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他低头亲到她的唇上,哑着声音道:“可以不正经了。”

  楚瑜:“……”

  她就知道,装什么装呢。

  卫韫白天被柳雪阳数落得身心俱疲,晚上倒也没太过胡闹,出来后便睡了。

  两人歇息得早,等到子时,楚瑜依稀听见鸽子的声音,楚瑜有些迷蒙睁开眼,便见到一只鸽子落在窗户上,脚下还挂着一页香签。

  楚瑜觉得这鸽子有些奇怪,站起身来,将那一页书签取下,鸽子便振翅飞了。楚瑜低头一看,却是一首情诗,文采极好,字也写得好,落款是一只小燕,画也画的好。

  这香签上的香味很特别,一看就是特意调制的,的确是上了心思,楚瑜低头闻了闻香,不由得笑了。

  活了两辈子,到第一次被人这样追求。这时候卫韫察觉楚瑜一直没回床上去,抬起头来,便看见楚瑜正低头含笑看着一张纸。

  卫韫瞬间就醒了,他急急从床上走到楚瑜身后,目光落到楚瑜手上,克制不住着急道:“这是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了这首情诗和落款那只燕子。

  卫韫这下倒是冷静了,楚瑜抬头瞧他,看见他冰冰凉凉的眼神,赶忙摆手道:“和我没关系,刚才鸽子送过来的。”

  “我知道。”

  卫韫冷笑:“这王八羔子倒也不负盛名。”

  “别管他了,”卫韫将楚瑜打横抱回去:“外面冷,赶紧睡吧。”

  楚瑜应了声,也没有多想,径直睡了。等楚瑜睡去,卫韫睁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站起身来,将信扔在炭火里烧了。

  烧完了信,他心里还是觉得有几分委屈,他瞧着楚瑜的模样,又不忍心吵醒她,于是觉得自个儿转过身去,和楚瑜冷战这一晚上。

  熟睡中的楚瑜对卫韫开启的这场冷战毫无所知,等第二天醒来时,卫韫已经单方面将这场冷战结束。

  卫韫想了想,这大概是他与楚瑜相好以来最出息的一次冷战了。

  他算了算,冷战了足足三个时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卫韫:我发起了一场可怕的战争,在昨天夜里,我决定和你冷战,我一句话都不会和你说,不会理你,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楚瑜: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事?

  卫韫:你睡着了。

  楚瑜:这场战争什么时候开始的?

  卫韫:你睡着之后。

  楚瑜:什么时候结束的?

  卫韫:你睡醒之前。

  楚瑜:……

  有任何意义吗朋友?

  卫韫:QAQ 我除了过个干瘾,又还能怎样?

第134章 (9.4)

  卫韫自个儿和自个儿冷战了一夜,到给自己冷病了。

  清晨起来一个喷嚏一个喷嚏打, 楚瑜见着的时候不免有些奇怪, 卫韫一贯身强体健, 怎么就病着了?

  然而大家正在商讨着进攻青州一事, 楚瑜也不好问他,于是所有人就看着卫韫说着话,时不时来一个喷嚏。

  “赵玥给刘容递了消息,说是要借兵给他攻打石虎,刘容信了,已经整兵准备动手,我们不管么?”

  秦时月指着一个位置, 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出来询问卫韫。

  如今各地举事方才不到一个月, 赵玥不动手, 看上去一派平稳,就如顾楚生所料,各自撕咬起来。

  赵玥本就是挑事的好手,那里挑拨这里许粮食, 如今许多本就只是想趁乱捞一笔的早就打了起来。小鱼吃虾米, 若是有个把英雄领路,怕就会成长成一方势力,等以后又是卫韫要头疼的了。故而秦时月才多问了那么一句,想知道卫韫如今是怎的想。

  然而卫韫摆了摆手,只是盯着青州道:“青州和白州如今交接十城,其中六城都居山地, 青酒、阳粟两城易攻难守,但是姚珏如今已经加重兵把守,我们便在郓城和惠城之间选一座进攻,诸位觉得哪一座合适?”

  在场人思索着,片刻后,楚瑜抬手指了惠城道:“从惠城进攻吧。”

  卫韫抬头看了她一眼,楚瑜继续道:“惠城乃白头江上游,青州最主要的水脉就是白头江,拿了惠城,大有好处。”

  听得这样的理由,陶泉点点头道:“老夫认为大夫人说得是。”

  卫韫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但想明白楚瑜近来一直在收购的药材,便懂了楚瑜的意思。

  从惠城入青州境,下一个城就是元城,没有多久,地震会从元城开始,一路蔓延到洛州。按照顾楚生的说法,灾情应当十分严重。楚瑜想取了惠州,最重要的,大概就是对后续灾情救援的考量。

  其实比起郓城,惠城更难进攻一些,然而明了了楚瑜的意思,他也没有多话,便将此事定了下来。

  等两人一同卫府去,楚瑜同他走在长廊上,突然顿住了步子,卫韫有些奇怪,楚瑜这是做什么,便看楚瑜抬起手来,将手放在他额头试了试后,笑着道:“昨夜是不是我抢了被子,让你着凉了?”

  听到楚瑜问话,想到昨夜的举动,卫韫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没,大概是最近事多,没休息好。”

  楚瑜叹了口气,抬手握住他的手,颇有几分心疼道:“你辛苦了。”

  卫韫不敢瞧她,目光往外瞟了去,觉得这事儿看来看去,就得怪燕云浪。

  要不是他,他怎么会和楚瑜置气,冷战了足足一晚呢?

  他心里记挂上了燕云浪,面上却是不显,转头却同楚瑜道:“你心里记挂着后面地震的事儿我知晓,不过到时候这事儿我去处理,你千万别去。”

  “为何?”

  楚瑜笑着回头瞧他,卫韫有些不安道:“毕竟是天灾,我心里害怕。”

  “和别人抢人我不怕,和老天爷抢人,”卫韫苦笑:“我还是怕的。”

  楚瑜愣了愣,最后却是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她转过头去,低声说了句:“我怎么会有事?”

  两人在卫府吃了饭,卫韫便去和秦时月安排出征之事。楚瑜自己个儿坐在屋里,清点这这一次地震准备的物资,没了一会儿,楚瑜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笛声,她愣了愣,那低声辗转悱恻,一听便知是哪家公子在撩姑娘。楚瑜听了片刻,见那笛声就在外面,她不由得走出去,便看见青年坐在树梢,手持竹笛,紫衣飞扬。

  月光很亮,青年坐在月下,俊美非常,楚瑜靠在门前,听着那人吹笛。

  他明知她来了,却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吹着笛子,只是低声骤然一转,带了激昂杀伐之声,楚瑜一瞬之间,不自觉回想起年少时光来,她忍不住笑了,吩咐了长月准备了酒在庭院中,扬声道:“燕公子吹笛辛苦,薄酒一杯,以作相报。”

  笛声未歇,完完整整吹完那一曲,那公子从树梢轻跃入庭,坦然入席,将酒一口饮尽后,抬头笑道:“好酒。”

  “埋了十八年的桃花笑。”

  楚瑜站在长廊上没下来,环抱着自己道:“倒配的上燕公子这般潇洒人物。”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燕云浪叹气出声:“若早知这酒是桃花笑,燕某不喝了。”

  说着,燕云浪抬起头来,笑着看向楚瑜:“大夫人若是觉得燕某笛声尚可,明日梅园正是梅花盛开好时候,不知大夫人可愿一陪。”

  “笛声是好。”楚瑜点点头,却是坦然道:“不过,我心里有人了。”

  燕云浪愣了愣,便见楚瑜从长廊上走下来,走到燕云浪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酒,坦然道:“燕公子是风流人物,我敬公子一杯,我与燕公子能当好友,但是其他,怕是不能。”

  燕云浪听得这话,轻轻笑了,同楚瑜碰了杯道:“男欢女爱本是快乐事,燕某爱慕大夫人,是燕某的趣事,大夫人不必苦恼。这杯酒,燕某敬你。”

  说完,燕云浪举杯喝完酒,便一跃上树,站在树梢,朗声道:“大夫人,燕某受您三杯酒,便再吹一曲吧。”

  楚瑜哭笑不得,燕云浪这一次却是吹了一只情意绵绵的曲子。

  此时卫韫也到家了,他刚一进门,就听到了笛声,那笛声明显是只求爱的曲子,卫韫皱眉道:“谁这么晚还在府里吹这靡靡之音?”

  说着话,卫韫走到长廊间,便听见丫鬟小声道:“燕公子虽然没有王爷俊美,可真真是多情郎啊。我若是大夫人,当立刻许了他!”

  听到这话,卫韫脚步顿了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停在了原地,偷听那两丫头说话。另一个道:“你当大夫人是你?大夫人这样稳重的人,当然是要考察一二的。”

  “考察归考察呀,”期初说话的丫鬟道:“可燕公子这样追求,哪个女子不心动啊?”

  卫韫有些听不下去了,可让他训斥两个丫鬟,又觉得有些丢份,便转过身去,换了条道走。走了一半,卫韫转头同卫秋道:“你带上人,把他给我扔走,明日若还来,见一次打一次。”

  卫秋应了声,片刻后,笛声便没了。

  没了那笛声,卫韫心里这才舒坦些,他回了自己屋子,悄悄折去了出院子。到了楚瑜院子里,便看见楚瑜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玩弄着酒杯,对面还有个酒杯,酒杯里有半口酒,明显方才有人与她对饮。

  卫韫也不知道该怎么生气,该生什么气,他见四下无人,走到楚瑜面前去,憋了半天,终于道:“我会弹琴。”

  楚瑜微微一愣,抬起头来,颇有些奇怪:“什么?”

  “你若喜欢这些,我可以弹琴给你听。”

  卫韫有些低着声,有些心虚道:“他若再来,你把他打发走就是。”

  “方才追着燕云浪去的是你的人?”

  楚瑜反应过来了,她招了招手,卫韫坐到她身侧来,没有说话。

  楚瑜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他手上有许多伤口和茧子,与华京贵族那些公子截然不同。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手长在一个生得这样俊雅的青年身上,也更难想这样一双手,也会做抚琴调香这样的风雅事。

  然而卫韫毕竟出身高门,年少时虽然除了习武其他都不喜,但是六艺多少是学了一些的,当年卫珺作为世子对自己要求高,对这个弟弟管得更是严厉,打也要打到学。只是卫韫年少时候太过顽皮,那些贵族公子的东西,他一概不喜,尤其是作诗写文,更是宁愿被卫珺抽都不学。

  不过有卫珺在,卫韫也聪明,多少还是学了些,只是十五岁之后,便再没了时间。十五岁之后,他练出了一手好字不让朝臣耻笑,学会了写好文章与那些文臣斗嘴,手中长枪再不离身,却再没摸过一次琴,调过一次香。

  他不比燕云浪那样无忧无虑长大的风流公子,他的世界残忍太多。

  楚瑜摸着他的手,笑着道:“你同他比这些做什么?”

  卫韫抿了抿唇,又听楚瑜道:“真会?”

  卫韫有些犹豫道:“许久……也没练了。”

  楚瑜笑起来,她招呼了一旁的晚月,同晚月道:“你去房中,将琴拿过来。”

  晚月应了声,便去取琴过来,卫韫看着琴犯了难:“真……真要啊?”

  楚瑜挑眉:“你莫不是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