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陆嬅浓如此想,此姝完全是尊重原著所想,被人拦下本应不悦,可这几名姬人态度恭敬有加,不若书里描述的若见到美貌姑娘便二话不说掳去给她们的少主。陆嬅浓哪儿知道这些姬人以前仗着欧阳克纵容,做事随心肆意,自从在鞠尘手里头吃了大亏,连欧阳克也无法便收敛不少,甚至在听到与鞠尘有关的人时,也忍不住礼遇几分,就怕鞠尘回头报复。

“你们少主是谁?与我何干?”陆嬅浓不怎么愿意再扯上原著人物,她正想要去西域看看呢。

“陆姑娘,我们少主复姓欧阳,来自白驼山。”几名白衣姬人虽然不至于强迫陆嬅浓,但也没有让道让她离开的意思。

打嘛,陆嬅浓知道自己应该是打得过,逃跑也没问题,但得罪白驼山的少主实在是不明智。想了想,陆嬅浓决定赌一赌对欧阳克浅薄的认知,便同意前去,心里忍不住嘀咕,为什么是自己去,而不是欧阳克亲自来相请?若是知道欧阳克还没离开无锡,她早就不会贪玩留下来了,一定过城不入。

随着几名姬人引路,七拐八弯,在一条清净的胡同里的一处宅子里,陆嬅浓被请进去。宅子是普通商人豪宅,陆嬅浓一看便啧啧称赞,不愧是白驼山来的,就是计较享受。

院子里的那人一身白衣,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身上服饰打扮,俨然是一位富贵王孙。摇晃着一柄折扇,潇洒俊逸,实在是故事里难以言喻的翩翩少年公子,武侠小说里的白衣侠客,端是迷人。

陆嬅浓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暗暗撇着嘴,心道怨不得黄药师初见下便拿之当女婿看待,单是外表与气质便很符合黄药师的格调品味。只是可惜啊,蓉儿就只认定了一个憨傻的靖哥哥。

“陆姑娘,冒味将姑娘请来请恕在下鲁莽。”欧阳克拱手,神色难得没有轻浮,直奔来意:“不知姑娘可否告知,鞠尘鞠姑娘现在在何方?”

“诶?”

陆嬅浓瞠目结舌,万万想不到此人也同欧阳锋般欲问鞠尘下落,而这人比欧阳锋看来诚恳多了,不会是…爱上了鞠尘了吧?那可是东邪黄药师相中的女人,可能么?

陆嬅浓发挥了一八卦女的狗血精神,狗血的猜测起了一段关于东邪黄药师、白驼山少主欧阳克与鞠尘之间两男一女的狗血三角恋,殊不知那感情什么的全都是浮云,在三人之间是说不通的。

知道欧阳克不是看上自己,陆嬅浓一阵气闷,觉得这个世界特不真实了,欧阳克若不好色还是欧阳克么?明明刚才她才去打听了前几天程家大小姐出事的事情,是一群白衣人所为,证明欧阳少主还是欧阳少主滴。

陆嬅浓似笑非笑,说道:“欧阳少主何出此言?”手摸摸腰间的背包,暗暗警惕,若有什么不对先发制人,虽然不一定成功,但也不会令自己吃亏。

欧阳克微微一笑,仿佛没有看到某人的动作,命人上茶,然后拱手请陆嬅浓上座,态度自然有礼,仿佛正在款待家里的上宾贵客般,令人不觉得自己不受欢迎。

陆嬅浓也落落大方入座,端起茶等着欧阳克的说词。

“陆姑娘,在下并无恶意。在下与鞠姑娘有数面之缘,算是合作的朋友罢。上次承蒙鞠姑娘相救尚未答谢,后来鞠姑娘失踪时,在下答应鞠姑娘的徒儿何沅君何姑娘定会努力寻找鞠姑娘。前天弟子打听到鞠姑娘后来在归云庄出现,遂想请陆姑娘来一趟。”

陆嬅浓蹙了蹙眉,这么说自己离开归云庄后便被人盯上了?她也哪里知道白驼山的人会盯上自己呢?不过,古代的通讯太落后了罢,鞠尘都离开归云庄那么久了,现在才来问,怎么都觉得有放马后炮的嫌疑。

陆嬅浓想了想说道:“欧阳少主可知何沅君姑娘此时正在归云庄做客?”见欧阳克点头,陆嬅浓乐了:“那欧阳少主应该也知道前些儿天您叔父欧阳锋也与我们见过了?”

欧阳克微讶,然后摇头说道:“在下并不知道有这回事儿,前几天确实收到家叔来中原的消息,并不知道叔父他老人家已来到这儿了。”

欧阳克不问欧阳锋的来意,只是表达自己的惊讶,也让陆嬅浓差点相信他是不知道欧阳锋也在寻找鞠尘。陆嬅浓暗暗扁嘴,有些想离开了,她的西域之行还在等着她呢,可是也知道若不说清楚,欧阳克估计是不会允许自己离开这儿了,若是硬闯,自已绝对会吃亏。

陆嬅浓知道鞠尘的存在是个迷,原著里根本没这个人物,惹得这么多人对她感兴趣,心下觉得若那个鞠尘也是穿越者的话,真是个典型的穿越女主了,惹了一身桃花债,又幸得长了一张与冯蘅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孔,徒遭罪罢。

心里一番计较后,陆嬅浓嫣然一笑,和颜悦色说道:“实话告诉欧阳少主您吧,那鞠姑娘确实是出现过归云庄,可后来她不知怎地病体沉珂,仿佛病入膏肓,后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又恰逢我师祖人称东邪黄药师在,师祖一片好心,便将她带回桃花岛医治了。”眼睛也不眨一下,完全是说谎不打草稿。

“她病了?”欧阳克大惊,记忆里的女子有一双清透霜冷的眼睛,仿佛红尘万千无法入眼的淡泊冷漠,但也不是个无心之人,在那古怪的箫声中用一种诡异的方法救了众人一命,而且她说她是“祀风师”,能力与世间之人不同,不应该会这么容易受伤。

欧阳克以为鞠尘只是被那古怪的青衣人捉走,并未想到鞠尘会受伤致死,当下面色变得极难看。

46桃花之约

陆嬅浓微微一笑,神彩飞扬,因长期在外游历肌肤也不若闺阁中的姑娘白皙,却是紧致光洁,略带着健康的苹果红,加之气质大方爽飒,让人不由赞一声好。

欧阳克定了定心神,见到这样大方爽朗的女子,自然心生好感的。欧阳克喜欢美丽的事物,犹其是美人,对陆嬅浓当下礼遇三分。

谈话结束,陆嬅浓笑盈盈的拒绝了欧阳克提供的住所,坚持要住在客栈。两人客气一番后,陆嬅浓方告辞离开。

待陆嬅浓告辞离开后,欧阳克摇着折扇早已恢复一派风流倜傥,眉眼含笑,清光暖融。一旁的一名姬人上前低声说道:“少主,陆姑娘之言有所隐瞒,您瞧,要不要奴婢…”说着,比了个手势。

欧阳克“啪”的一声收了扇子道:“不用了,她是东邪门人,白驼山素来与桃花岛无恩怨,况且叔父此次前来中原为了桃花岛中的《九阴真经》,切不可乱来。”

那姬人低眉信眼地道了声“是”便不再说话,欧阳克想了想,招来弟子吩咐一番,在弟子领命出去后方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心里自是为鞠尘担心。几次见面,彼此互敌互助,亦敌亦友,不得不说总会让人生出些革命情谊,欧阳克不知道自己对鞠尘是什么感情,但却绝对不希望她有事的,于情于理都觉得自己应该去关心。

胡乱的想了一番未果,欧阳克又忆起刚才那陆家姑娘,其姿色比起黄蓉和穆念慈还有程家大小姐都不算逊色,特别是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总是盈满了笑意,看起来大大方方又爱耍些小心思计较,以为自己的谎话天衣无缝,怎知在场的都是人精,一眼便可看出她有很多东西言不由衷。

欧阳克此时倒不想与陆嬅浓为难,不只为她的身份,也为了此女是个漂亮的姑娘,倒不会为难。

陆嬅浓失了游玩的兴趣,一出豪宅马上直奔客栈,决定去退了房,牵了马便出城。

还是快快走吧,这无锡可是故事发生地,外一再留多几天又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她的西域之行何时才能开始?

可惜,天还是未遂人愿。当陆嬅浓牵着马出了无锡城,正准备策马而行时,一个素衣女子也跟着她出城。那女子清秀雅致,美丽轻灵,亭亭玉立的身姿与秀美可人的容颜让人心动不已,头包白布,腰间悬刀,形容憔悴,却是曾经N年前在故事未发生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事人物。

陆嬅浓在心里哀嚎,但见曾经英气妩媚的小姑娘此时早已退下一身鲜红色的红裳,穿着素衣便知道杨铁心夫妇已亡,她正是为义父母守孝中,神色苍白哀惋,失魂落魄,让人心生怜惜。

“穆、穆…穆姑娘?请问是穆姑娘么?”陆嬅浓牵着马,试探性的唤了声。

听见声音,穆念慈下意识的抬首,看到一匹骏马旁边一身华丽锦衣的俏丽姑娘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仿佛洒落了一室春光明媚,再细看那面容,赫然是两年前与杨铁心走南闯北寻人时碰到的那位游医姑娘。

“陆姑娘?是你么?”

“是啦是啦!”陆嬅浓笑容可掬,一脸“真是巧,天涯何处不相逢”的表情,“好久不见了,穆姑娘可别来无恙?”

说来,两人的缘份是结在射雕故事未发生之前,陆嬅浓曾经与师父云游四方,自幼在师父的薰陶下学了医,也别有心思的学了毒方面,医术自是颇有功底的。两年前有一次路过南京,遇到了化装为穆易的杨铁心父女,同住在一家客栈。半夜的时候,碰巧穆念慈突然腹痛如绞,事情突然又是三更半夜全城大夫早已息业,找不到人医治,急得杨铁心不知如何是好,后来隔壁的陆嬅浓被吵醒了,便去看了看,很快便诊出病因,只是很平常的妇科病,便先给了穆念慈一颗丹药止痛,然后又写了张药方让人去抓药煎熬。

后来穆念慈好了后,对陆嬅浓满心感激,特地登门感谢。女孩子家家的,有些病实在不是杨铁心一个大男人可以了解的,于是陆嬅浓在未知道对方名字下,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同穆念慈说了一堆妇科病的防预和卫生,又告诉她生期理来时腹痛如绞的话该怎么办,洋洋洒洒一堆,当下让穆念慈这个母亲早逝啥都不懂的娃好生感激。

后来,在穆念慈自报姓名后,已被穆念慈当成了好姐妹的陆家姑娘悲催的发现自己难得出手救个人也救了个剧情人物,在纠结了许久后,知道穆念慈是未来神雕大侠的母亲,当下又满心欢喜,无限YY起来。本性善良,心地仁慈,为人正直,很有自己的尊严。对爱情至死不渝,痴心一片,对杨康一往情深,是人间少有的痴情女子。是以陆嬅浓特别喜欢她,心里其实为了她过早逝世而惋惜。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相处,但穆念慈却是由衷感激陆嬅浓,铭记在心,而陆嬅浓却因其是杨过的母亲,也很用力的记住了人家。所以,当下两人很快便认出彼此。

陆嬅浓原本轻快的心情在看到神色糟糕的穆念慈时,心下只剩下吃惊:“穆姑娘,你怎么了?”如此的伤心欲绝,在一名年轻女子身上实在让人担心。陆嬅浓职业病犯了,伸手便抓住穆念慈的手腕把脉,眉头扭起来。

脉搏虚弱,内息不稳,分明是受了轻微的内伤,怨不得神色如此苍白。陆嬅浓默默回想了上辈子的记忆,立刻知道穆念慈这会儿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不正是杨康那家伙气的么,因为做了亏心事儿又怕偷听见的穆念慈揭露,便语出恶言,侮辱穆念慈失了贞洁,让穆念慈当场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

此时她与杨康决裂,伤心断发,万念俱灰,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不知何去何从。

陆嬅浓勃然大怒,心里恼极了杨康那家伙,怎么舍得伤害这个爱他甚深的女子。

陆嬅浓见她呆呆木木的,一副人生了无生趣的模样,知道穆念慈生性贞烈,被心爱之人如此侮辱,怎么不教她伤心欲绝?看她漫无目的的走,陆嬅浓着实担心她会不会出意外?虽然说她后来会平安生下小杨过,但现在见到了,又是如此模样,难道自己真的抛下走不成?

嗷嗷嗷~~~她的西域之行什么时候才能去啊?陆嬅浓对自己的鸡妈性子当下无限怨怼。

最后陆嬅浓带着神情恍惚的穆念慈又折回了无锡城,重新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当然,也提防被人跟踪了。

当陆嬅浓端着让客栈的小二煎好的药回来,劝慰她喝下时,穆念慈看到和几年前相同的情景,忆起那时义父尚在,而今自己孑然一身,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涟涟,心中又酸又痛又委屈。

“哎哎哎,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咱好好说…”陆嬅浓最怕人家哭了,何沅君是个泪包子不说,怎么向来坚强的穆念慈也哭啦?

伏床哭了许久,终于在陆嬅浓愁肠百结的劝解中止住了情绪,伸手拭去眼角的泪,穆念慈接过半凉的药,也不喊苦,一口气喝尽,然后摇头拒绝了陆嬅浓递过来的糖。

陆嬅浓心知她心情尚难平覆,但她不明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安抚,挠了挠脑袋迟疑的问道:“穆姑娘,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穆念慈怔怔出了会儿神,用帕子再次试去眼中的泪,方一五一十的将这几年自己与义父的生活简洁的说了一遍与她听,未了,轻轻的说道:“…陆姑娘,我义父他、他已经去逝了…我想回中都取义父母的灵柩回临安牛家村好好安葬,然后便出家为尼…”

耶耶耶!!陆嬅浓张口结舌,心道:穆女侠你出家为尼了,将来的神雕大侠可咋办啊?哪来个杨过与小龙女的缠绵悱恻的爱情让后人向往啊?

陆嬅浓这个主角控,可是万万的不乐意了,当下心里将杨康那个混蛋骂了个不止十次。

夜晚陆嬅浓受刺激颇深,混混噩噩去睡了,一夜恶梦不息。第二天一早起,便见穆念慈神色比昨天好多了,心下大慰,知道她的心伤难愈,须得到牛家村后方会好些罢。

两人皆要往北走,陆嬅浓合计着,顺路,便决定与穆念慈一起上路。吃了早饭后,收拾了下便出发了。

谁知好像霉运似乎是粘定了陆嬅浓似的,刚出了城,天色明晃晃的亮,近六月的天气,昼长夜短,天亮得很快,路上行人来来往往,陆嬅浓也不太理,牵着马边走边同穆念慈说话,以话题来冲淡她心中的伤痛。

正说话间,身后两骑马并肩而来,其中一匹马赫然是匹肤色血红的汗血宝马,当下看得陆嬅浓眼睛都瞪了出来,一脸羡慕。熟料那骑汗血宝马上的黄衣姑娘突然回头,彼此四目相对,皆“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黄衣姑娘“吁——”的一声扯住缰绳,马停了下来。后方的另一骑见她停下,也莫名其妙的跟着勒紧缰绳停住。

“蓉儿,怎么了?”

“是穆姐姐和陆姐姐。”冰雪美丽的姑娘笑盈盈的,声音轻快无比。

陆嬅浓内牛满脸,硬是挤出笑容,朝翻身下马的人行礼说道:“小叔师,郭兄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明明黄蓉那丫头年纪比自己还小哇,为啥就能混个叔字辈,自己要听从自家老父的强迫恭敬的唤上一声“小师叔”呢?

黄蓉咯咯笑个不停,然后摆摆手笑道:“陆姐姐,你怎么同我生疏起来了?你唤我蓉儿就好啦,我可不爱听什么‘小师叔’的,感觉都把人叫老了。”

得,这姑娘也是心生抗拒的,可是陆嬅浓不敢违背老父的命令,也不敢挑战东邪黄药师的威信,自己这种小人物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人呗。

陆嬅浓只是笑笑,不予置评。郭靖朝两人拱手,见到穆念慈一阵高兴。黄蓉跳过去拉着穆念慈说道:“穆姐姐,你昨天就那么走了,可教人担心了,靖哥哥寻你不着,也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穆念慈勉强笑笑,宽慰了声自己没事儿,神色间尽是恹郁。郭靖不知穆念慈与杨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日在祠堂里穆念慈吐血奔离,着实让他担心,后来黄蓉也是闷闷不乐,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么?”黄蓉问。

陆嬅浓当下一一回答,黄蓉也告知他们的目的:“靖哥哥与爹爹的桃花岛约会就到期了,我们正准备回桃花岛呢。”

看那神情,好似要领着新婚的心爱丈夫回娘家拜见父母似的,而不是郭靖为了请罪而去。陆嬅浓在心里暗暗摇头,将黄蓉那小女儿娇态看在眼里,想起上桃花岛后,黄药师三道难题尽是刁难,郭靖也一一化解,实在不得不说一声天公疼憨人啊,这也是靖哥哥的个人魅力吧。

难得遇着,也不是要赶路,众人在路边的茶寮坐下,互相说了会儿话。

黄蓉与陆嬅浓同是桃花岛之人,那份情谊在,黄蓉对陆嬅浓自是没有防备,加之在归云庄里认识彼此互有好感,早已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儿,郭靖言辞木讷,穆念慈现在心情不好,两人只是陪坐在一旁安静的倾听两人说话。

黄蓉嘟着嘴说:“多亏了陆姐姐,不然我真怕穆姐姐出了什么意外哩。”当知道陆嬅浓与穆念慈认识的经过,黄蓉拍手笑道:“这便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不过,陆姐姐,女人每个月那个来的时候真的有这么多禁忌么?”最后一句话是小小声的咬耳朵的。

陆嬅浓看着小姑娘红通通的脸蛋,心里大为佩服又当爹又当妈的黄药师,到底花了多少心血才将女儿拉扯得这么大啊?只是,小姑娘该有的常识缺乏得紧,实在让人好笑又好气,看来黄老邪养个女儿也不尽得能教全,让小姑娘该懂的没懂。

当下两个姑娘悄悄咬耳朵一番,一刻钟后,黄蓉方心满意足不再追问,陆嬅浓汗颜无比,连连喝了几杯路边摊的粗茶解渴。

后来,说到陆嬅浓要去看师父顺便去西域,黄蓉眼珠子一转,巧笑倩兮,说道:“陆姐姐,您师父不是云游去了么?你确定他在山上?”

陆嬅浓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不知道,师父常年不在山上,又没办法联系上,我也只是去瞧瞧他老人家回来了没有,顺便告诉他一声。”自己去西域的事情当然得禀明师父啦,只有说服了师父,她才能去得安心无后顾之忧。

黄蓉笑嘻嘻的,一派天真:“陆姐姐,我听爹爹说西域多是异族沙漠,不习惯的人到那儿生活很危险呢,你现在也不知道你师父在不在,不如先搁着和蓉儿一起回桃花岛拜见我爹爹吧!等靖哥哥请了罪,我爹爹也原谅靖哥哥了,到时我和靖哥哥陪你一起去西域可好?”

“诶?”怎么扯到这儿来了?而且这姑娘绕来绕去全不忘搭上她的靖哥哥。

“陆姐姐,好不好嘛?桃花岛很漂亮呢,你绝对会喜欢的,若我爹爹知道你来,也会很高兴的…”

小姑娘BALABALA的说起来,一大堆的理由巧舌如簧,说得陆嬅浓这个不算聪明的脑袋晕头转向,不知怎么的在黄蓉的高速分析下,竟然附和着此时去找师父也许会扑空,而且冒冒然的去西域也是极为不妥的,无事下去去桃花岛也不要紧。

黄蓉一脸真挚的邀请,暗地里却是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她知道此次与郭靖去桃花岛,爹爹黄药师一定会对郭靖横挑鼻子竖挑眉,说不定郭靖还会被爹爹一怒之下打死,所以,拉个保障应该的。陆嬅浓好歹是桃花岛的徒孙,应该不会被自家爹爹驱逐出岛的罢。

黄蓉算盘打得响,然后又转过脸去看穆念慈,“穆姐姐,不然你也同我们一起去桃花岛吧?杨大哥是坏人,不懂得你的好,我们可不会嫌弃。”

陆嬅浓暗暗抚额,黄蓉即便再机灵巧智,这时候她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这说话艺术也不怎么完美,一派天真浪漫的,说话更是没有顾忌。

穆念慈勉强一笑,摇摇头道:“谢谢黄妹妹,心愿未了,难以做其他事情。”

见穆念慈心意已决,黄蓉扁扁嘴,只得放弃。

后来,三人还是护送着穆念慈往北走了一大段路方往回南下,直奔桃花岛而去。

路上,黄蓉同陆嬅浓说起程大小姐的事情,陆嬅浓惊奇的发现,穆念慈竟然不是被欧阳克关在棺材中被发现,而是跟踪完颜洪烈而去,后来听到完颜洪烈与杨康许诺的荣华富贵梦,心里羞愤交加。但到底心软没有同完颜康撕破脸,只是吵了一架,恰巧郭靖黄蓉来,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康又怕穆念慈说出来让郭黄二人知道,便拿欧阳克曾经捉过穆念慈这事说项,当下将穆念慈气得吐血。

这是陆嬅浓自动脑补的东西,心里大为惊讶,没想到剧情再怎么变,还是会回到原来的结局,心下大安,知道自家老父后半辈子可算得上是平顺了,然后又忍不住一阵忧郁,因为黄蓉也和她说了下那程家大小姐的事情,越发觉得那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忸忸怩怩,与自家少年老成的哥哥实在不相配啊。

因为护送穆念慈北行花了些时间,桃花岛之约越来越近,三人只得闷头赶路。

陆嬅浓其实很少有同年龄的人一起行动的经验,颇觉得新鲜有趣。到舟山行船,郭靖的那匹小红马已经送给黄蓉,自也是跟上的。只是一路上黄蓉都是用匕首威胁舟子,让人既好笑又好气。

在三人的心情各异中,终于来到了桃花岛。

47好为人师

黄药师最近好为人师,很积极的开发鞠尘的智力。鞠尘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冯蘅墓地中的玄玉,切切是不会驳了黄药师的面子,更何况除了那琴棋书画外的东西,接触之下倒觉得挺有趣,也不怎么排斥了。

古代的医卜星象,阴阳五行,奇门遁甲,八卦算术皆有其妙处,鞠尘大为配服古人的才智。特别是当有一天,黄药师涉水而去采摘一朵水中开得正妍的霸王莲时,只不过与水中接触一会,便可算出天气聚变,将有暴雨登岛。而几个时辰后的大雨,更是令鞠尘惊讶了好久,大为钦佩。

说句不中听的话,鞠尘的性子嘛凉薄有余,对很多事情不在意,但也不是愚昧的一意孤行,对感兴趣的东西却实会认真对待,于是,在学习上,鞠尘很认真。

黄药师倒很满意,鞠尘是比不上自家女儿黄蓉聪明,但黄蓉虽聪明,学武却不肯专心,黄药师所精的阴阳五行、算经术数,她样样都要学,加以年龄尚幼,是以既管黄药师上一代宗主,武功已臻至出神入化之境,黄蓉却只不过是初窥桃花岛武学的门径而已。黄药师能将女儿养得娇纵异常,对女儿的某些脾性是莫可奈何的,因此对鞠尘的踏实着实满意,自上次发了一通脾气后,看鞠尘也觉得顺眼多了。

最近两人的相处越趋的平和,甚至有时候不说话两人在一个屋檐下各做自己的事一整天竟也没有再觉得对方厌恶万分。黄药师不想破坏这种和平,偶尔抬首看到与妻子一模一样的容颜,总会失神半天。

鞠尘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想学,那么就好好学,若只是半桶水的功夫,那还不如不学哩。不过,黄蓉师其实真不是个有耐心的好老师,黄药师是何许聪明的人物,他的徒弟女儿的聪明也不在话下,往往只是教导一次便可以了,只是鞠尘到底达不到这程度,每回非要黄药师详详细细的讲上三四遍方行,若是难些的,可能要十次不止。

每每这时候,黄药师的脾气实在称不上好,甚至差点将书卷甩到鞠尘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只是对上那双清冷中含着疑惑的脸,怒气也莫名消失了。

黄药师觉得他的忍功因为鞠尘越来越好了,脾气也越渐收敛,如果当初女儿与周伯通那事搁到现在,指不定他与女儿黄蓉也不会吵得不可收拾,让黄蓉那妮子离家出走。

不过,这些也只是黄药师的自我感觉,在鞠尘眼里,这男人仍是个坏脾气的,总爱莫名其妙生气的男人。

黄药师还是很讨厌周伯通,在与鞠尘莫名冷战第二日,便拾了箫跑到周伯通那儿如过去十几年以箫声逼迫周伯通出洞,见那周伯通惬意的吃着哑仆呈上的美食美酒,头上戴着鞠尘那天编织的花环,虽然不伦不类,但那副快活到不知今夕是何昔的模样仍是令黄药师好一顿生气。

凭什么他要为了一个周伯通与鞠尘那不讨喜性子的女子生气,而这老顽童这个罪魁祸首之一却可以滋润无比?

于是新仇加旧恨怒涨胸臆,不由分说掠过去就大打出手。周伯通哇哇大叫,又要护着他的美食又要保护头上有趋虫除臭功能的花环,左右支绌,结果一样没有守护好。

周伯通伤心至极,像个顽童一样滚在地上痛哭,大骂黄药师欺负人。

黄药师以脚碾碎了那束碍眼的花环,心情大好,拂衣而去。

鞠尘自是不知道黄药师一宿未眠,还有那体力寻周伯通麻烦,只知道午时天色不错,自己寻了处阴凉的地方正打算修习灵力时,谁知黄药师又出现,不由分说将她拎起,义正词严的告诉她,今天的学习任务是什么。

鞠尘有些纠结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黄药师从此一怒之下不当那老师逼自己学那些琴棋书画类的东西,任她自己摸索,还是希望他大人大量,别再莫名其妙发脾气?那条翠青蛇今晨趁黄药师不在还过来一趟见她呢,若是黄药师知道那蛇颇通灵性会懂得回来寻自己,不知道会怎生的气了。

至此,周伯通时时盼着鞠尘再次出现,可是黄药师看得紧,将一大堆关于医卜星象、奇门遁甲的书集丢给鞠尘看并要求其背下,彻底的绝了鞠尘与伯通接触的可能。

如此过了数日,鞠尘有脑袋像现代应试教育填鸭般硬塞了很多东西,幸亏曾经经历过高考才不觉得有多难受,如此一一听从黄药师的吩咐记下来。

只是那琴棋书画还是不行,黄药师再次发现鞠尘不适合弹琴,对音律完全没有章法可言,只有初时那些简单的指法能凑凑数罢,再难一点的曲子便不成调了。

新月初升,鞠尘很认真的拨弦,心神早已不在上头。

听着那咚咚的曲调,黄药师脸色越来越黑,当看到月色中的某人指尖一勾,“铮“的一声,生生将一尾上好的焦尾桐琴的弦拨断了,脸色已近锅底灰了。

鞠尘猛的回神,盯着那断弦,沉默了会儿,方小声的说道:“黄岛主,这琴应该是放久了罢,有些不耐用了。”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又理直气壮的。

黄药师被某女这一翻说词气乐了,“鞠尘姑娘莫是忘了,这琴可是挂在黄某书房里的上好焦尾桐琴,黄某对它甚是喜爱,每每爱护不已,何来久不耐用之说?”

对黄药师的冷嘲热讽,鞠尘向来不会在意的,听了许久也听习惯了,心灵已经不是一般的强大,当即接口道:“是极,黄岛主要明白,东西用久了也会坏的。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黄岛主应该高兴方是。”

“…”黄药师彻底的无语了,再次脸黑黑的拂袖而去。

鞠尘不觉得自己打了胜仗,反而对那男人太爱生气又小气的性子而无奈,怨不得黄蓉那丫头脾气也如此大,想必是遗传了父亲。

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鞠尘姑娘当下将琴竖直扶正,对着月色察看它的受损之处,见原来只是琴弦头松了,当下动起手修琴。只是她毕竟对这种琴不熟悉,手也不是顶巧,弄来弄去不得章法。最后琴弦接回去了,可那琴依旧看起来不太能用。

鞠尘叹气:“算了,到底是我弄坏的,改天出去若能找到上好的天蝉丝便寻根来代替罢。”鞠尘听人家说天蝉丝的韧性颇佳,第一个想到能代替这琴弦的便是天蝉丝了。

夜深了,鞠尘打了个哈欠,将琴放回桌上,踏着月色向远处的屋子行去。

待鞠尘走后,本该离去的身影在月色中飘然而至,站在石桌前打量那被折腾得更厉害的焦尾桐琴,神色不定,须臾,修长的手指抚过泛着泠泠清光的琴弦,想起方才那人手忙脚乱的修理,不知不觉轻笑出声。

只是笑了下便敛了容颜,轻轻的抚着那焦尾琴,良久方叹息。

几日后,黄药师突然收到一封来自远方的信函,来自一个故人。

故人是欧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