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隽邦看着她一脸小心的样子,突然就板起了脸:“恩。要是明天你陪我去约会,我想我就不生气了。”
这样的冷幽默,对应隽邦来说也是很少的他。个性比较闷,很多时候并不会开玩笑。他想着呆会阮绵绵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是不是会抱着他大叫一声,没问题——
“啊?明,明天?”阮绵绵的小脸却是立马垮了下来:“后天行不行?”
应隽邦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为什么?”
明天是周末,据他所知,她金点子大赛的策划今天已经交上去了,而传奇的策划明显还有时间,她不至于连周末都想加班吧?他这个老板不介意员工努力,但是身为男朋友,他却很介意自己的女朋友不陪自己。
“不是啊。”阮绵绵这下是真的怕应隽邦生气了:“明天初然出院,我答应了单纯一起去接她,顺便庆祝一下的。”
初然初然,又是初然?上个周末就是陪初然去了,这个周末还是初然?
应隽邦已经不想说话了,到底他是阮绵绵的男朋友,还是莫初然是?为什么现在他觉得在阮绵绵心里莫初然更重要呢?
“真的抱歉啊。”阮绵绵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她之前已经答应了单纯了,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口,俏丽的脸上满是歉意,清亮的眸子此时盛着哀求还有期待,像是很希望应隽邦可以理解她一样:“后天好不好?后天也是周日,我一定好好陪你,行不行?”
她将姿态放得很低了,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过分了,像是怕他不信一样,还举起了三根手指:“真的,我保证,我陪你一天。”
“…”沉默,应隽邦冷着张脸,完全不想说话了。
“隽邦?”阮绵绵咬唇,小脸已经揪在一起了。应隽邦不想理她,真的不想。明明她假话一在他家,明明两人天天都见面,偏偏这半个月,一次亲热也没有过,说出去,谁信?谁信?
“隽邦——”拖长了尾音,阮绵绵实在是很纠结,她又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不这样,你明天陪我一起去接初然?然后一起吃饭,一起庆祝?好不好?”
不好。莫初然是她的朋友,又不是他的。应隽邦还没有回复,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乔湛打来的。他的脸色一凝,看了阮绵绵一眼,她正将双手摊起来,示意他接了电话再说。应隽邦快速的接了起来。
“Eric。”乔湛叫着应隽邦的英文名:“霜姨出事了,你能过来吗?”
应隽邦愣了一下,脸色白了几分:“你说什么?”
“她现在在医院,情况不太好。她让我不要通知你,可是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
沉默,应隽邦握紧了手机:“我知道了,我现在订机票。”
他挂了电话,没有多说打电话给林菲菲,让她订一张最快的,去美国旧金山的机票。
挂了电话,阮绵绵也反应过来了,她已经听到应隽邦的电话了:“你,你要去美国?”
“恩。”应隽邦点了点头,直接去房间里收拾行李了。阮绵绵跟了进去:“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你——”
明明上一刻他们还在为自己明天不能陪他争执的,怎么现在变成他要走了?
“不确定。”乔湛电话里并没有说清楚情况,他要去看一下。
“那,可是,我——”阮绵绵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这边应隽邦已经将行李箱打开了,开始往里面放衣服。其实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他在美国有自己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有。将证件找出来放好。他抬头就看到阮绵绵站在*前,手足无措的样子。。
心下一动,他突然开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啊?”阮绵绵瞪大了眼睛:“去,去哪?”
“去美国。”
“…”阮绵绵的脑子里几乎没有过念头,第一反应就是她的工作:“不行,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呢。”
她的话让应隽邦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很冲动的让阮绵绵陪自己去美国,这一辈子,能让他冲动的事情不多。可是她竟然拒绝了自己?因为工作?
“也不全是。”阮绵绵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我没有护照。你这样匆忙,我也是去不成的啊。”
应隽邦的脸色稍霁,但依然看着很凝重,很严肃。阮绵绵被这样的应隽邦给震到,一瞬间竟然以为自己又回到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些怵:“隽邦,你不要生气。我其实是想陪你去的。”
可是传奇的案子对她而言很重要,再过不久的金点子大赛对她也很重要。她希望自己可以配得上他,可以有更多更大更好的成就。
她不想放弃工作。
“等你回来,我一定好好陪你好不好?”
应隽邦没有说话,看着她的小脸,想着这半个月,他有很多次想找阮绵绵好好谈一下。却一直没有机会。他很想问她,在她的心里,是不是工作,朋友,都比他重要?
现在不用问了,她的话,她的表情已经给了他答案了。
“隽邦?”他生气了?阮绵绵很忐忑,有心为自己解释一下,应隽邦的手机又响了,是林菲菲打来的。
两个小时后有一班航班是飞旧金山的,机票已经订好,直接去机场就可以了。
应隽邦点头,林菲菲当他秘书有好几年了,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将行李拎上。他看了阮绵绵一眼。
“我现在要去机场。”
这里去机场要时间,而他也失了想跟阮绵绵好好谈一下的心情,他现在更担心那个人的情况。
“隽邦?你是不是生气了?”阮绵绵不是一个看不懂人家眼色的人:“对不起。我真的——”
应隽邦深吸口气,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一下:“我没有生气,我真的没有生气。”
他只是有些不舒服,有些不高兴,还有些不痛快。他不认为那叫生气。
他是她的男朋友,他很希望,她可以多重视他一些。就是这样而已。
“我——”他真的没生气吗?怎么想都不像啊?阮绵绵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有些乱:“我不是不陪你去美国,真的是护照也来不及,而且——”
她不是不陪他,只是说后天,其实也不差明天一天吧?他应该也能理解吧?现在是他要走人啊。所以为什么要生气呢?阮绵绵头痛了。
“你不必解释,我明白。”他让她陪他去美国,也是一时冲动,他不后悔自己的冲动。现在想来,或许他真的是太冲动了。
“我走了。”真好,他不在家,她也不用去纠结明天陪谁的问题了。这样想简直幼稚,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她不是不在意他吗?那他就走好了。
“要不我送你去机场?”阮绵绵提出新的想法,至少这样的话,她还能跟他多相处一会。
“你会开车吗?”应隽邦明知故问,阮绵绵却红了脸,她一个草根,努力奋斗了有点成绩,虽然收入不低,而且生活也比大多数人要好一些,可也没到买车的地步:“我,我不会。”
她声音很小,小到像是蚊子叫一样。脸上红红的,有些烧,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她好像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帮到他。她,是不是很没用?
“没事,你在家呆着吧。”应隽邦说完往外面走,阮绵绵像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跟在他身后,直到跟到门口。
“隽邦?”他真的生气了?她感觉到了,她这段时间没有陪他,刚才又脱口而出不跟他去美国,他不高兴了吧?她有些慌,莫名的慌,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我喜欢你,真的。”
这种感情不会因为少花了时间陪他就变不见,她是真的喜欢他,真的。
“嗯。我知道。”应隽邦倾过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算是安抚吧:“你也不用说了。我真的没生气。”
阮绵绵看着他走掉,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是瞪大眼睛看着那又一次合上的电梯,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应隽邦生气了。而她甚至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因为她没有陪他?还是因为她不会开车?或许,她可以去报一个驾校,考个驾照。现在也来不及吧?
厨房里的饭香飘出来,阮绵绵进去将电饭煲的电拔了。看着料理台上摆着的那些已经切好的菜,此时一点想动手的*也没有了。
她想起她刚搬进来的时候,跟应隽邦两个人互相给对方做饭,想起他偶尔看她温柔的目光。想起她一有时间就窝在他怀里,跟他一起看电视的乐趣。也想起了以前她做策划的时候,总不忘将好点子跟他分享,想要让他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
那些都是很平淡很小的事情,可是她很开心。可是这次为什么她不再找他分享了呢?她总憋着口气,她想她要努力一把,要做出一个让他惊艳的策划来。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
她错了吗?阮绵绵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应隽邦,他到底在气什么啊?
………
应隽邦没有生气,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在生气。去机场,上飞机,看飞机起飞。
他想着阮绵绵在他要走的时候,脸上那一丝有些惊慌的表情。没有像以往那样软下心来,她还没有明白她的错误,他不打算提醒,这次去美国要几天的时间,他等她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她做错了什么。
应隽邦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十分问题。他告诉阮绵绵他没有生气,可是一方面他又等阮绵绵自己发现自己的错误?
他没有恋爱过,他只是觉得他不高兴了,让他不高兴的人是阮绵绵,他就等她来哄他高兴,就像以前一样,他们如果有点小争执,一定是阮绵绵放下身段来哄他。
这次也不例外,他也是这样想的,等着阮绵绵在他回来之后,哄他。
而飞机滑出跑道的时候,他才想到一件事情。他是金点子大赛的评委,他现在要去美国,那就没办法当这个评委了。他想打电话给邱映彬,可是飞机广播提示关机。他只好将手机关了,等下飞机了再联系邱映彬好了。
只是等应隽邦下了飞机,却把这件事情也忘记了。乔湛来接他了。
“Eric。”乔湛跟应隽邦差不多大,因为是滥的关系,他的五官很深邃,虽然是黑头发黑头发,但一看就觉得他是外国人。此时看着应隽邦,脸色有些凝重:“问题有点严重,你是先回公寓,还是直接去医院?”
“去医院吧。”他在飞机上有休息一会。这会是美国的下午,他也睡不着。他常年飞来飞去,倒时差什么的对他来说没必要。
“走吧,我在路上跟你说情况。”乔湛示意他上车,应隽邦上了车,倚在座位上,长途飞行给的感觉通常都不会太好,他却撑着精神,听乔湛说那个人的情况。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让应隽邦一阵不适,过白的墙壁让他的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他讨厌医院,非常讨厌。这也是为什么他除了一开始陪阮绵绵去医院,后来却再也不去的原因。
现在他却不得不来,他步子很大,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只是这次来,他的心情比上次要复杂得很多。
病房里,白色病*上睡着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女人,她的脸色很苍白,手背上吊着点滴。
应隽邦看着那人的脸,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她竟然,是真的病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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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6:她不会是故意接近你吧
应隽邦站在病*前,看着那个虽然比实际年龄要轻,却难掩虚弱的女人,现在已经接近傍晚时分。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将女人的脸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气色看起来倒是好了很多。
她还在睡,眼睛紧紧的闭着,如果睁开眼睛的话,会发现她跟应隽邦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个冷峻,一个明媚。一个年轻,一个沧桑。
这个女人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是她自己给自己起的。叫冷梅霜。
她说她应该是寒冬里的梅花,傲立群芳,不惜霜寒。她有一张极厉害的嘴,曾经是电视台的脱口秀主持人。她文笔也很好,曾经为多家杂志写专栏。这样的一个女人,是他的母亲,尊重母亲。
眨了眨眼,应隽邦每次来美国,都不一定来见她。但是每次见她,都会生出一些不好的回忆。那些回忆像是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口,让他难受。
乔湛在外面问了下护士,在应隽邦身后进来:“霜姨中午吃过药,一直睡到现在。呆会可能就要醒了。”
“恩。”应隽邦收回自己的思绪,目光落在冷梅霜身上,神情淡淡的:“她,没事吧?”
这声询问,其实是想确定,冷梅霜的情况,刚才乔湛已经跟他说过了。胃癌。幸好是前期。又发现得早,及时治疗的话,应该不会有事。
“恩,医生这边已经确认了手术的时间,大概就这几天。”乔湛的声音有些迟疑:“霜姨原来不让我通知你的。”
那是自然,在冷梅霜眼里,早已经没有他这个儿子了。
“公司没事吧?”应隽邦把话题转开,跟自己说,只是小手术而已。切除了那些癌细胞就好了。真的只是小手术,他一点也不担心。他才不担心这个女人呢。
“没事,都挺好的。”乔湛拍拍他的肩膀:“霜姨会没事的。你放心。”
“我——”才没有担心呢。应隽邦后面这句话,却是说不出口的。目光落在冷梅霜的脸上,神情有些迷茫。
他原来不叫应隽邦,十岁以前,他叫冷峻。冷梅霜说他一出生就好严肃,冷着张脸,也不哭,所以给他起名叫冷峻。那时,她已经带着自己来到了美国,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她一边带着年幼的儿子,一边在美国打拼。她很敢讲,尤其是两性话题,她几乎就没什么不敢说的。点评犀利又直接,有很大一批粉丝。她闲的时候也自己写专栏。都是写男女关系的。但是当时的冷峻,并不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他的妈妈是个有点脾气,却还算是好妈妈的女人。只要她在家,就会陪着他。十岁以前,他也曾经试过一段很快乐的童年时光。当然,偶尔冷梅霜也会发脾气。她脾气很大,会吼人,会砸东西,却从来没有打过他。
每年都有那么几天,冷梅霜会在家里砸东西。
“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男人,都是混蛋。你看什么看?你也是个混蛋,小混蛋——”
当然,她发作也只是有时间的,某些特定的日子。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她的生日。她在自己生日那天,遇到了一个男人,然后被这个男人伤害了。所以她从来不过生日了。他曾经在六岁还是七岁那年,用自己的零用钱给她买了一个蛋糕,因为他偷看到了她的生日。
他想她一定会高兴的。可是他错了,冷梅霜发怒了,她把蛋糕扔了,把家里砸得乱七八糟,一个劲的骂。
“谁准你这么做的?啊?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啊?你说啊,你说啊。”疯狂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哪怕这个女人平时看起来明媚漂亮,发疯的时候却是歇斯底里。
“这么小就知道讨女人欢心,长大一定是个祸害。”她说。那个蛋糕,最后孤零零的呆在了垃圾桶。
当然,她不发作的时候,是很正常的。带他去公园,去游乐园。给他买新衣服,玩具。她会抱着他说:“冷峻,我的儿子,你长得真帅。”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却在最后决定了不要他,要把他送走。而她在之后怎么也不肯再见他。
“我不要你,你不是我儿子。”她说:“你现在是应家的孩子。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来看我了。”
她依然*,依然明媚。她在美国混得如鱼得水。她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她依然给杂志写专栏,文笔犀利。可是,她也开始老去。
听乔湛说,她抽烟,一天抽好几包,抽得很凶。也喝酒。经常醉个半死。
她这样折腾自己,终于把身体搞垮了,弄坏了。现在,住院了。
她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应隽邦知道,却不能阻止。早在被她送走的那天,他就失去了母亲。却不想,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她。
一个苍白虚弱,失去了所有尖锐的开始老去的女人。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当年在医院门口,被她推开,被她扔下的心情,可是现在才发现,她老了,而他更忘不掉的,是之前那十年,她对他曾经有过的照顾。
*上的人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那轻微的声响让应隽邦收回了思绪,在*边坐下,等着冷梅霜醒来。
“…”乔湛知道此时他们肯定是有很多话要说,拍了拍应隽邦的肩膀先离开了。病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应隽邦跟冷梅霜两个。
冷梅霜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她记得她在家时喝酒。为什么喝酒,这几乎不用问。她又被一个男人甩了。那些男人,总是说得好听。在*上,想要你的时候,什么都可以说出口。一旦下了*,翻脸不认人。
她还是有姿色的。虽然年过半百,到底保养得很。可是再保养得好,也不能掩饰她开始变老的身体,还有心灵。
她已经不年轻了。那些男人,都是透过她想得到什么。钱,或者是其它。
她不介意,当那些男人从她*上离开,她会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她以为这个男人不一样。她还是付出了点真心的。她的心其实早在三十三年前就没有了。可是这次她竟然感觉自己又动心了。
那个保罗真不错,对她很好,很体贴也很呵护。可是她发现自己又错了。
她竟然又一次看错了人。她发现她一直在看错了。这些男人,果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睁开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第一反应是问自己在哪儿。她说的是英文,她离开国内已经几十年了,早已经习惯说英语。不过也有例外,她骂人的时候是说中文的。她还是要点脸的。不会丢脸丢到国外去。
“你在医院。”应隽邦用中文回答,这也就冷梅霜将目光看向他。一看到是应隽邦,她马上就要坐起来。
“你来这里干嘛?滚。滚出去,我说过了,你不是我儿子。”
她左右看看,抓起*头的一个杯子就要向应隽邦砸过去,应隽邦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很轻:“你生病了,胃癌。”
他一直觉得她这样肯定是会出问题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冷梅霜的手顿在半空中,手上还拿着那个杯子。听到应隽邦的话,她有瞬间的茫然。然后竟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意思是,我要死了,是吗?”
“你不会死。”这是肯定的答案,应隽邦的脸儿很严肃:“我帮你安排好了医生,过两天动手术。”
冷梅霜一愣,倏地将手从儿子手中抽回来:“你滚吧。我早不认你了。你不是我儿子。”
应隽邦将杯子放一边,在*边坐下:“是早期。手术也是小手术,你不要太担心。”
“谁担心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死也就那样,你以为,我还会怕死吗?”
“你让开,让医生把这些鬼都拔了,我要出院。”
她这一辈子,就是一个失败者。遇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差劲。一个比一个恶心。她早就不想活了。好多年前,她就以为自己会死了。不然也不会——
她生无可恋。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让她怕的。包括死。应隽邦知道,他也相信,所以看着冷梅霜,他的声音很轻:“可是我怕。”
空气似乎都静默下来,冷梅霜看着他,她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儿子了?半年?还是一年?他来找过自己的,可是她不想见他。看到他这张有几分像应鼎弘的脸就嗝应得慌。
事实上应隽邦跟应鼎弘根本不像。冷梅霜却这样认为。
“你怕什么?怕我死?”冷梅霜转开脸:“我死了,不是方便了你?虽然我财产不多,唔,也是有点财产的。或者我现在写个遗嘱,提前把那些财产给——”
“妈——”应隽邦极轻的一个字,打断了冷梅霜的话。
冷梅霜怔住,她呆呆的看着应隽邦,有一瞬间以为刚才那个字是他的幻听。应隽邦有多少年没有叫过她妈了?
她不让叫,他也不叫,可是现在,他又叫了。她一时无法反应,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那一句称呼。
她这个样子,让应隽邦颇有些无奈,长长的叹了口气:“妈。把病治好。行吗?”
“…”冷梅霜侧过脸去,也不看应隽邦。盯着窗外的夕阳半晌,冷哼一声:“你走吧,我说过了,你不是我的儿子,很早以前就不是我的儿子了。”
应隽邦看着她的侧脸,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是骄傲的,非常的骄傲,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看到她软弱的一面。他坐在*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外面,最一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不是一个喜欢秀恩爱的人,手机的桌面就是原来手机默认的壁纸。轻轻的将屏幕解锁,翻出了阮绵绵的照片。
“妈,我有女朋友了。”
“…”冷梅霜转过脸看着他,应隽邦适时的送上手机,让她看自己的屏幕:“她叫阮绵绵。是我女朋友。”
照片是上次阮绵绵去书店时,应隽邦拍下的,姣美的侧脸,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书。冷梅霜盯着那照片看了半天,突然就嗤笑一声:“软,绵绵?这是什么名字?”
“阮玲玉的阮。”应隽邦想到阮绵绵,眼角的笑放松下来,透着几分柔和。
“阮绵绵?”他叫应隽邦。冷梅霜嘁了一声:“你们一个叫软,绵绵,一个叫硬,梆,梆。还真是绝配。”
她的脸色依然很冷,没有一点放缓的意思,不过她眼里的冷意,却退了很多。应隽邦也不戳破,只是点头:“是啊,绝配。”
他出来的时候,还在生那个小丫头的气。好吧,现在他承认,他其实就是在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