岁的人了,有什么问题么?”小天好像小大人儿一样的反问秦若男。

“有问题,并且问题很大,你是未成年人,是年龄未满16周岁的限制行为能力人,这种带有危险性的事情,你自己没有决定权,除非你的监护人同意,”秦若男抬眼看看站在小天身边的钟翰,“很显然,你的表哥并不是你的法定监护人。”

“哥,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这女的一点也不有趣。”小天不满的瞪了秦若男一眼。

“什么有趣不有趣?”安长埔看看钟翰,又看看小天,狐疑的问,“你们在说什么?”

“咳咳,别问!与你们正在调查的这个案子无关的事情,咱们可以以后再谈。”钟翰冷不防听到表弟的话,又被安长埔这么一问,略微有些尴尬,草草的应付几句,立刻转移话题,“如果我能保证小天的安全,这个提议你们接纳不接纳?”

“不接纳,除非他的父母也同意你的计划。”秦若男斩钉截铁的回答。

“开玩笑,我爸妈要是能同意那才有鬼呢!”小天不满的咕哝着,似乎他认为钟翰的计划是一次刺激的游戏,现在游戏做不成了,十分令他失望。

“对不起,钟翰,你想帮忙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没有孩子父母的首肯,我们真的不能冒这个险,你也知道,现在已经失踪了两个男孩儿,破案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如果这个节骨眼儿上因为所谓的诱饵问题,又让其他孩子涉险,那我们的责任就实在是太大了。”安长埔也坚决的否定了这件事。

“要不然这样好不好,小天父母,也就是我姨和姨夫那边的思想工作我来负责,但是至少你们也先听一听我的想法,我保证没有得到许可之前不会冒险进行任何行为的,好歹小天也是我表弟,我不可能把自己表弟往火坑里面推,对吧!”钟翰没有放弃,继续游说。

安长埔犹豫了,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转脸对秦若男说:“我觉得咱们先听听钟翰的计划,如果计划可行,并且小天的父母真的同意,那或许也能帮上些忙…”

秦若男蹙眉看看安长埔,有些不情愿,却没有继续坚持反对,她的本意依旧是觉得这个计划有些太过大胆,筹码下得太大,所以在观点上有所保留,可是她也明白为什么安长埔在听到钟翰关于在取得小天父母同意之前绝不贸然行动之后态度上会出现松动,方万失踪也已经时间不短,再加上由小洋,原本外界对由小洋失踪的关注度极低,所以没有引起太多猜测和议论,然而渐渐地,开始有些媒体挖出了这两件事,找到了其中的关联——失踪的都是男孩儿,于是市面上关于这方面的议论和恐慌渐渐多了起来。

另外,关于八年前和两年前的那三起同类案件与方万、由小洋之间的关联和相似,还只是他们的内部消息,也让他们比外界更加清楚这个案子的严重性,以及对社会的危害性,所以尽一切努力在最短时间内破案,与公与私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好吧,那你就说说看你的计划吧。”终于,秦若男轻轻叹了口气,冷淡的对钟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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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巧遇米腾武

安长埔对钟翰笑了笑,那笑容里隐含着的潜台词是希望他不要计较秦若男的态度,自己毕竟不是第一天认识钟翰这个人,他不是什么粗暴没涵养的人,但是也绝对称不上是个好脾气的家伙就对了,并且这个家伙有一个怪癖,当你让他感到不爽的时候,他不会直接向你发威,甚至不会流露出丁点儿的不悦,但是事后如果哪天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恶整,那么不用多想,那个始作俑者一定少不了钟翰这个家伙。

当然,好就好在他整人并不会太过“心狠手辣”,并且也很少被人激起整人的热情,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副傲气十足的姿态,对不感兴趣的人懒洋洋的爱理不理而已。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担忧,怕钟翰被秦若男的态度激怒,恐怕也是因为安长埔对自己这个搭档的了解,想一想自己和她合作之初她浑身都竖起尖刺的状态,对象是自己的话,以自己的性格自然是能包容则包容,但是假如换成钟翰,那两个人的矛盾必然会在你刺我一下,我整你一回的较量中逐渐升级。

钟翰面对安长埔传递过来的信息,没有回应,看看安长埔,又冲秦若男挑眉一笑,眼神里带着玩味,先招呼小天好好坐下,然后才慢慢悠悠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其实钟翰的计划到没有多复杂,无非是让自己的表弟小天做诱饵,把潜伏在网络上的凶手吸引过来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引诱对方露面,趁机抓捕,当然,前提是安长埔和秦若男要趁此机会尽量多的收集能够定罪的有效证据,免得到了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不得不放虎归山。

“网络上有那么多人在玩游戏,又有那么多种网络游戏,凭什么凶手就会在茫茫网游玩家当中注意到小天呢?”

这是秦若男听完钟翰关于计划的初步构想之后,立即提出来的一个质疑。

“这很简单”钟翰没有被问住,很有耐心的回答说,“之前既然这个凶手可以在网上送给由小洋和那个叫方万的小孩那么多游戏装备,至少说明了两个可能性,一个是他恰好是这两种游戏的玩家,所以有账号和游戏级别上的便利,第二种就是他在刻意的迎合被害人的喜好,要知道现在这年头,没有什么账号是不能花钱买过来的他根本不需要在每一种游戏里都花心思和时间,只需要锁定目标然后搞来一个目标人物喜欢玩儿的游戏账号就可以了。也就是说,需要让凶手注意到的不是网络游戏中的玩家小天,而是生活中的‘迷途羔羊,小天。”

“可是我们怎么能够使凶手像你所说的那样,注意并且把目标锁定在生活当中的小天身上?”

“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难的,既然有时候破案就好像钓鱼,现在鱼饵我都帮你们带来了,下一步当然是你们来确定哪里可能会有鱼·然后咱们就去那个可能有鱼的地方下钓钩喽!”钟翰耸耸肩,神态轻松的好像他们真的是在讨论周末外出钓鱼的计划一样。

听完他的话,秦若男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事实确实好像钟翰说的那样在“鱼”可能出没的区域放好“鱼饵”,等鱼上钩之后拖出水面,案子告破皆大欢喜,好一个简单明了、切实可行的计划!可是这个高明计划里头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如何确定哪里是“鱼”出没的适合安排“诱饵”的合适地点,这位“军师”却没有一点考量。

偏偏她又不能因此去指责钟翰的计划不周详,毕竟他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就算是异地的同行,在这件事上也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只不过是看在与安长埔的交情份上,在他们有些焦头烂额的情况下提点建议自己作为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刑警之一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没有替自己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和安排妥当呢!

关于哪里适合“投放鱼饵”的问题,安长埔有着同样的困扰他似乎也觉得作为局外人的钟翰已经提供了足够多的帮助,眼下小天的父母还没有对此事表态计划是否能够实施都还是个未知数,这种问题自然可以慢慢梳理,不用急于一时。

不过现在倒是还有一件事情是有必要事先了解一下的。

“小天,那你平时都玩儿些什么游戏呢?”安长埔十分和气的问小天。

小天瞪了他一眼,好像对于他把自己当做小毛头一样对待不是很满意,挺起胸脯反问:“你是说那种类型的游戏?单机的还是联机的?对战型的还是经营?我玩儿的游戏种类很杂,每一种都有那么一两个比较偏爱的,所以你具体想要了解哪一种类型?”

安长埔连连咋舌,没想到这个不起眼儿的小少年居然说起话来活像个网游老手。

“你可别小看他小天别看今年才12岁,已经上初中二年级了。”钟翰对安长埔说。

“本来我可以再跳一级,上初三的!可是我爸妈非得说跳级太多容易基础不牢,不同意,”小天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也好,要不是课程那么轻松,我也不一定有时间玩儿游戏了。”

钟翰被自己表弟这种近乎于自吹自擂的说法逗笑了,弯起手指在他的后脑勺上弹了一下,自己却丝毫没有显得谦虚到哪里去:“没办法,可能天才这两个字从头到尾都流淌在我们家人的血液里吧!”

安长埔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得意洋洋的自恋狂,有一点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若男对钟翰的说法自然是不屑一顾,不作任何反应。

计划说定之后,余下来的事情就是各自的任务了,对于钟翰来说,是做通小天父母,也就是自己姨和姨夫的思想工作,对于安长埔和秦若男,则是继续调查,争取找出适合“投放诱饵”的最佳场所。

方万和由小洋失踪前的活动范围以及失踪前最后被人看到过的场所,都是可参考的范例,或者说是备选地,但是这又不是定数,谁知道凶手是习惯在自己熟悉或者相对固定的环境下寻找自己的猎物,还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呢?

因此,进一步的调查确认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与钟翰谈过关于“诱饵”的计划之后,就在当天,安长埔他们收到消息,由小洋的手风琴老师已经病愈出院,销假回来上班了,得到消息之后,他们便立刻动身赶往少年宫。

根据之前的了解,这位手风琴老师名字叫做丛正平,今年已经近六十岁,是少年宫里一位颇有些威望的资深手风琴老师,安长埔和秦若男赶到少年宫的时候,果然在一进门的优秀教师栏里看到了他的照片,从照片上看,这位丛正平老师十分严肃,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学生容易对付的角色。

“咦?是你们?”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有些惊讶的声音。

安长埔和秦若男闻声回过头去,看见一个面色白净,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的斯文男人正站在少年宫的大厅中间,看着他们微笑。

有些眼熟,但是又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这是秦若男当时的第一反应,随后她才隐隐约约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却又有些吃不准。

“你是…柴秀的丈夫吧?”她有些迟疑的问。

眼镜男点点头,走过来,伸出手,分别和安长埔还有秦若男一一握过,顺便自我介绍道:“秦警官的记性可真好,我叫米腾武,是柴秀的丈夫。”

“你在这里工作?”秦若男之前只见过米腾武一次,只听柴秀提到过一次,她是因为丈夫工作调动跟着对方一起到C市来的,并不知道她的丈夫是在少年宫工作。

“是啊,我在这里教电子琴,你们来这里有事?”米腾武问。

“是啊,来办点公事,想找一下你们这里的丛正平老师。”秦若男点点头。

“丛老师啊,他没在啊,这段时间他一直生病在住院,要不你们去医院看看?”

“没关系,我们事先有联系过他,他说今天会回来上班。”安长埔说。

“哦,是这样啊,丛老师这个人很严谨的,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估计可能是路上耽误了,要不,你们先到我办公室去坐一坐等一会儿吧!我和丛老师是在同一间办公室的。”米腾武提出建议。

“你刚才不是要出去么?别耽误你的事情,我们在这里等一等也一样。”秦若男怕给别人添麻烦。

“不耽误,不耽误,我其实就是想出去买包烟,”米腾武说完,忽然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秦若男说,“秦警官,如果你在看到我老婆,可千万别提这件事啊,她管我抽烟的事情管的特别严,要是让她知道我抽烟,我的日子不好过啊。走,咱们办公室坐吧!”

秦若男见他如此坚持,只好答应,和安长埔一起跟着米腾武超办公室走去。

第六十七章 被看透

少年宫的规模不算很大,老师们的办公室条件也有限,要说简陋也算不上,只是比较朴素一些,一个办公室里摆放了很多张办公桌,办公室里人也很多,说话的声音略显嘈杂。

“你们二位先做一下,我给你们倒杯水,你们在这儿等会儿丛老师,他一会儿要是过来上班,第一站肯定是要来办公室的。”米腾武招呼秦若男和安长埔在自己的桌子旁边坐下,自己则拿起窗台上的暖水瓶,准备出去打热水回来。

安长埔拦住了他:“不用忙,不用特意招呼我们。”

米腾武见他这么说,也没有坚持,自己也坐了下来,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好在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人多嘴杂闹闹哄哄的,倒也没有谁注意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米腾武似乎觉得这样的沉默多少有些尴尬,试图开口寻找一些能够沟通的话题。

“前几天柴秀还对我说来.着,不知道那个从她工作的健身中心离开之后就找不到的小男孩儿有没有什么消息,我刚才看到你们的时候其实就想问来着,但是没好意思开口,怕问了不该问的,毕竟,你们的职业比较特殊。”米腾武的话说的很婉转,似乎只是在表白自己不会问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把是否回答这个问题的选择权交给了秦若男和安长埔,并且还给自己做足了面子,话里话外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个劲儿声明自己不能唐突·给别人添乱,这样一来,就算是安长埔、秦若男决定不回答他的询问,也不会显得他很不明事理。

“目前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秦若男倒也不怕如实的回答他,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却是不算是有什么进展的,随后她又忽然想起来上一次到健身中心时正好赶上的那一场闹剧,“对了,那个张磊他后来有没有找过柴秀的麻烦?”

“麻烦······倒也谈不上·”米腾武笑的有些为难,被秦若男问起这件事,好像有些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纠结,他沉默了一下,才说,“张磊那个人我也不太了解,听我老婆说好像是脾气挺臭人也有点儿横,怎么说呢,年轻人么·火气盛也挺正常的,那天闹的不太愉快之后,健身中心那边给柴秀重新换了班,工作时间和张磊错开了,尽量不让他们两个碰面。反正做到这样我们也就很满意了,张磊怎么说也是老板的亲戚,又有那么一膀子劲儿,惹不起躲得起这可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否则的话,我就得惭愧了·身为柴秀的丈夫,如果张磊真的要对柴秀动粗,我恐怕也只有替她挨揍的份儿·多的也没有能力了。”

米腾武说完,自嘲的笑着,两只手搓了搓自己穿着羊毛衫和衬衣依旧显得有些瘦弱的胳膊。

安长埔和张磊有“比划”过一次,之后也从秦若男那里听说了当天的事情,等米腾武说完,他略微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一些担忧的神色。

“张磊这个人我还算接触过几次,他的脾气的确是太火爆了·又没有足够的耐心·这确实是个问题,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留意他的,而且如果他有什么威胁到你妻子人身安全的举动·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和警方取得联系,不要通过私人途径去解决。”他郑重的对米腾武说。

米腾武感激的点点头,安长埔的话似乎让他心里踏实了一点,但很快他就又有些忧心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其实也有考虑过,要不要让柴秀换一份工作,因为我觉得她在那里,毕竟总还是会有和张磊打照面的机会,万一哪天避不开······就算事后能够及时报警,能追究张磊的法律责任,可是已经造成的上海和阴影肯定是抹不去的。但是柴秀不同意,别看她脾气好,但是有时候特别倔,她说她喜欢小孩儿,在那里工作不但能当形体教练,还能接触到小朋友,她特别满意,上次我劝她,劝到后来,她都和我急了,说张磊才是那个性格不适合与小孩一起相处的人,为什么没人要求张磊离开,却反而要求她这个没有做错事,没有危害性的人让出位置。这话一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唉,其实她说的也对,可是没办法,谁让张磊是老板的亲戚呢。这年月啊…”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柴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不愿意离开,你也别勉强她,回头我们抽空过去看看那里的情况,你别担心。”秦若男安慰米腾武说。

“不不,那倒不用,你们工作够忙的了,不能给你们添麻烦。”米腾武连连

“听口音,你是本地人吧?”安长埔忽然在一旁插嘴问了一个与之前的话题毫不相干的问题。

米腾武刚刚还在和秦若男说妻子柴秀的事情,冷不防被安长埔这么一问,一下子脑袋还有些转不过来,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摇摇头,笑着说:“我还真不是C市人,不过也不远,咱们这附近的几个地方口音都差不多。”

“原来你不是H省的人!”秦若男这才意识到,米腾武的口音里没有H省那边的味道,“怪不得我觉得你和柴秀说话口音不大一样。之前听她说她是H省人,因为丈夫工作调动的缘故才来了这边,我还以为你也是和她一样的呢。”

“我是大学毕业才到那边去工作的,在那边遇到了她。”米腾武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说起柴秀好像让他感到很幸福。

“呀,丛老师,你不是才出院么?怎么今天就回来上班了?”

办公室另一头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到了安长埔的耳朵里,他和秦若男立刻循声回过头去,看到从办公室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花白头发,身材消瘦,后背微微有些佝偻着。

“正主儿来了!他就是丛正平老师,你们今天过来想要找的人!”米腾武一看丛正平到了,知道安长埔和秦若男要办正事儿了,立刻识趣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你们慢慢聊,我出去买烟。”

说完就走了,经过丛正平身边的时候,米腾武对丛老师热情的打了声招呼,丛老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丛老师,你好,我们是之前给你打过电话说要过来的人。”安长埔也起身迎上去,与丛正平握了握手,他没有挑明身份,因为丛正平听了这样的介绍自然会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由小洋是丛正平的学生,现在失踪这么久,凶多吉少,如果大张旗鼓的亮明身份,不知道会不会给这位老师带来不必要的舆论压力。

丛正平果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对他笑了笑,笑容看起来还是有些有气无力,估计刚刚病愈出院,体力还没有恢复的很好。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吧?”丛正平看上去面相比较严肃,尽管因为安长埔和秦若男是公安局过来调查情况的警察,他已经刻意放软了态度,可还是难掩日积月累形成的严厉气质。

“没有,我们也才到了没多久,在米腾武老师这里坐了一会儿。”秦若男说,说完之后,忽然想到方才丛正平和米腾武打了个照面时的态度,便试探着问:“你和米腾武的关系······”

没等她把话说完全,丛正平已经明白秦若男想要问什么了,连忙否认:“没有,我和他没有什么不愉快,就是不太熟,我是正式在编的老师,他是聘用制的教师,才来这里工作一年左右的时间,我们这里有很多他这样的老师,今天来,明天走,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记不住。”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语气里却不由自主的加了几分自豪,对于资深且正式的教师身份感到十分骄傲。

秦若男点点头,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浪费时间,加上此刻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关注他们的谈话内容,于是便单刀直入的对丛正平说:“我们想要向你了解一些关于由小洋的问题,听说他跟着你学手风琴学了很多年,你对他应该比较了解吧?”

“差不多吧,由小洋也算是我带的学生里面,跟我时间最久的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我知道的就告诉你们,不知道的也绝对不会胡编乱造。”丛正平看话题走上正轨了,不由的坐直了一点身子,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

“我们听说由小洋是个品学兼优又很听话乖巧的男孩儿,你能给我们说说他在你这里学习手风琴的情况么?”安长埔故意没有提由小洋背后的真实表现,只说他在人前的形象,想要试探一下他在丛正平面前是不是也是好像在家里人面前一样,伪装的很好。

听了他的话,丛正平的脸上当即就露出了讥诮的表情。

“呵呵呵,”他有些嘲讽的干笑了几声,“品学兼优算不算我不知道,我不是他的文化课老师,不过要是说听话乖巧······这四个字我觉得和由小洋基本上没什么关系,那小子在人前再怎么装,别人买账,我可不,他啊,早就被我看透了。”

第六十八章

真是没有想到,由小洋身边的人里头,最先或许也是唯个识破他人前背后两面派的人,竟然会是他的手风琴老师。

“看样子,你对由小洋的评价好像不太高。”安长埔有些失笑,心里觉得丛正平这个人眼睛还是蛮毒的。

丛正平没有肯定安长埔的说法:“我没有对由小洋下什么评下,就是单纯的就事论事,我就是教手风琴的,只能评价他在手风琴这方面的表现,其他方面没有发言权。我在由小洋升初中那会儿,倒是婉转的向他的父母传递过信息,觉得他们没有必要再送孩子到我这里来继续学手风琴,但是他父母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没信心继续帮由小洋提高,反而和我说了不少鼓励的话。”

说到这件事,丛正平觉得很好笑,忍不住轻笑出声,看得出来,这位资深的手风琴教师对自己的业务水平还是相当有信心,甚至有一些自负的。°

“你是觉得由小洋天赋不够,不应该在这方面浪费时间?”秦若男问。

丛正平摇摇头:“那倒不是,由小洋这孩子的天赋还是不错的,但是成才不成才这可不是单单靠天赋能够成全的事情,我这么说搞不好会得罪搞声乐的人,但是器乐和声乐不一样,声乐天赋很重要,音色音准这种东西后天很难有大幅度的改变,但是器乐不同,在器乐方面有天赋只能说更容易上手和提高,但是想要做出成绩来·靠的是经年日久的苦练!那都是要花功夫的!没天赋的人勤学苦练也能演奏的很好,有天赋却不肯吃苦也一样白费。由小洋有些天赋,但是华而不实,好逸恶劳,喜欢得奖,喜欢荣誉,但是又不肯去吃苦,这种孩子只能小打小闹的自娱自乐一下,想指望在这方面取得大成就·基本上没可能。”

“是什么让你对他得出这样的结论呢?”

“平时的表现。我从那小子小学一年级就开始教他手风琴,最初的一年,都是他爸爸或者妈妈轮番陪着他在这里学习,所以还算坐得住板凳,等到后来,父母以为他入门了,有兴趣了,不用监督了,就让他自己来学,他就开始溜号儿·有好几次跟我说要上厕所,结果半天没回来,出去一看,发现他在武术班那边看热闹呢!”丛正平有些无奈的摇晃着脑袋,看得出来,他对由小洋的不专心感到十分头疼,并且作为一个对手风琴十分热爱的老教师,面对一个有天分却不肯用心的学生,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反正这么说吧·他在少年宫泡了这么多年,虽然一直都只是跟我学手风琴,但是少年宫上上下下的学生老师·他比我认识的都多!好多我都叫不出名字来的外聘人员,都和他熟的不得了,而且男孩子本来就是年纪越大越不容易约束,他上初中之后,一周说是过来学两次,但是我看他在这附近溜达的次数可不止一周两次那么少,搞不好又趁学手风琴的功夫认识了什么新朋友。”

“你是说,除了来这里学手风琴的时候之外·他还会在其他时间到少年宫来?”安长埔对新鲜的信息和线索格外敏感。

丛正平模棱两可的说:“反正我是在少年宫附近看到过他·是到这附近来找人,还是到少年宫来找人·那我可就说不清楚了,我就是在下班离开的时候看到过他在周围·好像是等人的样子,刚开始几次遇到他,他还和我打招呼,后来老远看到我扭头就躲开,估计是怕我跟他父母说起来吧。”

“也就是说,你能够确定他在这附近经常出现,但是不能确定他来这边的目的和见的人,对么?”秦若男再次确认。

丛正平点点头,认可了她的概括。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现象的呢?”

“说不好,应该是最近这三个月左右,之前有没有我不清楚,没注意。”

“那么······关于由小洋来这附近找的人,就算不能确认,难道你一点隐约的印象都没有么?从来没有看到过哪怕是背影之类的?或者说,没有在上课的过程中问过由小洋么?”安长埔有些不甘心,觉得明明有所收获,却又在关键的问题上戛然而止,这种感觉很不好。

“我是他的手风琴老师,又不是他父母,对于手风琴学习以外的东西,我不回去过问的。”似乎是被追问了太多,丛正平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而且我都说了,他后来看到我就躲躲闪闪的,你觉得我会看到什么吗?我今天刚出院就过来配合你们调查,无非是尽一个老师的本分,能提供的信息我自然会提供给你们,帮不到忙的地方我也没有办法。”

花说到这种份上,安长埔和秦若男自然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丛正平那番话背后的潜台词—-—我带病坚持来配合你们是我个人品格高尚,能做到这个程度就算是仁至义尽,你们尊重并表示感激就可以了,不要把我的接受调查当做是应该应分的事情。

安长埔见他已经这么说,便干脆站起身来,秦若男也连忙跟着起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多打扰了,谢谢丛老师今天对我们工作的配合,也希望你的身体能够早日恢复。”安长埔又同丛正平郑重的握了握手,“其实要不是由小洋的案子性质十分严重,我们也不会那么不体谅的非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打扰你的休息,最后我也还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丛老师闲暇的时候如果能够尽量和回忆一下由小洋接触过的人,那我们就感激不尽了,这个案子性命攸关,我们肩上的担子也很重。”

安长埔间接的向丛正平暗示了由小洋失踪案的严重性之后·没有再多逗留,和秦若男一起再次向丛正平道谢之后一同离开,走的时候,丛正平虽然没有立刻表态,不过从神态上看,似乎因为安长埔的话对由小洋的事情或多或少增加了几分重视,至少没有再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最近由小洋在学习手风琴之余会常常跑到少年宫附近去活动,这一点安长埔和秦若男还是很重视的,尽管没有从丛正平那里得到更多细节信息·但仅仅是考虑到少年宫到学校这一段不算近的距离,由小洋来这里的目的就已经足够引起重视了。

这件事情之前没有听伍东海提起过,更没有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过,由小洋经常在本该上晚自习的时候偷偷跑来这附近,是不为了去见那个在网络上那个出手大方的神秘“煤老板”

走出少年宫之后,安长埔和秦若男在少年宫周围寻觅了一圈,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安装在有利位置上的监控摄像头,距离最近的一处监控,是大约一百多米开外的十字路口上的交通监控摄像头。

监控摄像头的清晰度到底怎么样,现在还有待确认·但是想要弄清楚由小洋来这附近是和什么人打交道,或者说到这边来干什么,光靠一个路口的监控摄像头显然是不够的。

秦若男他们分头行动,把周围的单位和商铺挨家挨户的走了一遍,最后发现距离少年宫几十米远,位于街对面的一家金店门口安装了监控,虽然是在门里,但是因为装在门边上,透过玻璃门同样可以拍摄到街面上的情况。

金店负责人不敢保证们的摄像头在之前的三四个月内是否捕捉到过有价值的镜头,不过眼下任何线索都是聊胜于无·安长埔还是在争得了许可的情况下,让金店的负责人把还没有被清洗掉的监控记录都发到自己的邮箱上头。

回到公安局,安长埔就开始试图从监控录像中找到由小洋的身影·他把自己的邮箱用户名和密码抄给秦若男,让她在自己的电脑上也登录上去一起看,秦若男默默的接过去,半晌也没有声音,等安长埔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非但没有在看着电脑屏幕,反而低着头盯着桌面一个人发呆。

“怎么了?在想什么?”安长埔问。

“看看这个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秦若男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自己方才信手写在纸上的东西递给安长埔。

安长埔接过来看·发现上面两两相对的写着方万和由小洋的名字·他们失踪前的活动范围,两年前以及八年前的相似案件·在同类案件的案发地点上面,秦若男用圆珠笔画了两个重重的圈。

安长埔看着这些已知的简单信息·大脑快速的运转着,很快,他就开始明白了秦若男所思索的事情。

“巧合是存在的,只是当巧合一再发生,那就不能够称之为巧合了。”秦若男从安长埔的表情里看出,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所以咱们就得去印证一下,巧合到底是不是巧合。”安长埔也说绕口令一样的学着秦若男的口吻说道,“对了,之前咱们去走访过的老前辈周老,他女婿不是在职民警么,这事儿咱们可以找他帮忙了解一下。”

“当初为了节省时间和精力省去的步骤,看来一步都不能少了。”

“你的意思是······”他迟疑了一下,没有把自己的猜测直接说出来。

“我的意思是,恐怕我们这一次不能避免的需要出一趟远门!”秦若男斩钉截铁的说。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安长埔点点头,站起身朝程峰的办公室走去:“行,我这就去请示。”

当晚,因为得到批准第二天就要出远门,安长埔和秦若男被要求早些下班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出发,筛查监控录像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别人代为处理。

安长埔约了陶音音出来一起吃了顿饭,原因是之前陶音音约了他一起看一场她特别想去看的电影,安长埔怕下班没个准点儿,她便改约他一起看夜场,说如果再不看,那部片子就要被撤掉了,一个姑娘家已经这么委曲求全,安长埔自然不好一再拒绝。

可是现在,这个夜场电影的约会显然是没有办法兑现了,取而代之的是安长埔作为赔礼道歉的一顿晚餐。

陶音音没有料到安长埔会突然之间约自己吃晚餐,在接到安长埔电话的时候表现的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答应了下来,说可能需要晚一点,因为自己毫无准备,不想蓬头垢面的出现扫人兴致,所以可能需要下班之后先回家拾掇拾掇。

尽管对于安长埔而言,这一举动是毫无意义的,他根本不会介意也完全不懂年轻姑娘们所谓的时尚和搭配,看不出对方的耳环衬不衬脸型,外套搭不搭鞋子,不过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尊重女士的意见是他一贯行为准则,因此便答应了陶音音晚一些再去接她的要求。

“啊?又要出差啊?!”当听到关于电影的约会不得不取消的消息,陶音音经过精心修饰的俏丽脸庞上不可避免的显现出失望的神情,“这一次要走多久?”

“这一次的目的地会远一点,时间的长短取决于进展顺不顺利。”安长埔也打不出个准确的日子,自己的工作性质就是充满了变数,与其信口胡诌,倒不如干脆不说。

陶音音嘟着嘴巴,两只手托着腮帮子,好像因为这个不愉快的消息,对眼前的饭菜失去了兴趣,胃口索然了。

“和谁一起去?还是你的那个搭档么?”她问。

安长埔点点头:“是啊,这个案子主要是我们两个在共同负责,肯定是要我们一起去的。”

“真好,她和你相处的时间比我和你相处的时间还要长,我都嫉妒了呢!”陶音音边说便吃吃的笑,语气里倒听不出什么醋意,好像只是在开一个寻常的玩笑。

安长埔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不做声。

“你说,你工作那么忙,总是东奔西跑的也没有个稳定的上下班时间,连休息日都不确定,有没有危机感啊?”过了一会儿,陶音音又问。

“什么危机感?”安长埔被她问的有些一头雾水。

“当然是对我喽!你就不怕我在你没空理我的时候,去找别的帅哥?”陶音音说完,自己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摆摆手,“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啊!否则我就要比窦娥还冤了!”

说完,她举起手边的饮料:“言归正传,祝你行程顺利!等你回来我给你接风洗尘!”

安长埔也端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两只玻璃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很快就被淹没在周遭热闹的氛围中。

【今天才发现,卓尔法师筒子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悄悄的成了《深度罪恶》的堂主,感谢对小莫的默默支持!顺便感谢同样润物细无声的李四儿美妞儿和不在w忧伤!你们的支持让小莫有勇气一直走下去!】

第六十九章 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