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让屋里其他的丫头退下之后自己给柳氏捏着肩,“夫人,奴婢瞧着这丫头倒似真有几分痴傻。”

“呵,她以为我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吗?想要在我跟前装傻扮痴是这么容易的吗,她且等着,别让我抓到她的狐狸尾巴。”

红莲带着乙儿七拐八绕的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塞了她一把扫帚。

“夫人说了,这院内积雪太厚,一不小心就会有人踩了滑去,你要雪就从最简单的扫雪开始,今日若是此处的积雪未能清扫干净就不得休息。”

说完像怕被染上什么病患一般,嫌弃的拍了拍手,往来的方向快步的离开了。

乙儿抱着手里的扫帚,四周环顾了一下这个所谓要扫雪的地方,真的是非常的宽敞啊,而且因为背阴又有高高的院墙挡着阳光照射不到,雪根本就化不了。

再往前就是院墙,是府里一个根本不会有人经过的角落,整个地方就只有来时的一条小小的石子路能通人,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大道,就连鸟兽都不愿来的地方,更别说是有人会不小心经过了。

乙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扫帚,这个东西她记得,很是不简单,她那天看春兰用过。

尝试着学着春兰的样子往雪堆上挥动了几下扫帚,只见顶上的一层雪沙轻轻的扬了起来,但也只是一层雪沙,若是成堆的积雪该扫到何时……

但乙儿却觉得很有意思,原来这个东西真的是有作用的,看到扬起的雪沙还忍不住伸手去接。

甚至咧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称得上开心的神情,她以前好像从来没有接触到过这种东西,而且还这么的有意思。

太阳已经日落西山了,柳氏的院子里因为孙勤和没回来,就喊了孙佳沅陪着她一道用膳,早早的就摆了饭。

用过晚膳之后,柳氏和孙佳沅说了一会话,孙佳沅如愿的得了朵好看的绢花就开心的回了自己院子。

柳氏则坐在烛火下翻看账簿,红棉从小丫鬟手里接过热乎乎的莲子羹端到了柳氏的跟前。

“夫人,刚刚监督的小丫头来说,那傻子还在偏院抱着扫帚扫雪呢,是要让她回来明儿再去,还是……”

柳氏放下手里的账簿,尝了一口莲子羹,“太甜了些,记得下回少放些红糖,至于那傻子,就随她去吧,她若是回来了,你给她安排个地方,若是没回来就给她丢几个馒头也不用麻烦了。”

柳氏的下一句话没有说,但凡不是个真傻子,总会装傻充愣的找个由头回来的,也就知道她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了。

红棉马上就明白了柳氏的意思,露出了一个意会的表情,心里开始盘算把那傻子放哪个丫头房里合适,全然没有想过她会一直不回来的可能性。

而此时的府内各处都点上了烛火,乙儿所在的偏院由于太过偏僻,平日里也不会有人夜里经过,所以只有院墙的对面点上了几盏灯笼,有些烛光照了过来。

微弱的烛光下,乙儿的背影倒映在洁白的雪地上。

乙儿看似用力的把扫帚往下一压,扫帚头上细碎的竹枝以肉眼可见的力度,在同一个位置上轻轻的拂过,扫起一层的雪沙。

低头往眼前的积雪看去,竟然还和晌午时那般并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乙儿苦恼的长出了一口气,小脸上的五官发愁的拧巴在了一起,明明没有偷懒过,怎么积雪就不少去呢,这果然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啊。

☆、13.冬雷(三)

之前给乙儿带路的小丫头提着灯笼,往乙儿站的地方探了探,拢着袖子轻笑了一声,“还真是个傻子。”

说着把装着几个馒头的碗往地上一放,也不喊她回去休息,就快步的离开了。

乙儿只感觉有一团光亮好像来过,但注意力又全在扫帚上,等扫完一遍再去看又不见了,只看到放在地上的那个大碗。

她才想起来,现在是到吃饭睡觉的时辰了,平日里这个时候春兰就会喊她一道吃饭,然后休息。

难怪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把大碗小心的捧在手里,坐在了有亮光的石墩上拿起碗里的馒头好奇的瞧了瞧。

在她的记忆里好像没有这个东西,迟疑的张嘴咬了一口,入口有些噎喉咙,而且馒头已经冷了,用劲的咬了一口腮帮子都有些疼。

乙儿嚼了几下,刚开始还觉得有些新鲜,到后来就觉之无味了,但咕咕叫的肚子还是让她吃完了一整个馒头。

吃完之后就有了些困意,抬头去看,原来是平时她该睡觉的点了,找个有屋檐的角落,抱着扫帚缩成了一团靠在墙壁上,刚闭上眼睛一阵倦意就袭来。

乙儿已经许久没有做梦,也不知怎的今日刚一闭上眼,眼前又浮现出了一些熟悉的场景。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童可爱的仰着脸,手里还抓着一支画笔,“爹爹,乙儿想随叔父习画,不想学这些东西。”

眼前还是那个一袭青衫的高挺背影,一样的看不到他的正脸,只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声音,“这就是命数,由不得你。”

“爹爹,什么是命数?”

男子终于转过身来,宽大的手掌温柔的轻抚着女童的脑袋,“命数就是天道,这世间没人能逆天改命,就连你姑祖母也不行,天道要让我姜氏一门落此下场,我们也只能顺天应命。”

眼前的身影越来越远,乙儿很想开口很想拉住父亲的衣服问一问他,身体却冷的发抖,怎么都睁不开眼发不出声音。

画面一转,又到了她十岁的样子,手里抓着一枚铜钱,跟前坐了一个同样看不清相貌的男子。

“乙儿最喜欢叔父了,叔父明日还来教乙儿习画吗?”

说是叔父,一开口却是极年轻的声音,同样的轻抚着她的小脑袋。

“傻丫头,你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以后万不可再见谁都说这话了。叔父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不能再来看乙儿了。”

彼时年纪尚小的乙儿还不懂什么是离开,只知道叔父明日就不来了,天真的抬头看着男子,

“我懂的,乙儿最喜欢叔父了。”

年轻人不再说话,只当她是童言童语,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乙儿痛苦的捧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会忘记了,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人,怎么可以想不起来呢?

不自觉的就有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一阵寒风席卷着寒露袭来,脸上的泪痕反倒结了霜扎在脸上刺骨的疼。

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冷,还是剧烈的头疼,全身颤抖着紧紧缩成了一团。

“醒醒,快醒醒,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丫头,这么冷的天怎么能睡在这里。”

乙儿的眼皮越发的沉重,只听到耳边有人在不停在说话的声音,还有人在推着她的身体,想要努力的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阿妹,咱们还是回去吧,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想来也只能是犯了事被罚的,咱们还是别平白惹了事端。”

“可就让她这么躺着吗?阿姐,你看她好像还在哭,多可怜啊。虽说这几日停了雪见了些光,但也不比下雪的时候暖和些,也不知道她这么坐着多久了,我怕她等不到日头出来就要冻病了。阿姐,咱们就当是行行好,帮帮她吧。”

“真是拿你没辙,那给她喝些热汤吧,小心些别被人看到了,若是让前头那位知道咱们姐妹不安分守己,还救了她要惩戒的人,她哪里还容得下你在这孙府常住。”

“阿姐你别担心,这会天色还早,我们是出来收集雪水煮茶的,就连打扫院子的下人都没我们起得早,不会被人发现的,还好我怕阿姐外出会着了凉,备了壶热汤。”

话音刚落,就从篮子里拿出一壶热汤,小心的顺着乙儿的嘴巴喂了进去。

一开始喂不进去,汤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后来她们把乙儿放平了些才喝了些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汤水起了作用,乙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眼前的是一对姐妹花,姐姐年长一些,长得倒也清丽只是穿着朴素还是一副妇人的装束,而妹妹看着比乙儿还要小些,长这一张圆脸很是讨喜。

“你还要喝吗?”

乙儿看着小姑娘露出了一个笑脸,说是笑脸也不过是嘴角微微的上扬,点了点被冻僵了的脑袋。

许是着了一夜凉,乙儿的鼻音更重了些,尝试着张嘴想说话,都是闷闷的声响,最后只发出了一个要字的音。

“你慢些喝还有很多,对了,我还带了个馒头,是红糖的,后厨的徐小哥偷偷给我的,现在还热乎的很好吃。”

说着有些不舍的从篮子里又掏出了一个枣红色的馒头,乙儿认识馒头,但这个馒头和她昨天吃的那个好像又不太一样。

捏上去就是软乎乎的,还有漂亮的颜色,一口咬下去竟然还是甜甜的,忍不住眼睛弯起露出了一个满足的表情。

“阿姐,你看她长得多漂亮,我看二姑娘都没她长得好看,”小姑娘本来有些不舍,但是看乙儿吃的这么开心,又高兴了起来。

年长的姐姐低声的呵斥了一声:“别瞎说,二姑娘也是你能说的吗?人既是已经醒来了,那我们也该走了。”

小姑娘被呵斥的嘟了嘟嘴,看着一点都不怕她姐姐的样子,但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想把水壶留给乙儿,乙儿却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水壶留下来会对这对姐妹不好。

姐妹二人从一条小路往回走,小姑娘边走还边回头朝着乙儿挥手,乙儿也学着她的样子低低的挥了挥手。

直到她们二人的背影都看不到为止,除了乙儿手上抓着还没吃完的馒头,好像她们两刚刚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舔了舔下唇,把馒头塞进了嘴里,扶着墙壁从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来。

冬日的初阳已经冲破了云层,府里敲响了锣鼓,四处都随之忙碌了起来。

乙儿抓着扫帚又开始认真的扫雪,一连几日都是如此,除了偶尔会有人来给她送冷馒头,几乎看不到别人的身影。

不过到了半夜,上回的小姑娘就会偷偷的溜出来给乙儿送吃的喝的,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小姑娘还会陪她说话。

一般情况下都是小姑娘在说,乙儿偶尔会回应几句。

“你叫乙儿啊,我叫如欣,我和姐姐就住在这堵墙后面的小院子里,我姐姐不爱说话,院子里也只有一个丫头年纪比我大许多,总爱说些我不爱听的话忒没意思了,除了二姑娘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姑娘。”

“你,很好。”乙儿虽然自己不爱说话,但很喜欢听如欣说话,总感觉她很有活力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如欣的小脸一红,“我长得不好看,从出生起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好呢,你喜欢吃这个糖糕吗,明日我给你带些有汤水的吧,上回徐小哥还给我蒸了蛋花,加了葱花,可好吃了。”

乙儿虽然没有吃过,但光听如欣说的就觉得很好吃了,大眼睛弯成一个月牙,露出了一口白牙。

“我喜欢的。”

“乙儿你真好,她们都不愿意听我说这么多话,就你爱听我说话,你这么好是怎么得罪了那个母夜叉啊?”

乙儿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她说的好像是柳氏,摇了摇头,她和柳氏哪里有得罪一说呢?

“没有得罪她为什么日日让你扫雪,这么大的地方又是背阴处,你这小身板什么时候才能把雪扫完,分明就是在为难你嘛。”

“快了,三日之后。”

如欣还以为乙儿会跟着自己吐槽柳氏,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接,无趣的撇了撇嘴。

只觉得乙儿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脑袋不太好,她已经扫了整整三日了,才扫了这么一小点地方,就是再给她十日都扫不完。

“要我说啊,就是你太好欺负,算了,我还有我阿姐能照顾着我,你就孤苦伶仃的没人照顾,以后我罩着你吧,时辰不早了我给你带了毯子来,稍微还能挡些风,明儿一早我就过来拿回去,不会被人发现的。”

乙儿也不去争辩,点了点头,说了句多谢,等到如欣走后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三日之后,一切都可明了了。

而此时离太原还有几百里路程的一间破庙外,小童子驾着马车停在了外头。

“大人,此处方圆十里都没客栈了,您先委屈委屈,再过两日咱们就可以进城了。”

“无妨,有地遮风避雨即可。”

“大人,您说咱们这都要到太原了,反而越走太阳越大天气晴朗,哪里有遭了灾的模样啊,您别是想出来游山玩水,故意扯得由头吧!”

这一次反常的没有听到男子有所回应,只见他抬头看着夜空,像在思考些什么。

小童忍不住低声的嘀咕着,他家大人真是古怪,放着家里的锦衣玉食不要,非要跑来这种地方受这等苦罪,真是不知道图的啥啊。

☆、14.冬雷(四)

三日之后,柳氏的檐牙如期修葺好了。

正巧修葺好的时候在傍晚,如欣偷偷溜来给乙儿送吃的,一抬头就看到东边高耸的屋顶上趴着几只活灵活现的燕子。

“乙儿乙儿,你快看,定是出了正月大地要回春了,屋顶上竟然有燕子在休憩。”

乙儿跟着抬头就看到了尖尖的尾翼高耸艳丽,在晚霞的映照下金箔包着的檐牙熠熠生辉,而最为神奇的是天边有团发亮的云朵,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是檐牙。”

如欣咦了一声,再仔细一看果然是燕尾的檐牙,只是涂了绚烂的彩漆,看上去栩栩如生罢了,再一细想就知道是谁的屋檐。

下意识的带着丝艳羡的口吻感慨道:“哎,可惜了这么好看的檐牙,用的人可和它一点都不相衬。”

而乙儿却高深莫测的露了个古怪的表情,低声的喃喃:“不可惜,都是命数。”

如欣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也不感兴趣,又拉着她说了一会话,就提着竹篮要回去了。

只是临走之前,乙儿难得的拉着她叮嘱了一句,“明日未时一刻,不宜出门。”

“明日未时怎么了吗?我听阿姐说接下去便要入春了,不会再有下雪的日子了,要赶着时辰把屋里的那些被褥冬衣搬去见见光,也好放起来来年再穿了。”

“不可,明日未时,有雪。”

如欣的小脑瓜也没想太多,全当乙儿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却忘了她这个地方哪里还能见着外人呢。

“你怎么知道的?不会是你白日里听哪个过路的丫头说的吧?算了,你总不会骗我的,那我回去和阿姐说一说,这几日夜里还是风大的很,你坐角落些,别冻着了,我先回去了,不然阿姐又要唠叨我许久。”

乙儿点了点头,听话的裹着毯子,怀里还不忘抱着扫帚,缩在角落里,朝如欣挥了挥手就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这几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睡着就会做梦,每次做梦总会见到那两个不认识的男子,只可惜从来都看不到他们的长相。

只能听到他们不真切的声音,一声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每每惊醒之时,只有脸上风干了的泪痕,证明她真的有梦见了什么,只是最后又全然记不起梦中的景象了。

不过最为奇怪的是,这几日乙儿的眼睛看的更清楚了,原本挡在眼球前的薄雾好像慢慢的褪去了,眼珠子也渐渐的能灵活的转动了,漂亮的大眼睛也不再空洞无神了。

第二日,她却有些模糊的记得前一晚梦见了什么,梦中的男子带着她,指着天空中的云层一一辨认,“乙儿,你看南边天空有团亮光,一会就该天地变色了。”

“爹爹,你说的是那团发光的漂亮云朵吗,真有意思,乙儿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云朵。”

“不急,一会还会有更好玩的东西呢。”还是短胳膊短腿的小乙儿,看着父亲在阴沉沉的天气里还升起了一只燕尾的纸鸢,摇晃的纸鸢被挂在粗壮的树杈上迎风而飞舞着,就像一只展翅的鸟儿栩栩如生。

“爹爹,为何雨天还要放纸鸢呢?”

“嘘,乙儿不要眨眼,马上就要来了。”

接下来那团发光的云层越来越低,天空仿佛瞬间变色,不过刹那间,从云层撕裂开一道缝隙,一道亮紫色的光束从天际划过。还不等乙儿看清楚,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开,就连地面都为之一颤。

乙儿赶紧抱紧了父亲的手臂,随后一道霹雳亮光,朝着地面奔驰而来,只见刚刚还在随风飞舞的纸鸢瞬间被击中,但那道亮光却顺着纸鸢的线直接窜到了树杈上,一碰到树杈直接就迸射出了火光,不过眨眼的功夫,一棵大树就身陷熊熊火光之中。

乙儿看着这神奇的景象,惊奇的忘记了害怕,“爹爹,这可太有意思了。”

“乙儿,你记住了,这就是天雷……”

从记忆中清醒的乙儿看着天边发亮的云团,露出了一个快乐的神情,爹爹,你看,天雷又要来了。

午时刚过,太原城外十里地的胡家村里,胡家村村长的儿子胡二,此时正带着村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上山捕猎。

胡家村村依山傍水,离太原城又不远,平日里自给自足,才能在之前连日的风雪中无一人伤亡,但这场大雪也让他们的余粮所剩无几了。

好在雪停了,又迎来了连日的好天气,胡二就组织了村里的年轻人一同上山,改善自家伙食。

今日一大早他们已经进城卖了一些前日的猎物,换了些米面干粮,正准备下午再上山碰碰运气。

雪后的山上总有很多可爱的猎物,这几日他们运气都很好,总能满载而归,希望今日也是个好日子。

辞别了家人,胡二就带着大伙上了山。

也是运气好,一上山,胡二就率先发现了一窝肥美的野兔子,想着家中的孩儿,留了几只活的准备带回去给他们玩耍,就继续往山的深处而去。

说来也是奇怪,这几日的动物频频离巢,难道也是因为一场雪之后外出觅食,给他们捡了个正着?

大家伙只当是老天爷怜悯,他们的运道好,也未成想太多。

只是今日却很是奇怪,一开始还只是野兔山鸡满山乱窜,之后就连狍子野鹿等不常见的小动物也开始躁动了起来。

“胡二哥,今儿有些不正常啊,平日里这个时辰哪能见着这么多动物乱窜的,我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啊。”

胡二沉思了一会,往常也没听说过有这种怪事,但看看天气又是个风光无限的好天气。

“阿牛,你娘给你取的名字可真是取错了,你的胆可比兔儿还小,我看啊,怕是这些小家伙也出来晒太阳了,正好给我娘子晚上加个肉。”

一个年轻的汉子话音一落,马上就响起了一片的笑闹声,胡二一听也觉得在理,再一想到今日进城换到的好价钱,摇了摇头带着众人继续往山中心走去。

午时刚过,刚到未时,大伙走了一路正准备盘膝在树下坐下歇息一会,就看到林子里有什么庞然大物冲撞着树木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哟呵,是野猪,这可是好东西,一头能卖上不少钱呢!兄弟们准备好家伙,猎了这一头咱们就能回家了。”

马上所有人都举着工具站了起来,可刚一站起来就觉得不对,整个地面好像都在震动,等到他们看清,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头野猪而是野猪群。

就连刚刚在叫嚣的汉子也不禁害怕的连连后退,“天哪,快跑啊,是野猪群来了!快跑!”

所有人拼了命的往山下跑去,就在野猪群马上要撞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更诡异的事情,野猪根本就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擦过他们的衣服继续往山下冲去,看样子比他们还像是在逃难。

胡二睁大了眼睛,山上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竟然能让这暴躁的野猪群也害怕的逃离。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现在不用阿牛说话了,每个人的心里都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胡二哥,你说咱们咋办,还进不进山了,我都听你的。”

就在胡二犹豫的时候,他背上捆着的那几只野兔子,竟然哪里生出来的气力,咬断了绳索头逃也似的往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