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不得她无法成神。

是神是魔,都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唯一让她感到麻烦的是,原本就被诅咒的生命,突然借由另一种方式延续,为了另一个女人的深刻残念而变成这样的自己,一直要这样了么?

看着天上的弯月,鞠尘慢慢的走着,听着幽怨的箫声穿透月光,心里突然有种寂寞的感觉——这种感觉应该是寂寞吧?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懂的。

冯蘅,这就是你想要的么?只为了那人后半生不再孤苦伶仃、半生漂泊,即便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你也可以么?

这种感觉太陌生,鞠尘不懂得什么叫生死不渝的爱情。

站在精巧的回廊间驻足许久,鞠尘抿抿唇,清透湛澈的双眸半阖。

一切无果。

箫声如水般滑过耳畔,无处不在,却无法寻到吹箫人的影踪。

虽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也听得出那箫声中隐藏的深隽的、忧然的叹息,缕缕相思在箫声中娓娓道出,让闻者同愁幽怨。

一番冥想过后,鞠尘猛然睁眼,清透如水的眼睛望着远方的树影,脚踩在地上还未被清理的枯叶上,叶脉脆裂发出的脆响在寂静的夜中清晰可闻。走了几步,犹疑的顿步,鞠尘有些烦躁的以手指挠着手心,然后甩开心里不该有的杂念——事实上也不是她的,而是某个出尔反尔的鬼以禁咒的方式禁锢在灵肉上的,除非这具身体消亡和她的灵魂再次重组一次方歇。

鞠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突然想走走,看看夜色。同一个屋檐下,那人总会将自己隐藏得极好,鞠尘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便是五绝的实力罢。

走走停停,最后撩起裙裳坐在屋前的青石台阶下,拉扰好裙摆,闲庭赏花观月,一派悠闲。

猫一样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鞠尘偏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刻意发出声音提醒自己的人,对突兀出现在这儿的人没有丝毫的惊讶感。武侠的世界无奇不有,武功什么的更是无所不在,即便一个方外之人,也让人大意不得。

“属下见过祀风师大人!”手执一柄青铜长剑的黑衣男子恭敬的行礼,模样很年轻,眉眼间有股染氏族人特有的冷色傲骨之色。

“染淢?”思索了半分钟,鞠尘方联系起黑衣男子的身份,鞠尘清冷淡然的脸上浮现一丝讶然,皱稍直觉蹙了蹙。

染氏族人出现在这儿做什么?染氏一族自古以来便偏居昆仑山上,几乎与世隔绝。灵异世家染氏一族有族规,除非必要,族内规范族人不可轻易涉世,以至于这世间之人极少知道还有这么个族群存在。

“大人,属下是长老派来保护您的侍剑者,属下感知您有危险,特地来找您的!”染淢老实的说,“前些天,属下接到阿沅姑娘的联络信号。”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鞠尘站起身,袖摆轻拂,白衣晃荡出优美的波浪。

鞠尘虽然对周遭的事情可无可不无,并不代表她是白痴、不识人情世故。她现在是什么身份自己清楚,早已脱离了那具肉身那个光环,哪还有资格享受染氏一族的庇护?说得难听点,在这个时空,她与祀风师什么都不是了。况且,染氏一族的族规摆在那儿,与其说是保护她还不如说监视亲切些。

“大人…”

“去捎个信儿给阿沅,让她在太湖归云庄那儿等我。”

染淢一脸犹疑,无疑是不肯违命离开的,可鞠尘语气里的淡冷拒绝让他不得不听从。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道清冷泛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阁下破了我的阵,想走也得看我允不允!”

轻狂傲视一切的声音,目空一切的自信狂放。

青衫翻滚飞扬,修长轩昂的人影高高立于树稍上,卓然傲立,悠悠的月光打在他身上,点点是和风的优雅,因狂放而潇洒,而执箫而优雅。那人低眸看着地上的两人,目光森然凛冽,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染淢将手搭在剑柄上,黑眸锐利的逼向如魅般出现的人身上,惊诧的表情敛去,心里虽然吃惊于男人凌利逼人的气势,却并没有面对高手时的退缩。

染淢的表现让黄药师很欣赏,却没有让他打消杀人之心。黄药师居高临下的俯视,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似乎弹指之间便轻易可以决断任何人的命运,人的生命在他眼里如蝼蚁般弱小。

鞠尘直觉不喜。

“染淢,退下!”鞠尘命令。

染泧皱心一抖,不语。

染氏一族传承上古灵力,绵远流长,即便朝代更迭、沧海横流,它一直是打破这世间法则的一个存在,连帝王将相须忍让几分,还会怕区区一介凡人?染族人有自己的骄傲,虽然这青衣人实力强大得不可思议,却没令他放在心上。染族人生来身负异禀,得天独厚,凡人在他们眼里就如同幼儿一般弱小。

黄药师瞥了鞠尘一眼,优美的薄唇翘起料峭的冷意,更显森冷冰寒。

一触即发。

鞠尘指尖轻轻挠挠手心,知道今晚有些难收拾了。

上天是公平的,赋予了染族人凡人无可匹敌的灵异能力,却又在他们的灵魂中施以诅咒束缚,限制了他们某些行为;而凡人无法得到上天的优待,但他们拥有了灵魂与心灵的自由及可以随心所欲杀人的权利。

无论谁动手,这两个人的后果都不会太好。

鞠尘看了黄药师一眼,或许,染淢会更惨一些。

想着,鞠尘莫名觉得心情好一些了。

23倒霉之事

女儿意,英雄痴,吐尽思义情深几许;

磊落志,天地心,倾出挚诚不会悔;

献尽爱,竟是哀,风中化成唏嘘句;

笑莫笑,悲莫悲,此刻我乘风远去;

往日意,今日痴,他朝两忘烟水里;

事实证明,染淢在中原武林中的五绝之一黄药师手中确实讨不上好,而倒霉的人,却不只是染淢一人。

黑衣与青衣缠斗,须臾间两人已对招几十下。

看得出来黄药师武功轻功一绝,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华丽,青色的衣袂在月光中飘然若仙,迤逦轻渺。桃花岛武功本是擅长用萧点穴与音律,在黄药师发现萧声对鞠尘无任何作用后,便没有刻意对鞠尘施以过箫声,对这名擅闯而入的男子也照样舍之不用。

染淢出身于昆仑山上神秘的灵异世家染氏一族,为现任染氏一族的侍剑者,武功自是比专门修行灵力的其他染氏门人好得多,加之身体有灵力辅佐,身形剑法飘逸,长剑挽起的剑花如虹,在月光中划出一阵绚丽的剑光。

鞠尘看得眼花缭乱,约模只看得清黑衣与青衣交缠不休,分不清两人的动作,心里倒有些惊讶几百年前的染氏一族的侍剑者竟是真有武功一类的东西傍身,流传到二十一世纪时,她在染濯身上可看不出还有什么武功的玄妙了。

直到“呯”的一声,黑色的身影从半空中跌落,狠狠的撞上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槐树,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染淢在及地三十厘米时,一个后空翻,方险险的安全着地。

剑尖驻地,染淢稳住身体,嘴角流下殷红的血丝,可见这只内伤不轻。

黄药师怡然不动地立于树稍上,青衣整洁如新,覆着面具的脸孔上,肌肉无一丝松动,难观神色,只有那双深潭般冰寒的眼眸,透露着俯视众生的狂放霸气与不耐烦的杀气。

染淢握紧剑柄,双眼怒睁,似乎恨不得将黄药师杀之而后快。染氏族人的骄傲自此一战,完全溃败于一名不会任何灵力的凡夫俗子,教将染氏一族视奉为生命的染淢觉得耻辱万分。

“染淢!”鞠尘拧眉,见他仍有再战之意,心里有些不舒服,“还不快住手,你忘记了染氏一族的宗旨了么?”

染氏一族有族规:染氏族人以除妖降魔为已任,不得轻伤凡人性命,伤之,必遭天谴,永世难以上轮回之道!

染淢抬首看庭院外,背着手站在那儿的白衣女子,清透湛澈、清冷如霜,如初见时的冷薄漠然,眉宇间也有染氏族人特有的冷色傲骨。可是…这人,是祀风师大人,他是为保护她而来,而不是这么轻易被个毫无灵力的凡人打败。

染淢低垂下头,轻道:“祀风师大人,长老们命属下务必保护您的安全!”

“多事!”鞠尘吒了一声,“今我身份已成事实,什么祀风师已是浮云,没有资格承你一句‘祀风师大人’!”

鞠尘走下台阶,施施然过去,站在染淢面前几步远,清冷的声音无一丝生气:“我知你是奉命而来,也不为难你。阿沅与你学过武功,理论上可以说是你的同门师妹,现在不知身处何处,你可去找她。”

鞠尘给他一个台阶下,至于染淢肯不肯去与她无关,只要他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坏了染氏一族避世的规矩与信条,她不会多管闲事。

染淢咬牙,正欲再说,却听见黄药师冷笑一声,冷声道:“阁下倒是好武功,可惜,今天黄某不准备让阁下轻松走人了。”声音中隐含着无限杀意,杀死他,于黄药师而言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若不是想知道这人与鞠尘的身份关系,黄药师不会手下留情。

鞠尘面色一变,眼尖的看到如水的月华下,黄药师右手指曲起,一道异常响亮的破空之声激射而来,想也不想的抢上前一步踢开受伤的染淢。

一瞬间,胸口传来剧痛,虽然与灵魂撕裂的毁灭相比,算是小Case一个,可是,很倒霉的发现,这具身体的痛感竟然不是一般的强烈,差点没痛晕她。

“祀风师大人!”染淢大惊失色。

“你——”

黄药师又惊又怒,眼睁睁的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软倒,秀美的丽颜一片苍白,与记忆中的那人哀婉凄楚的容颜相交融合,令他微微的失神了。

殷红的血慢慢浸染白色的衣裳,如一朵雪中盛放的红莲。

染淢伸手想接住那道身影,青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早一步接住倒地的人,稳稳的抱在怀里,寒气森森的双眸复杂的凝视着那张没有血色的容颜。

明知伊人已故,却仍是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容颜而轻易乱了心神。

“…染淢,走,去找阿沅!”鞠尘命令。

“祀风师大人,属下…”染淢仍犹豫不决。

鞠尘简直想拍死这死脑筋的古人,胸口的疼痛使她快支撑不住了,但她不能让黄药师杀死染族人,即便是五绝之一,也承担不起灵异世家的死亡诅咒。

染淢咬紧牙关,第一次有种恨自己的错觉,却只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于提起剑纵身飞出庭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黄药师漠然的看着手下败将离去,不再阻止。知道自己若阻止,怀里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女人绝对会阻止。

胸前的血仍在泊泊的流泌着,黄药师单手托住她,一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首与自己对视。

“你是谁?”

眼睛快睁不开了,但下巴仿佛被捏碎的疼痛令她勉强扯出一抹浅薄的笑,“…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我是鞠尘…不是你要找的人…”她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承认了,就是麻烦不断。

她只是鞠尘,不会代替任何人的存在。

黄药师定定的看她,森冷的眼眸里无一丝怜惜的感情,“鞠尘?哼!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即便是双胞胎也会有不同之处!”

鞠尘该为黄药师一古人竟然懂得“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这一科学的伟大理论而高兴么?恐怕在高兴之前,自己会先痛死!

话说,为什么这具身体的痛感这么清楚强烈?

于是,在黄药师仍在纠结于“她是谁”这个问题上时,某只已经华丽丽的因失血过多和痛感太强烈而晕厥过去了。

24走火入魔

时间倒回,且说那晚,欧阳克途经苏州,探到了梅超风夜中必到苏州之北的一座荒山之地,便悄悄的在此等候,大集群蛇,布下蛇阵,欲为报先前在赵王府时梅超风杀姬裂衣之辱,更要夺她的《九阴真经》。

中途遇到行踪鬼鬼祟祟的穆念慈,见她竟然孤身一人来到这荒山中,神情举止恁地怪异,最后将一条腰带放在三颗骷髅之上,再将顶端一颗压在带上。欧阳克不知她欲意为何,又怕她坏事,又见她年轻貌美,便起了戏耍之心。

欧阳克心中琢磨着,几个月前在赵王府中听到《九阴真经》在梅超风手中,心中贪念大起,心想说甚么也要将真经夺到,才不枉了来中原走这一遭。若能将叔父欧阳锋千方百计而无法取得的真经双手献上,他老人家这份欢喜,可就不用说了。

谁知道一切布置得甚好,独独算漏了鞠尘师徒俩。欧阳克虽然风流好色,倒底自持甚高,不愿意的女人从来不会强迫她们与自己欢好,对穆念慈也没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可最终还是成了何沅君眼中十恶不赦的淫贼。

梅超风自得郭靖传了几句修习内功的秘诀之后,潜心研练,只一个月功夫,两腿已能行走如常,内功更大有进益。她既知江南六怪已从蒙古回来,决意追去报仇,乘着小王爷完颜康出任钦使,便随伴南下。她每天子夜修练秘功,乘船诸多不便,因此自行每晚陆行,和完颜康约好在苏州会齐。岂知完颜康已落入太湖群雄手中,更不知欧阳克已悄悄的在此等候,布下疑阵就等她入阵。

梅超风身有残疾,所练武功虽阴毒残忍有之,却无奈双目失明,敌不过欧阳克所布的蛇阵。一时之下,被困蛇阵中,以为今天必惨死此地无疑,谁知箫声乍起,情势逆转。

众人经那古怪的箫声冲击,一时心湖澎湃,险些走火入魔,就是这里自视武功精湛的欧阳克也险些不敌,直到“叮——”的一声横里压来的声音,似弦非弦,挟着一股非人的魄力,与洞箫声相抗。箫声一凝,节奏被打乱,然后嘎然而止。

心神一松,众人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鞠尘灵力耗尽,意识恍惚,瘫软倒地。那道青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接住鞠尘的身体,丑怪至极的脸孔直面众人,那双漆黑森冷的眼眸直射得人心神大震时,青衣人早已抱着鞠尘远走了。

“师父——”何沅君疾呼,顾不得手软手脚软,马上纵身追了过去。

看到鞠尘昏迷不醒,被那个古怪的青衣男人掳走,刚经历了箫声的折磨,欧阳克的身体还没完全整理过来,见何沅君追了上去,也展开瞬息千里纵身追去。

何沅君倒底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虽在一灯大师门下接受过指点,到底武功学艺不精,欧阳克很快便追上了。追至林中,早已不见什么青衣人与鞠尘的身影,欧阳克见何沅君荒无头绪的在林中乱窜,神色迷茫惶恐,显然已是魔症了。

念及何沅君是鞠尘的徒弟,欧阳克只得将之拦下,好声安抚。

“何姑娘,你心生魔障,赶紧停下来休息,不然有走火入魔之厄!”

东邪黄药师的箫声能有几人能抗得住的?何沅君表面上没什么,其实肺腑已受了创伤,加上刚才经历一场巨变,心神大震,神智迷乱,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口瘀血出来。

欧阳克扶住脚步踉跄的何沅君,飞快的点了几个穴道,为她理顺胸口的郁结之气。

“…师父,师父…”

何沅君一脸惨然,秀丽的脸蛋上一片凄婉惶恐。欧阳克不知道何沅君此时陷入鞠尘受伤与被人掳走生死未卜的害怕中,见她一个小姑娘受了伤一脸的脆弱,神智不清,终于点了睡穴,将她带离小树林。

至于鞠尘,那青衣人武功如此之高,恐怕不在叔父欧阳锋之下,欧阳克不能冒冒然的去硬碰,只得先作罢,回去好好计划一番,自是会先派弟子去找寻。

何沅君清醒时,已是第二天傍晚了。

睁开眼睛,便看到穆念慈担忧的脸,何沅君一骨碌的翻身就要下床,穆念慈赶紧按住她,“何姑娘,别…你内伤未愈,好好躺着休息几天。”

“内伤?”何沅君呆呆的看她。

穆念慈点点头,听到有人敲门,握了握何沅君的手安抚,去开门。门外是穿着一身白衣的姬人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恭敬的对穆念慈说道:“穆姑娘,这是治内伤的药,少主吩咐何姑娘醒了就给她喝下。”

穆念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思忖才不过一晚这些姬人的态度怎地变得如此之快?昨天对她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睥睨神态,今日却是颇为恭敬。穆念慈自是不知这些姬人尝过鞠尘术法的苦头,加之欧阳克吩咐她们不能对鞠尘师徒不敬,所以当下对与鞠尘认识的穆念慈也恭敬起来。

穆念慈神情复杂的接过,嘴角动了动,小小声的说了声“谢谢”便关上了门,心里对这些姬人还是警惕防备的。

“何姑娘,先喝药罢,喝了药身体才会好得快!”

何沅君抬首看穆念慈,面露惶恐不安,抓着穆念慈的手哀声道:“穆姐姐,我师父不见了…”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鞠尘的消失,让这一年多来因鞠尘的教导而渐显活泼开朗的何沅君又回复到以往那个温驯怯懦的性子,惶然间以为自己又被丢弃,天地之大,没有一个怜惜她的人,如同在武家的那段日子,虽有义父母与两个小义弟,但还是终日惶惶不安。

她真的害怕鞠尘遭遇不测,更怕自己从此又是孤独无依,除了鞠尘,这世间还有谁是真正无条件对她好的?

穆念慈怜惜的拍拍何沅君的手背,温言软语的哄她喝药,暗忖:这个妹妹想必也有一个与自己一般凄苦的身世罢,好不容易有个亲人,现在却是生死未卜,实在令人伤心。想到鞠尘失踪,穆念慈也掩不住担忧。

“放心罢,鞠姐姐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穆念慈虽然不知道鞠尘祀风师的身份,但那时在中都,鞠尘以灵力为杨铁心被完颜康九阴白骨爪所伤的手背疗伤,此景平生闻所未闻,神奇难见,穆念慈当下敬佩不已,心里早认定鞠尘必是厉害的方外异能之人。

在穆念慈的细心宽抚下,何沅君终于摆脱了刚醒时的脆弱,定了定神,回复了以往镇定的大家子弟风范,问道:“穆姐姐,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是苏州城的一家客栈,你昨晚差点走火入魔,是…欧阳克公子送你过来的。而我被那群穿白衣的女子一起带到这儿,见你受伤了,我便要求欧阳克公子留下照顾你…”

穆念慈说着,神情有些阴郁,想起昨晚的事情,她答应身陷囹囿的完颜康要给他师父报信救他,怎奈自己最后什么也没做成。不知完颜康在那里可安好。

说到欧阳克,何沅君面露鄙视,又听穆念慈说:“欧阳克公子留了几个女弟子照顾你,他说去找鞠姐姐了,定将鞠姐姐救回…”

闻言,何沅君怔忪,一时不知道该骂欧阳克淫/贼还是感激他。

25水上飘

怔怔的坐了会儿,何沅君看着安静的陪在房里照顾自己的穆念慈,想起前不久,穆念慈刚经父母亲双亡的悲剧,想她只不过比自己年长几岁,与自己一般也是个可怜人,心下叹喟。

“穆姐姐还是唤我阿沅罢,师父都是这般唤我的!”

阿沅,很亲切,过逝的父母与养父母都这般唤她,何沅君更喜爱这小名儿。

穆念慈点头,朝何沅君笑了笑。

穆念慈生得貌美,明眸皓齿、容颜娟好,性子又是沉稳大方,耿直心细,何沅君从初见面起就对她极有好感,当时亲眼见到杨铁心夫妇惨死,穆念慈哭得肝肠寸断,不禁心下恻然。

当时有全真教门人和江南六怪皆在,想来他们与杨铁心颇有渊源,应该不会亏待穆念慈,何沅君没有理由留下,遂放心的走了,两人一别几个月,再见时又是那番情景,何沅君不由好奇穆念慈在此的原因。

当然,何沅君是个性子很软又心细如发的善良的女孩,见穆念慈神色忧伤烦愁,便也没有多嘴的追问,只是谢谢穆念慈留下来照顾自己。

虽然是如此,但何沅君哪里定得下心养伤?可是这次走火入魔伤了脏腑,已属习武之人的禁忌,若不好好调理,难免会遗留下后遗症,说不定武功也要大打折扣,以后只会成为鞠尘的累赘。如此,何沅君再怎么急,也不敢违挪了鞠尘的嘱咐冒然行动,便只能按捺着心养伤。直到内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何沅君便当机立断决定起程去寻找鞠尘。

穆念慈忧心忡忡,“阿沅你知道鞠姐姐在哪里么?现在世道并不平静,你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遇到坏人怎么办?”

何沅君抿唇一笑,感激的说道:“谢谢穆姐姐关心,阿沅虽不济,但也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我会小心的。师父曾说,她要去找一样东西,那东西可能在太湖归云庄处,师父也许会去那儿,我先去那儿等她。”

“天地玄黄”四灵玉,地玉已在赵王府取得,相信归云庄应该有其中一玉。何沅君坚信,鞠尘一定会去归云庄的。

听到“归云庄”穆念慈愣了下,想起完颜康还在那儿,虽然没有完成完颜康交予她的任务,通知完颜康的师父前去救他,心里琢磨着不若再去归云山庄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