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静寂无声,这般明确的拒绝圣命哪怕是世家的族长或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定王爷都不曾有过的,这个柳卿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柳家吗?还是依仗自身的才学?

话还说得那么犀利,就不怕皇上治她的罪?

阙子墨心下一紧,皇兄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了,希及这么和皇兄对着干,皇兄要是生气,吃亏的只会是希及。

皇帝轻拍着帝位的扶手,面无表情的和柳卿对视,眼中难掩激赏,这样的女人真是少有,收入内宅确实是委屈她了,他都难免有些动心,眼角扫了一眼闻听,看他紧张的神情他不是不清楚他在担心什么的。

若是他当真一道诏令下去,非得让柳卿入宫为妃,这个他教养长大的弟弟大概要和他离心了吧。

罢罢罢,女人,就算是难得的女人世间也总能寻着,弟弟他却只有一个,再看看情况吧,要说这世间他最相信的人,不是和他一起从艰难中走过来的皇后,也不是他的诸多儿女,而是他这个弟弟,以他对他的了解,闻听不要说对帝位,就是对权势也不是那么看重,尤其是最近几年眉宇间更是带上了疲倦厌烦之色,要是可以,他只怕是真想脱离了。

可是手边上实在是没有能接替的人,要是在皇子中选择一人,也要考虑是不是会影响到老三以后的继位,可不是每个人都是闻听这样的性子。

再看看吧。

“柳卿,你应该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担心的又是什么。”

“是,我知道。”说出那番话后,柳卿也是足足的悬起了心,皇帝的心性她在闲时细细的研究过,知道这也是个能容人的皇帝,虽然有着皇帝通有的疑心病,但是他这些年的所为也足以说明这是个有作为的皇帝。

所以她在皇帝面前会表现出她的才华,这是她在皇帝面前挺直腰杆的资本。

“皇上,我的性子不适合混迹官场,我要做的事也不需要我拥有多大的权势地位,柳卿还是以前那个柳卿,男装也好女装也好,内里总归还是这么个人没有变,您想要我做的事我也会如以前一般做好,说不定因为感念您的开恩,我会做得更好。”

这般说话的语气实在不太适合在朝堂上说,但是柳卿两辈子都没有当过官,不知道对顶头上司说话要注意什么,心里怎么想她就怎么说了。

要是换个皇帝说不定会降罪于她,但是她运气不错,面对的这个皇帝显然非常喜欢她这么实诚的说话,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危机解除了,想找柳卿麻烦的人也意识到皇帝可能并没有要怪罪柳卿的意思。

聪明的便歇了找茬的心思,但是这世上绝不缺固执自我的人,梁思成又出列了,脸上有着红晕,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激动。

“微臣奏请皇上,柳卿身为女子理当安于内宅,就算她才高八斗,有可用之处,也应该对她多以限制,若是还如以前一般放任,必定有人效仿,形成坏的风气。”

这人,还真是紧咬不放了,柳卿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她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他了?想来她这几年真正出过手的,也不过是王家那位,这梁姓的,她还真是没什么印象,不过得罪人也分个有意无意的,谁知道她是不是无意间就得罪了呢?

“皇上,老夫附议梁大人此话。”胡子飘飘的老人再一次出列,眼神固执,“要是此风不止,必定再出第二个柳卿,第三个柳卿,此实为不妥。”

要真有第二个第三个柳卿,那才是大预朝之幸了,柳卿这样的人,只有真正了解了才知道她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皇帝心里暗叹,眼神闪烁间,说出的话让大家都吃了一惊,“要真多了几个柳卿,朕倒是欣慰得很,大预朝需要这样的人才,柳卿,你那个私熟还是办下去吧,朕还等着起用他们。”

柳卿躬身,“让皇上惦记了,那些孩子都只是识得几个大字,当不得大用。”

“这事你可糊弄不了朕,那些考卷朕都看过了,虽然还很稚嫩,好好教导,以后定能有你一二之才。”

柳卿垂下眼帘,若真要论才,那有她的十分都不难,但是除非他们其中有穿越过来的人,不然也这一二可不好得,后世十几年的教育哪是现在的人可比的。

看那两人还固执的没有回列,皇帝微微皱眉,他的意思表达得还不够明确吗?

“梁爱卿,文爱卿,柳卿虽说是女子这身,但是这才华确实被朕看重,以后也有许多要倚仗她的地方,所以这个事就到之为止了,你们也不用替柳卿担心她的闺誉,据朕所知,柳卿在京城三年,并不曾和任何男人有过身体的接触,至于她接近女人…这个问题应该没有解说的必要吧,你们所说的效仿成风,朕一点也不担心,甚至是期待的,要是她们都有柳卿这才,朕就算让一步又如何。”

皇帝都如此旗帜鲜明的护着柳卿了,其他人再说就白混了这么多年的官场,最固执的文大人也不甘心的闭上了嘴,看向柳卿的眼光依然厌恶。

真是个可爱的老头,大大小小几十个朝官里,也就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情绪这么外露,坦率的让人无法讨厌,柳卿好脾气的冲文大人笑了笑,得来一个冷哼声。

阙子墨权衡了半晌,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想望,出列一步躬身道:“皇上,臣有事相求。”

皇帝有了不好的预感,有心让他回位,有什么事私下再说,可是看他那态度分明是下定了决心,他无奈的道:“说说看。”

阙子墨普通一声跪下,抬头对上皇帝的眼光,“皇上,臣想迎娶柳卿,请皇上做主。”

柳卿脚尖直痒痒,恨不得给身边的人一脚,都说了这是她的战场,让他别出头,他倒好,直接就在大殿之上求亲了,要是皇帝真掺和了,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刚刚才拒了入朝为官,再拒求亲那也是不是太不给皇帝面子了?

这时候的柳卿还没发现她对于阙子墨这种求亲的举动并没有生气的想法,只是觉得他不该在这个地方说这个话题,她还不知道在她心里,早就已经给阙子墨开了一扇窗的缝隙,就等着他自己来推开了。

皇帝沉默着不吱声,心下对阙子墨这种相当于逼迫的举动非常不满,闻听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心里忌讳些什么,他要是不表个态。这大殿之上的人怕是都要多想了,可是答应的话,他现在又实在还需要想想。

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咬牙切齿的柳卿,皇帝眼前一亮,“朕自然愿意为你做主,不过男婚女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柳卿就在你面前,你不妨问一下她的意思。”

这下,不管是对柳卿有成见还是没成见的都饶有兴趣的把眼光对准了她,他们也想听听这个敢在大殿之上连皇帝都违抗的女人会怎么对待自己的婚事。

以柳家之势,娶个公主回去倒是可以,嫁个女儿入皇家也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人不能是柳卿,尤其嫁的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千面王爷,这两方联姻,就算皇帝都要多考虑考虑。

柳卿狠狠的瞪了阙子墨一眼,回道:“如皇上所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我无法做主。”

皇帝斜斜的看了阙子墨一言,“闻听,听到了?”

阙子墨眼中闪过狡猾的笑意,“喏,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混迹官场的哪个不是人精,阙子墨话音一落他们就知道这位千面王爷是怎么打算的了,显然,他根本就不是真的要皇上做主,而是想逼出柳卿的态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简单,带个媒人上门不就行了。

柳卿虽然不是人精,但她也不是蠢人,脑子一转就知道阙子墨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被这么简单的就套了进去,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虽然早就决定把阙子墨列为夫婿的人选之一,但是她还是觉得自由自在一个人可能更适合她,一直犹豫徘徊着,没成想这么简单就入了阙子墨设的陷阱。

恨恨的瞪向身边的人,小女儿姿态毕现的娇嗔样子让阙子墨看得心花朵朵开,冲她眨了眨眼,在柳卿反应过来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两人的这副模样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不太寻常,柳卿先不说,定王爷却绝对不是这么轻狂的人,平日里上朝时他等闲不怎么出声,一旦他出列,必定是大事,当然,今天说的也是大事,人生大事,可是和动辄夺人性命的大事相比,这实在是温柔得过份了些。

皇帝心知这事只能如此了,他要是强行在中间再动点什么手脚,以闻听的性子肯定会和他离心,柳卿心里也必定有疙瘩,那反而是得不偿失,罢了罢了,就如了闻听的愿吧,从心底里,他也是希望闻听能幸福安乐的。

“众卿可还有事要奏,无事便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零七章终于

出得大殿来,柳卿抬头望了望天空,是个很糟糕的天气呢乌云密布,整个天地都拢罩在压抑中,让人无比焦躁,看来会有一场大雨。

凉风一起,柳卿打了个冷颤,刚才的对峙她远不如表现的那般从容淡定,后背的粘腻感让她不舒服极了。

“希及,我送你回家。”

阙子墨的声音从身边响起,柳卿回头,眼中还有着余怒,被设计的感觉无法消退,“你把我接来当然得送我走,不然让我步行回去?”

阙子墨忍笑,炸了毛的希及比端着架子的希及可爱又有意思多了。

“我可舍不得,走吧,趁着还没下雨送你回去。”

柳卿也不耐烦继续站在这里接受别人的注视打量了,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但是也没打算授人话柄,眼尖的看到大哥终于出来了,冲他摇了摇手,看到他朝自己走过来后才回阙子墨的话,“那就麻烦你了。”

看到走近的柳莲柏,阙子墨好脾气的笑笑,他原本也是没打算再给人留有喷击希及的余地,就算希及没有带上一个人,他也会记得的。

杜容夏落后几步站定,没有勇气上前,明明距离这么近,他却觉得希及离他那么远,在清远府城时,明明站在希及身边,离希及最近的人是他。

柳卿没有注意到杜容夏,阙子墨却是注意到了的,眯了眯眼更是靠近了希及几分,从身后看去两人像是挨到了一起,经过这件事,他哪还能看不出来杜容夏对希及的心思。

可惜,他没有机会了,不说他不会允许,希及首先就不会允许,希及要的东西太纯粹,杜容夏已经失了资格。

上了马车,在还没有出皇宫前三人都没有说话,希及是有些累了,又有哥哥在身边,干脆闭上眼睛养神。

阙子墨看她那模样就知道今天她并不轻松,从夹层中拿出毯子盖在希及身上,若是可以,他更想把她搂在怀里,让她全心依靠。

“定王爷…”半晌之后,听得外面的人声喧哗,马车里的几人都知道是出了皇宫了,柳莲柏有话想说,刚起了个头便被打断了。

“我表字闻听,你唤我表字即可,我也唤你礼行如何。”

柳莲柏哪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再加上他又知道家里的意思,没有踌躇便如了他的意,“闻听,做为希及的哥哥,我想我有资格说说我的想法。”

阙子墨郑重了神色,坐正了身体,“当然,请说。”

看了假寐的妹妹一眼,柳莲柏道:“我想知道,你今天在大殿之上那么做是纯粹想为希及解围,不想她被人拿她的闺誉婚事说事还是,真心想求这门亲?”

“当然是真心想求亲。”想都没想的,阙子墨便接话道,“你应该早就看出来,在希及的女儿身还没曝光之前,我便对她有了心思,那时候也挣扎过,毕竟我从不曾在男色上有过想法,也曾拉远距离,希望可以断了这念想,可是没用,那时候我就非她不可了,当时就想着为了希及,断袖就断袖吧。

更何况现在知道她是女儿身了,我更不可能放手,礼行,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放心,我从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我喜欢希及,真心喜欢。”

柳卿瞬间红了脸,心里也不知是恼还是羞,明知道她没睡着,还当着她的面说这话,明摆着这是说给她听的啊柳莲柏看到妹妹的反应,再看对面阙子墨笑得狡猾样,这人真是不浪费一点点机会,被这种人盯上,卿儿跑不了了,原本一肚子话要说,突然间他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叹了口气,他也开始闭目养神,反正卿儿也不是个能吃得了亏的性子,将来两人真走到了一起,谁吃定谁还不一定呢有时候想想他挺羡慕能娶到卿儿的人,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寂寞吧。

阙子墨眉眼一挑,此时的志得意满让他更显得春风满面,“礼行,我以为你会有许多告诫我的话。”

“原本是有,现在觉得说什么都有点多余,不管怎么样你也不会放弃卿儿不是吗?既然如此,我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也相信卿儿是个聪明人,能解决得了任何事情,闻听,我只说最后一句,哪天你要是伤了卿儿,后悔的人必定是你,卿儿看着好说话,其实是个烈性子,她是个不会回头的人,你好好思量,希望你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柳莲柏知道两人的婚事已成定局,不说圣意如此,柳家多少会要考虑,就说卿儿心里也未尝不愿意,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意他看得出来,现在说这些并不多事,他是真心希望卿儿能幸福,这样一个优秀的妹妹值得世上最好的对待。

阙子墨郑重的点头应下,“我舍不得让卿儿受委屈,你不用担心,有些事我心里有数,已经在开始安排了。”

柳莲柏倚着车壁再不说话,他明白阙子墨话里的意思,定王爷和柳家的联姻皇上如何能安心,柳家的势力本就是隐性,显露的并不多,只是名声摆在那里,想要减弱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好的便是定王爷能放弃让皇上忌讳的势力,其他人可能做不到,阙子墨他却是愿意相信他有这个魄力。

看柳卿身上的毯子往下掉了一些,阙子墨动作轻柔的给拉上去一些,柳卿一睁开眼便对上那满眼的柔情,她心中无法不柔软,只要是女人,谁不想找个可以依靠的人?至少她是想的。

“闻听,为我放弃那些,值得吗?以后可会怨我?”

话语很轻,阙子墨听得分明,抓住柳卿露在外面的手,声音也放得很低,“为你放弃什么都值,希及,你永远都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个来怨你,这样的日子我过得太久了,最污秽肮脏的东西都见识过了,最狠辣的手也下过,放弃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反而是解下身上的一个大负担,我希望能一觉到天明,而不用担心有谁会入梦来索命,希及,我这双手,其实很脏,沾染的血腥远超过你想像,你能接受吗?”

站在黑暗中,为皇帝清理一切障碍的人哪会干净,阙子墨身上的狠戾虽然没在她面前展露过,她却也不是毫无知觉的,反手握了一下阙子墨的手马上放开,“谁也没有比谁更干净,闻听,我没你想像中那么不经事,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高贵,我是俗人,大俗人,你不用把我捧上神坛。”

既然知道两个人即将被绑在一起,柳卿也干脆放开了,她不是藏在深闺中的闺女,羞怯了一跺脚就逃离,“闻听,你真打算上我家提亲吗?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可以给我我想要的,相交三年,我什么性子你应该也清楚,若是做不到,退回做朋友,我们依然可以如以前那般相处。”

“不,我不要做朋友,我想要你身边那个位置,独一无二的位置。”

柳卿仔细的打量了他半晌,缓缓绽开笑容,“好,这个位置给你。”

想了想,柳卿又再了句,“闻听,若是有朝一**坚持不下去了,一定要放我离开,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阙子墨下意识的就要拒绝,转念一想应承了下来,“我答应。”

“主子,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柳莲柏掀开小窗口看了看,扶着有些无力的柳卿起身,阙子墨想上前,手伸到半空又放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还得再等等,到时候就能光明正大的碰触希及了。

跟着下了马车,看到柳家的人已经迎在门口了,遥遥施了一礼,收回视线对柳卿道:“今天我就不进去了,回去我就会托人去查个好日子,你在家等我。”

柳卿脸一红,寻思着这人真是太黏糊了,她的家人离得这么近,应该都听到了,用得着这么大声吗?小声说她也能听到啊“我进去了,大哥,扶我走,我没力气了。”

“好。”似笑非笑的看了阙子墨一眼,柳莲柏扶着自家妹子往门口走去,父亲应该也是等急了,不然不会这么不计身份的在外面等。

“爹,我们回来了。”

柳逸时收回放在阙子墨身上的眼光,细细的打量了女儿一阵,看她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却不错,知道事情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悬了多时的心终于是放了下去,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别人拿这个来说事了,也不用担心女儿的闺誉,要是卿儿愿意,大概也可以准备嫁妆了。

“辛苦了,进去吧,大家都在等着。”

进门前,柳卿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实在太过温暖温柔,让她有种就这么活在这个男人的视线里也不错的感觉,做朋友时他便对自己很好,做了夫妻,应该会更好吧。

冲他笑了笑,柳卿迈过了门槛,消失在大门之内,阙子墨心中狂喜,希及笑容里的期待是那么明显,仿佛在告诉他,她会等他,真好,她会等他。

第二零八章求亲

前厅中又一次堆满了人,看到柳卿进来视线中都带了几分热切,柳莲柏扶着柳卿到空置处明显为她准备的位置上坐下,边解释道:“卿儿有些脱力,站不稳了,各位叔伯长辈别怪她。”

“不怪不怪,快坐下。”柳松善连连打着手势,“卿丫头,还撑得住吗?要不你先回屋休息,我派人叫大夫来看看。看你这样子也知道这事是成了,其他事就不用急在一时了。”

柳卿稳稳的坐下,接过全婶递来的温茶喝了好几口,总算是解了渴了,在大殿上群枪舌战这么久,话可没少说,这么长时间一直滴水未沾,喉咙都快冒烟了,“我没事,只要别叫我站着就行。”

柳松君轻咳一声,“那就说说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柳卿实在不想重复一遍,求救的目光落在大哥身上,柳莲柏笑着接过了话头,“三妹累了,我来说吧,今天三妹可是大出了一把风头…”

随着柳莲柏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的情景,柳卿都听得入迷,怎么听着像是别人的故事呢?她当时有那么厉害吗?气场这东西原来她也是有的。

等得柳莲柏话落去喝茶,柳松君大笑出声,“就该如此,就该如此,女人又如何,我们柳家的女儿又哪是他们能轻看的,卿丫头,做得好,有奖,说吧,你想要什么。”

柳卿偏着脑袋想了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什么,干脆就留到以后去用了,“爷爷,先欠着好不好,等我想到了再说。”

“行,当然行。”柳松君回答得很是爽快,直到以后柳卿提出条件时,他才在心里跳脚不已,好在这丫头也不是忘本的人,没有完全丢下柳家不管就是了。

看柳卿脸色实在不好,柳逸时心疼女儿,插话道:“父亲,先让卿儿去休息吧,她现在精神太差了。”

“知道你心疼女儿,我也心疼孙女。”柳松君瞪了儿子一眼,面对柳卿时又是另一副表情了,“丫头啊,快回房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不急,不急。”

“是,爷爷,那我先回房了。”全婶赶紧上前扶着,刚走了两步,柳卿才记起刚才大哥描述时好像刻意没说起阙子墨,看了大哥两眼,柳莲柏装作没看到,撇开头和身边的兄弟说话去了。

柳卿咬牙,又不能不说这事,要是阙子墨明天就领着媒人上门来了呢?

“爷爷,我还有一事要说。”

“说吧,什么事。”

看柳莲柏还是不看好,柳卿无奈,只得自己说,“阙子墨当着众臣的面向皇上求亲,皇上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那意思,阙子墨可能会挑个日子带着媒人上门来,爷爷…要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早知道要是卿丫头成亲,这阙子墨肯定是不二人选,可是真到了这时候,心里还是不太好受,柳家最有出息的苗子就要移到别人家里去了,还是皇家,那真是天底下最肮脏的地方了,卿丫头,受得了吗?

叹了口气,这姻缘啊,还真是天定,他又何必多想。

“知道了,我会让族里早做准备。”

早做什么准备柳卿当然清楚,饶是以柳卿的皮厚也不好再留在这里继续这个话题,扶着全婶的手快步离开,随他们怎么去弄了。

等柳卿一走,柳莲柏便成了众矢之的,被众长辈追着问各种细节,尤其是柳卿发威的那几段更是被人问了又问,直问得柳莲柏当天便回了城里的家,下定决心短时间之内都不回去了。

一回了房,柳卿便往床上爬去,她累,身体累精神累心累,恨不得一觉能一睡不起就好。

全婶心疼的给她脱了外衫鞋子,红玉端着熬了很久的粥进来,看到柳卿睡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姐肯定耗费了很多精力,要补充一点东西才好。

显然全婶也这么好,扶着沾了枕就睡迷糊的柳卿半靠起来,柔声道:“小姐,您先醒来吃点东西,不然睡不了多久也会饿醒的。”

隐约听到这句话,柳卿觉得太有道理了,挣扎着从睡神手中跑回来,张开嘴等着喂食,红玉赶紧端着碗上前,和全婶配合着喂完了一大碗粥,被擦完嘴,得到吃完了的信号,柳卿马上睡得不知今昔是何昔了,她是真的累到了。

来这个地方将近五年,就算柳卿花了很大的心力去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她最多也只是到刚及格的水平罢了,而那些古礼却是她绝对的弱项,所以她完全不知道阙子墨上门求亲双方要准备些什么,到时候订亲娶亲又是怎样的,她心里是完全没有那本帐,她也没打算去理解透彻,反正她是闺阁女,只要做她该做的那部份就行了,而她需要做什么,自有人会提醒她,所以,柳卿并没有对这些事太上心,依然把大部份的时间都耗在了书房,上交给皇帝的那份东西有太多地方还需要完善。

在她身体渐好后,柳松君便给她准备了一个足够大的书房,把她的书童也接了过来,现在城里那个柳府都快成空壳子了,只是书局却是一直没有关门,那是她准备一辈子要做下去的事。

放下笔捏了捏脖颈,看颜青看书看得入神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青儿,你去找全婶要两个厚实点的蒲团放在书架那里,平时我找书也用得上,你看书的时候就坐那上面去看,天天那么站着多累。”

“喏,青儿记住了。”颜青动了动脚,有些麻了。

初知道自己的先生是女人时,他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呢?那么厉害的先生怎么会是女人呢?他时常跟在先生身边,一点也没觉得先生像女人啊啊,先生从不让除了全婶之外的人近身,可是光这一点哪里能够说明先生就是女人。

他并没有觉得他的先生是女人就觉得被折辱了,他能活下来,能读文识字生活无忧,全是因为先生,不管先生是男是女那都是他的再生父母,这就够了。

再说若是论才的话,他觉得天底下没几个人能超过先生,能成为先生的学生,是他最大的幸事。

只是先生是女人,他以后一定要多注意一点,绝不能毁了先生的闺誉。

“不要胡思乱想,静下心来,别人的事别人的话都与你无关,你做好自己的学问就行了。”柳卿再次提起笔,在知道她是女人后颜青也没有改变对她的态度,她很满意,就不知道她那十几个学生中会不会有人接受不了而退学。

说起这茬…“青儿,假期是不是快结束了?”

“喏,只有三天了。”颜青放下书,他早就想提醒先生这事了,只是先生受了伤需要静养,要忙的事又多,哪还有时间去开私塾。

“这样啊,看来我们需要回城里去了。”环视了一下书房,她会很想念这个书房的,在纸张出来后,族里便在她的提议下用了纸书,方便了许多,现在她这个书房里就全是纸书了,可她城里那个书房里还全是厚重的竹简,回去后一定得换了。

可惜这些书全得手抄,要不…把印刷术弄出来?那东西真的不难,摇摇头,还是算了,先等等再说,她现在本就在风口浪尖,再弄东西出来不合适,反正这么多年都这么下来了,也不用急于一时。

以后再做什么她不用拿柳家出来顶着了,就以她个人的名义来,她得让那些男人知道她的厉害,得让他们高看女人一眼,不再那么轻贱。

要是她的举动能把女人的自信和自尊都带出来就好了,柳卿如是想,她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多教几个女学生。

“小姐,老太爷请您去前厅。”

“知道了,去告诉爷爷,我换身衣服就来。”

“喏。”

柳卿起身,看颜青也想要跟着便制止道:“你在这里看书吧,外面的事不需要理会。”

“喏。”

在红玉的服侍下换了身衣衫来到前厅,看到来人是谁后便明白是什么事了,脚步顿了顿,紧定的迈了出去,她想有个人陪,是他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