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倒是省事了,留着那个人情起更大的作用才好,不过,“太过避重就轻反而让我看不到诚意,文管事,就算你不说,有些事我也能猜到些,但是,我完全能当作什么都不懂,你说呢?”
“那公子便当什么都不懂吧,时候到了,公子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这人若是投胎到后世,一定是个金牌公关,那个笑容太有感染力了,在依然没有得到确切答复的情况下,柳卿觉得自己的心火也慢慢的降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这书我便收下了,文管事需要的桌椅找全叔就是,外面的事我是不管的。”
“那便多谢了。”文林站起来施了一礼,对这公子的自制力他佩服得很,明明脾气都起来了,那么快就压了下去,换成他都不见得忍得住,可能是的家人出现在面前却不愿意坦承相认,非得藏着揶着,文林都觉得自己挺欠揍的。
柳卿起身,也懒得去琢磨了,不是说时机没到吗?那她就等着吧,在她迅速积攒资本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期待所谓的家人出现在面前。
“全叔,让人把所有的箱子搬到我院子里去,其他事情你去安排就行,文管事,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有什么疑问,你和全叔商量就是。”
看两人的表情便知道两人是熟识的,柳卿干脆做了甩手掌柜,让他们接触去。
“喏。”柳全躬身应了。
“在下遵命。”文林也应了,目送主仆两人离开,这才上下打量了柳全好几眼。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十七年。”柳全神情复杂的看了多年不见的老友一眼,两人同是柳家世仆,文林只是名,实际上,他也是姓柳。
“是啊,十七年,当年分别时都还是年轻小伙子,这再相见,都快有白发了,对了,这是你儿子良子托来带来的信,放心,族长是知晓的,没有乱了规矩。”
柳全接过,平日里那么沉稳的一个人接过信时硬是攒在手里好一会才放进袖袋里,再抬眼里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平稳,“族里…是准备入京吗?”
出来时族长便吩咐过,有些事不用瞒着柳全,所以他说起来也就毫无负担,“族里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先一步前来准备,其他都好说,我就是担心宅子不好找,柳家避世这么多年,谁都不想再憋在族里了,出来的主子肯定不会少,侍从使女之类的就更多了,宅子只能往大了找,还不能落了柳家的气势,想想就觉得不容易。”
柳全想得更多,前段时间京城的局势变化他从头至尾都看在眼里,自家公子还在里面趁机作乱了一番,比外人更了解其中的猫腻,“文林,若是和公子明说,公子不会赞成你这么做。”
“为什么?柳家本就是大家,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没有委屈自己的道理,更何况,这是族里经过商议后的意思。”
“我处在京城,知道的比你们要更多一些,族里所得到的消息总归是要比我们迟,这京城,前段时间经过一番大洗盘,不少世家都元气大伤了,皇帝不想再受世家制肘,对世家不会再容忍,柳家的入世肯定瞒不过皇室,若是这时候柳家还大张旗鼓的入京,皇家只怕会更加忌惮,毕竟柳家,不同于一般世家,对皇家有很大的威胁。”
柳文林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柳全好一番,柳全也任他打量,“看样子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这话一点不敢,阿全,以前你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柳全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只是说了事实,有些事公子无形中也成了背后的推手,我自然要更注意些,免得公子出事。”
“你有什么主意。”
柳全垂头想了想,“这样,你先买上一处地方安置好先上京的人,我去请教下公子,她对柳家成见再大,也不会希望柳家一朝倾覆的。”
“这样最好不过了,来时族长便有交待过,若是有事拿不了主意的便来找你,族长打的主意应该也是透过你找小公子拿主意,那我等你的消息。”
柳全点了点头,“走吧,先去把书搬进来。”
临出门时,文林拉住柳全低声问道:“阿全,公子的身份现在有几人知晓了?”
“你指的身份是指柳家公子的身份还是另一个?”
“当然是公子的女儿身份。”
“还是只有杜容夏知道,那人对公子有心,不会把公子的身份拆穿的,他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他一人知道才好,暂时来看,公子不会有这方面的危险。”
“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人已经成亲了吧?怎么还…”
柳全撇他一眼,拉开门往外走去,边回道:“他要如何是他的事,和公子有什么关系?我们管得再宽也管不到别人脑子里去。”
柳文林其实也就是见着了好久不见的朋友一时高兴多说了几句,平时谨言慎行惯了,从不会多说一句和自己的职责无关的事,听到柳全这么说自然不会再揪着不放,两人一起来到府门前,指挥着那些个健壮的车夫把箱子全搬进府里前厅,公子的无尘居不是他们该去的。
“阿全,我这就告辞了,若是得了消息记得快点来个消息。”
“知道了。”目送着人走远,柳全叫来陶家几兄弟,再叫上其他年轻力壮的,一次性就把箱子全搬了过去。
闻声出来的柳卿围着转了几圈什么都没多说便使人抬去了落晨院,这些都得誊抄一份出来才能摆进她的书房里,说起来,书房好像有些小了,这些要全塞进去,有点难度。
要是全换成纸书该多好,哪会这么占位置…
该死,又想起这事了,而且是越想就越想付诸行动。
等全部安排好了,柳全敲开了书房的门,颜青安静的站到一角,拿起没看完的书卷看起来。
“公子,都安排好了。”
看他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柳卿放下笔,“什么事,说吧。”
柳全看了柳卿一眼,没有半点隐瞒的把柳文林带来的柳家的打算说了一遍,只是没明说是柳家而已,他相信公子能明白他的意思。
柳卿当然懂,现在柳家若是大张旗鼓的入京,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的警惕,不说这是柳家,只是普通世家,也会被人提防,尤其是皇帝,绝对不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看?”
“小的觉得可以在城外选一处地方建一处宅子,既能容下那么多人,也做一个表态让别人放心。”
柳卿撑着头不是很认真的想了想,“如果那一家真有传言所说的那么厉害,这样也不行,若是在外来个围城,这皇城该如何?皇帝肯定会有这方面的担心,依我看还是离远点好,但是又得在皇帝见得着的范围内,对了全叔,你记不记得那座山?就是你带人找到的用来酿酒用的那处泉眼所在地,你去那里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地方拿来建宅子。”
柳全眼睛一亮,“喏,小的明白了。”
第一二二章暧昧
柳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真就为柳家出谋划策了,为那样一个明明都到她眼皮子底下了,还在藏着揶着的家族。
或者,他们真有他们的苦衷吧更何况,那个在深山中困守了十多年的不是她。
没心没肺的想得自己失笑,自私自利果然是现代人的通性,只要与己无关,天破了也有高个的去顶。
但是不管如何,既然是已经有人露面了,那么,和柳家的碰面便差不多远,她拥有的时间不多了。
抽出写得满满的丝帛,一条一条的条陈写得很细,既然这事是她提出来的,便没有丢在半路的道理,不清不楚的丢给别人去做到最后还不知道会出来个什么东西,她宁愿自己多费点心,毕竟,这不是小事,影响太大。
柳全第二天便带着柳文林来到了那座山上,不过在那之前柳文林坚持要先去离那个地方并没有多远的酒坊,用他的话来说,要是真有好酒,先得便宜了自己人才是。
小米手脚伶俐的提出来两坛,眨巴着眼看着柳全,他才来酒坊一天,今天全叔就过来了,他很担心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没你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们看一看就走。”
“喏。”小米松了口气,想起刚才做了一半的事,跑得飞快。
“好个有趣的小子。”柳文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也拿了把扇子,更添了股风流文士的味道。
柳全看了他一眼,拍开一坛酒的封口往他鼻端下送,边道:“这是公子看中的人,自然不差。”
被酒味惑了神,柳文林哪里还听得进其他,边嗅着边跟着柳全的手走,最后干脆伸手夺下来,大大的灌下一大口,满足的直砸舌,“很纯正的口感,居然比族里的酒还要好,这也是公子鼓捣出来的?”
“对,失败了几次。”柳全一脸的与有荣蔫,看了又往嘴里灌酒的人,“先去看看地方,回去还要经过这里,到时候带几坛走。”
“行,这坛我先拎着。”
看着走在前边的人,柳全摇了摇头,就算是十七年没见,这人的变化也不大,看着一副文弱书生样,却是族里有数的高手之一,偏偏在学识的造诣上也不低,还是个大酒缸,至少他就没见他醉过。
步行了小半个时辰,被当地人称为小泉山的那座小山出现在两人面前,这天的秋阳不错,柳文林以手遮眉,抬头看了看这座山,很中肯的给出评价,“不高,景致一般,没有任何吸引人之处。”
“没人让你住在山上,只是这小泉山附近的位置很空旷,公子的意思是柳家可以在这里建一处大宅子,当然,若是你们想把宅子建在山上也可以,只要你们建得起来。”
柳全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一言一行都偏向柳卿,既然现在公子还没回族,那他现在就也不算是回了,公子什么时候回了,不用说他也就跟着回去了。
柳文林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柳全的态度自然看得出来,笑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爬到山顶上俯瞰了下全景,再特意去看了下那处泉眼,自打决定用这处泉眼酿酒后,柳全便派人打理着这里,防患于未然,不让人在这里做了手脚。
“阿全,你说小公子是不是打着让我们帮着看这处泉眼的主意?”
柳全不回话,以他对公子的了解,这主意是肯定打了的。
“行了,知道你现在是完全把小公子当主子了,这样也好,族里不可能会亏待小公子,以后小公子在族里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你这些年也没有白辛苦,这地方不错,就在这里吧,小公子那些考虑很有道理,柳家,确实是该有一个表态,避世一百多年,现在的柳家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厚积薄发才是正理,放心,我会把这情况传回族里。”
柳全点了点头,陪着柳文林在四处再走了走,看他似是打定主意了便道:“若是大兴土木,有些方面得打招呼,这些我会和公子说声,既然同为柳家人,想必公子不会撇下这事不管。”
“那最好不过了,有些关系暗子现在能不动就不动,族长还没有说过对大预朝是个什么态度,若是…”
未竟的话里透露的意思让柳全垂下眼,以公子现在和皇家的牵扯,若是柳家真是不认同现在的皇帝,硬是要捧出另一个,那公子的处境就很不妙了。
但是当年族长曾经说过,柳家往后百年是兴是衰与公子有莫大的关系,那就不会和公子对着来才是,这么一想,柳家应该就不会和皇家起冲突,再说,柳家从来就不会挑起战争,现在的大预朝已经很稳定了…
想通这些,柳全的心定了下来,“不该让我知晓的便不要让我知晓,不然若是公子问起,我不会隐瞒的。”
“你还真是…”柳文林气笑不得,不过也挺欣慰于老友的改变,比起曾经闷葫芦似的阿全,现在这样的他更鲜活了。
果然就像柳全说的那样,回来便一五一十的全说给了柳卿听,只是说的人没提起柳家,听的人也当作没这么回事。
“颜青,叫三公子过来一趟。”
“喏。”一直像个影子一样没存在感的颜青应声出了书房,很快,阙晓潜便随他进来,面上有着不加掩饰的好奇和不解,这地方,不是一直不许他来的吗?
“三公子,麻烦你送个信给卫孚,叫他过来一趟。”
就这事?阙晓潜更不解了,“柳先生送个信过去,卫叔也会很快过来。卫叔很看重柳先生。”
柳卿已经懒得去纠正这个称呼了,“有你在这,我不是省事了吗?”
阙晓潜很认命,反正自打进了这柳府,他就没占过上风,一开始有不服气,不过现在已经是心服口服了,他不怕被奴役,就怕不被理会。
“知道了,我马上让阿随去送信。”
看柳卿挥手就让他离开,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让他没了脾气,转身之前看了下这个书房,第一感觉就是满,第二感觉就是乱,地上都铺着不少竹简,有打开的也有卷得好好的,仿佛随时都有人在用。
好吧,至少他已经被允许进书房了,这是个很大的进步。
“公子的意思是…让卫公子出面?”
柳卿扬眉,挥了挥手里的丝帛,“我为他累死累活的,让他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吗?”
柳全不吱声了,在他认为实在是太应该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家公子在为卫公子办什么事,但是公子几次三番被卫公子气得磨牙是事实。
卫孚来得很快,一脸的笑让人很有撕了那张皮的想法,“我以为希及不想见我。”
“你以为的一点也没错,我确实不想见你。”柳卿把丝帛丢过去,“只可惜我不想我弄出来的东西被人弄成个四不象,到时候还得我去收拾烂摊子。”
打开扫了几行,卫孚眼里的笑意更浓,就因为越是这样他才越是想多逼逼希及,看他这脑袋里还藏了多少东西,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偏他还想藏着揶着。
“不放心就直说,这是极少人才具有的美德。”
“嘁。”柳卿转开头,她就是不放心怎么着,要是再被人钻了空子,把握到了世家手里,她上哪找后悔药吃去。
“有事要请教下你。”
卫孚眉眼上扬,“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给你解惑。”
真让人牙痒的表情,柳卿打开扇子扇了几下,又猛的合上,“若是在小泉山那里建一栋宅子,要办些什么手续?”
“你要搬城外去住?”
柳卿垂下眉眼,掩下眼中的焦躁,一种即将被柳家压制的感觉很糟糕,“不是我,但是和我有关。”
卫孚坐直了身体,下意识的说出了那个家族的名,“柳家?”
“对,柳家,你一直在查的柳家。”看卫孚终于笑不起来了,柳卿觉得舒服了点,恶劣的就是不想让这人太得意。
仿若自言自语般,卫孚低喃道:“柳家入世了?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仿佛想起什么,黑亮的眼睛炯炯的盯着柳卿,“送你十二车书的便是柳家?”
“没人说是,但也没人说不是,只不过…好处总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不是,既不向我索取代价,又没有敌意,除了柳家,我想不出来还有谁有这大手笔。”
“我明儿个便派人送十三车过来。”冲口而出的话让两人都惊住,屋子里一片静谧,一时间气氛莫名有些暧昧,仿佛一直隔在两人之间的那层纱破了个洞,泄漏了些什么。
好半晌,柳卿才低声笑出来,“我这书房小了点,那些书还在愁没地方放呢,你那十三车还是先寄放在你那里吧,等我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你若是想感谢我的话就帮我个小忙吧。”
卫孚也从杂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柳卿也就不再客气,“我想买下小泉山,至于小泉山附近的地方,我希望你能想办法卖给柳家,有些事放在眼皮子底下其实还是不错的,你说呢?”
卫孚眼中闪了几闪,“确实如此。”
第一二三章十三车书?想通了?
事情有了卫孚出面,很快便把手续办了下来,地契拿在手里时,柳卿再一次感叹,上头有人就是方便啊柳卿心里也非常清楚,这事就算她不插手其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下,以她和柳家的关系她也是摘不干净的,还不如干脆点,一切都摆到明面上来。
她明白,自己是以这种方式告诉皇室,柳家入世了,柳家又何偿不是通过她告知想告知的人柳家入世的事。
说穿了,这就是一场博奕,让所有人都参与其中的博奕,只是,暂时还没有输家,也没有赢家。
柳卿心安理得的收下那批书,让刘礼行牵头,加上刘莲容,于显荣,再从以前帮忙誊抄过两次的人里挑了几个出来,花了些时间誊抄了一份放进书局。
这下就显出书局的灵活性了,只是添加了几个书架,再把那个阻隔着空余地方的活动墙壁往后挪了挪,不用大费周章便把这些书放了进去,以后再来十几车书也能轻松吃下。
又想起那日卫孚说的话了,柳卿攒起眉,从那日后卫孚已经好些天没来柳府了,就是送地契也是派了个人送来的,现在倒有点像是他在避着她了。
避什么呢?柳卿打定主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另一个当事人都没想明白的事,她更不需要多想。
而另一个当事人这段时间其实是很闲的,把那份条陈献上去后,他就把自己收在了府里,谁也不见,入宫也是非召不入。
皇帝当是前段时间这弟弟累到了,干脆给了个旨意,让他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赏赐源源不绝的从皇宫送了过去,卫孚乐得轻松,干脆关门闭府的养起病来。
只是这病哪,像是心病。
看着铜镜里没有做任何易容的面容,这张脸有太长时间没见了,就算晚上卸掉所有妆容入睡时,他也是不照镜子的,对他来说,他好像更熟悉另外四张虚假的脸。
黄澄澄的铜镜照不出他的肤色,但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面容一定是苍白的,五官远比其他四张脸更俊逸,斜飞的眉,细长的眼,挺直的鼻,微微勾起的唇角是只有在面对希及时才有的柔和轻松…
又想起希及了,就算避而不见,那张脸也时时在脑子里晃,聪明如他又岂会不知这代表着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呢?从识情事开始,他便清楚自己对男人没有感觉,就算京城男风盛行,在些特殊时候他甚至亲眼见过现场,他也只觉得脏罢了,希及也不是那些柔媚劲十足的男子,希及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是率性而不造作,干干净净的模样,笑起来时恨不得把所有他需要的东西都给他才好。
他知道京城有不少人打希及的主意,不止那些没脑子的纨绔,一些位高权重玩惯男孩子的权贵也有人起这样的心思,不过是因为拿不住希及的身世以及他有意无意的打压才让希及避开这些肮脏事。
可是自己又怎么起了这样的心思呢?希及若是知道了,会以怎样的态度对他?回想了下自己那天的表现,卫孚真觉得这些年的定力一朝就破了。
但是,也因为是希及吧,那样一个人,要喜欢上实在太容易了,若是为两人着想,他还是当即把这份心思斩断为好,皇兄要是知道了,就算希及是柳家人只怕也落不着好,他是皇兄唯一的弟弟,又一向亲近,对他最多也不过是说上几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他的婚事…
要是以往就还罢了,依着皇兄的心思,和他看中的人成婚,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拖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就能一直拖下去,总有一天还是要成亲的,可是现在,他怎么就不愿意了呢?
想见希及,全身的每一处都在说着想见希及,在弄明白自己的心思后,这种思念来得又猛又快,用尽所有的意志力去阻拦都惘然,反而有反弹之势。
可是在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之前,他不能,他不能放纵了感情,却带给希及灾难。
皇兄是惜才的人,更何况是希及这样的才,若是想过皇兄那一关,只能是再加重砖码,让皇兄无法把希及当成弃子。
这样两个人才有可能,当然,前提是希及对他也有同样的心思。
回想起两人相处时的情景,卫孚脸上的笑意比他脑子更快一步的显现出来,每次和希及相处都太轻松快乐,现在回想起来,两人居然相处得那般自在,就像是…这样过了许多年一般。
笑意渐渐染上苦涩,希及对他,好像真就是朋友之情,没有超出一分一毫,甚至,他们连肢体上相碰触的机会都极少极少,这是…希及有心的注意还是只是单纯的因为两人没有接触的机会?
要怎么办才好?卫孚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铜镜,一路把自己的表情变化看下来,为那人牵起的情绪让这张缺少生气的脸生动起来,好想,他好想用这张脸去接近希及。
可惜他不能,这张脸和皇兄有七分像,只是皇兄更具威严,而他,多了书生气,但是只要见过皇帝的人都看得出来两人是什么关系,他不能给希及带去麻烦。
再说,若是以这副面貌去接近希及,若是以后两人真有机会在一起,他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要换张脸去亲近他,是刻意还是存心,不管怎么说恐怕都无法让希及接受。
最好还是以卫孚的身份继续下去,而希及应该也是习惯卫孚了,这样就好,只有这样先守着,他不信他守不出个将来。
只是,只是希望柳家出现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给希及安排婚配,以希及的年纪,完全够了,这么算来,他的时间好像也不多了…
一个头想得两个大,总算把一切都理顺了,也决定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对的,他要让希及习惯他的存在,让希及有什么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他愿意给希及解决所有麻烦,做他的最后一步退路,他不信希及是石头心,捂不热。
他还有三个侄儿是希及的入门弟子,皇兄和他最看好的继位者也在柳府,他实在是有太多的机会去接近那个人了。
卫孚再一次出现在柳府时,已经入冬了,当寒风中十三辆马车依次停在柳府门前时,原本因为柳卿的刻意低调已经逐渐从流言中淡出的柳府再一次引来其他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