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响起了车声,是顾臣雨收到消息赶回来了。他忧虑的目光望向辛雅乐,似在询问。
“我回来的时候,洛姐姐已经不见了。旺财到现在还没醒,应该是被迷药熏的。”辛雅乐试着拨通洛子嫣的手机,却发现她竟然把它放在了家中。
“通知泽语没有?”顾臣雨走到辛雅乐身旁,一手搭着她的肩膀,他知道她的内心同样难受,但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有集中大家的力量,把洛子嫣找到。
“已经通知了,他正从法院赶回来。”辛梓彤回答。
顾臣雨点点头。
辛雅乐扯着他的手,“我们要报警吗?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要报警也得在她失踪24小时以后,再说通知了泽语,就等于通知了警察,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话语多多少少还是给了她一些安慰,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花泽语回来,大家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会不会是绑架?”她又问。
“若是单纯的绑架那还容易解决,给他们钱,他们就会乖乖放人。”
“绑架难道不都是为了要钱吗?”她不明白了。
他的眉头微皱,“有时候,绑架一个人,是为了某种目的,或许比钱更重要,比如,以命换命。”
她的面色唰的白了,以命换命?
他的视线又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心中骤然起疑。他的担忧愈加强大,神色也愈加难看起来。
“乐…”他握住她肩上的手忽的收紧。
她抬头看他。
“我总感觉这件事不太对劲,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什么?”她凝望他,瞳眸中徘徊着诸多不安的因素。
“我觉得他们的目标不是子嫣,而是你。可他们却搞错了,把子嫣误会为是泽语的妻子,所以…他们其实真正要对付的人,是花泽语。”
他一语惊醒梦中人,辛雅乐只觉得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下!
花泽语的车终于出现在门外,几乎在下一秒,他匆匆的脚步便踏进了门槛。
“你过来。”他手指着辛雅乐,目光严肃。
她紧抿着嘴唇,刚要上前,臂腕却被顾臣雨猛地拉住。
“泽语,你要想清楚!”顾臣雨何等聪明,只听花泽语一句话,就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
“我想得很清楚,唯有这样才能换回子嫣!”他的面色比任何人都要难看。
“但是你不能用她去换!”第一次,顾臣雨的声音如此嘹亮。
辛雅乐忽然回头看他,他目光里的坚定,使她备受感动。他真的在担心她,他不想让她去冒险。
可是…
就算让她自己选择,她也会不顾一切的,支持花泽语的决定!她不能让别人成为自己的替罪羊,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体孱弱的洛子嫣落在坏人的手里备受折磨。
她无法让自己的心毫无愧疚,她宁愿,在门口被绑走的人就是自己!
“让我去吧,臣雨哥。”她看着他,眼中毫无一丝的畏惧。
顾臣雨还是没有放手,“还可以有别的办法…”
辛梓彤冷冰冰的注视着众人,角逐间她只默默的旁观。
“不会有,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抓错了对象,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今天的终审结果就是他们行动的引火线。”花泽语拧着眉,语气笃定。
“我们还可以找人顶替。”顾臣雨依然抱着希望,虽然他明知这并不会被谁采纳。
“没有用,他们错了一次,就不会错第二次,彤彤的样貌终究是隐瞒不过。”辛梓彤难得开口,她算是听出了他们谈话中暗藏的深意。
“臣雨,我发誓,一定不会让她有事!”花泽语高举着手,“否则,我也不会活着回来!”
大家都懵了,只因为他的这句话,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说过。
顾臣雨的手终于渐渐放松,辛雅乐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快步奔到花泽语面前。
花泽语拉过她,“你们都在家里别出去,人质可以不止一个。臣雨,再过半个小时,你帮我给吴建道挂个电话,让他知道这件事。还有…”他把脸转向辛梓彤,第一次,他对她说话的语气不再带着硝烟,“继母大人,希望你给花娱的记者拨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将带着新婚妻子去小莓沙镇的观音庙拜神求子,并决定在那边住一个晚上。”
辛梓彤嗯了一声,虽不情愿但还是伸手掏出了电话。
顾臣雨眉头深锁,记下了花泽语的话,只最后说了句“小心。”
花泽语牵走了辛雅乐,他让黑一把他的法拉利开过来,再次嘱咐众人不要外出,这才安心开车出去。
狭小的车厢内,辛雅乐的视线不时朝这个男人身上望去,嘴里说的不害怕,其实全是假的。
他侧过脸,目光在她错愕的小脸上游移片刻。
“乐,谢谢你的勇敢。”
“我想无论是谁,都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她低下头,只为不让他发现自己的惶恐。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乐。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会好好保护你。”他伸出一只手,将她冰冷的小手牢牢握住。
她似乎又恢复了勇气,可心中的疑问却逐渐增大,究竟是什么人,和他结下如此仇恨?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问。
他紧锁的眉头依然不减,“这涉及到一个贪污受贿、秘密聚赌的高官,有人向我举报他行迹不良,并上述到法院,委托吴建道收集证据,制裁这个里外不一的恶人。可是这人有一定的黑道背景,要想他双规,还不是这么容易的事。这次的判决虽说十拿九稳,但激惹了他们,他们要报复,也是很有可能的。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想用一个人的生命,去换另一个人的自由。对一个在政治场上打拼的行家,被限制一切行动,就等于剥夺了他的生命。”
他很少向她说那么多,很多时候,他只希望她所知道的事,越少越好。
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在担心她。
如若不是只有这么一个方法,他也断然不会让她冒这个险。
“上次我们拍婚纱,我接了个电话便跑了出去,就是为了去帮表哥。他总为了取证亲自去冒险,所以每一次,我都不得不赶去待命,以备他的不时之需。”
原来,这就是他突然离开的原因…他总算向她解释了一次,这让她心里不由得欣慰。
“但是我们确实忽略了这点,没想到他们竟会抓人质来威胁我们!当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你的时候…”他的视线下意识的朝她望去,可是接下来的话,他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我相信你,会保护我。”她清澈的目光与他的眸子相对,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有他在,她都不怕。
当两个人的命运牢牢系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只能选择,相信对方,不是吗?
他朝她一笑,有时候,他真的无法做到假装不在乎她。
“一会,我们还要演一场戏,或许会很亲热,你能接受吗?”又是第一次,他会征询她的同意。
她面色微变,“一定要演吗?”
他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如果我们不做亲热,不会有人相信我们是一对彼此相爱的夫妻。这是引出他们最重要的一点。”
她终于明白的点头。
红色的法拉利很快就驶出了半岛,车窗外的景物快速的倒退,不出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小莓沙镇。这里的住房都紧紧挨着,发黄褪色的外墙上,不时有密密麻麻的标语。或许都是这里的小混混写的,又或许,都是来往的人们无心的杰作。
他们的车子在这样不起眼的小镇上似乎愈发明显,每过一处,都格外引人注意。
或许这里也有人见过名车,但却没见过这么拉风的名车。
耀眼的红色犹如一道高飞的闪电,动感的外形更引发了人们无限的遐想,这么名贵的车子,怎么会开到如此穷乡僻壤?
哦,人们差点忘了,这小莓沙镇的观音庙可是很灵验的,每天,都会有慕名而来的夫妻,遇到周末或是节假日,祈福的人更络绎不绝。
说不定,这车子里坐着的,就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正准备到观音娘娘面前,祈求早生贵子啊!
大家如是猜想。
另一边,噪杂的赌场内,昏暗的房间里。
一群人围着一个诚惶诚恐的美丽女子,口水几乎流到了地上。
“小黑,你从哪里搞来的尤物,正和我们兄弟的胃口啊!”
“我看着都兴奋不已了,黑哥,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动她?”
小黑“啪”的拍响了桌子,厉声斥到:“把你他妈的嘴巴合拢了!不该看的地方不要看!这小妞可不是黑爷我抓来供你们消遣的,没有老大吩咐,谁也别想占便宜!”
他的吼声惊动了洛子嫣,她苍白的脸几乎被冷汗沁湿,被布条缠住的嘴怎么都无法出声,可她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能晕过去,否则…她真的无法想象,那些肮脏的人在她身上会做的事情!
“可是黑哥,你把她关在弟兄们的房间里,这能不让我们想入非非吗?快告诉大家,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历?”
小黑翘起二郎腿往桌上一坐,随手接过旁边小弟点来的香烟,深深吸一口,再吐出一片白茫茫的烟雾。
“她呀,是政界名人花上校的老婆!”他满足了烟瘾,这才开始回答。
“花上校?就是那个将老大哥哥告发的死兵仔?”
“就是他!”小黑点了点头。
“这女的可靠吗?我怎么听说花上校对老婆向来都不上心啊!”
“少废话,我和鱼头跟踪过他们,上不上心一眼就看出来了!传闻的可信吗?”小黑朝那人的头狠拍一掌。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推开了房门。来人一脸的慌张,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事。
“黑,不好啦!”进来的人正是和小黑一起把洛子嫣绑来的青。
“你那什么表情,家里死人了?”小黑瞥他一眼。
“我们,我们好像绑错人了!”青焦急的抓着小黑的手。
小黑听完,差点从桌上掉下来。
“你他奶奶的说什么胡话?怎么可能会错?我们俩一起抓的!”
“黑,你想想,我们不是给他打过电话了?可是为什么他那边一直没有回应呢?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带了他真正的妻子到小莓沙来了!连狗仔队都跟来了!现在扎堆的人都在观音庙外面挤着呢!”
“神马!?你说的都是真的?”小黑面色突地铁青,要是真的抓错,可就没戏了!
“那你说这女人是谁?我们亲眼看到他将她抱出门的,难不成,他包二房?”小黑指着地上的洛子嫣问。
“黑哥,你看兄弟们说的对不对,那个花上校,他根本就是个大花货,老婆有了,还有一二三的小蜜呢!我看这女人不中用,不如让兄弟们给做了吧!”身旁又有人起哄。
小黑猛的将仍未熄灭的烟头丢了过去,愤愤的道:“有没有用,用不着你多嘴!”
“黑,现在怎么办?鱼头老大知道,一定会怪罪下来!”青最担心的还是这点,要是他们把这事情搞砸了,那他们还用在这地方混吗?
小黑眯起眼,沉默许久,最后开口道:“青,把这女人拖上后车厢,我们到观音庙去!”
“不请示老大?”青刚想掏出手机。
“请示你个头!”
青也觉得小黑说得是,于是推开了弟兄们的包围,将洛子嫣从地上拎了起来。
“走吧,妞,你的好运要来了!”
洛子嫣狠狠瞪了他一眼,忍着脚疼,半推半就的挪步向前。青见她走得太慢,干脆一把将她抱起,免得耽误他们时间。
小黑抓了车钥匙,也赶紧跟着出去。
花泽语还没到观音庙,远远的就看见那边已经围满了记者,不止是花娱自己的人,连别家的记者也跟着来了。
辛雅乐看到这么多记者,心里又开始担心起来。
“乐,你座位后面的袋子里有副墨镜。”他看出了她的忧虑。
她急忙转身,果然从那里翻出一副墨镜,她立即把它戴上。
“一会儿,我做什么,你都要配合,记住了?还有记者的提问,全由我来回答。”
她点点头,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眼尖的记者很快发现了他们的红色跑车,沉闷的人群终于沸腾起来。车子慢慢驶近,众人纷纷举起相机镜头,咔嚓咔嚓,先给法拉利来几张特写。
花泽语停好车,开门,自己先走了出去,然后再转到辛雅乐的车门,伸手替她打开。
他朝她微笑,那笑容像是在给她鼓励,又像是在对她说:“不要害怕,有我在!”
她也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在灿烂的阳光中,那样的笑容显得格外耀眼。
“花上校,快看这里!”人群中已经有人迫不及待。
“看这里,看这里!”
“这边也看一下!”
无数的闪光灯刺痛了他们的双眼,但他们依然保持着微笑,尽量给大家展现属于自己的风采。
“可不可以问一下花上校,您极少带妻子出来,外界都传闻你新婚不宠妻,关于这一点你作何解释?”
花泽语微微一笑,“传言都是假的。”
“大家都很好奇上校夫人究竟长得如何,夫人能不能摘下墨镜给我们拍几张照?”
辛雅乐面色一僵,低着头,紧抓着花泽语的手臂几乎把脸埋在他胸前。
他亲昵的亲了她的前额,湿吻继而落在她迷人的耳垂上。
“她不喜欢做公众人物,大家还是放过她吧!”花泽语好男人般的伸手搂过她的腰际,一手护着她的眼镜,不让疯狂的记者们有机可乘。
“外界总传闻上校大人您还同时交往了几个女人,关于这一点,您又有什么说法?”
“这当然不是真的,我花泽语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我老婆。”
“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是希望求子还是求女?”
“希望一次成双,呵呵。”
大家还想多问,花泽语已经拥着辛雅乐走进了观音庙,众人终于被寺庙的尼姑们挡在门外,只好失望的长长叹息。
“黑,你看门口的人还是那么多,我们怎么混进去?”青的车一直停在附近的路口等候多时。
“废话,当然是等了!那两个人难道要在观音庙住一个晚上?”
“我听说,还真的是。”
这对于急功近利的小黑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那就…”小黑又转动他乌黑的眼珠,“我想到一个办法,你去找些柴火和废纸来,我们来给他们送一个意外!”
青点头,立即下车办事。
寺庙似乎也提前收到了消息,特地为花泽语夫妻俩准备了极好的上房。住宿安排妥善,这才领着他们来到祠堂。
从开始到现在,辛雅乐的心似乎已经安定不少,一切看来都那么顺利,究竟什么时候,预期的危险才会临近?
“别多想,该来的总会来。我们都要做好准备。”花泽语双膝跪在垫上,微闭着眼,却对她的想法看得那么透彻。
她几乎要以为,他学过读心术。要不然,为什么每次她想什么,他都能准确无误的猜到?
门外的记者,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但大家都知道他们会在庙里住一个晚上,所以也分别指派了专门的人员守在那里。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转眼,天就要黑了。小莓沙里的人都是早出早归,等到夜里,就几乎不会在大街上见到行人。有的,只是赌场里喧哗的吵闹。仍在门外守候的记者撑开了自己带来的帐篷,将相机的镜头收好放回包内,再将照明灯拿出来,以备入夜时用。
花泽语和辛雅乐刚吃完寺庙为他们准备的斋饭,也分别回到自己的厢房睡了。祠堂静地,夫妻俩也要分开住,这倒是让辛雅乐安心多了。
这个镇子本来就安静,入夜以后,大家也觉得没事,干脆早早入睡。
花泽语给辛雅乐发了一条短信:今晚是关键,千万别睡着。看后,把短信删掉。
她回他一句:知道,放心,没事。
他欣赏她的勇敢,唇角微笑,然后也把短信删掉。
天逐渐黑了,庙里的灯火亮了起来,他们分别拿了一本心经,慢慢品读,慢慢等待。
小黑将青辛苦捡来的枯枝和废纸堆在墙角,满满的,几乎绕了观音庙大半圈。然后,他再从车内取来汽油,唰的一把淋了上去。
“哒哒”的两声,小黑打响了火机,淡黄的火苗在夜风中微微摇晃,他冷冷一笑,将火苗对准了汽油。
忽然间一条火龙顺着油走的方向喷发出来,瞬时红光冲天,攀岩着庙墙熊熊燃烧。
“呀,着火了!快救火啊!”寺庙内有人高呼,一刚从祠堂里出来的尼姑发现了墙外的火光。
花泽语急忙走出房门,果然看到院外墙上燃起的火苗。辛雅乐也听到了动静,打开门,朝四周警戒的观望。她和他的房间,隔了三间祠堂的距离,这一刻,她的心又开始慌乱了。
墙外的大火也引起了留守在门外的记者的注意,他们纷纷取出相机,将重要的东西都随身带上,然后朝大火燃烧的地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