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娘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劝她,“静观其变,若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来。”
马映霜笑了。
这时王小胖子才赶了过来,因为走的太快,发髻也有些凌乱,“马姐姐,我来晚了。”
“来了就成,不耽误用饭。”马映霜打趣道,“难得到府上还能吃到饭,一会儿可要多吃点。”
王小胖子也被逗笑了。
不远处白间兮看着谢元娘与马映霜谈笑的场面,微微垂下眸子,她有一下没有一下的吹着茶盏里着的茶叶。
郭淑慎一直低着头,在这里就只有几个人,她却从开始就没有说过话,她不想开口,在场的几个人也知道她在尴尬什么,也就没有人去主动搭话。
郭淑慎心情很不好,今日她不想过来,可母亲说是未来小姑子的生辰不去不好,可是来了却见谢元娘也在,当时郭淑慎羞的恨不能甩袖就走。
也不知道马府是不是故意羞辱她,才这样做的。
郭淑慎心情不好,忍着没有离开,却也没有好脸色,马映霜又不过来与她说话,她心里的气便更大了。
东南枝则与身边坐着的赵芝枝说话,“今日巧,能在这里遇到姐姐。”
赵芝枝目光越过围帐看向远处,“祖父与马首辅同朝为官,马姑娘生辰,总要过来看看才不失礼。”
这话谁信。
反正东南枝是没有相信。
东南枝见赵芝枝不愿多说,便也没有再主动搭话,她也望向帐外,也不知道父亲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只有今天一次机会了。
董府出事之后,东家做为董夫人的娘家,虽没有受牵连,日子却也不好过,在朝中夹着尾巴做人。
姑母如今被发配到边关,表姐在任府的日子也不好过,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董家因贪墨案而出事,金陵城里的人都闭而不敢议论,东南枝便是心中烦闷,也不敢找人去吐露。
东府中的气氛也不好,若不是父亲得了消息,孤注一抛,也不会有今日她来马府的事情。
马映霜原就没有邀请这几个人,平日里也没有来往,也不知道要怎么招待,到是曹琴与众人很熟悉,又介绍砚姐给几个人认识,这才让气氛没有太尴尬。
有小丫头进来,在马映霜耳边说了几句,马映霜愣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马映霜想了一下,“刚兄长那边说今日府中有客,怕冲撞了,让我照顾好各家的姑娘。”
谁知道今日东府及赵府还有白太医家的姑娘都来了。
现在总算明白这些人为何来了,怕是冲着哥哥带的人来的吧?
只是他们怎么会知道?
至于兄长带来的是谁,马映霜一时之间到不好猜。
“旁人我不好直说,这些话也只能与姐姐说说。”
谢元娘笑了,“这有何难,一会儿你直接告诉众人就行,别到时真的冲撞到了,反而不好了。”
谢元娘和马映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中有数,马映霜到也觉得谢元娘的主意不错,明知道有些人带着目地来的,那又何必还给她们留面子。
“两位妹妹在说什么?我们也凑凑趣。”东南枝看到有丫头和马映霜交头接耳后,便坐不住了。
马映霜笑道,“是我今日不知道几位姐姐会来,也没有准备什么,正和二姑娘说这事呢。”
东南枝一过来说话,其他几个到也不好单独说了。
赵芝枝笑道,“原就是我们不妥,没有送贴子上门,便直接过来,还要妹妹不嫌弃我们打扰才好。”
“是啊,也是凑巧知道妹妹的生辰,妹妹不怪我们不请自来就好。”白间兮也笑道。
一时之间都围着马映霜说起话来,马映霜一个人应对自如,哪里有刚刚的担忧。
谢元娘笑望着,感觉到王小胖子扯自己的衣袖,才看她,“怎么了?”
“我刚刚来的晚,在马府的前院遇到了马公子,他身边还有几个男子。”王小胖子想了想,“实哥也在。”
实哥?
谢元娘是知道实哥和马尚打过架的,这两人不可能混到一起去,想到之前小胖子说实哥是三皇子的伴读,再想到今日这几个不请自来的人。
谢元娘马上就想到了来府里做客的人是谁了。
那么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难怪无关紧张的人,突然之间登门而来,原来是冲着三皇子来的,同在朝中为官,想打听三皇子的消息到也容易。
只是三皇子年岁还小,谢元娘的目光落在了曹琴、白间兮及赵芝枝身上,她们三个年岁应该都比三皇子大吧?
“姐姐,我还看到顾大人也在。虽然以前只见过一次,不过我还是认出来了,是顾次辅。”王小胖子压低了声音。
小叔叔?
谢元娘觉得她有些明白了,果真是只要有机会就不放过,原来是为了这个。
“姐姐,那个不会是三…”
王小胖子还要说话,谢元娘拦下了她,“心里知道就好。”
而两人在这里说悄悄话,已经引得旁人注意了,特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这几个人。
“刚刚来时的路上,就看到园子里景色不错,虽然已是落叶枯枝,可园子的设计却很特别,不知道能不能看看?”东南枝笑问。
马映霜看了她一眼,摇遥头,“今日兄长也在招待客人,刚刚特意过来叮嘱我,莫冲撞了姐姐们。姐姐若是想看,不如改天我在约姐姐到府上来做客。”
东南枝听到特别交代过,人明显紧张起来,“原来是这样,我看咱们也是在园子里的围帐里,才没有多想。”
第368章 所为何人
马映霜笑了笑,也不在接话,其他几个人神色各异,也没有人再开口,不过和马映霜再说话时,明显心不在焉了。
“咦,孔妹妹的裙子脏了。”曹琴突然出声提醒。
谢元娘挑眉,然后顺着曹琴指的方向一看,也站了起来,那是一块小小的血迹,虽然不大,却异常的惹眼。
“砚姐带了换的衣裙,不知道有没有方便的地方,我陪砚姐去换一下。”谢元娘走过来,她一开口,曹琴便不说话了。
做为亲姐妹,砚姐是月事来了,陪在她身边的是谢元娘也没有问题。
马映霜笑道,“我让人带着姐姐过去。”
砚姐清冷的面上也难得露出窘迫之色来,她尴尬的对着众人福了福身子,这才在马府的丫头带领下走了。
才走出围帐,又过了假山,离着前面引路的丫头几步远,砚姐才小声对谢元娘道,“姐姐,我月事的日子还没有到。”
谢元娘停下来,砚姐的丫头寻桃也疑惑,“现在是月初,我家姑娘的月事是在月底。”
谢元娘不说话,她们一停下来,前面引路的丫头也停了下来,却没有多说。
谢元娘没有理会,走到砚姐的身后,低头打量了血迹一眼,她站起身,“这是外染上的,刚刚你怎么不说?”
孔墨砚低下头,咬着唇不说话。
谢元娘无力。
好吧,这就是傲气才女的傲气,当着众人的面这样的事也不肯为自己解释。
宁愿被人误会也想马上逃离被人打量的场合。
“我想着左右也是脏了,便没有说。”谢元娘不说话,砚姐纠结了半响,才小声道。
谢元娘点头,“你想的没错。”
可是也不能就认下这个失误啊?
果然是出来的经验少,又是这样的事,谢元娘也不好多说她,知道她自尊心强,便继续让小丫头带路,不过走了几步,谢元娘就又停了下来。
她想出这事不对了,她叫过前面引路的丫头,“我觉得这事不对,咱们回去。”
小丫头不过是个下人,哪敢做主,听到客人说回去,只能往回走。
谢元娘对着一脸茫然的砚姐解释道,“你的裙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脏了,又刚巧是那一块,我看是有人诚心算计,我虽不知道对方算计的什么,不过咱们不能按着她算计的走,对方想让咱们换衣裙,咱们偏不换。”
孔墨砚眼睛瞪得大大的。
谢元娘走过去挽过她的胳膊往回走,“金陵这边的贵女,心里的弯弯道道可多着呢,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有着目地。”
孔墨砚的身子开始是僵硬的,慢慢走了几步之后,加上谢元娘耐性的将讲,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咦,好像是曹姑娘。”令梅小声道。
谢元娘就停了下来,待看到不远处要从拐角走过来的身影,忙叫着众人躲到了假山里面,正巧有个缝可以躲避。
不过一躲进来,谢元娘就后悔了,不只是她,同行的几个人都张大了嘴,见里面的人示意不要出声,这才将没有呼出来的惊呼声又憋了回去。
假山里面有个山洞,里面站着几个人,虽然外面有马尚和实哥挡着,看清楚山洞里人长的模样,谢元娘想到王小胖子说的话,也猜出里面的人是谁了。
不过对方不想惊动人,又不想挑破,谢元娘也乐得这般,只对马尚点点头,直接就扭开头。
几个人是之前就在这里,还是看着有女子经过才躲进来的?
小叔叔也在里面吗?
谢元娘面上平静,脑子却乱乱的。
她不说话,可其他人看到谢元娘后,又看向马尚,那眼神就有些复杂了,马尚目光不动,也让人看不出什么来,谢元娘又背对着众人,连脸都没有让人看。
马尚看着疏远的二姑娘,心里也说不出来的难受,不过想到此时的情况,还是将真实情绪收敛起来。
“二姑娘。”实哥却是个沉不住气的。
谢元娘回头,“实哥有事?”
王卷实笑了笑,“二姑娘今日也在。”
这不是废话吗?
谢元娘看出他是没话找话,干脆不说话了,盯着外面的曹琴走了,这才拉着砚姐往外走。
砚姐的步子有些凌,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撞到几个男子在洞中,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沉得住气的谢元娘,慌乱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你的裙子十有八九是曹姑娘弄的,至于她为何要这样做,我却不知道,不过看看她现在做什么去,或许就能想明白了。”谢元娘带着砚姐往曹琴去方向走。
“姐姐,到底是在马府,咱们贸然行动也不好,还是去换衣裙吧,她有什么目地也咱们也没有关系。”被谢元娘盯着,砚姐头一次有种她是妹妹的感觉,“日后我远着她便是了。”
谢元娘想了想,笑了,“好,那就听你的。”
孔墨砚微微一愣,她没有料到谢元娘就这么痛快的应下了。
谢元娘让小丫头带着几个人去换衣裙,也不看砚姐,砚姐有自己的主意,成全她就好,若真是按着她的办法来,或许也不会让砚姐高兴,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有些人不是吃亏了就一定要还回去。
有时这样的想法,也值得她学习。
等姐妹二人换了干净的衣裙回来,谢元娘看到曹琴也在,她挑挑眉,既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便罢了。
中午用了饭,后饭众人又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谢元娘准备的只是一个荷包,众人看到匣子里装的是荷包,到诧异于谢元娘送的这么敷衍。
谢元娘也不多解释,下午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众人这才散了。
回去的时候,王小胖子非要和谢元娘同坐一马车,王家的马车跟在后面,马车王小胖子一脸的兴奋。
“二姐姐,刚刚你们出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王小胖子不等人问,就像吐豆子一样说了起来,“曹姑娘不知道为什么衣裙也染了血迹,马姐姐又脱不开身,只能让小丫头带着她去换衣裙,久不见人回来,东南枝想出去寻,被马姐姐拦了下来,然后就见马夫人送了曹姑娘回来,马夫人说曹姑娘与下人走散了,差点走到前院去。”
第369章 相教
“前院和后院隔的这么远,我便是只来马府两次,也不会走到前院去,你说这有不有趣?”
谢元娘笑了,“平日里你马姐姐与曹姑娘好,许是曹姑娘也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
孔墨砚在一旁听着,却陷入了沉思。
她与曹姑娘好,衣裙却染了血迹,马姑娘与曹琴好,却也被算计了。
她虽然不懂得这些个弯弯道道,但是这件事情却看出来曹姑娘是想算计什么事,却没有成。
想到那个待她热情的曹琴,砚姐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谢元娘一直注意着砚姐的举动,看到她的反应后很满意,能想得明白就好办,日后也不会吃亏。
今日三皇子到府上来,曹琴却跑去前院,为何?谢元娘也没有想到曹琴会有这样的想法。
人心隔肚皮,人的心最复杂。
马府里,将人都送走了,只有曹琴还没有走,她一脸的尴尬,“之前急着换衣裙,也没有多想,好在遇到了伯母,不然真要丢人了。”
马映霜笑了笑,“人在慌乱的时候总会出差,你我又不是外人,不用再解释。”
曹琴笑了笑,“今日你兄长带了什么客人来府上?我记得他极少有交往的人?”
马映霜笑了,“我还不知道,他只让人带了话过来,却也没有说,姐姐若是好奇,我现在就让人去问问。”
曹琴忙拦住她,“我只是随口一问,妹妹还当真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马映霜笑着将人送到府门口,看着人坐上马车走了,才去了母亲的院子里。
“若不是你让人告诉我盯着一些,今日可不就要弄出错来了,万一冲撞了那位,也会让人觉得咱们府上没规矩。”马夫人摇头,“纵是咱们家的女子不是大世家出来的,却也没那个脸皮到处乱闯。”
马映霜知道母亲在说什么,“母亲,到底今日来的客人是谁?”
她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让这些人得了信而舍了脸到府上来。
马夫人看着女儿,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你兄长的同窗。”
这话明显是在敷衍她,马映霜知道多问也没有用,便也不在追问,至于母亲说的曹琴那边,只当别人都没有长脑子,她爱蹦哒便蹦哒吧,又不痛不痒的。
而这一日马映霜过生辰的事情,却在私下里传开了,主要是有谢元娘参加。
谢元娘刚一回金陵城,次日就出来露面,原本就是个让人议论的话题,自然是少不得又议论一番。
孔氏也听说了,还听说赵首辅的孙女也去了,去的只有几个世家姑娘,身份却都不低,她暗下拧着手里的帕子,当天就告诉两个女儿准备一下,明日去孔府拜见。
谢老夫人那边自然有人给她送信,她听了之后闭上眼睛继续念经,什么也没有说。
次日,孔氏带着两个女儿加上鸣哥去孔府,不过到了孔府的时候,却发现孔府的大门敞开着。
孔氏微微一愣,门房那边已经迎了上来,“姑奶奶回来了。”
“这是……有客人来?”
“回姑奶奶的话,是二皇子代圣上来探望老太爷了。”
孔氏低呼一声,立马觉得失态了,又板起脸来,“我先去母亲那里吧。”
马房哪敢拦着,将人情了进去。
孔氏一路快步到了母亲的院子,丫头通报的话刚落,孔氏带着两女一子已经进来了。
她面带春光,“母亲,我还着孩子们来给你请安了。”
这笑声,还有这欢快劲。
孔老夫人总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错觉,不过看到三个孩子,面上却有了笑,招手让三人到她的身边来。
先是寻问了惠姐,又是问了鸣哥在族学里可习惯,最后才目光复杂的看着谢遗姝,“你便是姝姐吧?”
谢遗姝直接跪了下来,行了跪拜之礼,她做这么大的礼,到是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谢文惠的脸也涨红,带着鸣哥也跪了下来,“到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如妹妹,让外祖母失望了。”
孔老夫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愣过之后,又恢复了一脸的和蔼,“都起来吧,你们都是好孩子。”
并没有独夸谢遗姝。
谢遗姝暗下怎么和她看的那些电视剧不一样?按理说她这么懂事,怎么也要格外多看她一眼,或者多喜欢一些。
难不成她做错了?
孔老夫人原就觉得这个后寻回来的外孙女心思深,如今见了她这样的作派,越发的不喜。
将自己的长姐与弟弟都可以拿来做自己的垫脚石,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在接下来的场面,孔老夫人只和惠姐与鸣哥说话,并没有和谢遗姝多说一句。
谢遗姝也不在意,她却想着刚刚门房那边说起的二皇子的事,她从身边半兰那里打听过,二皇子如今已成亲多年,却无子嗣,听说当今圣上只有两子,三皇子虽是皇后所生,却才十五岁,相比起来谢遗姝更好奇大一些的二皇子。
这边孔氏来了,孔老夫人纵是不喜欢,却也不想让元娘和惠姐鸣哥之间的关系远了,所以也让人去叫了砚姐元娘及光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