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杜北生道:“我师傅在走神。”
高行云冷笑一声, “她当我们樱梅楼是观光景点呢,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
这回杜北生没回答,白得得也还是没吭声,她是纯粹不为外物所扰,而杜北生想的是他师傅当然是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他会护着他师傅不被人欺负的。
高行云在白得得身后又站了一会儿,因为没人搭理, 略觉无趣,只能摸摸鼻子走了。
白得得在草魔蹲的那个洞里坐了半日才回过神来。
“师傅,你刚才走神是在想什么呢?”杜北生问, 他实在看不出这黑漆漆的洞有什么让人痴迷的。
白得得得意地笑道:“这里的阵法极其高深,非内行是看不出来的。走吧,这下如果让我碰到草魔的元神,我就有办法困住他啦。”
“师傅也懂符阵吗?”杜北生好奇道。
“我难道没说过我娘是得一宗六脉、七脉双脉的道种弟子, 符、阵双修吗?”白得得诧异地道。
杜北生摇了摇头。
白得得叹道:“看来我还是太谦虚了。”
杜北生低头算了算, 得一宗一共九脉,其中五脉都是她亲戚, 其余四脉估计也是沾亲带故, 难怪她师傅被养得这么嚣张会作死。
白得得领着杜北生离开樱梅楼时,高行云又露面了, “哟, 白仙子今儿怎么不哭啦?”
白得得转身看着高行云, 瞪了他一眼,却没还嘴,就拉着杜北生走了。
高行云又在后面继续讽刺道:“那天草魔怎么就没把你掐死呢?”
白得得还是没理会高行云。
这可真不像是白得得,她一向是受了气当场就要怼回去的,所以杜北生担心他师傅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师傅,你刚才怎么不骂回去?”
白得得低声道:“那小子喜欢我呢。”
杜北生愕然了,他师傅这脑回路是怎么看出高行云喜欢她的?而且他师傅这迷之自信也不知哪里来的。
白得得道:“他那是故作惹人嫌招我注意呢,我才不上这个当。他越想我搭理他,我就越懒得看他一眼。”
杜北生老实地道:“师傅,我怎么看不出高少东是喜欢你啊?”
白得得摆摆手道:“我看他眼神就知道了,那种爱慕的眼神,师傅我不知道见过多少呢,你年纪还小,长大了有经验了就明白了。”
杜北生低声道:“只是看眼神就能知道吗?”
白得得“嗯”了一声,思绪却早已飞到了草魔身上。
“师傅,你说草魔会藏到哪儿去呢?”杜北生问。自从草魔出来之后,七宝宗动用宗派势力封了文宝岛,进出文宝岛都要经由照魔镜检验才能放行,所以杜北生觉得草魔肯定还在岛上,只是这岛翻来覆去都搜过好几遍了,却依旧没有消息。
白得得道:“看来那草魔很懂如何藏匿,找他得看运气了。”白得得话音刚落,脸上就出现了奇怪的神色。
杜北生不解地拉了拉白得得的袖口。
白得得心想,真是见鬼了,她这运气是逆天了?还是她果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老天都这么帮衬她?
白得得拉着杜北生的手往前走去,走在她前面的是一个散修,或者也有门派,但肯定不是七宝宗弟子。他去的方向是大集,今日恰好又是赶集的日子了。
那络腮胡修士到了大集,只找到个偏僻的摊位,摊开来从怀里开始往外掏东西。
白得得倒是没有直接去那修士的摊位,她现在大集里的符阵摊位上买了几个阵盘,这种是制式的阵法,使用起来非常方便,但破解起来也不难,所以价格不贵。
白得得买了几个阵盘,又买了几面阵旗帜,以及符纸和一点儿杂物后,这才带着杜北生走回那修士的摊位。
那络腮胡修士卖的东西很杂,有矿石,有草药,还有玉简碎片,杂七杂八的想来是去了哪儿历练,顺便带出来的战利品。
“大哥,你这一堆东西怎么卖?”白得得问。
“姑娘是想买哪一样?”那络腮胡修士道。
“所有的。”白得得道。
那络腮胡其实知道自己这一堆东西并没什么值钱的,他来摆摊也是迫于无奈,实在是无以为继了。“五十灵石。”
这可是漫天叫价了,络腮胡见白得得虽然穿着七宝宗统一的弟子服,但却生得美貌异常且一脸的天真烂漫,一看就不是普通弟子,想必是颇有来头,这种人不缺灵石。
果然白得得手一挥就让杜北生掏灵石。
络腮胡将摆摊的布从四角拎起,一股儿打包给了白得得,“姑娘,买我这些东西是看上哪一样了啊?”
看来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白得得一定是看重某一样却不能明说。白得得笑道:“什么也没看上,是我这弟子见你好生可怜,让我帮帮你。”
“呃……”络腮胡转头看向杜北生,尴尬地笑道:“这位小兄弟好生心善。”
“再给这位大哥五十灵石吧,一把剑都豁了三个口子了还在用。”白得得一边对杜北生说话,一边将自己买的阵盘往布袋里扔。
那络腮胡受了灵石,看着白得得师徒离开的背影不由笑道:“要是天下的买主都跟这姑娘似的就好了。”
白得得买下那络腮胡的东西后,便立即带着杜北生回了七宝宗。
杜北生一看白得得的动作大概猜到了一点儿,却不那么敢那么肯定,如果这样就找到了草魔,是不是也太容易一点儿?
白得得回到自己的小院,立即将布袋摊开,杜北生见她从阵盘里的那株草药上摘下一粒种子,再将所有东西都挪开,只留阵盘和阵旗在桌上,那粒种子便孤零零地躺在了阵盘中。
“师傅,这就是那个吗?”杜北生很小心,不敢说草魔的名字。可那种子干瘪不像是活的,实在不该是草魔。
白得得摆好了建议的符阵之后,这才让杜北生寻了个花盆来,她把种子放入土中,一手拿着刚才买的除草剂,一手拿着灵石对花盆道:“你是让我往盆里洒除草剂,还是灵石粉呢?”
那花盆毫无反应,如果此情此景被其他人看见,准会以为白得得疯了。
然后就见白得得开始往花盆里洒除草剂,但那花盆一直没有反应,到最后连杜北生都以为白得得是认错了,“师傅,是不是找错了呀?”
白得得低声道:“这倒是个不怕死的。”她放下除草剂,改拿了灵石粉撒在土壤上,也不见任何动静。她心想,小样儿你不怕死,看看能不能也不受“生”的诱惑。
结果那花盆上的灵石粉过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任何减少。
这时候杜北生对白得得的判断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不过因为白得得叮嘱他要不眨眼的看着,他也就只能打着呵欠不敢睡,到早晨白得得起床,杜北生道:“师傅,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白得得摸了摸下巴,恨恨地道:“跟我死磕,我就不信你没有弱点。”一说完,白得得就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她怎么就忘记这草魔是个猥琐下流男了。
白得得叫过杜北生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杜北生惊得直往后退,“师傅,我还是个孩子。”
白得得没好气地道:“我又没让你看。你去买回来就是了。拣精品买,地摊货就不要买了。”
杜北生没办法拒绝白得得的要求,只能做贼似的去了文宝岛,找了个暗书屋买了本画册,然后又做贼似地回了小院,幸亏路上没遇到熟人。
杜北生买回小册子之后,白得得就让杜北生坐在花盆面前,对着花盆翻书,不过只翻了前面两页,第一页画的是一个庭院,院中一个老头子坐在石凳上,旁边一个年轻美貌的小丫头正蹲在他身边,领口大开,险些就看到那乳肉了。
第二页画的是那老头子的手伸到了小丫头的领口里,这一幅画得尤其传神,尤其是手伸进去之后,衣服隆起的褶皱都丝毫毕现。
就在杜北生准备翻到第三页的时候,白得得给他使了个眼神,杜北生的手指便不动了。
随即他们就听见花盆里传出个猥琐的声音,“诶,你倒是翻啊。”
白得得听了立即就笑了出来,“哈哈,还是我聪明吧,小样儿,跟我斗。”
草魔骂道:“你羞也不羞,女孩子家家居然用这种手段骗老头子我。”
白得得对杜北生道:“把那册子拿去烧了。”
花盆开始震动起来,“诶,诶,别烧啊,我还没看完呢。”
杜北生果断地烧了那册子,回头看着白得得道:“师傅,你怎么肯定那种子就是那个啊?”
“什么那个这个,给他起个名儿吧,就叫南草。”白得得道。
“这什么名儿啊,老子我有名有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西天魔王座下苏杰是也。”草魔不干了。
白得得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对杜北生道:“哎,你师傅我运气逆天,才说不知道怎么找南草呢,那络腮胡从我面前路过,我就感应到了南草了。”
所谓的感应自然是对魔气的感应。
南草不干了,“不可能,绝不可能。老子的藏匿之术连云见真那老头子都能瞒过去,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感应到老子?”
白得得翻了个白眼道:“你那么牛怎么现在会落在我手上啊?”
南草“呵呵”笑道,“老子逗你玩儿呢,你以为一个破花盆能困住老子?”然后就见那花盆开始抖啊抖,可那种子就抖不出来。
白得得被逗得直乐,“哈哈,这花盆好像在跳大神。”
南草却开始急了,“你个小丫头怎么会这种阵法?”
白得得得意地道:“我现学的,简单得不得了,这只是第一重,主要是装备不齐,不然我让你重新被九重封印。”
白得得说得虽然轻松,杜北生也不懂其中深意,草魔却是被吓得不轻。封魔阵法九重,每一重都是经过无数演算而来的,即便是在他那个时代,道修中能掌握这种阵法的也寥寥可数,更遑论白得得只是看了看而已。
南草暗道:不知这小丫头什么来头,还真有些棘手。看来必须得先跟她虚与委蛇了,小丫头想跟他老江湖斗,可也没那么容易。
“好,老子认输。不过小丫头你背着人将我藏起来,是不想禀报你们七宝宗长辈吧?你且说说你要干什么。”
白得得耸肩道:“我不想做什么啊,就是别人养灵宠,我也养灵宠,总得养个不一样的才有意思,所以就想试试魔宠。”
草魔“嘿嘿”一笑,“你不怕我嚷出去,让人以为你和我们魔道勾结?那样的话你也会被打死的。”
白得得道:“白元一的孙女怎么可能是魔道。”
“白元一是谁?”草魔表示完全没听过。
后果是,白得得灌了一碗除草剂到花盆里去。草魔开始被狼咬似的狂叫,叫得那叫一个销魂蚀骨。
刚开始白得得给他灌除草剂的时候他一声不吭,那是为了隐匿,他就不相信白得得是真的发现了他。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露了行踪,就没必要忍着疼了。
草魔一边叫一边骂,“啊啊啊,真是最毒妇人心。”
“现在知道白元一是谁了吗?”白得得用木棍戳了戳奄奄一息的草魔。
“你这女人好生歹毒。”草魔骂道。
白得得晃了晃手里的除草剂,“胡说,别人都喊我白仙子,是赞我既美貌又心善,上次见面你的品位不是蛮好的吗?要不是看你会说话,我早就把你交给太上长老了,岂会养你当魔宠?你也别不识好歹,你既然初世了,就说明魔道余孽又要开始兴风作浪,没有你本仙子也能找到其他聪明人愿意当我魔宠的。”
草魔没能领会白得得说他品位好的意思,但白得得威胁他是听明白了的。他们魔道里不要脸的人海了去了,为了活命甘心当奴仆的一抓一大把,他草魔当然也不是那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