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吧!”秦若男朝停车的方向抬手一指,柳雨祥立刻一溜气的跑向汽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你和鲁民是怎么回事?听说他以前是你的‘女朋友’?”上车之后,安长埔扭过身子,问坐在后排的柳雨祥。
柳雨祥的脸色因为鲁民这个名字又阴沉了许多,现在既然知道了来找自己这两个人的身份,又明白他们对自己和鲁民的事情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想要抵赖也不太现实,只好点点头承认了。
“我肯定是瞎了眼了才和他搅合在一起!”柳雨祥往自己的腿上狠狠的捶了一拳,“现在吃了哑巴亏,还得惹一身骚!我图得个啥啊!被人在背后说我和个不男不女的搞在一起!我说我也是受害者都没有人相信我!”
“你和鲁民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秦若男问。
柳雨祥尴尬的回答:“就是出去瞎溜达的时候无意当中认识的,然后觉得他挺好看,我那会儿也正好想要找个老伴儿,所以一来二去的就熟了。我真不知道他是个男人!我要知道还能把他领回家去?哪有人不怕挨笑话的啊!”
“你都把人带回家去住了,居然还不知道他是个男人?”安长埔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他说他思想保守,没好到一定程度之前不能让我碰!我哪知道他是怕露馅儿啊!”柳雨祥委屈的说,说完还不忘恶心的啐上几口。
第四十九章 “红杏”出墙
柳雨祥那一副仿佛活活吞下了一只苍蝇般的表情,让安长埔忍不住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很厚道的忍住了,略带安慰的性质对柳雨祥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然,如果他不说自己思想保守,搞不好你受到的精神刺激比现在可要大多了!”
柳雨祥闻言冷不防打了个寒颤,两只手在胳膊上搓着,好像想要把上面的鸡皮疙瘩都搓掉一样。
“按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呢?!”他有些没好气的反问安长埔。
安长埔笑了笑,没拿他的话当回事,对于他来说,更重要的是柳雨祥和鲁民之间除了鲁民隐瞒性别这件事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摩擦和矛盾。
“你们俩在一起多久?在听说鲁民是男人之前相处的怎么样?”秦若男见安长埔没急着往下问,干脆自己开口。
柳雨祥对这个一脸严肃,说起话来也斩钉截铁的女警察多少有些忌惮,他龇着牙,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还煞有介事的掐着手指头数了数,然后才回答说:“我俩在一起时间没多长,也就俩仨月吧!最多不超过三个月!之前挺好的,结果后来我不就从街坊邻居那里听说了他的事情么,他就跑了。其实这事儿想想也怪我!怪我当时鬼迷心窍了,居然那么粗心,要不然的话仔细想想,他说话总是好像捏着嗓子一样,成天脖子上都挂着丝巾!那不就是为了挡喉结么!”
“因为这件事,你还去找过鲁军?”
“鲁军告我的状来着?”柳雨祥一听这话,眼睛立刻瞪了起来,“我说他们老鲁家的人到底要不要脸?出了这么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儿,也不说好好关在家里,还让他跑出来恶心人!现在人出事了,他们家人还好意思反咬一口?!我上次去找那个鲁军就算是够客气的了!就是让他管好自己家那丢人的东西,我都没找他要债呢!要不然的话,你们给我评评理,他弟弟欠了我的钱,我有没有权利找他还?”
“鲁民欠了你钱?欠了多少?”这一点鲁军之前倒是没有提到过,安长埔和秦若男也不过是在柳雨祥家附近的小药店那里听到些八卦,说他在鲁民身上没少花钱。
“他假装是女人,欺骗我感情,假装和我谈恋爱做我女朋友,吃我的喝我的,让我给他买衣服买化妆品,我在他身上花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结果到头来,他和我一样,也是个男的!那我凭什么给一个男人花这么多钱啊!当然要算他从我这里借走的!”说着,柳雨祥停顿了一下,好像忽然想起来,鲁民人都已经死掉了,“算了算了!他命都丢了,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难不成我还能找个鬼去讨债!”
听到“讨债”着两个字,安长埔倒是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去找柳雨祥的时候,柳雨祥对自己的第一反应。
“为什么刚才我问你认不认识鲁民,你会认为我是讨债的?”他问柳雨祥。
“还不是那个变态干的好事,他不知道在外面借了谁的钱不还,人又跑掉了,哪个缺德的告诉人家说我和‘鲁冰’有关系,那帮人就跑来找我要钱!因为这事儿,我儿子也和我翻脸了,周围还有一群等着看我笑话的人,我可真是有苦也说不出啊!”
秦若男心里一直觉得柳雨祥在接受他们的询问前后,表现出来的情绪似乎一直少了点什么,方才一边听着安长埔和他的对话,心里一遍思索着到底缺少了什么,会让自己觉得这么别扭,这会儿她忽然之间豁然开朗,找到了症结所在。
“柳雨祥,说了这么半天,你好像都没好奇过鲁民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等柳雨祥说完话,没有给他留什么喘息的时间便迫不及待的发问。
柳雨祥一愣神儿,似乎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不由的有些气急败坏,偏偏又不能发作,只好脸色难看的说:“我还敢好奇他怎么死的?!就我不知道他死了,以为他还活的好好的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不知道要做几个恶梦呢,我哪还敢好奇这种事!再说了,反正人不是我弄死的,他横着死还是竖着死,对我来说又没有什么分别!要问你们去找他相好的问去!”
“你说什么?”秦若男的声调不由自主的抬高了,她不确定继续把这个案子跟下去,她还能坚持多久不吐血。
这个鲁民,一把年纪卖掉父母的墓地闹着跑去变性,做完隆胸又不把剩余的手术做彻底,在外面借了高利贷的钱,一边和柳雨祥暧昧,一边却又和自己的结发妻子保持着夫妻关系。
现在又从柳雨祥的嘴巴里冒出了一个“相好的”!
都说人生如戏,鲁民活的这半辈子,真的是快把别人毕生也经历不到的混乱和狗血都凑齐了。
柳雨祥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他显然把秦若男因为惊讶而上扬的音量当成了一种威慑,委委屈屈又怕被认为自己狡辩:“我可不是随口胡说的,你们自己去查好了!反正他有一阵子总瞒着我往外跑,我那会儿哪知道他是个假娘们儿啊,还当他背着我去找别的男友呢,就偷偷摸摸的跟了他几回,发现他都是跑去坐车,去T县了!你们说,他老家又不在那儿,没事总偷偷跑去,一去就是一大天,晚上才回来,这不是去会相好的还能是啥!回头你们要是查到他真有相好的,也告诉告诉我,让我知道知道,还有哪个倒霉蛋也上了他的当!”
“你因为这件事和鲁民起过冲突么?有没有打过他?”安长埔问。
“没没没!我柳雨祥不敢说自己是个啥好人,可是别说是他,就是和我过了半辈子就死了的老婆,我可都没动过一手指头!咱不打人!”柳雨祥立刻澄清,顺便证明一样的挽起衣袖,露出皮肉松弛的胳膊,“你瞧,就我这小身板儿,早知道他是个男的,他不打我我都已经万幸了!”[感谢卓尔法师和不在W忧伤的打赏!]
第五十章 相亲
柳雨祥的身材与死去的鲁民比起来,的确显得有些瘦弱,虽然说鲁民也是个很瘦的男人,但是毕竟要略高过柳雨祥一点,如果真的拼力气,还真说不出谁会比较占优势。
更何况通过对鲁民的检查和了解,他在隆胸、整容之后,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美貌”,会经常的使用雌性激素,这对他的肌肉和力量都会造成萎缩和衰退。
向柳雨祥确认过鲁民遇害前后他的日常作息之后,得到的答复是那段时间他已经到这个厂子里来做夜间看更人,作息时间基本上是白天休息,和其他工友打牌喝酒,晚上一个人在厂子的值班室里值班。
安长埔和秦若男离开之前,到厂子里去核实了一下,得到的结论是,柳雨祥在那段时间的确已经是这里的员工了,只可惜白天还有人可以证明一下,到了晚上,厂子里每天晚上只有一个人看更,根本没有人能够证实柳雨祥是不是离开过。
这样一来,柳雨祥就有了一个既没有办法证实,却又没有办法推翻的不在场证明。
回公安局的路上,秦若男给鲁安梅打了一通电话,询问一下她的情况,之前去超市找她的时候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出,鲁安梅在那里打工的日子并不好过。
鲁安梅似乎并不希望得到秦若男的关心,她的回应很冷淡,敷衍的意味十分明显,三言两语就借口要接班,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秦若男轻轻叹了口气。
“你好像特别关心鲁安梅!”安长埔发现了一些端倪。
“你什么意思?”秦若男有些戒备的看着安长埔。
安长埔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路上,没有发现身边人复杂的目光,半开玩笑的回答:“我就是觉得吧,你这个人作风这么强悍,不像是一个温柔细腻,富有同情心的人。”
“你不如直接说我冷血男人婆。”秦若男转脸看着窗外,唇角多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总是这么敏感好不好。”安长埔平白无故的被扣了一顶帽子,忙替自己澄清,“我就是觉得你对鲁安梅,好像有一种惺惺相惜。”
“你想多了。”秦若男斩钉截铁的回答。
她这么一说,倒让安长埔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接续下去,只好沉默下来,不一会儿就把车开回了公安局。
刚一进重案组的门,田阳就把他们喊了过去,原来是前一天安长埔送去化验的鼠药已经有了结果。
“怎么样?”安长埔紧张的看着田阳。
“和在鲁民体内检查出来的成分相符!”田阳先言简意赅的把结果告诉两个人,然后才不急不忙的加了一个转折,“但是赵法医说,这种成分的鼠药在市面上比较常见,虽然能够证明之前鲁民的确服下过这种成分的鼠药,但是不能保证就是你们带回来的那一包。”
“指纹呢?”
“有鲁军的,还有一个人的,不是咱们有指纹纪录的这几个里面的,可能是他家里的其他人。”
“有没有可能是鲁军的老婆?”安长埔看看秦若男。
“有可能,但是也很奇怪,如果上面的指纹只有鲁军夫妇的,那这半包鼠药是不是就和鲁民关系不大了呢?”秦若男也吃不准,“以鲁军夫妇和鲁民的关系,不往来那么久,忽然之间请他吃饭,他回去么?再假设,鲁军夫妇做好了送给鲁民家,那为什么没听丁木兰提起来?就算量不至死,至少也会有不良反应才对啊!”
“这话没错,我还忘了说了,赵法医说了,这种鼠药没办法毒死人,但是如果服用了,也会挺难受的!”田阳适时的补充一句。
说完,三个人都沉默下来,这种成分的鼠药如此常见,成份无法致人死亡这件事又未必所有人都清楚,这样一来,除了能确定鲁民死前的确服用过这一种成份的鼠药之外,是遭谁投毒还真无法确定。
“说不定是他自己吃的呢,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把戏,谁知道他有没有学会。”安长埔随口猜测。
秦若男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是想说因为他去变性做女人,所以学会了‘女人的恶习’对么?”
“你瞧!这就是我说的,你有时候敏感的真是有些过了!”安长埔两手一摊,替自己感到委屈。
田阳也乐了:“我说若男,咱重案组历来接触的女人不多,甭管是‘临时工’嘉逸还是我那个一根筋的妹妹,在工作上都挺好强,不愿意输给男人的,但是象你性别意识这么强,防备心这么强的,还真没遇到过,我们组没有性别歧视这种毛病,不用多心。”
被田阳这么一说,秦若男显得有些尴尬起来,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田阳点点头:“你说的对,这一点我会改。”
说完她便借口走开了。
“你别说,秦若男这一点真不错,干脆利索,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绝对不会因为面子或者自尊心就狡辩解释什么的。”田阳对安长埔说,这句称赞是由衷的,对于刑警这种性质的工作,遇到秦若男这种性格的女同事,对于工作而言绝对是有利的,毕竟忙碌起来,谁有功夫去没完没了的安抚一颗玻璃心。
安长埔想的却比田阳多一点,秦若男调转过来之后,和他相处的时间最久,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一种性格都有形成的原因,秦若男的对于性别的敏感程度远远超出了争强好胜的范畴,这里面肯定有外人不知道的经历。
比如她对鲁安梅表现出来的关切,就是一种端倪。
“哎,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家里人安排你去相亲么?怎么样啊对方?”田阳忽然想起之前从安长埔那里听说的事情,转眼也过去有一阵子了,一直也没听到他提起结果如何。
“还没见呢!本来打算这两天见面的,结果这不是摊上鲁民这个案子么!我还维和没回来之前家里就把这事儿安排好了,不见也不成啊!”安长埔说起这件事有些腼腆。
第五十一章 按兵不动
“相亲?谁相亲?”墨窦从外面回来,进门正好听到了一点只言片语。
田阳笑嘻嘻的指指安长埔。
“啊?你要相亲?我还以为是田哥呢!”墨窦说完,连忙闪身躲开田阳挥过来的手,“你至于那么着急解决个人问题么?”
“怎么着?按你那意思,我才是一把年纪还没有摆脱单身的情感特困户呗?”田阳哭笑不得,虚张声势的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墨窦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此刻笑得有些心虚:“我是觉得凡事不是都得讲究个先来后到么,比起田哥来,安长埔的确还年轻。”
“其实说年轻倒也不算年轻了,”安长埔苦笑,“我大学同学效率高的,上个月刚请我去喝孩子的满月酒!”
“长什么样?好看么?”墨窦对安长埔的同学孩子满月这件事兴趣不大,作为一名正常的适龄单身男青年,他显然对安长埔的相亲对象更加好奇。
他这么一问,田阳的八卦之心也被勾了起来,作为重案组里消息一贯最灵通的人,他当然也很好奇自己好兄弟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是历练还是艳遇。
安长埔被两个八卦附体的人追问的没法儿,只好如实招来:“本人我也还没见过,就维和回来的时候看过一次那女孩儿的照片,长的还行,挺秀气的。主要是她父母和我父母原本就认识,所以极力想要安排这件事,我也不好太违背父母的意思。”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听说是个幼师。”
“幼师好啊!幼师多温柔!说话轻声细气,肯定女人味儿特足!”墨窦砸吧砸吧嘴,忍不住开始畅想起自己来,“这样的组合多好,一个刑警,一个幼师,一个刚一个柔,绝配!要我说啊,我将来找女朋友就找个小护士,多好!又神圣又温柔!”
“去去去,你就胡思乱想吧!保不齐轮到你的时候就让你遇到一个黑红脸膛,一巴掌宽护心毛的威猛小护士!”田阳存心拿墨窦寻开心,糗他一句,一眼瞟见已经回到座位上,沉默的听了半天他们对话的秦若男,“若男,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我单身。”秦若男回答。
“哟,那你可得抓点儿紧了!”只想着秦若男与安长埔同届,年纪应该相仿,墨窦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话刚出口,后脑勺就实实在在的被田阳拍了一巴掌,他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这么说让秦若男这个当事人多伤自尊,连忙闭上嘴。
秦若男听了墨窦的话,没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眼睛从面前的三个男人脸上扫过,看到安长埔的时候,她别开了眼睛,冷淡的说:“相亲这种事情我没有兴趣,我的人生意义不是去找一个男人来拖自己的后腿。”
墨窦默默的看了看田阳,田阳伸手指了指他,怪他多嘴惹到秦若男,安长埔也皱起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之前他明明觉得秦若男与自己的相处变得融洽了一些,横亘在两个人当中的那个无形壁垒也仿佛消失了,可是刚才她一开口,一堵崭新的冰墙就又形成了。
那种疏离甚至带着点排斥的感觉,又回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安长埔也说不清楚,他潜意识认为自己和秦若男之间一定又什么还没有被自己意识到的交集,只是眼下有案子要查,家里又有催着他相亲的父母要应付,他的精力实在有限,无暇去探究。
想到案子,安长埔干脆首先开口,把话题重新引回到案子上头,免得四个人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沉默着很尴尬。
田阳和墨窦没有主要负责鲁民的案子,倒也帮忙做了不少辅助工作,对情况还算了解,他们这段时间参与了对鲁民头颅的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所以提起案子的事情,难免要感慨上几句。
“以我们现在的搜索范围来看,找不到的几率太小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凶手压根儿就没有把人头抛尸!而是藏了起来!”田阳笃定的说,经过多日的搜寻,他对这样的结论信心十足。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把头部粉碎处理,然后分散抛弃?”墨窦猜测。
“不太可能,”不用田阳回答,安长埔就已经否定了他的这个猜测,“这个你可以去问赵法医,他会告诉你,想要拆分一个人的头颅,是多难的一件事。”
“那就只能从有可能的藏密地点或者保存方法着手推断了!”田阳同意安长埔的说法,叹了口气,“鲁民的大女婿那边,你们什么打算?”
“按兵不动。”安长埔对这个问题早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予以监控,但是暂时不要惊动,毕竟我们现在只知道鲁民的遇害事件,但是他生前最后在哪里被人看到还没有答案,过早的惊动卢吉对我们没有好处。”
“你怎么看?”田阳听完安长埔的话,又问秦若男。
秦若男没有提出异议:“我没意见。除了鲁民最后出现的时间、地点外,他身上的那些伤痕是谁造成的,或许也和整个案子有关联。”
“说起伤痕的事情,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柳雨祥的功劳!”安长埔对柳雨祥并不信任。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对他的不在场证据进行调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秦若男之前到一旁去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那下一步你们俩什么打算?”田阳问。
“去T县!调查一下鲁民频繁的跑去那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秦若男率先回答。
这个想法与安长埔不谋而合,他也跟着点了点头。
“T县是邻省的,你们去之前先和当地公安局打好招呼!”田阳叮嘱好他们,叫上墨窦,去忙他们自己手头的事情了。
“那咱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安长埔看看手表,看到时间已经不早,但是以秦若男的个性,不敢担保她是不是会想要一鼓作气。
秦若男没有回答,等了一会儿,她还是迟迟没有作声,安长埔只好又问一遍,这才发现她其实是在走神。
“明天一早吧。”秦若男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出乎意料的说,“今天我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第五十二章 不眠夜
草草的收拾好东西,秦若男没精打采的往家里走,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离了一样,胸口里好像酿了一坛子醋,酸味直冲鼻子,酸得她几乎快要睁不开眼。
秦若男啊秦若男!说好放下了,说好不提不想,现在你这又是怎么了!她在心里狠狠的责怪着自己,甩了甩头,一阵眩晕感让她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站稳。
这个时候秦若男才意识到,自己中午就没有吃东西,不头晕才怪。
不愿意为果腹的事情费心,她现在只想躲起来让自己静一静。
回到家里,烧壶热水泡一碗方便面,秦若男捧着面碗发呆,目光越过敞开的房门,落在床头柜上的那一盒云南白药上面。
墙上的挂钟嗒嗒的走着,她的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那盒药,手里的面碗从热到冷,碗里面的方便面早已经泡烂了。
嘀——。
楼下不知道谁按了一声车喇叭,把秦若男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盯着那盒药出神了足足快一个小时,心里不禁一阵烦躁,把面碗往小饭桌上一放,冲劲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盒直接丢进一旁的垃圾篓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卧室,倒掉冷烂的方便面,没有胃口重新做些吃的就索性不吃,挽起袖子给家里来了个彻底大扫除。
忙了两个多小时,秦若男一身大汗,腰酸背痛,看着一尘不染的小屋子,她的心里一点成就感也没有,那种酸酸发闷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弱。
她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看着天花板,方才在收拾厨房和卫生间的时候,她一眼都没有敢朝镜子里面看,怕看到那个短发,消瘦,毫无女人味的自己。
你怎么那么傻,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温柔妩媚,偏偏骨子里却还保留着女人优柔寡断,藕断丝连的特性!
想到这里,秦若男有点想哭,她几乎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哭过,甚至快忘了哭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直到现在,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她才意识到,这种人类的本能还没有从自己的身上消失。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稍微一松弛,眼泪就毫无预警的落了下来,秦若男没有去擦,任由眼泪流下去,打湿了枕头,这些眼泪她储存了几年,发酵了太久,现在也该清空一下了。
一阵手机震动声打断了秦若男情绪的渲泄,她用手背擦掉迷蒙了视线的眼泪,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家”字。
这个字眼并没有给秦若男的脸上增添些许安慰或者暖意,反而让她瞬间皱紧了眉头,手指在拒绝键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手机丢在一旁,任其嗡嗡的震动着。
手机的震动时断时续,很久才停了下来。
手机不响了,秦若男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好像多了一块石头,变得更沉重了。
这个被命名为“家”的号码,没有事情是绝对不会打给自己的,这一次,又会是因为什么事?
她皱起眉头,在心里揣测着,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床头柜一旁的垃圾篓里,许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俯身把药盒捡起来,重新端端正正的放回到床头柜上。
不管现实不现实,就让自己留一丝念想吧,否则,就连这最后的一丝火苗斗熄灭,自己的心该用什么来维持跳动。
这一晚,秦若男毫无睡意,于是她干脆放弃休息的打算,翻出关于鲁民案的材料,细细的分析起来,想要找出他们调查过程中有没有遗漏掉重要的细节。
细细的查找下来,她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就是在第二次找到鲁民上半身尸体的时候,用来使尸体沉入水中的那块砖。
那块砖外面呈砖红色,芯里却是青黑色的,秦若男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只是常识性的知道,不是所有的砖都能烧成这样的颜色,取决于烧砖的技术以及砖土成分。
众所周知,现如今在城市里面,或许灰尘是随处可见的,但是如果真的要谁随地找来半块砖,还真不大容易,因为建筑材料的变化,楼房大多变成了空心砖、水泥砖这一类材料,就连建筑工地上都很难找到老式的那种红色砖头。那么这块陪着鲁民的上半身一起沉入江底的砖,来源会不会也是市区之外呢?
如果找到那块砖的出处,是不是就能够借此而距离本案的凶手更进一步?
还有那种鼠药,就像赵法医说的那样,成份比较常见,但是除了成份之外,包装呢?
那种简陋的小塑料袋包装成的鼠药,包装袋上面连最基本的生产厂家都没有,一看就不像是正规的生产厂家生产出来的,难保不是销售鼠药的小商贩自己把散装鼠药包装起来,或者化整为零,把原本的大包装变成小的。
这样一来,通过小包装来找到直接销售鼠药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顺滕摸瓜,查清楚那些人从那里买出过鼠药。
秦若男是个行动派,原本就没有睡意,心烦意乱,现在有了这些想法,当然更加的闲不住,好在初秋的时候天亮得早,天才蒙蒙亮她就迫不及待的出了门,等到重案组其他人到办公室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当初找到的那块砖送去邢技部门帮忙化验成份,并且把C市周围还能够烧砖的砖窑逐个罗列出来,以备日后逐个排查。
安长埔到单位的时候还不到8点,当他发现秦若男已经做完了这么多事情的时候,别提多惊讶了。
“你打了鸡血了么?工作积极也不是这么个积极法儿啊!”虽然对于秦若男的发现,安长埔觉得很重要,也很佩服她的细心,但是没时没晌,夜以继日的工作方式向来不是他赞赏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是安长埔心里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没事,走吧,去T县!”秦若男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利落的起身抓起外套,对安长埔一摆手,“出发吧!”
第五十三章 征婚
T县与C市毗邻,但是却属于邻近的另外一个省,从C市过去路程不算遥远,但是却跨了省,属于完全不同的辖区,过去之前安长埔同那边的公安机关事先打好招呼。
“咱们未必能当天往返,很有可能需要在那边住一晚两晚,要不然我顺路载你回家去那点洗漱用品和衣服吧?”安长埔准备开车出发的时候,根据以往的经验,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他倒是无所谓,因为经常出差,所以车里常备一个洗漱包,男人嘛怎么都简单,但是秦若男是个姑娘家,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用了,”秦若男看看窗外,不远处恰好有一个日用超市,“你把车靠边停一下。”
安长埔依言停好车,秦若男迅速跳下车跑向超市,两三分钟之后重新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简单的洗漱包,里面是还没有拆开包装的崭新牙刷、毛巾和香皂。
“就这些?”安长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手上的几样东西。
秦若男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然呢?”
安长埔干笑两声,开车上路:“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个人还真是??简练!”
秦若男没吭声,眼睛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看了看自己手中攥着的那一包洗漱用品,有些惆怅的轻叹了一口气。
“那些蜜粉啊腮红啊唇膏啊,我都不太会用。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女人简直是个怪物?”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扭头问安长埔。
安长埔这才发现,原来刚才表现淡漠的某个人,其实还挺在意自己方才玩笑性质的那简练二字,发现了这一点,他有些想笑,又怕一笑更伤了秦若男的自尊心,只好佯装正色的说:“没有,这样挺好的,真挺好的。”
这种没什么诚意的语气换来了秦若男一记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