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成交。」
沐非尘额头闪过黑线。她还真当在做生意啊。
「东西呢?」她朝他伸出手。
「什麼东西?」
「沐大少──」
他笑了,双手一摊,「我是有说好消息,但也没说我已经拿到了啊。」
唐满月突然很想扑上去掐他的脖子。
「这就生气了?」
她当然生气,没那东西婚就退不成,她是急得要命,他却还在这寻她开心,怎麼可能不生气。
「如果你只是来看我的笑话,那麼请离开。」她没那个胸襟也没那个心情。
看著她轻叹一声,然后他突然将她揽进怀里。
「我看谁的笑话也不能看妳的啊。」尤其是她嫁给别人的笑话。
「喂......」这男人怎麼又开始动手动脚了?
「小姐,夫人唤妳去吃晚饭。」屋外传来竹儿的声音。
唐满月挣扎的动作一滞,急忙应声,「知道了。」
揽人在怀的沐非尘眸中闪过一抹狡诈。就是算準她在有人的情况下不会挣扎,他才出手袭击她的。
「需要竹儿进去帮忙梳洗吗?」
「啊......」这个臭男人,竟然又乱摸。「不必了,我马上就好。」
「哦。」竹儿轻轻应了声。
「放手。」唐满月满脸羞红的瞪著某个无耻的人。
沐非尘有些不捨的鬆开手,马上就被人狠狠地踩了两脚。
「满月......」他抱脚跳。
「时间不多了,如果你确实知道那东西的下落,下月初三之前,请务必送到唐府。」
「嗯?」
「两府已经开始準备我跟小侯爷的婚事了。」
「什麼?」
「下月初三就是大婚之日,所以一定要在那之前把婚退掉,否则只怕就没机会了。」唐满月忧心忡忡,毕竟唐家跟平阳侯府都丢不起那个脸。
「只有十天时间。」
「对,只有十天。」所以最近她心神不寧,双手被针扎到伤痕累累。
「满月。」他在她走向房门的时候开口。
她扭头看他。
「我不会让妳嫁给他的。」认真地盯著她的眼,他声音很轻缓却异常坚定。
如果她是心甘情愿的,他没话说,但她不是,加上自己的心情,他说什麼都要阻止她嫁给徐明。
唐满月冲著他展顏一笑,「我知道。」然后拉门出去。
身后的沐非尘无声地笑了,然后想到徐明他又不由得皱紧眉头。那个男人,第一眼,他们就明白彼此眼中的敌意,退婚怕是波折难免了。
伸手揉了揉了太阳穴,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这麼不眠不休地来回奔波,总算是及时赶到,否则照著那小侯爷的城府,只怕头脑有些迟钝的满月在搞不清楚状态前,就被逼著一起动身回去了。
呵,有个天下第一帮的帮主当师妹夫也是件不错的事,至少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及时送到他手中。
有些自得的笑了笑,瞧了瞧五步开外的床,沐非尘自顾自地躺了上去。他是该休息一下了。
於是,陪著母亲用过晚饭回到房中的唐满月,就看到有人鳩佔鹊巢地睡在自己的床上。
她不由得暗道一声侥倖。若是竹儿跟著一起进来,看到这情形怕是要惊动整个寺院的人。
不过......伸手揉著自己的太阳穴,唐满月颇是迟疑。床上的沐非尘看来一脸疲惫,睡意正浓,而他这般奔波说来也是為了她,此时若是指责他的失礼,未免说不过去。可是,若不叫醒他,难不成今晚她就要在椅子上委屈一夜?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纵然别人不知,也是於礼不合。面上一阵燥热,唐满月伸手拍拍脸颊,力持镇定,俯身伸手欲叫醒他。
不料,她的手尚未碰到他,就被人一把拉倒在床榻上,正好压在他身上。
暗夜之中,床榻之间,四目相对。
「让你辛苦了。」话一出唇,她微微一怔。她本该叫他离开的,怎麼一开口却是这样的关切之语?
沐非尘半拥著她,双手环在她腰身上,虽未用力,却也不让她可以起身,唇角微勾道:「那床借我睡一晚好了。」
唐满月大窘,怎麼也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这种要求。
「男女有......别,只怕......」她开始结巴起来,夏日单薄的衣衫让她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熨烫的体温,空气突然有些曖昧起来。
「妳瞧我累成这般模样,还有力气对妳不轨吗?」他挑眉反问。
血液直往上冲,唐满月觉得自己脸都快烧起来。若要她说实话,这男人除非死了,否则对她是很难规矩了。但是这种话,她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所以只能暗自气闷不已。
「床借你,放我起来。」
沐非尘不答话,只是伸脚勾开床帷,两人顿时处在密闭的床帐内。
「沐大少──」她恼怒的嚷著。
「最好不要跟唐夫人回府。」
他的话让她暂时停止挣扎,柳眉微蹙,「不回去,如何退亲?」
「可以飞鸽传书将妳的意思先告知唐大人,然后我会託朋友将那信物直接送达贵府,由唐大人出面处理退亲事宜。」
「你是担心小侯爷吗?」
「妳说呢?」
唐满月沉默了。最近的徐明似乎变得在乎她,确切的说,是从那日在青阳镇外见到沐非尘开始,他的态度就变得不同了,她隐隐约约猜到一些,但却不是十分肯定。
如果他早知道她丢失了信物的事,没道理一直逼她退婚,除非......心头一凛。他是在以退為进!她自幼便不喜欢跟他太过亲近,他该不是以退婚来逼她主动缠上去吧?思及此,唐满月心头只有一个想法──徐明,好你个神经病!
「我真的很睏了,一起睡吧。」
沐非尘的声音传入耳中,惊回她的思绪,「不......」话音未止,人已睡去。
收回她睡穴上的手指,他笑了笑,在她耳边低喃,「妳若知晓自己的身子早被我看光了,会是怎麼样的表情呢?」
月光照射在屋内,床上的两人相拥而眠,气息相混,注定了今世的纠缠。
「这样好吗?」唐满月喃喃自语,望著远去的车队,脸上是一片无法退散的担忧。留书出走,娘必会担心的,可是这种时候她又只能採取这样的方式离开。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她回头,沐非尘立在晨曦中,俊美的面庞在恍惚间竟似神祇一般,让人不敢直视,心跳骤地加速,她急忙扭过头朝已经瞧不见车队影子的官道上张望。
「爹一定会生气的。」不难想像怒火勃发的父亲会如何把自己关在书房狂练书法。
「他终会原谅妳的。」為人父母的,无不希望子女得到幸福。
唐满月点了点头。是的,父亲会原谅她,也会為她善后,就像当年得知她丢了定亲信物时,即使面如白纸,忧心忡忡,还是用一种安定人心的声音对她说:「一切有為父在。」而有了那信物,相信退亲不致為唐家惹出太大风波,她还是不要回去,免得再生变卦。
这些年来,她撑得有些累,感觉自己就像戏子般终日唱著别人的故事,如今,她终於可以做回自己了。
心思转了一圈,她回过身,柳眉轻挑的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沐非尘抬头看看天色,语气懒懒地道:「不如先找家客栈睡个回笼觉好了。」
唐满月一愣。
「不行吗?」看著她错愕的表情,他起了逗弄之心,再次无视礼法地贴上去。
她回过神,伸手推开他,当先疾步而行,「那就走吧。」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几个大步就赶上她。
「满月,既然妳我会一路同行,对外总要有个说法才稳妥。」
放缓脚步,她睞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问:「依你之见呢?」
「夫妻相称如何?」刻意带了几许不正经的挑逗,他暗自留心她的反应。
「看来我与沐公子还是无缘结伴同行啊。」唐满月微带遗憾的叹气。
眼角禁不住抽搐,沐非尘拋下了那副面具。美丽的花儿果然总是扎手啊。
「表兄妹如何?」
唐满月默许。
沐非尘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纹。表兄妹啊,这关係算是容易转变成他比较属意的那一种......眼神闪过几丝邪恶的光芒。
沉默地走了会儿,唐满月猛地停步,侧过身。
「怎麼了?」他立时收势,慢条斯理地扭头看著她问。
「还是不行。」好看的柳眉蹙紧,红润诱人的唇瓣被贝齿轻咬,让一旁看在眼里的某人差点失控。
抬头看天,青天白日,遂忍。
「我应该留下竹儿那丫头的。」
什麼?
沐非尘忍不住高高地挑起眉,心里暗哼。他就是故意不给竹儿那丫头机会留下来照顾她家小姐的,毕竟两人行总是比三人行要多上许多的机会。
「我会照顾妳的。」
唐满月没说话,只是寓意不明的瞄了他一眼,然后抬脚继续走路。
什麼意思?沐非尘突然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莫大的伤害。这种无声的质疑比明讲更伤人啊。
唐满月再次停下脚步是在一家沽衣铺子前。
「要买衣服?」
「嗯。」她点头。
「那还等什麼?」沐非尘直接牵了她的手进铺子。
这男人还真的是半点礼数都不放在眼里,就这麼堂而皇之地牵起她的手。用力想把手抽回,却反而被他握得更紧,她只好红著脸作罢。
「公子、小姐,要买什麼样的衣裳?」
沐非尘扭头看著身边人,微笑问:「想买什麼样的?」
莫名的,唐满月觉得背脊一阵凉。这男人突然用这麼温柔的语气说话,还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盯著她,让她是寒毛直竖。
於是,她当机立断地转向老闆开口,「给我拿三套男装,一青,二白。」
沐非尘剑眉斜扬,「妳确定?」
「我确定。」她微笑。
「好个一清二白。」他笑。
唐满月聪明的没有回嘴。跟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视礼教於无物的男人太过计较,实在是没什麼好处。
老闆急忙转身吩咐伙计去后面取衣,又殷切的问著两人还需要什麼。
沐非尘没开口,只是打量著店里摆出的衣服。看到伙计取来的衣裳,唐满月则是进了后堂去换装。
「老闆,麻烦照她的身材再取几件女装来,朴素淡雅即可。」
「公子稍待。」
沐非尘一杯茶没喝完,唐满月已经换好衣服出来。
雪白衫子,同色腰带,脚下也换上千层底书生鞋,一头长髮用雪白锦缎束住。唐满月毕竟是大家千金,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自然有股清越高贵的气质。
只不过那张脸,因為换上男装便显得多了几许倜儻风流,少了些女儿娇态,但眉目间流转的神采仍是会让人怦然心动,只要是明眼人不难看出她的乔装。
「看来似乎还需要一把扇子。」围著她转了一圈,沐非尘摸著下巴煞有介事地表示。
「扇子?」
「这样才能彰显出表妹妳风流瀟洒、倜儻不羈的才子风采啊。」
唐满月眉头紧紧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