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伢仔摇了摇头:“他们没有研究透,这里的青铜像和已经被挖掘的区别很大。”
我们都看向他,若说对这些东西的研究,没有人比许教授更有资格发言,作为他的爱徒,伢仔自小便耳濡目染,自然有几分本事。
只见他指着一尊跪坐的青铜像道:“三星堆遗址里也出土过这样的像,是跪在神树底下祈求神明的,所有的研究都表明那应该是奴隶。可是你们看这座雕像,他脸上的面具却是金色的,在古蜀国,金色的面具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这里和三星堆不一样。”
他的说法让我们对这里更加感兴趣,但论起这方面我是一问三不知,只能在一边看着他们讨论。
和我一样的昆布,缓缓的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我看他虚弱的样子刚要上去扶他,却觉得哪里不对。
然而还没等我回过神,他已经扑了上来,我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他手上的手套不见了!
因为他一直坐着,手缩在袖子里,我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可根据伢仔他们说,昆布的这双手套从来没有人见他摘过。
“老烟!”我情急之下只来得及吼了一句,便被昆布制住了,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放在了我的脖子上。
讨论正激烈的三个人扭头看过来,神情都愣了一下,伢仔还傻乎乎的问了一句:“阿昆,长安他没得罪你吧?”
我脖子被掐,导致我说不出话来,只能费力的摇头示警,想要告诉他们这不是昆布。
好在另外两个人不像伢仔这样缺心眼,秋小姐瞬间将酒壶别到了腰间,从包里掏出一对飞刀,瞟了我这边一眼,似乎在想飞刀的角度,吓的我一动不敢动。
老烟则是淡淡的询问了一句:“你是谁?昆布呢。”
“他不是昆布?”伢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随后急了,刚要从包里掏枪却被假昆布给喝斥住了。
老烟冷笑连连,说还知道怕枪就说明你是个人。
我也呼了口气,从被制住到现在我都以为身后的是只大粽子,毕竟这可是在墓里,现在听老烟这么说我彻底放下心来,所以也不紧张了,就看着老烟和他周旋!
这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无论老烟怎么说他都不肯先放了我,也不说他把真正的昆布搞到哪里去了,甚至连目的也不说,让我们完全摸不着头脑。
“盗墓的?”老烟突然来了一句,身后的人一抖,看样子是被说中了。
老烟笑的像个和蔼的长辈,刚刚的对峙仿佛从未出现过:“我们这次来有要事,不会节外生枝,当然,你从这里也什么都带不走。你放了他,我们便放了你,你若是伤了他,今天的梁子怕是也不好了了。”
这话虽然是笑着讲出来的,但我总觉着其中威胁的意味更浓。
“我不相信你们,你们是国家考古队的。”身后的人说话了,不是刚刚昆布的声音,而是偏沙哑的低声。
老烟道:“你不信也没用,我们既然进来了,就不怕牺牲个把人,所以你威胁不到我。”
身后的人还没有说话,老烟又开口了:“你是几天前来的吧?想出去的时候发现考古队在外面,被困在了墓里。”
这人依旧没有回应,但应该是被老烟说中了,因为我感觉到他掐着我的手松了松。
“你放了他,我们带你出去,跟着我们没人会盘问你,只要你说出我们的同伴在哪。”老烟也不敢硬来,虽然语气一直都很硬,但却拦着秋小姐和伢仔没让他们动作。
我能理解他的意思,毕竟这人装扮成昆布的模样在黑暗中骗我们,证明昆布出了事,能将他搞出事的,多少都有两把刷子。
这人犹豫了,掐着我的手更松了一点,老烟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后老烟朝前走了两步,这人紧张了,刚要重新锁住我的脖子,我却一个过肩摔将他给摔了过去。
一开始不敢动是怕他是个粽子,后面是老烟一直在和他周旋,现在他放松了一点,我自然敢出手还击了。
“咳咳!”这人被摔的咳嗽了几声,刚要爬起来,就被秋小姐一脚踩在了胸口。
秋小姐弯下身体,手上拿着飞刀在他的脸上比划着:“老老实实的说出人在哪里,不然我不介意给你放点血。”
这人似乎知道对付不了我们,哑着嗓子问:“我说了,你们真的能带我出去?”
“只要你没从墓里带走什么,我们可以保你平安回家。”老烟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是盗墓出生,没必要将昔日的同行往死里逼。
这人无奈的道:“这里除了那些沉的要死的青铜像,可什么都没有。”
老烟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这人也不再挣扎,指着一座青铜像道:“那里面是空的,我将他塞进去了。”
我们被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还好他愿意说,否则就凭我们很难想到昆布竟然被藏在了这种地方。
说完后,这人又向我们确定,让我们一定要带他出去,秋小姐没搭理他,直接一脚踹过去,这人就晕了……
“这……也太不禁踹了吧?”伢仔在一旁目瞪口呆。
老烟解释说我们只是被他唬住了,其实被困在墓里两三天,这人早已是强弩之末。
“别管他了,先救人。”秋小姐径自走到那座雕像前,摸索起机关来。
第七十五章 子孙隔代墓
好在青铜像总共也就那么大,我们几个人摸上一遍便在底座发现了机关,往下按了按,这青铜像的两头竟然缩了进去,露出昏迷的昆布。
我刚要上手将他抬出来,老烟却止住了我:“等他醒吧!他昏迷的时候身上的蛊虫会自动攻击接近者,小心点。”
我被吓的手立刻缩了回来,转头看向那个冒充的假货:“他是怎么做到将昆布搞到这里来的?”
老烟也觉着奇怪,最后耸了耸肩:“那只能等他醒来再问了……”
我有些担忧昆布的情况,好在秋小姐在没有接触他的情况下观察了一下,确定他只是昏迷,这才放心了不少。
在等昆布醒来的这段时间,我们在石室里又逛了一圈,找到了另外两座中空的立人像。
“伢仔,关于这个中空有没有什么说法?”老烟摸着其中一具中空的青铜像,转而问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伢仔。
被老烟一喊,伢仔回过神,但却不怎么在状态:“你说什么?”
“想什么呢!”老烟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伢仔推了推墨镜,干巴巴的道:“我、我觉得这里的风格有些诡异,不大像墓地。”
“恩?”老烟有些好奇,随后笑着说这里本就不是墓地,因为建造到一半就半途而废了。
伢仔却摇了摇头说他不是这个意思,随后解释道:“如果按高度来看,我们所处的石室应该比外面那座清朝古墓高上一些,也就是说即使不走我们来时的那条盗洞,也能从其他地方重新打个盗洞进来。那么,那座清朝古墓建在那里为的是什么?”
说完他看向老烟,语气难得有些凝重:“老烟,你应该知道吧?”
我有些好奇的看向老烟,在发现盗洞的时候我们一致认为那座清朝古墓八成是为了保护盗洞后面的东西,或者说想要占为己有。但伢仔分析的也没有错,这石室也不在那墓的下方,反而还高上一些,那墓只是挡住盗洞并没有什么保护的意义。
“说不好。”老烟摇了摇头:“那种情况太少了。”
我忙问他什么情况。
老烟反问我有没有听过隔代墓?
我一愣,隔代墓《星官要诀》里倒是记载过,这是一种极少数地区才有的习惯,说白了就是这地方的祖宗会在给自己修墓的时候,顺便将子孙后代的墓一起修了,等人去世了便挪进去葬。听起来似乎和中原的皇陵还有宗祠很像,实则不然,皇陵和宗祠一般只是圈了个大致范围,人去之前将墓修好就行,但这种隔代墓是连墓室棺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人躺进去。
这种做法被多数地区认为是不吉利的,所以后来慢慢的就少了,即使有些地方还在用,但也难以寻其踪迹。
“如果伢仔说的没错,这里的石室不大像墓地的话,那么便是用来做隔代墓的。”老烟解释道:“隔代墓在修缮的时候因为不清楚后世葬进来人的身份,所以会有所保留,等葬人之前再来完善,这座石室或许不是半途而废,只是没有等到葬的主人罢了……”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不过大致还是搞明白了一些事,问他们是不是觉着那座清朝古墓的主人和古蜀国有些关系,所以才将自己的墓地修在这里,为的就是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就搞不清楚了,古蜀国消失至今已经有好几千年,一切也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老烟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昆布哼了一声,我们忙围了过去,就见他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坐了起来,抬手就要放蛊虫。
“是我们!”老烟喊了一句,昆布才清醒了一些。
老烟让他说说怎么回事,他一脸晦气的道自己刚从下面钻上来就被人从脑后砸了一闷棍,什么都没看清就晕了过去。
“可是那人却将你从那边。”秋小姐指了指我们钻上来的地方,又指了指昆布躺着的青铜像:“挪到了这座青铜像里,看样子还没受到蛊虫的攻击,啧啧,昆布,你的小宠物们不会过期了吧?”
我想笑却觉得这会儿时机不对,只好硬生生的憋住了。
旁边的伢仔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被昆布凉凉的看了一眼,慌忙的捂住了嘴。
被秋小姐这么一指,昆布自然看到了躺在不远处和他长得十分相似的人,只见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这人面前轻轻踢了踢他,随后冷哼一声:“没脑子。”
“你认识他?”看他这副样子,我总觉得他和躺着的人非常熟。
昆布张了张嘴,冒出个让我们震惊的答案:我哥,扎西。
所以说这人不是易容的?
我好奇的上前扯了扯扎西的脸,果然没有发现易容的痕迹。
老烟呵呵两声:“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要和你争夺蛊王身份的哥哥?”
“他已经是了。”昆布面无表情的道。我明白他的意思,虽说他一手控虫的本事通神,但毕竟任职于701,这么说苗疆那边只会认为这个人不存在,蛊王自然会另选。
“他应该看到你了,怎么处理?”老烟皱着眉头:“而且他似乎知道我们这次的目的,刚刚还告诉我们这里不是蚕丛墓。”
我竖起了耳朵,可他们却转了个话题,让我觉得有些遗憾,毕竟我感觉昆布这样的有一个就够了,现在又来了一个,由不得我不好奇。
昆布挑了挑眉:“先带出去,之后让他忘了便行。”
其余人也没有意见,在我们确定石室里没有其他线索之后便原路返回了。
陈教授正在墓坑上面急的团团转,看到我们出来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看到我和伢仔驾着的扎西,脸色又紧绷起来。
不过老烟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不好问。
“这地方接下来会有军队接管,人来之前你们不要往盗洞里面钻。”老烟说了一句。
陈教授忙点头,随后见我们要走,有些紧张的问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老烟嘿嘿笑着说是好事儿,让他不要紧张,其余也没多说,便招呼我们从来的那条路又折了回去。
等确定陈教授他们已经看不到我们了,老烟才让我们将扎西放在地上,然后问昆布如何让扎西忘记进山后的一切?
“简单。”昆布回了两个字,随后抬起手,一只鲜红色大约小拇指长短的软虫爬了出来,直接钻进了扎西的耳朵,不过片刻后它又钻了出来,回到了昆布的手掌心。
“可以了,我回避一下。”昆布收回手,默默的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直到我们看不见他。
我震惊的道:“这、这就可以了?”
老烟琢磨了一会儿说,这虫子八成是昆布的命蛊,也只能用在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
我依旧震惊不已,不过这时扎西已经快醒来了,我也只好收起震惊。
扎西醒来后看到我们围着他,神色警惕的问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对视一眼,看来他确实将事情给忘了,顿时松了口气。老烟面不改色的编着,说我们是来研究植物的,在这儿看到昏迷的他,所以顺手就救了一下。
扎西明显不信,可是看他的样子实在是什么都不记得,只好谢过我们之后默默的走了。
“不留下他?”我皱着眉,扎西为何会从苗疆来到这里,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一切都显得古怪。
老烟摇了摇头,笑着说你以为昆布是好惹的?这扎西最好不要再跟上来,若是他想起什么,贼心不死的还继续跟上来,昆布可不会因为对方是自己亲哥哥而手下留情。
我想想也是,这种事情还是昆布处理比较好!扎西也是玩蛊的,我们这些普通人真的很讨厌那些昆虫。
第七十六章 蜀道难密码(加更)
见扎西走远,我们这才跟上了昆布,扎西的出现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天快黑了,穿过前面这一道林子应该会有一处空地,晚上就在那扎营。”老烟看了看地图,指了指前方更加浓密的林子。
因为在墓坑那里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此刻我们都走的有些急!若是天黑之前找不到空地,在密林里是没法扎营的,就算睡在树上也难免被蛇鼠侵扰,实在是不安全的很。
可是林子里的路不好走,即使我们已经加快了脚步,半个小时也不过才走了两里的路。
光线慢慢暗了下来,老烟有些急,挥着手道:“都快点,天彻底黑下前一定要走出这片林子。”
啪!
我刚想应他的话,就觉得胳膊上被蚊子盯了,顺手一打却愣住了,只见胳膊上的蚊子尸体最起码有我半根食指长……
而不过一秒钟,被蚊子叮的地方就肿了个大包,又疼有痒,我忍不住挠了一下,竟然隐隐的出现了血迹。
“怎么了?”见我愣住,伢仔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后他脸色微变:“都快点,有蚊子!”
听了他的话众人的脚步更快了,我不明所以,想要问清楚,伢仔却一把拉住我,急匆匆的道:“不想被吸干就麻溜的。”
我没再问了,因为我已经听到了嗡嗡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密密麻麻的蚊子正从后面追了过来,每个个头都有我刚刚打到的那么大。
昆布走在我们后面,有他在,这些蚊子速度并不快,似乎不太敢往前来。但跟着的时间长了,其中也有几只越过昆布朝我们直接飞了过来。
伢仔啪的一下打在脸上,疼的直叫唤。
“都抹上!”昆布不知道从哪里挖出一堆乱泥,不由分说的就塞在我们手上,我们几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只是秋小姐有些嫌弃,毕竟这泥还散发着隐隐的臭味。
伢仔一边动作飞快的将泥抹在了脸上,一边道:“我说秋姐,您就是抹上泥也是美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就快别纠结了,一会儿被这蚊子一叮,肿起来可就不美了。”
秋小姐瞪了他一眼,眼看蚊子就要快突破昆布裹住我们,她也不再矫情,直接将脸和脖子抹了个严严实实。
顿时,我们五个人中也就昆布还顶着一张病怏怏的脸,显得异常突兀。
“快走,在泥干之前必须离开这里。”老烟依旧急匆匆的,在前面赶路。
我们终于还是被包围了,遮天蔽日的蚊子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没给我们留一点缝隙,纵使它们不敢往昆布身上凑,但对我们几个丝毫不客气,不多时,胳膊腿上就中了招。
这蚊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伢仔恨恨的道:“早知道就带瓶杀虫剂了,喷它们一脸。”
老烟让他不要说这些废话,赶紧出林子再说。
就在我们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秋小姐麻利的从包里掏出一把细银针,咻咻的便将靠近她的蚊子钉在了半空中,看的我目瞪口呆。
她那包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怎么每次拿出来的武器都不一样?
“要不要姐也帮帮你?”估计是见我盯着她,秋小姐一边将银针飞出去,一边向我抛了个媚眼。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银针虽然厉害,但奈何架不住蚊子多,她能保住自己就已经不错了,根本腾不出手来帮我。
“别管了,抱住脑袋跑吧!”老烟吼了一句,也不管蚊子往他身上直扑,抱着脑袋就飞速的在林子里窜着。
我一看这蚊子是打不尽的,也学着他用手抱住脑袋跑了起来。
蚊子不时的叮上一两口,疼的发痒,可我们没有丝毫的办法,只期望赶紧出林子。
好在我们原本离林子口不算太远,跑了五分多钟就到了边缘。
“前面有水,快,都跳水里。”老烟在前面大喊着,随着扑通一声他便先钻了进去。
接连几声落水声响起,除了昆布之外,我们几个都将自己埋在了水里,除了偶尔的换气根本不敢冒头出来。因为之前伢仔以为一落水就没事,傻乎乎的将脸露了出来,瞬间就被叮了好几个大包。
“可以了。”昆布喊了一声,我们才小心翼翼的露出脸,见蚊子已经消失了,这才松了口气。
秋小姐爬上岸,拧了拧身上的水,一脸煞气的道:“我非要去炸了它们。”
说着她就要从包里取东西,老烟忙拦住她:“算了,你这一炸我们这次就算是白来了。”
秋小姐冷哼一声,但到底没有冲动。
眼看天色就晚了,这里正好也有水源,我们便靠着水扎了帐篷,随后将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点了火慢慢的烤着,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只是被蚊子叮的包奇痒无比,昆布又嘱咐不能挠,只能硬扛着,于是我们只好通过聊天来转移注意力。
“既然这里出现了青铜立人像,说明蚕丛墓离这应该也不远了。”老烟叼着根烟:“奇怪的是,这里也没有到山的腹地,为何考古学家却久久的都找不到呢?”
我也觉得奇怪,这些年来,关于古蜀国的东西其实并不少见,就像三星堆遗址,以及古蜀国历代的都城都慢慢的被发掘了,可是蚕丛墓却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一直了无踪迹。
秋小姐喝了口酒,喟叹一声:“谁说得准呢,有的墓明明就在你脚下,可是千百年来也发现不了。”
“你说的倒也是。”老烟笑了笑,将干粮放在火堆上烤了烤,随后掰开分给众人:“在这歇上一晚,明天先在这附近看看。”
“应该是不在这附近,”伢仔啃了一口干粮,含糊的道:“临出来前,师父给我说了,这要找蚕丛墓还得从一首诗词里看。”
我忙问他什么诗词?
对于这一块我算是抓瞎,我也没读过什么书,一谈到这个就蒙圈了。
“唐朝最著名诗人李白的《蜀道难》。”伢仔终于将他嘴里的那口干粮给吞了下去:“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这两句里面的蚕丛和鱼凫都是古蜀国的国主,我师父觉着这首诗肯定和古蜀国甚至于蚕丛墓有关。”
他话音刚落就被老烟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你小子怎么不早说?”
“嘿嘿,这不一直没有想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缩在一边吃着干粮,不敢触老烟的霉头。毕竟我们已经进了山,这要是出了错想要绕出去,可不是说回头就行的。
不一会儿老烟就将《蜀道难》写了出来,慢慢的研究着。
“说起来,这首诗确实是写的古蜀国。”老烟砸吧几下嘴:“只是照这上面的说法,我们怕是有些不好办事了。”
“怎么说?”我凑了过去,但这上面的字我也认不全,只能隐隐的猜出意思。
老烟指着一句读道:“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从这句来看,我们怕是要绕到太白山去,找到这所谓的鸟道……”
第七十七章 西当太白有鸟道
“这么说,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走峨眉?”我问了一句:“这鸟道也是连通峨眉的,说不定地址就在峨眉呢。”
老烟摇了摇头,说要是那么简单,不至于至今都发现不了,毕竟峨眉山自古以来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我想了想也是,问他现在怎么做?
“先往太白山去,等到了那里再说。”老烟的脸色在火光中晦暗不明,半晌后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若这首诗真的和蚕丛墓有关,接下来必然凶险万分。”
他指着诗里接下来的几句,愁眉不展。
倒是一边的秋小姐看不下去了:“老烟,怎么去了一趟新疆,你变的畏首畏尾的,不就是座山,就算是炸平它,我们也能出来。”
我看了老烟一眼,才知道长夜古国的事情不仅是对我有影响,看来他表面看着淡然,也不过是经历的多了而已。
老烟爽朗的笑了几声:“说的不错,行了,都快休息,明天的路程可不短。”
说完安排了秋小姐和我先守夜,将其他人都赶进了帐篷。
等他们都进去了,秋小姐一屁股坐在了我边上,将手里的酒壶递给我:“来一口?”
我摇了摇头,我不大喝的惯酒,在部队里偶尔喝喝也不过是为了驱寒。
“无趣。”秋小姐横了我一眼:“我听老烟说你才十七?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我笑了笑回了一句快十八了,她又咕哝了一句老气横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确实没有我这个年纪该有的跳脱。比如之前的奶娃,如今的伢仔,他们都要比我大上一些,但是不说的话别人只会以为他们和我一般大,甚至比我小。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就这么沉闷下来,好在她很快便又开口了:“能给我说说你们在罗布泊发生的事不?”
据她所说,她是我们出发当天才从另一个任务里脱身出来的,根本没来得及多了解,只觉得老烟确实是变了一些,所以对那次的行动有些好奇。
我想了想老烟也没有让我保密什么的,再说伢仔也说了对701里面的战友不用保密,所以我便将我们从巴音郭楞出发,到最后只剩我们俩出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说的极其平淡,可每次提到战友特别是提到陈连长死去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那些和他们共同相处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
“你说老陈死了?”秋小姐听完后,竟然问了个让我错愕的问题。
我之所以这么错愕,是因为我完全没有想到她全程的关注点竟然是在陈连长身上。
于是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难怪……”秋小姐又呡了口酒:“原来是老陈走了。”
我有些讶然,虽然我知道陈连长和老烟应该是旧交,但看他们俩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多铁的关系,否则陈连长不会三番两次的用枪指着老烟的脑袋。
秋小姐摇了摇头:“你错了,就是因为关系好,老陈才敢用枪指着他的头!否则别说指着,你枪还没拔出来,老烟就先撂翻你了。”
我想了想,突然觉得她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关系好,最后一刻陈连长不会让老烟给他那一枪,也不会嘱托老烟一定要带我活着离开罗布泊……
“还是老烟亲自动的手?”秋小姐难得的瞪大了眼睛:“这就更难怪了。”
随后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也该知道,进了701之后,我们在多数人的眼中其实已经不存在了,我们是这个国家的英雄,但也是这个国家的影子!所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几乎不去结交朋友,听老烟说,陈连长还是他在进701之前就认识的,虽然他也一直避免和陈连长来往,但陈连长一直没能忘了他,这份情,在701里面很少有了。”
我看她一脸落寞,笑了笑:“可还有701的战友啊。”
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却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701里面的战友也很有可能随时离我们而去……比如说盲侠。
“哎呀酒喝多了,话也多了。”沉默了一会儿,秋小姐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站了起来:“小兄弟,不要被影响,我们走的这条路注定要承担那份百年孤独!”
“我明白。”我笑了笑,其实从罗布泊出来之后我便也没有了负担,这些年和我有关系的人都在部队,如今他们也被打散了,我算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了,所以倒没有这种担心。
秋小姐笑了笑,迎着湖面站着,晚风微微吹起她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和白天很不一样。我想她应该是真的醉了,因为她轻轻的唱起了歌谣,那种外国的,带着几分让人沉醉的歌谣。
我想,进入701的人应该都各有各的故事,即使表面再怎么不一样,内里的东西还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