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又看严肃。
严肃则伸出手去把她拉进怀里，揉乱了她的长发。
严肃对他爹要离婚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但对个中原因很感兴趣。他想知道顾云峰到底发现了什么，是什么事情让自家老爹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
离婚？
怎么说都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再是热血青年，这婚是说离就离的吗？
你又不是演艺圈的人，赶什么时髦呢你说。
所以，当尚雅慧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家里要开全体家庭会议，需要他和严明都回北京的时候，严肃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并说会把严明带回去。
严明依然住在凌墨的别墅里，凌墨负责他的饮食起居。
尚雅慧给了二十万零花钱，严明一份没要都给了凌墨。
凌墨这个人虽然邪气，但这种便宜还是不会赚的，他做这件事情第一是为了宁可，第二是为了严肃，英雄惜英雄，他自己被苏家给折腾的掉了十斤肉，自然不希望严肃被这些烂事弄得睡不着觉。第三呢，他觉得这也算是对小树的一点补偿。
所以严明住在这里，凌墨一点都没亏待他。好吃好喝和招待，想去哪儿去哪儿，想玩什么玩什么。就是不能离开Q市，不能随意跟外边联系。
当然，严明此时也不想离开Q市，更不想跟之前的任何人联系。
他一心陷在这桃花源里，过着他郎情郎意的狗男男生活。
当严肃忽然间出现在面前时，严明竟然好一阵恍惚，看着他这个酷似父亲的威严的大哥，老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们聊聊。”严肃在严明身边坐了下来。
原本坐在严明身边微笑着聊天的慕云哑然止住了声音，一个眼神没捞到就直接被严肃画入死人的行列。严明对严肃也是从小就发怵，但至少比慕云要好了许多。
他侧脸看了一眼慕云，低声说道：“小云，你去给大哥倒杯茶来。”
“好。”慕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看都不敢看严肃一眼，便匆匆逃离现场。
墨十七端着两杯咖啡过来看见慕云惨白的小脸，又瞥了一眼那边冷压气场的严氏兄弟，忍不住暗暗地叹了口气，气场啊气场，是多么微妙的东西。
严肃对严明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墨十七把咖啡放下离去之后，严肃直接开口：“如果爸爸和你妈离婚，你会选择谁？”
“离婚？”严明吓了一跳，侧身转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严肃，“哥，你说什么啊？这怎么可能，他们…”
“这不是你觉得可不可能的事情。有那么一句话说，一切皆有可能。”严肃平静的回视着严明，“回答我的问题。”
严明还想说什么，只是严上校的气场太强，把他一肚子的话都压下去了，最终他的能量也只能帮他做出一个他认为正确的选择：“我会跟妈妈在一起。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他。”
严肃平静的看着严明，硬朗冷峻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雕像。
“哥？”严明小心的看着严肃的表情，试探着问：“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是爸爸他们出了什么问题了吗？”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爸爸妈妈他们’，但鉴于从小到大严肃就非常讨厌他说‘妈妈’这个词，所以他还是明智的把这个称呼给隐掉了。
“嗯。”严肃回过头去喝了一口咖啡，皱着眉头咽下去，不等严明多问，接着说道：“我要回北京去，一个小时后走，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
“哥，我…”严明有些犹豫，就这样回去吗？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妈妈给我打过电话。”严肃说着，把手机递过去给严明看通话记录，“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妈。”
严明点点头：“那你等我一刻钟。”
“我在外边等你。”严肃说着，站起身出了屋门。
严明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定住慌乱暴躁的情绪，刚要转身，便被一双消瘦的手臂抱住。
“小云。”严明紧皱的眉头立刻展开，乱糟糟的心情也渐渐地平复下去。
慕云的脸贴在严明的肩膀上，低声说道：“我不会有事的，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如果我做不到，我会请凌少帮忙。”
严明微微侧头，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慕云头顶软软的碎发，低声叮嘱：“好好地，等我回来。”
“嗯，你放心。”
“我走了。”
“保重。”
慕云看着那个修长的身影缓缓地走出别墅的门，在上车之前又迟疑的回头看过来。他站在落地窗跟前微笑着朝他挥挥手，扬了扬下巴。
严明淡淡一笑，伸手拉开军用猎豹的车门，侧身上车。
——
这是严家空前浩大的一次家庭会议，这么高的出场率最起码在近几年来都没出现过。
除了再回五台山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的严家老太太和进入秘密军事研究基地不准与任何人联系的苏陆宇之外，全家都到齐了。
因为是尚雅慧发起的家庭会议，严宏老爷子没当回事儿，只吊着白玉烟袋锅子坐在鬼脸花梨木茶海旁边，悠然的喝茶，对旁边齐刷刷的一屋子儿孙视而不见。
若不是这次家庭会议是因为儿子要跟尚雅慧离婚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准许尚雅慧母子进这道院门。
严明进门后先给老爷子问了好，再跟父亲和两个叔叔以及姑姑打过招呼之后，便坐去尚雅慧身边。
－－－－－－题外话－－－－－－
亲爱滴们！离婚还是不离婚呢？！
乃们说吧！
乃们说了算！
卷二 情比金坚 第二十七章 只爱你一个
不过十来天的功夫，尚雅慧形容憔悴了不少，往日精致的妆容还在，头发也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钻石发簪依然炫目巧妙，冷眼看过去她还是那个端庄的贵妇，只是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的气势，于是少了几分贵妇的神韵。
严肃一回家门就不再是那个冷峻威严的特战上校，而是一个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孩子了。
他先去给老爷子请了个安，又转身跟两位叔叔笑着打了招呼，便直接回老爷子身边坐下来，抢过茶跟老爷子壶学习茶之精道。
家里人对严振国和尚雅慧的事情都听到了那么一点风声，毕竟严振国没有隐瞒，身边的副官，警卫，还有佣人等，都多多少少的听见了严中将要跟夫人离婚的事情。
是个人都有八卦心理，再不敢胡乱传播，有些话也闷不住。
这就是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严振芳这几天都在忙学院的事情，基本没回来，所以没听见那些话。航空学院里这几天正在搞校庆，严振芳每天都很忙，被叫回来了就这么干坐着喝茶，便有那么一点不耐烦，于是问尚雅慧：“大嫂，你把我们一大家子都叫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尚雅慧回头看了一眼严振国，严振国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只是一尊雕像，不悲不喜，标准的扑克脸，面瘫。
看来这个人是摆明了不说话了，尚雅慧心里冷冷一笑，这就是自己当初深爱的男人，这就是男人所谓的爱。纵有再多的甜言蜜语，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烟花，绚烂过后化为灰烬，凉薄，贫瘠，寡淡，虚妄。
“大嫂？”严振华回头看了一眼发呆的尚雅慧，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有什么话，就敞开了说吧。”
“嗯。”尚雅慧回神，先看了一眼严老爷子，并着重看了严肃一眼，才缓缓地开口：“振国要跟我离婚。我想，我们两个人都不再年轻了，我们的婚姻已经走过了二十二个春秋。小明也已经二十五岁了。我们的婚姻不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所以我今天把家里人都请回来，想听听你们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同意，或者不同意，我都会认真听取的。”
“你们两个要离婚？！严振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当她看看左右，三个哥哥除了当事人之外的两个也都是一脸的平静，似乎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再看看老爷子和严肃，两个人一个抽烟一个喝茶，也都是淡定从容。
甚至连严明也只是微微皱眉悄悄地握住了尚雅慧的手，全然没有一丝诧异。
有严哲——这个一向不多事的小侄女也只是眨着大眼睛对着自己笑了笑。
原来大家都知道了？就瞒着自己一个人呢？
严振芳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好吧，可能是我大惊小怪了。这年头，离婚都成了潮流了。“
尚雅慧跟严振芳姑嫂向来不和，她也不指望这个小姑子能替自己说话，她能不幸灾乐祸就很不错了。
”妈妈。“严明握着尚雅慧的手紧了紧，”我不离开你了。“
”唉！“严振东叹了口气，伸手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来点上。
”想抽烟出去抽！“严老爷子眼皮不抬，冷声发话。
”得，我不抽了。“严振东把只来得及抽了一口的烟掐灭，又转头朝着严振国叫嚷：”大哥，这怎么回事儿啊？大嫂心里不痛快你倒是劝劝啊，好好地离什么婚？我们家接下来不是该忙结婚的事情吗？啊，严肃，严明，陆宇，还有咱们小哲哲…这孩子们都该结婚了，你们两个跟着起什么哄啊，真是。“
”你们是正经的军婚，而且大哥你身份特殊，离婚可不是小事儿。想清楚了再办，叫人家看笑话是小事，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造谣生事什么的，可就不好了。“严振东的媳妇周妍立刻附和自己老公的话。
”是啊，都在一起过了二十多年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能过去就过去吧。离婚不是小事啊！“严振华的老婆孙婧也附和着。
严振华侧脸看了他老婆一眼，没说话。
大哥的为人严振华很清楚，若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婚姻早就不仅仅是那些情啊爱的那么简单地事情。
婚姻对他们来说更多的是责任。
当初大哥让尚雅慧进门严振华并不怎么看好，作战军人跟情报处的人联姻，这本身就犯着忌讳。不过幸好尚雅慧很快就转业去了企业单位，这二十年来把九辰集团做的风生水起，也算是成就非凡。
现在他们的婚姻牵动着严家几个人的经济命脉和尚家，还有尚家几家姻亲的政治命脉。
严家兄弟三个以及自己老婆娘家等人在九辰集团多少都有投资，这个集团虽然大部分股份依然是国家，但暗处却有他们严家人大部分的投资。
尚家虽然在政界并不出众，但家里也出了几个县市级的干部，多少算是一方父母。
这样的婚姻，哪能说离就离呢？
严振芳终于看清了事实，便看了老爷子一眼，保持了沉默。她打心底里不喜欢尚雅慧，但却并不代表她就希望大哥跟她离婚。
其实现在这些政客们的婚姻形同虚设已经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男人在外边包养情妇，女人出国去以工作或者生意的幌子秘密养情人，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大家表面上维持着和乐的家庭，其实私底下干的那些事情谁也不比谁干净。
如此想来倒是自己这位大哥和这个能折腾的大嫂，两个人困在一起过了这二十多年也着实不容易。到了今天这种境况了，又出什么幺蛾子搞离婚的戏码，肯定是有说不得的原因吧。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
尚雅慧看着严老爷子，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爸爸。“
严老爷子把烟斗拿出来，轻轻地磕了磕烟灰，漠然说道：”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没问过我的意见，现在离不离婚的也不用问我。这事儿我不想管，也管不着。“
尚雅慧的心一阵刺痛。
当初嫁给严振国连一桌酒席都没摆，一个客人都没请这件事是她一辈子的痛，老爷子却在这种时候以这种语气说出来，当真是一把刀狠狠地刺进她的心里，然后再转两圈儿的感觉。
老爷子不管。这是严振国早就料定的。
尚雅慧自然也没指望着老爷子留自己，她问老爷子的意见，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严振东一看老爷子那儿是指望不上了，而他老婆却把家里一大半儿的钱都投进了九辰集团。如果尚雅慧跟严振国离婚，那九辰集团的股份肯定会受影响，九辰集团的股票下跌，那就直接影响到他家的钱袋子。
钱袋子绝对是大事儿啊，严振东看了一眼严振国，心想大哥你不厚道啊！你说你官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年纪一大把了，闹什么离婚呢？
”大嫂，离婚这件事儿呢，说白了是你跟大哥两个人的事情。现在离婚是我大哥提出来的，那么你医德意思呢？你想不想跟我大哥离？“严振东是摆明了不支离的人，而且不介意挑这个头儿。
尚雅慧苦笑一声，说道：”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我们两个却闹离婚，说出去我这脸面往那儿搁呢？“
”说的就是嘛！“严振东一拍桌子，”大哥，你闹闹也就算了，离婚这事儿我看就不要再提了。大嫂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对吧？“
”离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跟着瞎起什么哄？“严振国冷颜扫过严振东，说话毫不客气。
”你…“严振东顿时红了脸，他好歹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还当着子侄的面被如此抢白，顿觉颜面无光，于是哽了哽，生气的说道：”家和万事兴！我说这么多也是为了你好。现在是什么时期？你在家里闹离婚，有没有想过外边那些人怎么想？这事儿如果落到别人手里成了把柄，倒霉的可是大家伙儿！你个人的事情，总不能牵连我们，还有孩子们的前程！“
”不会牵连你们。“严振国冷静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我们两个人离婚的事情暂时不公布。只去办个手续就行了。财产问题也不牵扯，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是经济独立。房子是部队的，雅慧自己在外边也有别墅，九辰集团的股份我一分不要。严肃的事情自己解决，至于严明——“
严振国看了小儿子一眼，”我看还是送去国外继续读书吧。你自己选个喜欢的专业，学有所成之后不想回来就留在国外，想回来的话也可以，但是不能进政界。你是我严振国的儿子，我只能说，如果你不杀人越货，我可保你一生平安。至于权势富贵，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严振国说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要说的就这些。你们大家今天都在，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当然，如果你们不怕因为此事误了自己的前程，除了这个门大可以使劲儿吆喝。“
”振国？“尚雅慧不甘心的看着严振国，还要在说什么，严振国却已经站了起来。
”爸爸，我军部还有事，要先走了，您多保重身体。儿子不孝，让您老多操心了。“严振国说完便要走。
”等等。“严明忽然站了起来，”爸爸，我有两句话，请你听完了再走，好吗？“
严振国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几丝不悦。这个逆子不但无作为，而且胡作非为，在J市和Q市闹的那么不像话，这会儿居然还敢谈条件。
”爸爸，你和我妈妈离婚，我是举双手赞成的。“严明语出惊人，一屋子人顿时愣住。
严明却似浑然不觉，只是看着严振国的眼睛，很是认真的说道：”当年妈妈带着我来的时候，我还小。你们也没有征询过我的意见。其实我一直都想说，我根本就不想进这个门。现在你要跟妈妈离婚，那么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严振国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想看看这个狼崽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想等你们的离婚手续办好之后，顺便给我办一个更名手续。我想跟我妈妈姓。“
”什么？！“尚雅慧噌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拉过儿子的手臂，震惊之余渐渐地红了眼眶。
”小明，你闹什么闹？！“严振华皱眉呵斥，”你还嫌家里不够乱？！“
”就是！胡闹嘛你！你是你爸爸的儿子，你身体里流着严家的血，就算你爸妈离婚，你也还是严家人，这是铁一样的事实！“严振东立刻跟进。
”陆宇从小在我们家长大，人家还没改姓严呢！你这孩子倒好，犯什么糊涂！“孙婧低声嘟囔。
”二嫂？“严振芳立刻冷了脸，”说大哥的事儿呢，你扯我们家小宇做什么？我又没跟老苏离婚！“
”那我…不就是那么一说嘛。“孙婧被严振芳问的有点心虚。
”你说什么不好？单挑我们小宇？“严振芳不依不饶。
”哎呦好了好了！我说错了还不成吗？“孙婧只得道歉，这个小姑子在家里可是个厉害的存在，连尚雅慧都让她三分，自己的实力还比不上尚雅慧，所以还是不要惹她了。
严振芳给了孙婧一个白眼后，不再多说。
那边严明还在等严振国的话：”爸爸，希望您能够同意。“
严振国难得的笑了：”好，我同意。“说完，他走回两步，站在严明的跟前，抬手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闹离婚的主角一走，屋子里的众人顿时觉得没了意思。
尚雅慧转身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严老爷子，低低的说了一声：”爸爸，我先走了。“
严老爷子没吭声，算是默认。尚雅慧又跟屋子里的众人点了点头，礼数尽量周全，然后拉着严明出去了。
”爸爸！“严振东是真不希望严振国夫妇离婚，”你真的希望他们离婚？“
严老爷子抬了抬眼皮，漠然的赏了三儿子一句话：”管好你自己的那摊子烂事儿，该干嘛干嘛去，老子不叫你，别回来！“
老爷子心里老大不乐意，妈的，谁才是你老子？！那女人一个电话就把你叫回来了，你特么十天半月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老子！个不孝子，老子没赏你一顿鞭子算是便宜你了。
严振东被老爷子骂了，不敢多说，忙带着老婆孩子起身，跟老爷子告辞离去。趁着他大哥离婚的事情还没捅出去，他还是让他老婆早点回家把九辰集团的股份转出去一些吧。虽然说是不公开，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啊。
就算九辰集团是国企，但没有了严家做后盾，将来怎么样还真不一定呢。尤其是尚雅慧这女人，这些年她仗着自己是严家长媳的身份长袖善舞，这会儿跟大哥离了，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
这女人若是耍起狠来，可比男人彪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