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的头顶猛地窜上怒火,气急败坏的将手杖狠狠的扔到了一旁!她低头看着拖累自己的那条腿,心里窝火的只想把那根残废的腿锯掉!
有好几次,都是因为这条腿,让她失去了追上严朗的机会!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在面对严朗的问题时,她好像失去了她该有的理智和平静。
任意站在原地大口的呼吸着,她心底就像是堵了一口气一般。就在她准备再次返回之前那个牌桌时,突然瞄到了严朗就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里。
此时的他没有察觉到任意的存在,与几个男人在交头说着什么,很快,他就上了那辆黑色的轿车。
任意下意识的追了上去,可还没有靠近那个角落,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位小姐,你找谁呢?”
任意警惕的打量了他一眼,他那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于是任意不好气的回了一声:“我找谁和你没关系,让开。”
“是!你找人跟我没关系,但如果你要找狗严那王八蛋,跟我关系就大了!”
男人的话音刚落,脸色骤然大变,任意还未来得及反应,她的身子就突然被几个窜出来的人紧紧的拽住!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唔…”
任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粗糙的大手立即堵住了嘴巴。
她用尽全力挣扎着,可没有走几步,突然感觉后脖颈猛地一疼,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空中还飘起了鹅毛大雪。
怀宁这个南方小镇往年都不常下雪,即使下,那也都是冻雨或者挨地就融的碎雪。像今儿这大片的雪花,还真是少见。
伴随着零度的气温,这个夜晚无比清冷。
怀宁下沙区那边的一号公路正在修建地铁,周遭都是已经停工了的建筑工地,寥寥的路灯有一盏没一盏的亮着。
严朗他们的车就在一号公路上开着,只听见嗖的一声,车后飞起一片雪。
车子开往旁边一个小路,车身摇摇晃晃了许久,才到达怀宁下属的一个乡镇区。
此时已接近午夜,本就静谧的小镇如今更是看不到一点人气,隐隐还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严朗将车子停在了一个老式的木房子前,前前后后都是空旷的一片,只有院内的房子里隐隐的燃着一盏昏黄的灯。
他熄了火,将座椅旁边的那小包白色的粉末揣进了口袋里,打开木门就走进了院子。
“呦,严哥,你可算回来了,二驴正发着疯呢!”
刚进院子,就听到站在院子中央的那个男人笑着说了一声。这时严朗还隐隐的听见从屋子里传来男人的嘶吼声。
严朗将兜里将那包粉末就扔给男人,男人伸手就牢牢的抓住:“二驴得感谢死你了!”
“他这样持续多久了?”
严朗低了低头,从衣服的里兜里摸出一根烟来。那男人一边掂量着粉末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一两个小时了吧,还好黑牛他们在里头,都帮忙摁着呢!不然这小子毒/瘾一来,又得闹得鸡飞狗跳了!”
“黑牛?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严朗听到这话,不满的蹙了下眉头。
男人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是明天的交易他们搀和进来了,升哥那边都下令了。哎呀严哥,知道你平日看不顺眼他们,不过吧,他们人脉广也经验多,明天有他们也多份保险的余地。”
男人说着,就率先推开了房子,严朗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二驴,你的救命东西严哥给你送来了!”
男人径直将东西扔到了旁边的桌子上,一直在屋内喊叫的那人双眼猛地一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了旁边两个小毒/贩的手,迅速冲到桌子前迫不及待的把它撕开!
此时的他全然像一直失去了理智的妖怪,骨瘦嶙峋的身子外面挂着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惨白的脸上带着那骇人的神色,让人看起来忍不住在心里打个寒噤。
之前要不是屋内有两个小毒/贩狠狠的摁着他,指不定他现在成什么样了呢!
严朗暗沉了眼色,别开视线。
“这下该平静一会了,哎?黑牛他们呢?”
严朗身边的男人四处环顾了下,疑惑的问道。
随后又抬着下巴询问那两个小毒/贩:“你们黑牛哥呢!”
小毒贩见到了严朗,连忙回过神打了一声招呼:“严哥!”说完,伸手指了指里屋,“黑牛哥在里头呢!”
里头的房间此时亮着一盏昏暗的灯,严朗身边的男人边走边推开里屋的门:“我说呢!他们…”
话才说到一半,男人就愣在了原地。
屋内的景象让他脸色霎时转变,见到他变青的脸,严朗往前走了几步,下一秒,他的心里猛地窜出一股怒火!
“丫的黑牛你搞什么啊?!”
男人大呼一声,猛地上前拨开黑牛他们两人。
只见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就这么直直的闯入了严朗的目光里。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扯成了碎片,零零散散的挂着,□□的大腿以及身上到处都是暴力留下的伤口,大腿根部上还有不少的血痕。
此时的女人看起来毫无意识,她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严朗极力地克制心底翻涌的情绪!
他身边的那男人走上前就忍不住惊呼开口:“她死了吗?你们…你们把她搞死了?”
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紧张的低吼:“搞没搞错?她是升哥拿来打掩护的女人,你们把她搞死了明天的交易怎么办!还得让她去…”
“陈子你嚷啥啊嚷?不就是玩死了个女人么?她啥时没气的我们都不知道!明儿万一没人接头,再找个人就是了!”
叫黑牛的那人打断男人的话,一边□□一边安抚他:“你看你严哥都没说啥呢,你反应这么大不怕招来杀身之祸啊!”
“你…”
男人一噎,无奈的后退了几步:“那这女的你们打算怎么搞?这房子可是我大舅妈的,再怎么说不能脏了她的房子!”
“你大舅妈不早死了吗!”黑牛吊儿郎当的从地上站起来拎了拎裤子,随即还把扔在一旁的衣服披上。
“那也不能脏了房子!尸体怎么处理?”
“找地埋了不就得了。”
黑牛朝另外那人使了下眼色,很快,他就往外一喊:“都进来!收拾收拾!”
说完,在外面的那两个小毒/贩麻利的跑进来,他们见到那女人时,表情一滞,面面相觑了一会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弯下身子。
“怎么?我叫你们干事还不乐意是吧?!”
黑牛见他们磨磨唧唧的,忍不住一脚就踹了上去恶狠狠的吼道,那小毒/贩连忙压下心底的害怕,动作迅速的抬起女人便出了屋子。
此时的严朗强压悲痛,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紧了紧手心,黑牛半眯着眼睛看了严朗一眼,阴冷的笑了笑:“严哥,你要不要再玩玩那女人?她刚死,还冒着热乎气儿呢!”
严朗低下头来,倚靠在墙壁上不紧不慢的动着脚指头:“我还真没这兴趣。”
“哈哈,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可以浪的女人,不过这死人吗,玩起来也挺新鲜,你…”
“黑牛哥!”
黑牛的话还没有说完,抬着女人出去的一个小毒/贩突然咋咋呼呼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说道:“吓死我了,敢情那女的还没死呢!”
他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严朗听了之后眉头一皱。
“没死你给她弄死啊!”
黑牛一脚踹上去,小毒/贩连连点头,严朗这时候突然挡在了小毒/贩的面前,挑着眉头看向黑牛说道:“把她扔到外面那小黑屋里让她自生自灭好了,明天要去交易,这手上…还是少沾点血的好,”
小毒/贩可能是害怕,对于严朗这个建议,他一口就表示同意:“是啊黑牛哥,我看她也活不长了,估计一晚上的时间就没了呢!让她自生自灭明儿再埋了就成!”
黑牛看向严朗翻着眼皮罢手道:“反正活不了的,现在弄死还是明天弄死随你们!老子睡觉去!”
他颇为不耐烦的走进里屋,于是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被那小毒/贩扔进了院外的那间小屋里。
此时严朗并不知道,任意,就关在那间小屋里。
任意她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到隐隐感觉有人在掐她的手,她才逐渐从迷蒙中清醒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漆黑无比的屋子,旁边还有一堆老式的柴火棒子。她瞳孔一紧,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趴在自己身边满身狼藉的女人!
毫无防备的任意被吓的惊呼了一声:“你是谁?!”
她连连后退,这个时候那根手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艰难的扶着木质墙壁爬了起来,欲想去叫门!
可才刚走几步,就听到了女人虚弱的声音:“你要是想活着,就不要惊动他们…”
第16章 Chapter.16
在这个狭小又静谧的空间里,女人的声音显得无比清晰。
任意立刻停止了举动,双手停顿在半空中。缓了一会,她才强制镇定自己转过身去。
她紧紧的盯着女人轻声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还有我为什么也在这里?你…”任意说着,察觉到了她身上的凌乱不堪,“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很明显女人受了很重的伤,她几乎提不起一点点力气,就连张口说话,都显得艰难无比,她只能拼尽全力从牙关里一点点的吐露几个字来。
“你…你救救我好吗?他们…他们都是毒/贩!”
女人愤恨的目光突然变得绝望起来,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求求你救救我,我想离开这里,我想离开…”
她越说越没劲,任意看到了她大腿根部的肿胀,以及身上那些衣服的碎片,突然一个无比震撼她的念头在她脑海当中生成:“他们…他们把你…”
“他…们强…”
女人再也说不出话了,只能一味的趴在地上涌着眼泪,她的身影就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的戳到了任意的心头。
任意一只脚跪不下来,索性就趴在地上靠近她,随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女人身上,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你千万不要睡!我答应你,我带你出去!你千万不能睡!”
任意在心底呐喊出口,看到女人狼狈不已的模样,她心痛的恨不得立即带她冲出去!
可是她现在只有保持冷静才能救她,或者说,救自己!
她强制的压下那些情绪,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回想了一下在赌场院子时,突然失去了意识…
手机一定是被那些人拿走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慌起来,她强压恐惧,安抚着女人的额头:“你先不要睡,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任意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似乎在心里决定了什么。她抬眼仔细的打量了下四周,发现这是个老式的木屋,就跟她姥姥以前那乡下的老屋是一样的结构。
于是她猜到了外面的门锁也应该是老式的挂锁,于是她低头在地上寻找比较尖锐一点的东西,尝试从缝隙中将挂锁勾掉。
但工具还没有找到,屋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顿时任意全身一僵,手心瞬间就起了汗!
“有人来了!”
任意在心底喊了一声,立即靠在黑暗的角落里装晕。此时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感觉下一秒就可以跳出胸腔!
她不知道过来的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将要面对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就像密集的乌云,一下子笼罩在了她的心里。
在她忐忑不安中,木门被悄悄的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逐渐显露出来。
任意紧紧地攥着双手,不敢多出一口气。
只见来人径直的走到了那女人身旁,任意紧着呼吸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条缝隙,在看到来人的身影时,她双眼立即睁开!下意识的喊道:“严朗?!”
严朗此时也没有想到身后还会有个人,当他猛地回头见到的竟然是任意时,他神色骤紧,任意还没有开口说下一句话,就被他低吼打断:“不要出声!”
他没有想到任意会在这里,平静的心因为任意而骤然刮起了暴风雪。
任意欣喜的想要过去,这个时候她却看到了严朗手中握着的小刀,那尖锐的利刃在屋外雪光的映衬下更显凌厉。
突然,任意停住了脚步,脸色倏地紧绷起来!
“你要干什么?!”她的目光狠狠的落在严朗的身上。
恰好旁边那女人在此刻也看到了严朗,瞬间她面色吓得苍白无比,连连求饶:“不要…杀我…求求你…放…放过…我…”
因为太过于害怕,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晕了过去。
见到女人这举动,任意突然僵直了身子,她感到不可思议的看向严朗,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好像要在他的身上戳上一个窟窿来!
“难…难道是你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任意的双唇有些颤抖,看着眼前一语不发的严朗,她心底忽的掀起一场海啸!沉默良久,才听到严朗沙哑的声音:“念在之前认识的份上,我今天放你走,但你要保证,不能…”
“真的是你?”
任意骤然打断他的话,双眼立马就变得猩红起来:“你说是不是你?!”
她的那阵嘶吼让严朗瞳孔一缩,只见他直接按倒了任意,将她牢牢的压制在自己的身下,并且捂住了她的嘴:“别给我整出动静来!”
他恶狠狠的冲着任意开口,任意呼吸急促的全然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那个干干净净的严朗,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因为心痛,任意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涌出了大把大把的眼泪,那些滚烫的泪珠沿着脸颊沁到了严朗的手上,好像通过了皮肤,直接灼烧了他的心。
可此时的他,只有隐忍。
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任意对自己彻底的死心,彻底的脱离危险!
刚才发现任意被绑来这,已经让他害怕了,害怕他再接触任意,任意会陷入更大的危险里。
于是他只能强忍着心底被刀刺的感觉。
“我等会放你走!不过你要发出什么声音,我会毫不犹豫的把它刺向你。”
严朗一边说一边亮了下手中的刀子,任意的目光落在刀尖处,心痛之意像潮水一样重重将她包围。
严朗的双目紧紧的盯着任意,这好像也是自任意归来之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
这时候他才发现,任意的眼尾,还有额头处都多了几道无可去除的伤疤。
他心如刀绞的逐渐松开了双手,没想到任意却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凌厉中又带着一丝央求的语气:“严朗!如果你还是人的话,放过她!”
任意看了一眼那个狼藉的女人,同时瞄准了严朗手上的刀子。
“这不用你管,我先带你出去。”
他的话音一落,突然觉得手上一空,那把小刀竟然被任意一把就抢到了手中。
任意直接拿着刀尖抵在严朗的腰腹,双眸凝视着他无比心痛的开口:“严朗,你真的变了吗?”
严朗微低眉眼,强压心底的悲痛,紧咬牙关硬着声音回到:“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那你回答我,是不是你贩/毒的同时!还…还玷污了她?”任意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她极力地克制几近崩溃的情绪,她希望从严朗的嘴里听出否定的答案,希望她有可以劝说自己的余地!
可是严朗却毫不犹豫的回答她:“是!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严朗的话似一道霹雳一般直接打在了任意的头顶,顿时,眼泪骤然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就这样面对面的,听他亲口承认了。
那个他一直爱的严朗,已经背叛了祖国,背叛了父母,甚至背叛了他自己!而且…还失去了仅有的人性!竟然将一个女人□□至此!
瞬间,任意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握着刀柄大力一挪,刀尖就刺穿严朗的外套,没入了他的腰腹!严朗有些吃疼的皱了下眉头。
“严朗,你对得起你的父母亲!对得起你曾经的自己吗?!”
她大吼着,严朗双狠狠一皱,顾不上自己的腰伤,沉下声音警告她:“不要发声!”
万一被里头沉睡的黑牛他们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的任意已经被悲痛包围,她抽出小刀,刀子没入腰腹并不深,所以严朗还没有疼到动弹不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染上了鲜红血液的刀尖,眉头一蹙作势就要夺过刀子!可是任意早就看穿了他的神情,立刻将刀尖反向自己:“严朗,你已经没有良心了!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反正…反正你变成这样我也有很大原因,倒不如我陪你一块…”
“闭嘴!”
严朗猛地打断任意的话,他的神情在此刻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任意一怔,看到他骤变的神情,隐隐的察觉到什么,不禁压下声音严肃的问他:“发生什么…”
任意的话还没有说完,严朗一把就抱起她,紧着神情堵住她的嘴:“不要说话!”
任意一顿,这个神情,就好像多年前他认真起来的神情一样,可以说,一模一样!
任意好像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伸出手紧紧的箍住严朗的脖颈,任由他抱着自己来到屋后头。
原来那堆柴火棒子后面还有一个小门!
严朗抱着任意隐匿在黑暗中,不到一会,屋前面就传来几个男人细碎的谩骂声,任意看到严朗严肃的神情,她情不自禁的变得异常紧张!
在听到前门被推开时,严朗紧接着推开了后门,带着任意匆匆的到了大屋后院。
他在篱笆处放下她,指着外面低吼着:“赶紧离开!”
哪想到任意突然双手捧着他的脸,强制性的令他与自己对望:“严朗,你看着我!刚才你说的话都是假话对不对?那女人不是你糟蹋的,你也根本没有在贩/毒!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