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尚昭辉急切的叫了一声。

尚雅慧看见来人却有些无动于衷,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发呆。

“妈?!”尚昭辉有些着急,抬手拍了一下玻璃。

“注意!”旁边立刻有人提醒:“请不要有过激行为。”

“我妈怎么了?!”尚昭辉看见自己的母亲好像不认识自己,焦急的问旁边的看守,“她怎么了?!”

“…”看守双目平视,好像没听见尚昭辉的话一样。

尚昭辉颓然的转过头去,他明白,他们的指责范围不包括回答这样的问题,他根本不可能从这些人的嘴里问出什么。

这次母子见面没有说上一句话。不是尚昭辉不想说,而是他的母亲的精神处于放空状态,好像根本不认识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心情沉重悲愤如同堵了一堆杂草的尚昭辉从这个秘密看押处出来之后,给严振国打了个电话:“爸,我想见见你。”

“约个地方吧。”严振国这几天精神也不怎么好,一直在家里休息没出门。

“去喝咖啡吧?”

“好。”

于是父子两个人约在一家看上去很寻常实际上却很高级的会所喝咖啡。

尚昭辉现在没什么身份了,但严振国不同。

父子二人落座后,严振国点了两杯咖啡和两份西点,两份干果。

尚昭辉端着咖啡轻轻地搅动,不喝,也不说话。

本来他给严振国打电话是有好多话要说,要问。但这会儿坐在父亲面前后,他又觉得问什么都是多余的。

单凭那次他偷偷听见的母亲跟一个陌生人的谈话他就可以断定,母亲的死一点也不冤枉。

投敌叛国罪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重罪,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一定是死罪,但基本没有哪个人犯了叛国罪还好好地活着。

严振国安静的坐在自己儿子的对面,一直到咖啡凉透才开口。

“小明,爸爸问你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

“爸爸,你说。”

“去年,你哥出任务受重伤之前,你曾经提醒我想办法阻止你哥出任务,特别是东海的任务。是为什么?”

尚昭辉沉默了。

“小明,爸爸不是以将军的身份,更不是以国安的身份问你这个问题。此时,我只是爸爸,你只是我的儿子。我们在讨论的是你哥哥受伤的问题。”

尚昭辉苦笑了笑:“爸,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根本没有单纯的家事,对吧?”

“那要看你装着一颗什么样的心了。”严振国也苦笑,“我想你也是个大人了,应该明白爸爸的话。”

尚昭辉再次沉默。

严振国招手叫来服务生把冷掉的咖啡换成新的。

“爸爸,其实那件事情我并不知道内情,我只是偶尔听见我妈妈跟别人说的几句话。当时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当时我跟天鹤弄得那批走私货出了问题我的慌张没有被妈妈怀疑。”

尚昭辉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

严振国只是平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她是我妈妈。我…”尚昭辉痛苦的把脸埋在手里,狠狠地搓了两下,“我没办法去告发她。况且单凭那几句话,恐怕也没人相信我。但我不想看着哥哥出事,所以才回去找你。”

严振国看着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小儿子痛苦的样子,微微瞥开视线,问:“为什么?你不恨小肃吗?”

“我不恨他。”尚昭辉摇了摇头,“虽然他一直欺负我,经常打我,对我冷嘲热讽,但我知道,他是我哥。”

严振国眼睛微微虚了虚,眼角纹更深,目光有些虚无:“为什么?”

尚昭辉却只是重复了一句话:“我一直把他当成我哥。”

严振国点点头,没再多说。

尚昭辉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眼睛微微闭上一秒钟之后,才像是鼓足勇气似的问:“我妈妈回怎么样?”

“已经判决了。”严振国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咖啡杯。

褐色的液体上有一层洁白的细腻的泡沫,轻轻那么一搅,就转成一个漩涡,然后破灭,越来越少。好像是人的一生,香甜和苦涩,思考和享受,当一切都冷透,最终也只是一层破碎的泡沫。

“我可以把她的骨灰带走吗?”

“应该是可以的。”

“…”

“…”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两个人把自己手里的咖啡喝完,尚昭辉先站了起来:“爸爸,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司机在外边。”严振国也站了起来,“你住在哪里?”

“京华酒店。”

“时候不早了,走吧。”严振国往外走,尚昭辉忙上前拉开门。

父子两个走在安静的走廊上,在经过一间房门没有关好的雅间时,听见了一阵低泣的声音。

严振国没有在意,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引起他的注意。

尚昭辉却顿了顿脚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回头看了一眼。恰好,里面有人说了一句:“眼角膜不是那么好找的!再说,现在是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多死刑犯啊!”

“爸爸。”尚昭辉的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叫住了严振国。

“嗯?”严振国皱着眉头站住脚步。

“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情。”

“车上说吧。”严振国说完之后继续往外走。尚昭辉紧紧地跟上去。

停车场上,一辆黑色的军牌轿车里,严振国听完尚昭辉的话后,惊讶的转头看着尚昭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妈妈还年轻,我不想她的一切都化为灰烬。这样,最起码我还能在想她的时候去看看另一个人。”

良久,严振国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好,这件事情我来安排。”

尚昭辉抿了抿唇:“谢谢爸爸。”

夜里,西伯利亚冷空气袭击帝都,气温骤然下降。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西北风依然威力十足。

尚昭辉穿着一身黑衣,一个人站在京华酒店的第三十三层楼顶,面朝着西方,虚起眼睛,注视着虚无阴沉的天空。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着,他一动不动,任凭西风烈烈吹起风衣吹得飒飒作响。

身后有脚步声,尚昭辉好像没听见一样,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来人从他的身后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跟他并肩而立,一样看着阴沉的天空。

两个人几乎一样的身高,身形一样的挺拔,在呼啸的西风中,宛如钉在楼顶上,一动不动。

尚昭辉薄薄的唇角忽然弯起来,声音暗哑失色,却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低沉:“哥,对不起。”

“为什么?”严肃的声音有些冷。

------题外话------

亲爱滴们,下一章大结局。

不过某珠要请两天假才能码出来。

不用说了,肯定是粗长君,超级粗超级长的那种,希望亲们不要爽爆哦!

嗯,这两天我会随时关注月票神马的,亲们应该懂,必须先让某珠爽了,你们才能爽哦!

嘿嘿!

猥琐滴爬走…。

卷二 情比金坚 第六十六章 大结局(上)

一、兄弟

尚昭辉薄薄的唇角忽然弯起来,声音暗哑失色,却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低沉:“哥,对不起。”

“为什么?”严肃的声音有些冷。

尚昭辉侧脸看了一眼身边的哥哥,轻轻地扯了一下嘴角,说道:“我知道你很忙,但把你约到这里来,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严肃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尚雅慧的事情顾云峰通过卫星电话给他说了,然后严肃也不知是怀着什么心情,跟聂老大打了个电话就回来了。

然后接到了尚昭辉的电话,说想跟他见一见,约在京华酒店顶层。

严肃如约前来,但没打算说什么。

既然他有话要说就让他说吧。

却没想到一开就就是‘对不起’。这么多年了,难道他想要的就是这么三个字吗?

不过,算了。

过了今天,之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他本来也没打算弄这种母债子偿的事情。

严肃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拿出打火机来,啪的一声点着。

从他嘴里喷出的一口烟雾被劲风一下子吹散,只有一股焦油的香味钻进尚昭辉的鼻子里。

“我知道,我说什么对你来说都是多余的。但我还是要替我妈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你不该跟我说。”严肃又吸了一口烟,呼的一下吐出去,“而且,这也不应该由你来说。”

“哥?”尚昭辉缓缓转身,看着严肃的侧脸,“从今天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做兄弟了?”

严肃一怔,放在唇边的烟没有抽又拿开。

尚昭辉侧了侧身,靠在楼层边沿的女墙上,尽量的跟严肃面对面:“其实,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哥哥。”

“我们堂兄弟三个加上陆宇和小哲,我是你们四个人的哥哥。”严肃淡淡的笑了笑,继续抽烟。

“不,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或许我对他们要比你好多了。”

“不是的。”尚昭辉的目光有些急切,“我知道,你对我比对他们都好。”

“…”严肃看着尚昭辉,微微皱眉。

“哥,你还记得吗?我七岁那年上小学一年级,开学的第一天…”

严肃的目光从尚昭辉的脸上移开,看着远处的高楼林立。

那年,尚昭辉七岁,严肃十二岁。

尚昭辉上小学一年级,严肃已经是六年级的学生了。

他们上的都是子弟小学,里面十有六七都是大院里的孩子或者亲戚。这些孩子们的生活环境优越,养成了骄纵蛮横的性子,凑到一起,最容易干的一件事儿就是打架。

尚昭辉第一天入学,尚雅慧爱显摆,把他打扮的十分出挑。白衬衣,格子背带裤,还带着小领结。妥妥的一个西洋小绅士。

高年级的孩子不认识他,看着这个穿成这个德行,又是一副文弱好欺负的样子,放学的时候就把人给堵在了胡同里。

“这孩子可真漂亮哎!”

“瞧瞧这小脸蛋儿,女娃儿吧?”

“我看也是。把他裤子扒了看看,有小叽叽没啊?”

“来!扒了扒了!”

几个小痞子们一拥而上,扯着小绅士的衣服就开始撕扯。

“干嘛你们!放手!”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裤子,靠着墙角蹲下来,试图躲开那些乱挠乱抓的脏手。

白衬衫被抓脏了,小领结被扯掉了。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没弄得一团糟,还沾上了泥巴。

“嘿!小孩儿,让我们看看你有木有小叽叽啊!”

“就是!看一眼嘛!有不会少块肉!”

“你喊什么喊啊?再喊把你嘴巴堵上!”

“那谁,你擦鼻涕的手帕子呢,拿来!”

“放开我!放手!”尚昭辉当时害怕极了,张开嘴巴哇哇的哭起来。

他一直跟着尚雅慧,幼儿园不是在大院的子弟幼儿园上的,所以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更没有伙伴。

这会儿七八个人围着他要脱他的衣裳,小孩儿吓得都要尿了。

此时,胡同口的方向走过来三个少年。

其中一个一头天然卷的黑发,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的少年看着这边一群小崽子们闹哄哄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肃哥,你看那边。”

少年严肃冷声哼了一下,给了一个懒得看也懒得管的表情。

另一个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的少年调了调望远镜的搅局,笑了:“肃哥,他们好像在扒一个小孩儿的衣服哎!”

“出息!”漂亮的卷发少年顾易铭给了少年张硕一个鄙夷的眼神。

“去看看。”严肃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率先走过去。

“走了走了!有乐子看了!”少年顾易铭一把扯过那个军用望远镜,快步跟上严肃的脚步。

三个人走到近前后才看清楚那个被摁在地上,衬衣扣子已经被解开露着白皙小胸脯的小孩儿是严明。

进口的双肩背包丢在地上,已经被人翻了个遍。旁边有两个孩子喜滋滋的攥着一把糖果,还有一个人的手里攥着几张十块钱的钞票。

“干什么你们!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张硕率先上前去,一把拉开那个摁着严明扯他裤子的少年,转身的时候又把旁边的一个踹翻:“欺负小孩算他妈什么本事?!”

那群孩子转身一看,认清了这三位爷之后,都没敢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