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口升官发财的棺材,也早已被马大顺做了手脚。
康福也不知道,那天喝醉了酒回来,仍旧是一个叫马大顺的匠人,暗中跟着,纠结了康福的仇人,打烂了他的耳朵。
这正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马藏原死后,《善恶书》终为郑国彬所得。
马乂星不知所踪。
尾声
若干年后,陈家村。
陈家重修祠堂,在外面找了几个匠人,那陈弘道也帮忙搭手。
这一日,陈弘道正在忙活,忽然有人走近了他,觑看着左右无人,轻声喊道:“师兄。”
陈弘道稍稍一怔,抬头看时,见是个年轻人,一双深沉的眼睛,透着贼亮的光芒,正盯着他,便诧异道:“你刚才是在叫我?”
“是啊。”那人点了点头,道:“师兄,我叫郑国彬。”
陈弘道听到“郑国彬”这三个字,立时怔住,想起来几年前在撂儿洼娘娘殿的时候,听陈根楼、简兰芬夫妇提到过这个名字,也知道郑国彬正是曹步廊的徒弟。
陈弘道蒙曹步廊传授“飞钉术”,便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一技之师,郑国彬既然是曹步廊的弟子,那和自己也确实算是师兄弟。
但是,陈弘道没有弄明白,这个郑国彬怎么会以木匠之身份来到陈家村修葺宗祠?
见陈弘道沉吟不语,郑国彬便解释道:“师兄,我的师父姓曹,他传授过您飞钉术。”
陈弘道说:“我知道你是谁,我也听说过你。”
郑国彬笑了笑,说:“那就好,那就好,师父常常在我面前提起您,说您仁义道德,天下无双。我在江湖上走动的时候,也总是听到您的名头,师兄,您真是了不起……”
“好了。”陈弘道打断了郑国彬的话,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郑国彬稍稍一愣:“小弟不知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弘道:“你如果是有心来见我,直接禀明了身份,我自然会见你;你如果是无心来见我,就安安分分在这里做好木匠。可你现在却是故意隐瞒着身份,又趁没人的时候鬼鬼祟祟的来告诉我自己是谁,你到底是什么用意?”
郑国彬连忙解释:“师兄您误会了,您千万莫要生气,这里面实在是有小弟的不得已之处。”
陈弘道:“你有什么不得已之处?”
郑国彬说:“师父他出了大事,小弟现在是江湖亡命之人,四处躲避仇家的追杀,不得已才会跑来陈家村。小弟是怕给师兄您惹来麻烦,所以才不敢公开表明身份的,也只能捡在没人在旁边的时候,才跟您显露行迹。”
陈弘道一阵诧异:“曹师傅出了什么大事?”
郑国彬忽的泫然欲泣,说:“师父他老人家被人用下作手段给害死了!”
陈弘道吃了一惊,连忙把郑国彬拉到一边,问道:“你先别哭,你告诉我,是什么人害死了他?为什么会要害死他?!”
郑国彬擦了一把泪,道:“也是师父他老人家命中该有这一灾,说起来害他的人,也是宿仇了。”
陈弘道问:“这话怎么讲?”
郑国彬说:“师兄知道《厌胜经》么?”
陈弘道说:“知道,我听曹师傅说起过,里面全是记载的压胜的法子,多是害人的。”
郑国彬说:“这本书其实是从另一本书里截出来的,本门的师祖爷得了它,才创下的厌胜门,由于其中都是厉害的法子,所以厌胜门里的弟子都想要拿到它,学全里面的本事。”
陈弘道说:“之前曹师傅逃到陈家村,就是为了躲避师兄弟们的仇杀,那些人,也是为了夺取《厌胜经》的。曹师傅曾经想把这本书给我,但是我没有要。”
郑国彬说:“是啊,这一次,师父的死,仍旧是因为《厌胜经》的缘故,师父也是死在他的师兄弟手里的。”
陈弘道说:“厌胜门里的人,除了曹师傅,其余的都死绝了啊。”
郑国彬摇了摇头:“哪能就死绝了?有一个极厉害的角色,叫做马藏原,原是大师兄,就没有死。”
陈弘道说:“是他害死了曹师傅?”
“是。”郑国彬点了点头。
陈弘道问:“那你刚才说,曹师傅命中该有这一灾,是什么意思?”
郑国彬说:“《厌胜经》是不祥之书,凡是拿了它,学了其中害人的法子,又常常拿来用的人,必然遭灾,不得好死。十多年前,师父就对我说过这话,我也见过一些师叔、师伯的下场,各种凄惨,至今历历在目。当时,我就下了决心,纵然师父把《厌胜经》传给我,我也不会再看,再用的。师父后来也发过誓,但是他自己到底没有忍住,还是又用了,结果,到底难逃一死……”
陈弘道说:“他又用厌胜术害人了?”
郑国彬道:“师父也是不得已的。”
陈弘道有些生气:“能有什么不得已非要去害人的?当年,他从陈家村走的时候,我爹就反复劝告过他,要他不可再去害人,他怎么不听?我看,他用厌胜术害人,结果自己遭人害,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郑国彬:“师兄有所不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陈弘道打断了郑国彬的话,道:“你先别叫我师兄,我刚才听你说十多年前,你就跟了曹师傅?”
“是的。”郑国彬半是实话,半是假话的说:“我从小是孤儿,是被师父养大的。”
陈弘道说:“那你入门很早,我不是你的师兄。”
郑国彬说:“您学麻衣道在前,我入师父门在后,按照学艺来说,我理应尊您为师兄。”
陈弘道说:“这个就不纠缠了。我听你刚才的意思,曹师傅是为了钱才害人的?”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郑国彬道:“其实,我不但是师父的徒弟,还是师父的女婿。师父有个女儿,嫁给了我做媳妇,我们还生了个女儿,叫做娇娇……我絮叨了,其实正是师娘出了事情,才惹出了后面的事情。”
陈弘道说:“你说仔细些,我也不怕你絮叨。”
郑国彬应了一声,说:“那时候,我和师父在开封县下头一个大村子里的大户人家盖房子,恰恰碰上师娘生病,而师父手里头并没有多少积蓄,就求主家预支些工钱,主家却不肯,说活儿没干完,是不会把工钱预支给我们的。当时,师娘的病很是不轻,我和师父都急得不行,可是任凭我们怎么哀求,主家都不肯给钱的……”
郑国彬将曹步廊之死的前前后后对陈弘道详说了一遍,说到后来,已经是忍不住双目垂泪。
陈弘道听着,也觉伤感,叹息了半晌,道:“好了,人死不能复生,曹师傅他,唉……你节哀顺变吧。告诉我他葬在哪里,我要去拜祭拜祭他。”
郑国彬却止不住的哭,呜咽道:“师兄,你不知道我有多惨,师父、师娘死了一年以后,我媳妇儿生娇娇,难产死了……呜呜……”
“啊?“陈弘道呆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
陈弘道想起了自己父亲陈汉生的话:“一朝用歪心,祸及几代人。”
曹步廊不听劝告,枉顾陈汉生的嘱咐,用厌胜术害人,终究是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家人。
眼瞧着郑国彬哭了半天,渐渐止住,陈弘道才说:“那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郑国彬道:“是前些年的时候,马藏原父子到处在找《厌胜经》的下落,我才东躲西藏,隐姓埋名,不敢露面,就是因为这,才让娇娇的娘动了胎气……”郑国彬又哭了两声,擦了擦鼻涕,才继续说道:“更何况,我们自己惹的祸,哪有脸面来连累师兄……这一次,我冒险来见师兄,其实不是为了找师兄报仇的,而是有一件要事,我是想问师兄打听一个人。”
陈弘道:“什么人?”
“是个小孩子,也没有几岁。”郑国彬说:“名字叫做陈木朗。”
“陈木朗?”陈弘道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孩子?他确实在陈家村不假。”
“看来师兄果然是猜出了他是陈根楼夫妇的孩子,所以给他起了陈木朗的名字。”郑国彬道:“我听陈根楼说起过,跟师兄在撂儿洼有一面之缘。”
陈弘道说:“是的,也是那个时候,我听见他们说过,将来要给孩子起名叫‘陈木朗’的。可惜啊,陈根楼夫妇已经不在人世了。”
郑国彬道:“师兄可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们夫妇?”
陈弘道稍稍一怔,不禁深深的看了郑国彬一眼,道:“难道你知道内情?”
郑国彬说:“我刚才对师兄说过,《厌胜经》是从另一本书里截出来的一半内容,师兄还记得吧?”
陈弘道:“我记得。”
郑国彬:“那一本书,就在陈根楼夫妇手里。”
陈弘道不禁愕然:“他们怎么会有那样的书?”
郑国彬:“听说是陈根楼祖上传下来的。”
陈弘道猛然醒悟:“难道就是因为这本书,陈根楼夫妇和简家才惹了杀身之祸?”
“不错。”郑国彬道:“这仇人,也正是马藏原父子!”
陈弘道吃了一惊:“这贼子居然如此厉害,连简家老爷子和陈根楼夫妇也不是他的对手?”
“单凭他自己,哪有那本事?”郑国彬说:“马家父子害死了师父以后,到处找《厌胜经》的下落,可始终找不到,我藏得隐秘,他们也找不见我。但师父和简家交好,生前常常有往来,到底是引起了马藏原的怀疑,他也是消息灵通,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讯儿,知道陈根楼那里还有一本比《厌胜经》更全的书,立时就去讨要,但是简家也不是小门小户,马藏原父子在那里吃了大亏,险些把命给丢了……逃走了以后,马藏原便去搬了救兵,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高手,竟然把简老爷子都给害了,把陈根楼的几大弟子也给废了,又一路追杀陈根楼夫妇……我暗中得了消息,急忙前去援救陈根楼夫妇,接上以后,我发现对头的厉害远超想象,便劝说陈根楼夫妇来陈家村避难,他们带着刚刚出生的陈木朗,也知道无处可去,便往陈家村而来。可惜,那几个对头实在是厉害的很,我们还没有逃到陈家村里来,便被追上了,陈根楼夫妇为了保住儿子的周全,拼死拦住对头,让我抱着木朗逃跑。”
陈弘道:“原来是你把陈木朗放在了颍水里面?”
“是我。”郑国彬说:“当时,我抱着木朗,跳到了颍水里,想顺流到陈家村来,可是那时候的水流有些大,时候又是天黑,我也受了些伤,身手不比平时,一个疏忽,我和木朗就被水给冲散了,我也晕晕乎乎的漂走了,好不容易上了岸,才发现,自己已经离陈家村很远了,木朗也不知道漂到了哪里。我怕那些对头还在陈家村附近徘徊,也不敢回来,只辗转打听到,陈家村在河里捡了一名男婴,我料想是木朗获救了,于是放了心。”
陈弘道:“原来是这样,我们奇怪了好几年的悬案,终于算是有了眉目。这几年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来说清楚?”
郑国彬道:“这几年,我继续隐姓埋名,找机会去对付马藏原。皇天不负有心人,也是恶人自有恶报,到底让我给找到了机会,前些日子,我终于借了他人之手,弄死了马藏原,算是给师父,还有陈根楼、简兰芬夫妇报了仇!”
陈弘道:“马藏原已经死了?”
郑国彬点了点头,道:“小弟的本事也废了,现在,只能做一个工匠了。”
陈弘道:“那也没什么不好。你这次来找陈木朗,是要把他带走吗?”
郑国彬:“毕竟是故人之子,现在对头死了,他也安全了,我想把他接走,把他养大。”
听了郑国彬的话,陈弘道沉吟着,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道:“怕是有些不妥。”
郑国彬:“怎么了?”
陈弘道:“陈木朗现在是被村里一家人收养着,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家人也没有子女,对陈木朗视若己出,多半不舍得分开。”
“这样啊。”郑国彬说:“那更好。我就是怕没人照料他,所以想把他带走,既然有人收留他,又视若己出,更在陈家村里,远胜过跟我江湖漂泊、东躲西藏,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弘道:“马藏原已经死了,你还要东躲西藏什么?”
郑国彬:“马藏原虽然死了,但是马乂星还活着,他们原本有一伙势力,虽然土崩瓦解了,可毕竟余孽还在,我总得小心些。”
陈弘道点了点头,这是厌胜门内部的斗争,他也不便插手。只是说道:“你既然有门好手艺,不如就留在陈家村,或者附近,靠手艺吃饭,养活老小,谅来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郑国彬:“多谢师兄的好意,小弟毕竟还是个男人,不能年纪轻轻就寄人篱下。”
陈弘道也明白郑国彬的意思,当即不再劝他。
郑国彬又问:“木朗在陈家村,会学麻衣陈家的本事吗?”
陈弘道:“那家人是普通人家,没有什么本事。族中高手,也都因为他的身世不明,不便传授他本事。”
郑国彬:“这样也好,做个普普通通的人,才最好。”
陈弘道:“说的是。”
沉默了片刻,陈弘道问郑国彬:“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郑国彬:“小弟就打算本本分分做个匠人,把女儿好好抚养长大,收几个弟子,招个好女婿,也就过完一辈子了。”
陈弘道深以为然。
自从离开陈家村以后,郑国彬果然如自己所说,本本分分的做个木匠,带着女儿郑娇娇四处为人打工做活为生计。后来,郑国彬又收了两个弟子帮衬,谁都不知道他曾经是大名鼎鼎厌胜门的弟子……
多年以后,想起了师兄陈弘道,也想看看故人之子陈木朗,郑国彬便又来到了陈家村,却没想到,那时候,陈木朗的养父母全都病死了,陈木朗又成了孤儿,郑国彬便带走了他,让他跟了自己做徒弟,从此学习木工手艺。时间久了,郑国彬爱惜陈木朗的为人,有意把女儿郑娇娇嫁给陈木朗,已暗中定了陈木朗为自己的女婿。郑国彬原本不想再让厌胜术重见天日,但是奈何天不从人愿,种种机缘巧合,还是惹出了祸端,宿仇马乂星再度出现,郑国彬、陈木朗师徒终究无法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厌胜术也没有在江湖上绝迹(郑国彬、陈木朗、郑娇娇、马乂星事迹,详情请参见拙作《失落的桃符》)。
(本书完)
番外一 恩怨了(失落的桃符大结局)
《厌胜经》中记载的厌胜第一术,名为:万箭穿心!
下批:万夫所指,无疾而终!
这个厌胜术来自于春秋时期郑国大夫祭足,并且有经典案例记载于《左传·隐公十一年》。
春秋时候,郑国君主郑庄公联合齐国和鲁国,准备讨伐许国,事先要检阅部队,选拨将帅。
那年五月,郑庄公在宫前发派兵车,三军将士中,勇猛过人者可执掌御车。老将颍考叔与公族子弟子都争了起来。
颖考叔是郑国大夫,智谋过人,也有武略,子都则是郑国公孙,且是春秋第一美男子,《诗经》中有诗“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但是子都却又是郑国第一擅妒之人。他和颖考叔争夺御车,最终被颖考叔取得了御车的掌控权,心中便愤恨之极。
到了这年七月,郑庄公正式下令攻打许国。
攻城的时候,颍考叔奋勇当先,第一个登上了许都城头。
子都在城下,遥遥看见颍考叔又出风头,将立下大功,心中更加妒忌,趁人不备,弯弓引弦,朝着颍考叔后背射去,一箭而中,颖考叔翻身落城,当场身亡!
这便是成语“暗箭伤人”的来源。
许国打下来了,郑庄公却损失了一名大将,心中极其悲痛。
在验看颖考叔的尸体时,郑庄公突然发现,那箭竟是从颖考叔背后直穿胸前的!
郑庄公觉得不对——当时颖考叔奋勇争先,敌人都在身前,他又怎么会背后中箭?
郑庄公是春秋小霸主,为人十分聪明,当时便想到了,有极大的可能,是自己人在背后对颖考叔下的黑手。
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出,这冷箭是谁放的。
郑庄公便请教于大夫祭足,而祭足就说了一句话:“万夫所指,无疾而终!”
什么意思呢?就是一万个人来诅咒一个人,这个人就算是没有病,也得死!
厌胜术——万箭穿心便在祭足的设计下,开始进行了。
这是一个大规模的厌胜术:
郑庄公让所有参加攻打许国的将士,每一百个士兵出一头猪,每二十五个士兵出一只狗和一只鸡,作为祭祀神祇的供品,祷告天地;然后立一具木人,刻上一行大字:暗箭伤人,射杀颖考叔者!作为凶手的替身。
随后,郑庄公又下令,让掌管国家祭祀大事的巫师前来念咒,日夜诅咒暗箭伤人的凶手,又派三军将士轮流来射箭,对着那个木头人射箭!
春秋时期,大夫死后三个月才能下葬。
在这三个月中,郑庄公派人轮流为颖考叔守灵,子都也在其中。日夜承受那厌胜术的诅咒!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到了要下葬颖考叔的这一天,郑庄公率领群臣前来吊唁,忽然看见一个人蓬头垢面,提着一把剑,冲到郑庄公跟前,群臣大惊失色,侍卫纷纷上前,却见那人突然跪到在地上,痛哭流涕,说:“臣是颖考叔,攻打许国时,率先登上许都之城,却被奸臣子都冷箭射杀!今特来禀报君上,要奸臣抵命!”
说完,那人当即调转剑柄,反手一刺,那剑从他的背后只穿胸前,当场而亡!
死状,竟然与颖考叔一模一样!
众人上前仔细一看,那人却是子都!
至此,大家才知道了颖考叔的死因。
这一段历史,在《左传》、《东周列国志》中都有记载。
《厌胜经》也将其收录在内,当做是厌胜术“万箭穿心”的经典案例!
我回到老家,找到师娘的坟墓,好好上香拜祭一番之后,从石碑下面挖出来了师傅说的那个铁盒,打开来,里面赫然放着一本民国时期的老版书,拿起来后,下面还压着一本册子。
把那老书翻开来,字迹都是繁体,而且是竖着排版,从右往左才能读。
再打开那本册子,却是手写的。
第一页,一行大字:厌胜门弟子郑国彬誊抄经书于此。
我大吃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师傅也是厌胜门的弟子?!
再往后面看,我便见到了经书中记载的第一个厌胜术,也就是那万箭穿心。典故之后,便是方法:
其一,取猪、狗、鸡为牺牲,拜祭鲁班祖师爷,允我报仇;
其二,制一木人,刻上字迹——暗箭伤人者;
其三,日夜诅咒其万箭穿心,每过一个时辰,用针刺其心;
其四,待其所害之人亡后七七四十九日,自然灵验。
我看了半晌,突然愣住了,这最后一条,待其所害之人亡后七七四十九日,自然灵验?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只有暗箭所伤的人死了,暗箭伤人者才会受到这厌胜术的惩罚?
那师傅……
师傅为什么会要我来用这个术给万建魁下厌?
他还活着啊!
我的心头陡然掠过一丝不安。
我犹豫了许久,又把这两本书放进铁盒中,重新埋在了师娘的石碑下,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妈。”
随后,我便立即赶回城里,风尘仆仆到了医院。当我跑到师傅所在的病房时,却发现师傅原本所在的病床上,空空如也!
而娇娇也已经不见了!
人呢?!
刹那间,我只觉得仿佛有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后脑勺上,天旋地转!
我镇定了一下,冲出病房,大声喊道:“医生!医生!”
一个护士走了过来,责道:“医院里面,不要大声喧哗!”
“我爸呢!?”我指着病房,无法压低自己的嗓音:“还有我妻子!他们俩人呢?!”
“你是伤者家属啊,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连个人影都找不见!”护士埋怨道:“他们都已经出院了。”
“出院?!”我愕然道:“我爸伤的那么严重,你们怎么能让他出院?”
“是他自己要求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护士摇头道:“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道:“他们有没有跟你交待什么,比如说他们去哪儿了?”
“陈先生。”忽然有个人从背后搀住了我的胳膊,沉声说道:“李总让我接你,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我扭头看时,只见是个身穿深蓝色中山装的魁梧男子,却并不认识是谁。
他说:“你夫人还有你岳父都被李总接回去了。”
“李海?”
“是的。”
“哦。”我稍稍放心,道:“我岳父的伤怎么样了?”
“我不大清楚。”他说:“你还是见了李总之后,再问问他吧。”
我见这人目光闪烁,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道:“你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