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停下筷子,看向儿子和儿媳不言语。
邵大奶奶素来胆小谨慎,一面感激小姑子的体贴,一面又担心婆婆责备,忙道:“不用,不用!我是长媳,理应留下来照顾祖母,照顾娘,再说了,琴姐儿还小呢。”
仙蕙却道:“嫂嫂,你带着琴姐儿一起去吧。”
沈氏思量了下,“也好。”她的心思和小女儿差不多,说道:“我的年纪不算大,吃得走的,做什么都能行的。”看向婆婆,“我呢,留下来陪着娘,再看着明蕙和仙蕙,就让景烨他们一家子去兖州,团团圆圆的过日子。”
婆婆是邵元亨的亲娘,荣氏不会动她,只要儿子、儿媳和孙女都走,回头再把两个女儿一嫁,算起来就剩自己了。
纵使荣氏拎着刀子过来喊打喊杀,自己也不怕。
邵景烨不愿意,“娘…”
“好了!”沈氏严厉打断,“我的话,你们不听了是不是?这个家,难道还不够鸡飞狗跳的吗?只要往后你们都过得好,就是孝敬我了。”
仙蕙趁机劝道:“哥哥,等你在兖州站稳了脚跟,还可以接我们过去玩儿啊?两下里走动不是更好?再说了,兖州和江都又不远,你常回来看看也是一样的,和你平日在外头忙活,没多大区别。”
邵景烨犹豫了下,的确,东院的人自立门户日子更清净一些。
邵母只管有丫头服侍,有水烟抽,现在每天又有丫头们奉承她陪着打叶子牌,根本就不想掺和东院和西院的事,更不想让儿子为难。心下思量,东院的人要是去了兖州单过也好,大家图一个耳根子清净,也就没有多言。
明蕙一切都听母亲和哥哥的,静默不语。
邵大奶奶则是强压了满心的欣喜,要是能跟着丈夫一起去兖州,过小日子,那该多美啊?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这样的念头,到底显得不孝,因而不敢吭声儿。
最后沈氏拍了板,“就这么定了!”
吃了晚饭,仙蕙在母亲屋子里磨蹭好久,直到姐姐拉人,方才满心不舍离开。
等回了厢房,悄悄的把银票和书信藏在枕头里,对姐姐笑道:“我在枕头里面缝了一个灯谜,明儿早起我去花园子里折花,等我回来,你再猜谜,要是你赢了我就把花送给你。”
明蕙脱了外衫上床,面容在灯光下显得分外温柔,抿嘴儿笑,“又淘气,猜个迷还要弄得这样古怪。”伸手去拧她的脸,佯作用力,“娘说了,让我好好教导你的,先捏一把叫你老实点儿。”
“疼…”仙蕙脸上不疼,心里却是酸疼酸疼的难受。
这一夜,缠着姐姐说了半宿的话,知道姐姐迷迷糊糊睡着过去,她仍然瞪大了一双眼睛,完全睡不着。半夜明蕙醒来,借着微弱灯光隐约觉得妹妹没睡,习惯性的伸手给她盖被子,却摸到温热的泪水。
她迷糊嘟哝,担心道:“好好儿的,你哭什么?怎么了。”
“姐姐。”仙蕙搂着姐姐哽咽,眼泪滑落,“我…,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什么了?”明蕙放下心来,打着哈欠,把妹妹搂进自己怀里,笑话她,“回头等我嫁去了宋家,你自己一个人睡,半夜做噩梦也哭吗?羞不羞啊。”
仙蕙伏在姐姐温暖的怀里,咬紧了唇,眼泪汹汹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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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仙蕙穿着打扮和平常一样,笑着出门,“我去掐花了。”
明蕙替她扶正鬓角的一朵绢花,叮嘱道:“裹好披风,别贪玩,早点回来啊。”她并没有多加留意,还摇头笑了笑,“没一刻老实的。”
而仙蕙出了门,去到后花园,早有一辆准备好的马车等着她。
邵元亨见二女儿老老实实的来,没耍花样,放下心来说道:“上去罢,一路都会有人照顾你,不会让你吃苦的。”
仙蕙低垂眼帘,福了福,“多谢爹。”
父女俩说完了场面上的客套话,再无多言。
马车旋即驶出邵府,由邵元亨的心腹赵总管亲自领着,从花园的后门离开。不过刚出了门,马车就停下,仙蕙正在疑惑外头除了啥事儿,就听荣氏的声音响起,带出几分讥讽,“仙蕙啊,你这是要攀上高枝儿做凤凰去了。”
仙蕙知道她这是在讥讽自己找死,轻轻笑了,“荣太太真是客气,我不过是去做一个小小秀女,算得上什么攀高枝儿?倒是三妹妹,做了大郡王的侍妾,封了夫人,那才是真正的金凤凰呢。”
荣氏气得跳脚骂道:“你这个贱…”
“荣太太。”赵总管打断她,“老爷还在那边花园子里头。”
荣氏气得肝疼,回头看了看自家的后花园,怕丈夫没有走远。不敢骂,也不敢多说下去,狠狠撂下一句话,“你等着!回头有你的好日子过。”
仙蕙呵呵的笑,“我挺好的。”掀了一点车帘,招招手,眼下在外面又有赵总管跟前儿看着,倒不怕荣氏撒泼,“荣太太你知道吗?父亲为了让我欢欢喜喜的去京城,可是给了大好处的哦。”
荣氏闻言怔了怔,“什么好处?”
仙蕙声音得意,故意气她,“荣太太想知道啊?那就回头自个儿去账房查呗。”她笑得很是开心,“呵呵,反正比上次的还要好,还要多,还要让人心里发甜呢。”
“你胡说!”荣氏柳眉倒竖,一双杏眼瞪得又大又圆。
“走罢。”仙蕙声音优雅,“别耽误了选秀的时辰。”
马夫一扬鞭,马车“嘚嘚”赶紧走了。
荣氏气得怔在当场,不信,又觉得很有可能,赶紧冲去账房查账,打开最近的开支一看,――整整五万两银子支出!顿时眼前一黑,要不是阮妈妈眼疾手快扶住,差点摔在地上。
阮妈妈吓得脸色都白了。
荣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半晌了,才结巴道:“老爷…,老爷他、他这是要挖了我的心啊!今儿三万两,明儿五万两,整个邵家都快给他搬空了。”
这还是仙蕙担心荣氏暗地使坏,干涉哥哥去兖州,只告诉了一部分的结果。
不过没等多久,邵景烨领着妻女一起去了兖州。
荣氏再度心生猜疑,让人去打听,才知道丈夫把兖州分号过户给了邵景烨,还有在兖州买下的大宅院,六百亩良田,顿时气得一病不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眼下,明蕙在屋里等了半晌不见妹妹回来,觉得不太对劲,让丫头去妹妹屋子里瞧了瞧,也没有人。只得亲自领着丫头去后花园找人,哪里还找得到?她担心不已,忽地想起妹妹之前说的那些话,疑惑中,赶紧拆了枕头。
打开一看,顿时被银票和书信吓得魂飞魄散!
☆、第42章 秘密
再说仙蕙,马车走没多远便驶入一条小路,往秀女聚集的地方飞奔而去。
前路是福是祸?她的心里一片茫然无助。
到了秀女聚集的地方,院子里已经一派热闹非凡。有已经上车的秀女,有等在下面排队的秀女,还有哭哭啼啼小声抽泣的秀女,都是自顾不暇。根本没人留意临时加进来的仙蕙,因而顺顺利利的交接了。
来接仙蕙的人,正是在庆王府打量她的奇怪妇人。看其一身宫装打扮,想来不是在宫里行走的嬷嬷,就是历年来专门负责选秀的人。那妇人自我介绍道:“我姓厉,这一路上,由我来教导你们,将你们平安送到直至京城。”
“你来。”她招手,领着去做一番秀女必要的检查,――是否处子之身。
仙蕙强忍了羞辱,仍凭厉嬷嬷各种折腾了一番。
大约是邵元亨提前打点过,厉嬷嬷检查无误之后,神色还算客气,指向院子里的马车,“等下两个秀女同坐一辆马车,分到谁就是谁,不要挑三拣四的。”临上车前,还让人给她拿了一个软垫子。
仙蕙带着绡纱帷帽,低头应道:“是,记下了。”
很快,秀女队伍就一起出发了。
和仙蕙同车的秀女长得珠圆玉润,白净秀气,看起来不像是吃过苦的,只是神色十分拘谨,估计是小门小户养得娇的姑娘。一路上,仙蕙根本没有心情说话,那姑娘张了几次嘴都接不上眼神,也静默下来。
马上摇摇晃晃的,颠簸着,时间一长很不舒服。
仙蕙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儿。
不是心宽,也不是困,只想一睁眼就已经离开江都,不用难舍难分的了。
正半梦半醒不知身在何处,忽地耳畔传来声音,“唔、啊唔…”睁眼一看,对面的秀女脸色惨白捂着嘴巴,似乎忍不住想吐,鬓角上面,细细的汗珠子都冒出来了。
仙蕙赶忙朝外面喊人,“停下,停下,有人恶心想吐。”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
仙蕙带上帷帽,朝外头的小太监道:“有没有大夫?医婆?请过来瞧瞧。”见那小太监木呆呆的不作声,再看车里那位难受得要死要活,赶紧下了车,喊道:“厉嬷嬷?厉嬷嬷在哪儿?”
她声音清脆,高宸骑马在前面隔得不太远,回头看了过来。
仙蕙也看了他一眼。
不是惦记他,而是高宸骑在矫健的黑色大马上面,又穿了一身银色盔甲,带着英气不凡的头盔,腰间还配着一把利剑。这么一副周身戎装的利落打扮,又身在高处,实在是想不看到都难。
阳光下,他的双眉修长有如远山,眸黑似墨,有种光华湛湛的俊美。
仙蕙觉得他似乎在看自己,嘴角还勾了勾,那双清冷的眼睛里,分明露出一丝不屑之意。等等…,不屑?他不屑自己什么?哦,他是觉得自己贪慕荣华富贵,一心攀龙附凤,最终还是来选秀了吧。
原先还不确定,周峤的消息是不是他通风报信的?现在倒是有几分确定了。
仙蕙真想跟他分辩,不屑什么不屑啊,你以为我愿意啊?愿意伺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真是的,本姑娘不愿意的很呢。
――谁让摊上一个没良心的爹。
“怎么了?”厉嬷嬷走了过来。
仙蕙赶忙回头,指了指车里说道:“她想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厉嬷嬷面无表情看了看,问道:“吃什么了?赶紧说清楚了,对症下药,你也好少受一点儿罪。”
秀女摇摇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面滚落。
厉嬷嬷冷笑道:“这些年来秀女们耍的花招,我见多了。”眼里毫无怜悯,“你不说也行,但你记住,没有人会专门送你回家。别说你是恶心想吐,就算你现在是吃了砒霜等死,也得死在进京的路上!”
那秀女脸色惨白,“厉嬷嬷…”
厉嬷嬷看了她一眼,一副你爱说不说的表情,转身就走。
秀女尖声道:“嬷嬷、嬷嬷,我吃了夹竹桃粉!我、我…”像是实在忍不住,“哇”的一声,探出车窗大口大口吐了起来。
厉嬷嬷嫌弃的皱起眉头,等她吐完,喝斥道:“下来!”叫人拿了清水给她,让大夫诊了脉,问道:“如何?”
大夫回道:“没有大碍,只是夹竹桃粉吃得有点过量。”
“死不了就行。”厉嬷嬷指了仙蕙,“你上去。”然后看向那个秀女,上前就是狠狠一耳光,又一耳光,再一耳光,“不识抬举!”一连扇了十来下,扇得那秀女满脸通红才停下,“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行!”
秀女都被她打懵了,捂着脸,一句话也不会说。
厉嬷嬷冷声道:“不许坐车,跟着走路!”不顾对方眼中的惊讶,转身上了车,还狠狠骂道:“犯贱!走,净耽误大伙儿的功夫。”
那秀女脸色惨白的留在车下,等队伍一走,不得不强忍了难受提裙追上,一路小跑气喘吁吁,慢慢的越落越后面去了。
她路过厉嬷嬷的马车时,里面飘出来一句,“记着,要是你腿软脚软走不动,跟丢了队伍,那就只好给你报一个病故了。”
那秀女咬了唇,赶紧加快脚步拼命跟上。
仙蕙在马车里面舒了一口气,真是有够吓人的。就算自己知道选秀的事最终不成,这一路担惊受怕的,也觉得有点吃不消,更不用说其他秀女们了。厉嬷嬷这一招杀鸡儆猴实在厉害,后面的行程,估摸不会有人再闹幺蛾子了。
她有点同情那个可怜的秀女,但也帮不上。
仙蕙歪在厉嬷嬷额外加给的软垫上,轻声叹气,正想闭上眼睛逃避这些纷乱,马车队伍后面又起喧哗,又停下来了。虽然好奇,但是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没有探头出去看,自己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偏生麻烦就是冲她来的。
后面似乎闹了起来,有人争吵,有马儿惊叫嘶鸣的声音,然后“嘚嘚”一阵马蹄声从前面跑来,掠过仙蕙车窗时,卷起一阵气流掀起车帘。仙蕙瞅着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策马过去,不会是别人,自然高宸了。
天哪!出什么大乱子了?连高宸都惊动得跑了过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仙蕙不停的在心中念佛,祈祷一路平安,去京城逛一圈儿就顺利回来。
片刻后,一阵马蹄声停在车外。
“邵仙蕙!”有人低低喝了一句,“出来。”
仙蕙打了一个激灵,心下吃惊,高宸突然点了自己的名做什么?却不敢迟疑,赶紧带上帷帽下了车。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骑在马上位置太高,又逆光,根本就看不清,只能感受到他周身的隐隐煞气。
她怯生生问道:“四郡王,…有事?”
“仙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语气焦急万分。
“哥哥?!”仙蕙赶忙扭头,在马车后面看到哥哥,正被两个小太监给押着,不由急步冲了上去,“哥哥,你怎么跑来了?”赶紧像高宸和厉嬷嬷求情,“我和哥哥单独说几句话就行,不会走远的。”
厉嬷嬷冷着脸,训斥道:“有话在家不早说?要是这么一路上,你恶心的,我来个人说话的,走到明年也到不了京城。”
“行了。”高宸淡淡道了一句,“给她一炷香的时间。”
厉嬷嬷只得忍气不言。
“多谢四郡王。”仙蕙顾不上多说,急忙扯了哥哥去往旁边的田埂上,不敢走得太远,算着别人听不见的距离停下,气喘吁吁道:“哥哥,我…、我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邵景烨俊朗的面庞上尽是怒火,又是心痛,“说你用去做秀女,换了五万两银子和兖州的铺子吗?仙蕙…”他拉起妹妹稚嫩的双手,眼睛通红,“你怎么这么傻啊?哥哥就是一辈子去做小货郎,也不要卖妹妹的钱!”
“哥哥,你什么都别说了,听我说!一定要先听我说。”仙蕙知道时间紧急,耽搁不起,语速飞快道:“你先记住,我没疯,也没入邪,下面说的话会很离谱,但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宁愿被亲人当做妖魔,也要说出实情。
因为时间不多,没有说得太过细致,只说了自己从三年后重生而来,知道荣氏母女的阴谋,所以才能一次次化解危机。又说了这次选秀肯定不成,只是上京逛一圈,就能骗得父亲那么多东西,也算值了。
邵景烨目光惊骇的盯着妹妹,“仙蕙,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啊!”
“哥 哥,我没疯。”仙蕙知道他很难相信,又说了许多按理自己不知道的细节,比如兖州分号的一些人事,父亲铺子上的一些大事,还有宋文庭和陆涧的一些琐事,然后 道:“你看…,这些你都没有告诉过我,若非经历前世今生,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所以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为了减轻他和母亲、姐姐的担心,又道:“你们等我,等我从京城回来再细细的说。”
邵景烨仍是不信。
虽然妹妹知道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的确很是奇怪,但…,有可能是她故意打听的呢?眼下只当是妹妹急疯了,胡言乱语,喝斥道:“不管你怎么说,都不该用你做秀女去换钱财!”顺着妹妹的话头,“如果你真的知道前世今生,那更应该避开啊。”
仙蕙望着哥哥怔了一瞬。
哥哥、母亲、姐姐,还有嫂嫂和琴姐儿,甚至包括祖母,他们全都蒙在鼓里,以为父亲是看到表象的那样有良心。而不知道,父亲才是那个最绝情的人。
这一刻,只能撕开残忍无比的真相。
仙蕙苦笑了一下,“哥哥,是父亲把我的名字的报上去的,我不得不去。”
“什么?!”邵景烨很早就但起家里顶梁柱的重任,一向自认成熟稳重,但却被这个惊骇的消息,给震惊得缓不过神。他难以想象,那个隔了十几年才见面的父亲,一直都是温情脉脉,还偏向西院,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妹妹?!
仙蕙鼻子酸酸的,自嘲一笑,“我知道,没有经历过前世的你们,很难想象父亲到底有多无情。他从来不曾偏疼我,按照我的意愿打三万两银子的首饰,让荣氏交出东院的卖身契,以及最近拨的几万两银子和铺子、宅子,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想让我乖乖进宫罢了。”
邵景烨脸色微白,低哑道:“也就是说,父亲所谓的好全都是假的。”
――全是假的!
“哥 哥,你听我说…”仙蕙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哽咽道:“我真的没有疯,也没有编造谎言,我说的话,你回去以后再细细的回想一下,就会相信的。”又切切叮嘱, “你要记得,你是东院所有人的主心骨,你千万不能乱啊!忍一忍,等你在兖州站稳了脚跟以后,东院的人就熬出头了。”
她的眼泪簌簌而落,“还有…,母亲和姐姐那边,你不要告诉她们是父亲让我进宫的,母亲性子太直,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你回去,就说是我知道此去无碍,多劝一劝她们,让她们别自责、别担心,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厉嬷嬷在那边喊道:“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邵景烨用力握住妹妹的手,不肯松开,心里好似刀割一样难受,“仙蕙!”他无法相信妹妹的说辞,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看着她走?只恨自己没有早点看穿父亲!
可是…,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哥哥,你放我走。”仙蕙努力的往外抽手,深深吸气,努力平复声音道:“你现在是不可能带我回去的,劫持秀女,整个东院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放开…”忽地低头下去,狠狠的咬了一口,“放开!”
她飞快的上了车,喊道:“走!”
马车缓缓前行,很快又开始颠簸晃悠起来了,晃掉了她一眶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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