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玉怡的事只是孙钟和申豹准备的备用计划,谨慎起见而已,不过在他们心里,白得得和杜北生中了“衅兽粉”是必死无疑的,谁知道白得得不仅出来了,后面还跟着玉怡。

这会儿所有人齐刷刷地都看向了孙钟,唯有白得得震惊地看着容舍。

“玉怡。”孙钟喊道。

若是以前,玉怡肯定早就走过去了,但现在玉怡的皮囊里住的可是南草了。听见孙钟的喊声,玉怡有些慌乱地往白得得背后躲了躲,这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白得得什么话也不用说,大家基本就都能编出前后故事了。

“你怎么没死?”申豹下一刻也喊了出来。

“你们很希望我死吗?”玉怡委屈地道。

“我……”申豹听玉怡这样说话,都想上前揍她一顿了。

白得得却是看也没看孙钟那两个小丑,直直地走向容舍道:“宗主。”

本来白得得是多讨厌容舍的,但那是得一宗内部矛盾,对外时,他们还是自己人的。白得得这一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至今命都还悬着呢,见到容舍,当然要上去找他替自己撑腰,怎么说他也是宗主啊。

容舍回头朝身边七宝宗驱兽门门主胡延寿道:“胡门主,既然如今玉怡姑娘已经平安出来了,刚才的事儿……”

胡延寿朝容舍微微低头,“刚才的事儿都是老朽不对,我这是关心则乱,玉怡是我驱兽门极有前途的弟子,所以失礼了。”

这瞎话编得七宝宗的人都没脸看。

容舍却像是信了,“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千万不能坏了咱们两宗的交情。”

“正是,正是。”胡延寿道。

白得得却瞪了容舍一眼,然后转向胡延寿道:“胡门主难道不想知道,玉怡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胡延寿无奈地看向白得得,要不是因为容舍在这里,以他的身份,哪里肯搭理白得得,白元一可还没那么大脸。

“哦,玉怡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胡延寿道,这就是在明示白得得息事宁人了。

但这可不是白得得的性格,她对玉怡招了招手,“过来啊,还不赶紧告诉胡门主你的遭遇,你可是驱兽门极有天赋的弟子呢。”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让胡延寿脸立即就黑了下来,换个别的弟子来,谁敢在胡延寿面前提这茬啊,这真是太不会做人了,好歹白得得还得在七宝宗混日子呢。

玉怡果然乖乖上前,朝胡延寿行礼道:“门主,那日我跟着孙师兄遇到了白师姐师徒二人,孙师兄见白师妹生得美若天仙欲行不轨,就让申豹与我一同对付白师姐师徒,杜北生挟持我让孙师兄他们住手,孙师兄却不顾我死活。反而是白师姐见我遇着这样的负心人太可怜而放了我。”

“谁知道孙师兄被杜北生打败后,恼羞成怒,心生毒计,和申豹说不如将我杀了来诬告白师姐残害同门,反正他都玩儿腻了。”玉怡拉开自己的领口,露出脖子上的剑伤,“门主,你看,这就是孙师兄割的,多亏白师姐求了我,我才大难不死。”

玉怡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而且还大部分都相信了。因为如果没有重大变故,玉怡哪里敢得罪孙钟。

“你胡说,你这贱人,简直信口开河。”申豹跳出来骂道,上前就想打玉怡。

玉怡赶紧躲到胡延寿身后,“门主,救我,你看,他们现在恼羞成怒好还想再杀我。”

白得得看着玉怡的倾情演出,心里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没想到南草当起女人来,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胡延寿就是再想袒护孙钟,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黑说成白。

白得得笑道:“这下可真是见识了什么叫残害同门,于门主,胡门主,难道这件事就不给玉怡一个交代吗?这得多让咱们这些弟子寒心啊,而且……”

白得得的话没说完,却被容舍打断,“得得,你且跟我走,你爷爷有话托我嘱咐你。”容舍说完,又回身对于万山和胡延寿拱了拱手,显然迈步走了。

于万山和胡延寿松了一口大气,这容舍还真识趣,若让白得得继续说下去,当着容舍这个得一宗宗主的面他们还真不知该怎么收场。孙钟背后是孙易仁,是顾宗主,玉怡和他比起来屁都不算一个,当然不愿意为她处置孙钟,可是不给出个说法又不太好。

这会儿容舍一走,胡延寿就道:“孙钟,申豹你们两人这几天哪儿也不许去,等候宗主回来辨明真相再做处置。”

孙钟和申豹相视一笑,其他七宝宗弟子虽有暗自不满的,但谁也不敢站出来。孙钟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得罪他可没好事。普通弟子不敢出来,而其他跟孙钟同样有背景的弟子本就是既得利益者,又哪里肯出来破坏这种对他们有利的潜规则。

容舍一走,白得得当然得跟上去,玉怡和杜北生自然也不会停留。

“诶。”白得得被容舍刚才的态度气得鬼火直冒,很想发飙,可一想着这里是七宝宗,好歹得给容舍身为宗主的面子,又把怒气强忍了回去,待容舍在一处湖边停下,白得得才压低了嗓音道:“你刚才干嘛阻止我呀?你身为得一宗的宗主,居然不为我做主,你还不如个棒槌呢。”

“你懂不懂凝聚力啊,你这样,让我们这些弟子以后怎么会对宗门忠诚啊?”白得得道。

说实话身为弟子,对一宗宗主这样说话,可算是以上犯下,要受重处了,但白得得因为觉得容舍是拼爹出身,对他这个人没什么畏惧,因此就有些嚣张。可见拼爹也有许多缺陷,可惜白得得还不自知。

而容舍呢,面对白得得的无礼,也没有过什么具体处置,这就让白得得更是得寸进尺而不自觉了。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做主?”容舍反问。

“当然是……”白得得说不下去了,容舍为他做主,最大程度也就只能是逼着七宝宗处置孙钟而已,而容舍却不能越俎代庖。

“那你觉得那两位门主乃至顾宗主又会如何处置孙钟?”容舍再问,没等白得得回答,容舍继续道:“七宝宗的孙钟,不就是得一宗的白得得吗?”

白得得被容舍气得跳了起来,“你少恶心人了,他能跟我比吗?” 她可是真善美,孙钟却是人渣好么?

南草在心里默默地想,都是修三代,谁也别嫌弃谁。

白得得虽然被容舍气得跳脚,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你那是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我差点儿就被他害死了,现在还是半死状态呢。”

容舍没说话,不过他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那就是,孙钟依然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

白得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主持公道的事儿是不能指望容舍了。

“不知道我爷爷有什么话要托你带给我的?”白得得换了话题道。

“白长老在闭关,并没什么话带给你。”容舍道。

白得得重重地点了点头,很好,她回去就得怂恿她爷爷弄死容舍这混蛋。“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的?”

容舍道:“七宝宗灵圃秘境历练结束,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带回去的骸骨。”

“你……”如果东荒域有气死人大赛的话,白得得肯定给容舍投一票。

白得得这一气可是坏了事儿,因为情绪波动厉害,顿时呕出一口血来,乃是伤势发作了,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白得得只见一双血淋淋的手出现在她头顶正上方,继而是容舍的脸,“别怕,你的心脉马上就接好了。”

然后白得得便眼睁睁看着容舍的手伸到了自己的左胸口,手指在里面搅动。虽然没有疼痛感,但却能感受到容舍的动作。

白得得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全身都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容舍施为,连话也说不出。

“你心脉断了,如果不仔细接上会出现后遗症,不利于将来修行。”容舍一边替白得得接着心脉一边道。

然后白得得脑子里闪过的不是她的心脏,而是她的胸,那白嫩嫩,玉莹莹的胸。

好在持续时间不长,容舍便收了手,眼睛直盯着白得得左胸看,应该是在为她的心脏做最后的检查,但白得得可不这么想,自恋的女人总觉得容舍这是借机占便宜。

容舍在确定白得得的心脏跳动得很完美后,才在旁边的天青釉瓷盆里净了净,往她胸口来回抚了两下,那肌肤就自然地合拢了,留下一道伤口,不久后也会完全消失。

“好了,你可以起身了。”容舍道。

白得得顿时感觉浑身一松,手脚可以开始活动了,她翻身坐起,“你刚才在做什么?你这是猥亵!你这个流氓,得一宗有你这样的宗主真是耻辱!”

容舍手一抬,白得得感觉口头一紧,再说不出来,而到嘴的话都变成了“咕嘟嘟”。

不过没关系,这难不到白得得,她识字能写,刷刷提笔就写:我知道你的借口,可是你别想骗我,治疗心脉断裂的灵药得一宗有,服下我的心脉就能重生。你个流氓!

容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道:“那样的灵药得一宗是有,不过拿给你服用太过浪费。”

这是什么话?!虽然那药的确贵重,但她可是白元一她孙女儿,白得得瞪大了眼看着容舍。

“给你用的是心脉续接术,你最好注意你的口气,否则下一次你的心脉再断,你就得掂量掂量我还会不会尽力。”容舍道,说完转身就走了。

在容舍走后第二天白得得都还在用针扎他的小人,“天哪,这是什么人啊,居然诅咒我心脉还会断?叫他给我等着,等我回了得一宗,我一定要跟白元一例数容舍的恶行。”

南草道:“主人,咱们先不讨论这个,你说咱宗主到底认没认出那虫子啊?”

“什么虫子?”白得得问。

南草道:“就是咱奶奶给你服下的那颗药啊,那不是药丸,那是个虫丸,可以附着在你胸口暂时连起你的心脉,但那是咱魔道的手段。奶奶以为肯定是咱爷爷救你,可没想到居然是宗主出的手,那咱魔修的事儿是不是就泄露了啊?”

白得得停下扎容舍小人的动作,转而拿起针就去戳南草,“你怎么不早说,被你害死了!”

南草躲闪道:“我以为宗主也是你亲戚呢,可是我看你这两天一直扎他小人,才想着问一下的。”

白得得气恼地直想撞墙。

“不过我看宗主给主人你施展心脉续接术的时候一点儿惊讶也没有,可能是没认出来。毕竟那可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他未必有那份见识。”南草安慰白得得道。

白得得不太确定,虽然她打内心是瞧不上拼爹货容舍的,可是只有这人看出了她魂魄不全所以不能开启气机,他的见识还真不好说。何况,白得得骂归骂,能续接心脉的灵药都堪称神药,白得得虽然能得到,但她爷爷也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所以能施展心脉续接术的怎么可能是傻白甜,若施展的不是容舍,白得得早就上赶着去攀交情了,绝对是值得终身相伴的益友。

“算了吧,他爱咋咋的,天塌下来还有白元一顶着呢。”白得得把容舍那布偶小人往脚下一扔,假作没看见似地一脚踩上去,然后施施然走了。

南草对旁边一直没开口的杜北生吐槽道:“拼爹就是好啊,天大的事儿,心脉断了这种对咱们来说就是死定的事儿,到白得得这儿,人家宗主顺手就解决了,还不带要任何代价的。还有魔修的事儿,到白得得这儿,就成了爱咋咋的。”南草一直活得很辛酸,现在被白得得给映衬着,就更显得以前有多辛酸了。

杜北生道:“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我师傅的不劳你关心,但你要是露出了马脚,你就自求多福吧。”

南草看着跟随白得得而去的杜北生,自己也开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伸出小手指掏了掏鼻孔,感叹道:“果然还是当人好啊。”

路过的七宝宗小弟子惊异地看着玉怡,那一脸享受的表情,以及还沾着某种东西的小手指。

南草不自然地放下手指,翻了个白眼,女人,真是麻烦。

“师傅,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换积分了?”杜北生在白得得身后问。

白得得惊诧地转过身,“呃,我居然忘了这件事儿!”

杜北生点了点头,即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他的背囊都没从肩头取下来过,因为他知道白得得需要很多积分。不过显然,白得得自身对灵药、灵石之类的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见“壕”并不在于你有多少财富,而是在于,你不记得的财富有多少。

“那我们现在就去。”白得得的心情瞬间被治愈了,她知道七宝宗那些人无聊得设了赌局的,打脸的事儿总是能让人高兴。

这种热闹南草当然也要凑,他披着玉怡的皮觉得方便极了,再也不用担心被道修半路给砍死了。

七宝宗内有专门的积分兑换地方,叫“灵宝阁”,宗内弟子得到的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能在这儿换取宗门贡献值,也就是积分。

白得得三人走进去的时候,恰好孙钟和申豹也在,彼此一对上就有些剑拔弩张。尤其是对玉怡,孙钟和申豹恨不能当场撕了她这个叛徒。

只是顾渊海还没回来,孙钟和申豹算是“戴罪之身”,不好在当下再和白得得起冲突,因此孙钟冲白得得冷笑了一声,转头示意申豹把药兑换的东西拿出来。

申豹自然心领神会,有心显摆,于是慢悠悠地开始从带来的匣子里往外掏灵药。

申豹掏出一株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灵草后,挑衅地看了白得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