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习进南已经醒了,因为她的手被他收在了手掌里,接着五指交叉,然后慢慢收紧。

聂染青重新闭上眼,懒懒地问:“你跟楚尘是从离婚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

习进南沉吟:“好像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真离。”

聂染青拿指甲狠狠掐着他:“一环又一环,你们算计得可真准啊!”

“其实一点儿都不准。你没一步是按着他计划好的走的。”

“比如?”

习进南疼得皱了眉,但是依旧在“强颜欢笑”:“比如昨天晚上,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聂染青收回手,把他拽得更近一些,接着她凑过去,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她的力度不小,而且直接咬在了他锁骨的地方,另一只手还狠狠地掐着他的腰际,并且是一百八十度旋转,比以往任何一次的力道都要重,习进南几乎立刻就闷哼出声。

习进南由着她又咬又掐,一直等到她自己咬累了也拧累了,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跌回床上后,他又重新抱住她。

聂染青幽幽地说:“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习进南闷闷地笑,轻声说:“我也把自己算计进去了,并且说不定比你还惨,咱俩能不能扯平了?”

半晌,她开口,只一个字:“好。”

于是习进南每天傍晚时分都一脸理所当然地不请自来。第一天的时候他来的时候没有告诉她,聂染青已经提前做了汤,习进南向锅里看了一眼,自作主张地往里面多加了一些水。

聂染青抱怨:“你加的水太多了,汤的味道都快被破坏了。”

于是习进南又去取一边的调味品:“那就再加一点调料好了。”

聂染青是存了心的刁难:“你的盐搁太多了。”

习进南淡然以对:“那再加点水。”

“…”聂染青不死心地继续挑衅:“水太多了,两个人根本喝不完。”

“喝不完总比喝不够要好吧。”

聂染青对这样的习进南完全没辙。

其实习进南住在这里有不少的好处。两人斗嘴能打发掉不少无聊的时间,虽然她总是在口头上输得一塌糊涂。但是每次他把她说得恼羞成怒后,聂染青就会毫不客气地掐着他。

假如故事就断在这里,而且忽略掉习进南故意让着她,那也许她和习进南算是能勉强达成平手,她也不算是最亏的那个。但事实是,每次她和习进南相斗的地点总是会从沙发莫名其妙地演变到床上,加上这点后,聂染青毫无胜算。

习进南住在这里的时候,偶尔还能帮上一点小忙。比如他在来的第三天,就帮忙把厨房里突然罢工的灯管换掉了。然后在他来的第五天,又帮忙把一瓶密封得过分好的辣酱盖子拧开了。

这种生活双方都觉得很惬意,习进南已经把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地盘,而聂染青也已经对他的这种行为形成了习惯。

有一天聂染青在收拾完厨房后出来,却发现书房的门已经被打开,很多东西又重见天日。她走进去,习进南正在找着什么东西。

“你找什么?”

“结婚相册你放哪里了?”

这问题真让聂染青心虚,她早就把那东西扔到了储藏室,而且混在好几个外形相同的大箱子里的一个里面,具体在什么地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找那个做什么?”

习进南看了看她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平日的镇定:“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扔了。”

聂染青决定实话实说:“在储藏室,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你很着急找到?你有东西夹在里面么?”

“…没有,只是突然想看看。”习进南思索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回答。

两个人离得很近,习进南突然一伸手,把她拖到自己怀里,他的一只手环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拢着她的头发。

“周末去一趟民政局吧。”

聂染青抬头,正对上他清湛的眼,她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眼睛弯起来,随即点了点头:“好。”

聂染青在周五下午心血来潮想做水煮鱼,于是去到超市买食材,但是当她在排队付账的时候却接到了习进南的电话:“我今天晚上有事,也许会晚点回去。”

聂染青瞧了瞧购物车筐里的各种食材,皱了皱眉,答了个“唔”。

那些食材到底还是买了回去,就算习进南不回来,晚饭也总是要做。聂染青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本来就是打算买了犒劳自己的,与习进南没有关系。

但是她的饭终究没有做成,她刚刚把东西拎到厨房,就又接到了另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聂染青接起来,那边的声音柔和好听又干脆利落:“你好,请问是聂染青小姐么?”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于一心,你今晚有空么?我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请问你有什么事么?我好像不认识你。”

那边轻轻笑起来,清脆悦耳如珍珠溅落玉盘:“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没有别的意思。”

她轻描淡写的口吻让聂染青皱起了眉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话请你直说。”

“可是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啊,有关习进南的一些事,我觉得你会感兴趣的。”

终于提到重点,聂染青在片刻的愣怔后禁不住笑了起来,简直哭笑不得:“谢谢你如此体贴啊,可我不觉得我会感兴趣。”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想啊,”聂染青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个恶婆,但是把一个来者不善的人说得狗血淋头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于是她的话到嘴边很快就溜了出去,“可是我不想从你的嘴里知道。”

于一心又笑了出来,像是早有预料:“果真是伶牙俐齿。我在XX街的德宁店等你,我一直等到八点,你若不来那就算了。”

“那儿离我这里太远了,”聂染青慢条斯理地弯了弯手指头,说,“如果你真是想对我说一些你觉得非说不可的废话,那就来XX道,去街角的那个牛排馆,二十分钟后你到不了就算了。”

聂染青在见到于一心的时候才发觉原来她就是姚蜜口中的那朵“狗尾巴花中的佼佼者”。那次她只是在昏暗光线中看了一眼就觉得她十分漂亮,这次近距离的观察,才发现果然是真正的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于一心坐下来,冲着她微微一笑,姿态自然得恰到好处,这美女也算积聚了天地灵气,一双眸子比水晶还要通透,同时又带了丝狡黠和慵懒,妩媚得让人移不开眼。可是聂染青托了习进南的福,她现在无论是看到美男还是美女,都再也惊艳不起来。

聂染青联想到多日前的那个叫许谈的美女,又突然想到了那天姚蜜冲她抱怨的那个毒舌男,眼珠转了转,突然就笑得明媚:“你认识许谈么?”

于一心一愣:“许谈?”

“是啊,就是许谈,”聂染青笑盈盈地,“前段时间她找我,也是有关习进南的事。但是她穿得就比你搭配多了,她的腿比你要长,高跟鞋穿着十分漂亮,那跟又尖又细,足以当杀人武器使。”

这话果然有点毒,她如愿看到于一心的脸色变了一变,聂染青看得身心舒畅,她改天一定要好好请姚蜜吃顿饭。

于一心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笑容:“是么。那你觉得你的搭配就好了?”

聂染青笑得十分无害:“我没说我的搭配好啊。我只是在夸许谈而已。”

于一心不再说话,低下头不知想着什么,然后她突然谈起头,笑得十分明艳:“你平时就是这样说话的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聂染青也不生气,依旧保持着标准的微笑:“那我请问你,你来找我到底要说什么事呢?”

于一心静静地说:“你果真就如同习进南说的那般不知好歹,既任性又幼稚,一张嘴毒得能杀死人。”

聂染青好笑地看着她,“我可真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可习进南既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么形容我的。我只是很纳闷,你这么费心费力地把我约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么?你是在挑拨离间么?可是你的手段也太无聊了,简直比许谈还要无聊,你觉得就凭你这种姿色这种人,可能么?”

在这种毒舌和毒舌的对话里,胜的一方总是会觉得无比畅快,比如现在的聂染青。她最近的空闲时间被习进南压榨得所剩无几,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和姚蜜好好聊聊,而她和习进南的这种恶趣味的谈话又总是以她气闷到无话告终,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语出伤人,并且赢得这般彻底,而如今自找上门的于一心终于成了她最佳的靶子。

于一心眼中的恼怒一闪而逝,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挤出一丝笑:“你真是太讨人厌了,简直讨厌得要命,你这种女子怎么会有人忍你一辈子?”

聂染青一顿,随即笑得更甜:“既然你说讨厌得要命,那你直接就去死吧。”

46、

真该对习进南感激涕零,让她爽快打击小三的愿望不断实现,并且还能让她的经验在这种小战斗中不断升级,然后在这不断升级中又再次战斗。

她就不理解习进南怎么这么能犯桃花,并且是各种类型的都能招惹。环肥燕瘦,姹紫嫣红,简直比春天的后花园还要缤纷。

聂染青回家后满腔的怨气和怒气无处发泄,她想去找姚蜜,可是想一想又不知怎么开口,只好扑到床上装死。

习进南回来的时候,聂染青听着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至他走到卧室门口停下。聂染青冰凉的声音闷闷地从枕头里发出来:“不准开灯。”

习进南很听话地没有开灯,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他似乎是弯下腰来看着她,熟悉的气息夹杂着外面的凉意一下子袭来,聂染青心中一阵恼怒,她闭着眼算准了时间,直接抽了旁边的枕头冲他砸了过去。

却是没有成功。想不到习进南在黑暗中依旧是眼疾手快,他把枕头抱住扔到一边,顺势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试图把她拖带进怀里,但是聂染青的另一只手紧紧抱着枕头,她背对着他,和床单贴得更紧。

习进南低低笑了一声,接着他弯下腰,想把她连人带枕头一起抱起来,聂染青却突然翻身拽住了他的衣领,她使了很大的力气,趁着习进南此时的姿势不易反抗,终于成功把他勾倒在床上。

大概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习进南低低哼了一声,但是聂染青全然不理,她现在甚至巴不得在他身上开了口子。习进南倒在床上,他的海拔终于比她要低,聂染青跪在一边,直接卡住他的脖子。本来他的头恰好枕在了她的枕头上,被聂染青看到后,枕头立时就被抽走。

他在黑暗中无奈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他并没有动,甚至双手还很配合地扶在她的腰际帮她保持着平衡,但是又立刻被她扯了下来。聂染青俯下身,两人近得几乎是呼吸对着呼吸,她的发丝轻轻拂过他的耳际,聂染青伸出手捏紧他的鼻子,一直数到六十才肯放开。她的眼睛乌黑发亮,声音几近咬牙切齿:“怪不得你和楚尘关系这么好,原来是臭味相投称知己。”

她这话和动作一样的没头没脑,习进南当然听不懂。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依旧能保持着习式良好的风度,甚至声线更加低沉温和:“什么意思?”

这样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能蛊惑人,但是聂染青越想越气,根本不理他,她拽紧了他的衬衫衣领,手下真是没留情,幸亏习进南的衣领有一颗扣子解开,如果他现在还戴着条领带,那他应该快被她勒死了。

习进南再任由着她动作下去连性命都快丢了,他突然发力,聂染青一时不防,只短短一瞬,她就直接被他压在了身下。

“放开。”

“就不。”习进南贴近她的脸,嘴角勾了笑,声音如羽毛般轻软:“你今晚到底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更气,可是她的手被他捏在手心,脚也被限制住,连屈膝都成问题。聂染青皱着眉瞪着他,习进南去吻她的鬓角,声音里带了笑意,像是觉得她这种行为十分有趣:“唔?告诉我吧。”

聂染青终于再次开口,依旧冷冰冰恶狠狠:“于一心跟你搭的哪门子关系?”

习进南一愣,反射性地问:“你怎么知道她?”

“先回答我的问题!”

习进南想了想,稍稍支起了身体,给了她空间呼吸,再开口时那笑意已经褪得一干二净:“如果她没招惹到你的话,那她应该算是路人甲。可是如今看来,她是招惹到你了?”

“甲个鬼!”聂染青完全无视他的后半句话,她使劲揪着他的耳朵,“你跟她都说什么了?什么叫我幼稚任性不知好歹?我幼稚任性不知好歹你招惹我干嘛?你是有了病还是抽了风?”

聂染青今晚简直化身小兽,用了最大的力气又踢又咬又揪又闹,习进南把她的手拽下来握住,聂染青又伸出脚去狠狠地踹他,习进南叹口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化去她那没章法的招式,他死死搂着她,阻止她进一步的踢打,轻声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聂染青拒绝回答他的话。

习进南稍稍调整了姿势,两人额头挨着额头,习进南看着她,眨了一下眼:“不告诉我么?”

聂染青闭上眼,幽幽地说:“少拿美□惑人。你去诱惑于一心吧,别理我。”

习进南轻笑了一下:“你吃醋了?”

聂染青一僵:“滚,我才没那份闲心。”

“真的没有什么。我什么时候对别人说过你的坏话?就算是那么说也肯定是在夸你。”

“混蛋!你当我三岁小孩子么?我夸你的时候会说你是变态流氓神经病么?!”

习进南笑出声来,抱着她轻轻摇晃,想了想说,“我好像的确说过一点类似的,”话音未落又遭到聂染青更加激烈的反抗,习进南却笑得更加愉悦,“可绝对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当时既然当场拒绝了她,也不大好再往她伤口上撒盐。我说的原话是,染青的确看起来是任性又幼稚,可是不知好歹的又哪里只有她一个,我不也是一样。你是你,她是她,谁都替代不了谁。”

这声音传进聂染青的耳朵里,温柔又清晰。习进南的脸颊贴着她的,他松松垮垮地抱着她,可是她的每一寸又都落入他的掌握。就像是有一双手拂过她最毛躁的地方,聂染青渐渐安静下来,她低着头半晌,突然回身抱住他的脖子,攀上去,在他耳边低低地开口,竟然有一点点哽咽:“习进南,你是个祸害。”

他说:“是。”

“你有那么好么?为什么那么多女人都挺喜欢你?”

他说:“于一心找到你,是我的疏漏,这种事以后不会再有。”

“你觉得我会认为你和于一心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么?”

他低笑着吻她:“你可以稍微假装吃一下醋,然后让我产生点存在感。”

聂染青被逗笑,推着他:“许谈于一心,还有那次香港那个女郎,外加上隐形的我没遇到的,她们给你的存在感还少么。我就不吃,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我就知道你会说反话。我刚才就应该说你不能吃醋,你一定不能吃醋,然后你就会说‘哼,我偏要吃醋’。这样我就达到目的了。”

习进南唱做俱佳,聂染青笑得不行:“真是太自恋了。”

她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习进南的衣服被她抓出无数道褶皱,她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离婚以后,有一次晚上我做梦,梦到了学校里主建筑楼前面的那个小男孩雕像。梦里就只有一盏特别昏暗的路灯照在小雕像的身上,小男孩儿显得特别单薄。后来那盏灯一点一点熄灭,我看着干着急,却没有办法。我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然后我就想到我们的婚姻。我太迟钝而你太聪明,你离婚离得那么干脆,我不想离,可是我又怪不得你,谁让我自作自受呢。我只是后悔,我怎么就把你给弄丢了呢。”

她在他耳边说完这些话,然后她微微张了嘴,努力抑制住眼角蔓延的湿润,只是在无声地呼吸。习进南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胛骨处,他把她抱得极紧,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着,密密地几乎不留一点缝隙。

似有一种力量在这暗夜里无法遏制地滋长,将两个人越缠越紧。良久,习进南低沉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低柔而温暖:“都怪我,是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婚的。”

他顿了一下,说:“以后我们会好好的。”

聂染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习进南正轻轻捻着她的一绺头发。她前段时间实在难以忍受顶着的那头非主流发型,过了几天便找了另外一个理发店重新修剪了一番。虽然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是头发也随着剪刀咔嚓的声音又短去了不少。

她说:“我从研一就开始保养的头发,就这么没了。冲动就是魔鬼。”

习进南“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头发可以再长,而且现在看起来也挺好。”

他的手顺着她的发丝滑进薄被里,聂染青抓住他越来越不规矩的手,说:“过两天我要回一趟家,爸爸要退休了,我总要回去看一下。”

习进南的唇印在她的脖颈间,声音暧昧而含糊不清,还带着明显的笑意:“没问题。但是你现在不应该先想点儿别的么?”

他的手指流连在她的后背,一寸一寸的轻抚。聂染青无语:“那我应该想什么?我是不是应该再去拜见你亲爱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

他闷闷地笑:“其实我建议先不要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

“唔,”习进南的动作停了停,忽然笑得很古怪,“其实回去也可以,那明天就回一趟好了。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了他们?”

聂染青努力无视他那双不老实的手,很诚实地说:“其实我是刚刚看到那边的那个抽屉,然后想到里面还放着你们家祖传的那个玉镯子。我其实最想告诉你的是,当时我绝对没有贪污不义之财的想法,我本来还想把这东西邮寄给你,可是最终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成行。”

习进南的手越发肆无忌惮,笑得也是很莫测:“各种原因?我能不能理解为当时其实你也挺舍不得我,你昨晚不是说了么,做个梦都能联想到我。”

聂染青的身体在他的挑拨下有渐渐化成水的趋势,她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没什么力气地指控:“你这绝对是歪曲。”

他重新覆在她身上,也不再辩驳,漂亮的眸子里染了浓浓的笑意,话是格外的好商量:“你说得都对。”

说得对有什么用,聂染青在习进南真正想控制局面的时候总是毫无发言权,比如现在。

聂染青是到了习家才知道,习进南根本没有告诉习家父母他曾经离婚的事,她差点就说漏了嘴。

后来她得了个空磨着牙问他:“你怎么在来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说漏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我今天早上告诉你了,你睡得太沉没听到。”

又是这一招,也不想想她这两天睡眠不足是谁害的。聂染青暗中对着他的胳膊使劲:“你说这话也不觉得心虚。”

谁知习进南竟然还能十分一本正经:“还行。”

“…”

习母照旧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好像这面孔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没变过。聂染青前一晚被习进南折腾到太晚,从早上起床到来到习家一直都精神不振。习母那双锐利的眼很快就看了出来,皱着眉问:“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困?”

聂染青强打精神对习母继续俯首帖耳,可是她的眼皮都快打起了架,还未打好腹稿便说了出来:“最近一直想睡觉,白天的时候困得不得了。”

“怎么会这样?”

聂染青自然不敢对她说习进南的坏话,只能含糊过去:“不大清楚,就是困而已,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她低着头,所以并没有看到习母那惊喜的眼神,但是她那略带着期待的声音聂染青却是听得十分清楚:“怎么会这样?有没有去医院查一查?”

这个时候的潜台词就有点明显了,聂染青再困也立刻清醒了,几乎是睁大了眼,急急地想解释,却又觉得莫名的心虚,于是原本的话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噎了半天后,只是乖巧地答了句:“好。”

聂染青没想到的是,她无意中说的一句话竟然开辟了习母关于这个话题的道路。从她到了习家坐在沙发上聆听训导开始,一直到他们下午驱车离开,她一直听着习母各种大大小小抑或隐晦抑或明显的暗示。

习母的暗话如下:“我和你爸昨天晚上看了一期宝宝秀,宝宝们实在是太可爱了,现在的孩子都特别聪明,很小就会很多东西。

其实聂染青十分惊讶习母竟然会说出“可爱”这个词,但是别人都是在以一副淡定的态度聆听,她也只好跟着假装淡定。

习母的明话如下:“景心说打算明年开春的时候要个孩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还要等到染青毕业吗?”

接着,习母又对习进南说:“你明天陪着染青去一趟医院,就算没那事也可以好好检查一下,我还是那句话,结婚三年,也该要个孩子了。”

习进南看了眼聂染青,点了点头:“好。我们尽快考虑,肯定会比景心要早。”

聂染青一直保持沉默,从头到尾。她忍住想打呵欠的冲动,做出一副很谦恭很顺从也很期待的模样,她把这个表情一直维持到最后离开习家,实在是累得要命。

她保持着淑女的风范和习母在客厅里坐了一天,习进南和习父却在书房里优哉游哉地品着茶漫谈了一天。聂染青没指望习进南能在她聆听训诫的时候帮上多大忙,可是她也没想到习进南竟然在吃午饭的时候也一样的见死不救,甚至还误导视听。

所以后来在车上的时候,聂染青格外愤慨,毫不吝惜对他的揶揄之词:“你昨天建议回家的时候就没抱着什么好心思吧。今天一回来就早早地躲进了书房,做贼心虚。我就从来没见你吃午餐吃得这么专心这么听话过。”

习进南说:“我也从来没见过你竟然能这么敬业地保持微笑一整天,尤其是在我妈那样强势的炮火之下。真是大大的进步。”

聂染青直接抽过抱枕甩过去。

“哎…别再敲了,我认输成么?快把抱枕扔到后面去,都挡住我视线了。”

“什么叫会比景心要早?你说大话也不看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