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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放被他这么一声叫,不由皱眉:“到底怎么了?”其声冰冷异常,让游喆忍不住一个颤抖。

游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实话:“脉象几乎探不到了……”

孙自英一听,也急了,叫道:“快,取前几日城主送来的老参,吊一吊!若是这口气吊上来,或可有救!”

阿穗急忙忙地取了那人参,拿了一小截来,硬是撬开秦峥青紫色的唇,塞了进去,可是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路放见此,颤着手,掏出了怀中的锦盒,打开来后,将里面的太一神精丸取出,代替了那截老参,硬喂了进去。

阿穗看呆了,孙自英认出那丹药,道:“城主竟然把这个给她了!”语气中不无惊讶。

游喆指着那锦盒,盯着那刚咽下丸药的唇,忍不住惊呼道:“这,这,这是太一神精丸吧?你竟然有这个!”

太一神精丸,对于行医者来说,乃是至宝。多少行医者的梦想便是见到这个太一神精丸,对这款丸药其中的成分加以研究,而游喆也不例外。

只是可惜,这么一颗太一神精丸,他竟然连多看一眼都不曾,就这么进入了秦峥的肚子。

路放却根本不曾理他,只是紧盯着秦峥脸色。

仿佛过了数个年头那么长,秦峥总算幽幽地醒转,睁着尚且迷茫的双眼,望着眼前的人。

路放见她醒来,想起刚才的惊吓,咬牙不语。

将她拥紧,知道这一次,实在凶险,若是没有那个太一神精丸,怕是她真就这么没了。

那个高璋,心狠至此,分明是看准了就要她的性命的!

游喆和孙自英见此情景,也是松了一口气,当下忙要回去详加研究,试图找出秦峥身上瘴毒的解决之道。

而经过了这么一场,秦峥却是暂时不能离开隔离营了。

路放自此,也依然留在隔离营中陪她。此时大部分都走了,以前请的仆妇杂役都没用了,便干脆都赏了重金,放了回去。阿穗原本也是要放走的,可是她竟然不肯走。

路放不免疑惑,他早觉得此人面善,只是他每日满心里记挂着秦峥,又实在对诸葛铭用人极为放心,是以不曾留意。此时阿穗不走,他便多看了一眼,这一看,却是越发觉得眼熟。

“是你?”路放微皱眉,却是想起那一日,风雪之中,他骑着快马赶往凤凰城,那个抱了新做的棉衣在路边拦着他的女子。

阿穗摘下口罩,确实便是当日秦三婶家的柳儿。

柳儿样貌未曾变化,只是消瘦了许多,再者这些日子捂着一个口罩,大半张脸泛着不正常的白。

柳儿屈身一拜,道:“柳儿感念将军当日救命之恩,因此今日愿意替公子服侍秦峥姐姐,以作报答。”

这个姐姐叫出来,倒是有几分生硬,以前她明明是应该叫哥哥的,活生生变成了姐姐。

路放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柳儿难得见他对自己道声辛苦,唇边绽出一抹笑来,忙道:“不曾辛苦。”

可是接下来,路放却是道:“如今倒是不必再劳烦柳儿姑娘了,还请柳儿姑娘回去十里铺吧,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去的。”

柳儿一惊,待要说自己不想走时,可是抬头看去,却见这男子冷漠疏离的眉眼,并不容她再说半句。

她低下头,垂下眼眸,将眸中万千委屈和黯然遮盖,低低地说了句:“是。多谢将军了。”

阿穗便是柳儿这件事,秦峥很快便知道了。待到柳儿临走前,特意将她叫来,先谢过她这段时间的照顾,又问起十里铺众人,特意问起包姑来。

柳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来。原来那日大家匆忙从十里铺逃到了凤凰城之东的望垠之地避难,着实遭受了许多的苦头。本来大家怕南蛮人真得攻破了凤凰城,那一切就都完了,谁知道路大将军带兵从天而降,破了这个危难,大家都极高兴。

柳儿说到这里,眸中充满了向往和爱慕,不过只片刻功夫,那爱慕便转为失望和黯淡了。

秦峥将一切自然看在眼中,不过并不点破,只静静听她继续讲。

柳儿又说起自己的哥哥,说是两位哥哥都随着母亲会去了,可是三哥哥却不想回去了,他心里敬佩路将军,要跟随他一起去打南蛮,于是便入了路家军。

柳儿说完自己这一家子,开始说秦峥关心的包姑,原来包姑自从秦峥走后,便日夜等着,却一直不曾见秦峥回来,担心不已,便干脆自己收拾包袱,说是出门要去找秦峥。

秦峥听了,担忧地皱眉:“她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家,能去哪里找呢!”

柳儿点头:“是啊,当时我也这么劝她,可是她说担心你,硬是要找你去,我们也没办法。后来她就再也没回来。”

秦峥听得心中沉重,知道乱世之中,一个小女孩子家,怕是凶多吉少。

柳儿见秦峥没了兴趣,也就不再说了,恰好也该上路了,便和秦峥告辞而去。

秦峥心里记挂小包姑,不免有些黯然。

正在这时,却又来了一个面生的,只见对方虽然浑身娇气,可是打扮却极为飒爽,看样子倒像是个女将军一般。她便是懒得去猜,也知道这位应该是安定将军的女儿苏盼了。

来的果然是苏盼,苏盼先在营帐内坐下,观察了秦峥一番,才开口:“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

第75章

来的果然是苏盼,苏盼先在营帐内坐下,观察了秦峥一番,才开口:“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

秦峥对于这等连点礼貌都没有的人,根本无心搭理,只径自闭目养神。

苏盼见此,很是不高兴,道:“姓秦的,你且听着,我不管你是男是女,便是太监也无所谓。我只告诉你,如今大家都已经知道,你身上带着瘴毒,是会传染人的!明明是找了神医来,大家都好了,唯独你不好。你留在这里,早晚是要祸害放哥哥的,你如果真得为他好,还是趁早离开他。你如果一心霸着他,哪日他也被你传染了,你难道就高兴吗?”

秦峥却是听了仿佛没听一般,继续闭目养神。

苏盼简直是不敢相信,这个人又不是聋子,怎么这样呢?

她忍不住叫嚷一声:“喂,姓秦的,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秦峥这才慢慢地睁开眼,只扫了她一眼,这一眼冷漠至极。

苏盼一个激灵,当下越发恼火,这是什么眼神啊!

秦峥凉凉地道:“我身上确实是有瘴毒的,你没说错。你在这里和我说话,怕是也沾染上了瘴毒,赶紧回家喝药去吧。”

苏盼顿时脸色大变,她竟然忽视了这一点,她真得怕起来了,忙问:“我距离你这么远,也能传染上?”

秦峥认真地道:“从你进入营帐的那一刻,便随时都能被传染上吧。”

苏盼一听,几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她惊惧地望着秦峥,犹如望着一个怪物一般。

她吓得脸色惨白,不过依然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可不能传染了放哥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扔下这句纸老虎一般的话,她忙掀起帘子跑了。

跑回自己的营帐后,先是狠狠地洗了一个澡,又命人将各种预防传染的汤都拿了来,还让人烟熏屋子。各种折腾都用上了,反倒是惹得手下疑虑,难道那瘴毒真得又开始传播了?

因为苏盼这么一闹,很快大家都知道秦峥依然具有传染性。

此时正好路家军应该撤回大炎了,大炎的敦阳,各路人马群聚,好不热闹,他们也该凑个热闹不是吗?

路一龙一再地对路放提建议,我们该回去了吧?

诸葛铭深思熟虑之后,也说道:是该回去了。

若是运气好,还能分一杯羹。

路放却知道,最近关于秦峥身上有瘴毒的流言四起,自己是没办法带她一起走的。

毕竟,他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却不能拿众位将士的信任去赌,也不能拿他们的生命去搏。

路放沉思片刻,终于道:“你们带兵回去,我不回去。”

路一龙吃惊不小,瞪大双眼问:“为什么?难道又是那个秦峥?”事到如今,秦峥已经是这一群将领的公敌了!

路放点头:“是,我要在这里照顾她。”

诸葛铭听了,一声叹息。

路一龙几乎是无言以对了,半响他终于憋出一句:“少爷,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实在搞不清楚了!”

路放淡道:“女人。”

路一龙摇头无奈,不敢置信:“他竟然是个女人!怎地我丝毫看不出他有半分女人味儿!”

路放听闻这个,眉目间极为不悦。

诸葛铭看出来了,忙对路一龙使眼色。

路一龙却是个直性子,更何况憋了这么许久,于是不忍不说,干脆一口气说个够:“少爷啊,你如果看上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那算个什么样子啊?没有半分姿色不说,还一身是病!这要是老爷夫人地下知道了,怕是也要生气的!”

路放冰冷地扫了他一眼,眸中却是如秦峥一般不二的冷漠和疏离,他低哑地道:“你们若不喜她,我自然会带她离开。但是——”他眼底忽然透出深邃冷厉的寒光,缓缓地道:“再让我听到半句关于她的闲言,无论是谁,我路放绝不放过!”

这话,说得却是极重了,特别是对于和他一起长大的路一龙来说,那是有六亲不认的味道。

路一龙也万没想到自己一番唠叨,竟然引来这个,顿时脸色变了,干脆噗通一声跪下,请罪道:“是,少爷,一龙错了,少爷责罚!”

可是路放却没再看他一眼,径自离开了。

其实苏盼去找秦峥的事,他是知道的。

他只是想努力地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却未曾想,便是自己这番回护,其实早已为她引来了刀霜剑雨。

也幸的,他看中的女子,心性不同于常人。

不然,便是这般闲言碎语,怕是她也承受不住的。

路放离开营帐,来到了隔离营中,和游喆聊过一番后,便开始收拾东西。秦峥的些许衣物,自己的几件夏装,秦峥往日所吃的草药,零零散散收拾了一个大包。当下找来一辆马车,将秦峥抱上马车,又叫来游喆,然后便亲自赶了马车,径自离开了。

路锦恰好来营中看望,却听得这个消息,忙去阻拦,可是路放却是个根本不听劝的。

路锦皱眉道:“傻瓜,你便硬要留下她,别人能说什么?”

路放却道:“阿姐,可是我却不愿意她受半分委屈。”

路一龙听了这个,绑了荆条,亲自跪在马车前阻拦,可是路放见此,却只扔下一句:“着急什么,以为我就不回来了吗?”

然后赶着马车,绕过路一龙,向着远方行去。

苏盼在营帐内,听说这个消息,却是痛声大哭。

她是不甘心的,怎么她竟然输给了这样一个女子。

颠簸的马车内,游喆望着靠了车窗卧着的女人,不由啧啧地道:“堂堂路家军的大将军,为了你,连路家军都扔在一旁了,你竟然还个话都不说,只顾在这里睡觉。”

秦峥睁开了眼,只淡瞥了他一眼,回道:“他自己要做的事,我便是说了也没用啊。”

这话噎得游喆无语,咳了一声,摇头道:“罢了,你这女人,也亏得路放那样惊采绝艳的人物竟然看中了你。”就连那个阴鹜霸道的南蛮将军,不也对她一往情深吗?这到底是下了什么蛊!

而在路家军营中,路一龙颓然地坐在那里,想哭却哭不出来,口中只喃喃道:“少爷扔下我们走了……”

诸葛铭敲了敲他的脑壳,叹息:“你呀,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果然是真笨!”

路一龙摸摸脑袋,承认道:“也许你是对的,我就是笨。”

诸葛铭越发无语,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道:“看,这是少爷留下的。”

路一龙听了,却是眼前一亮,忙打开来,却见里面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恪守本分,以静治动。

路一龙看了,却是不懂,摸着脑袋问:“少爷这是给咱打的什么暗语?”

诸葛铭道:“我想着,如今各路人马群聚敦阳城,怕是冲着这帝位来的。可是如今到底皇帝还在,咱们冲上去,怕是要落个乱臣贼子的名声,便是得了那位置,也是要遗臭万年。”

路一龙想想也是,不禁点头同意。

诸葛铭摸摸胡子,又道:“少爷如今一来是为了照顾秦峥,二来为此事暂时离开路家军。我们路家军自己回去后,没了少爷,我们便有了理由按兵不动,只死守在山中。便是什么这个将军那个将军,或者是皇帝来拉拢我们,我们只推说不能做主。待到这一场浑水见了底儿,到时候少爷回来,再主持大局。”

路一龙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不过片刻后又想:“那你说,少爷生我气,是真是假?”

诸葛铭笑了:“以着少爷对那个秦峥的在乎,生气自然是真的。但你不要忘记了,少爷绝对不是逞性之人,也不会为了一时气愤便要如何的。如果不是为了敦阳之事,便是秦峥处境艰难,他也必然能想出其他办法来保她的。”

路一龙听了,沮丧不已:“说来说去,在少爷心里,咱们这些人都不如那个秦峥重要!”

诸葛铭不觉好笑:“这个你有什么可争的,男女之情,原本不是我们可比的。”

路一龙想想也是,不过心里到底沮丧,便在旁边愣神。

诸葛铭捋着胡子,心里却是暗想,少爷此举,怕是还有一个目的。以后若真要娶秦峥,若是上下给他一个没脸儿,岂不闹心?还不如现在拿路一龙开头,来一个敲山震虎,从此后再也没有人说秦峥半个不字。

第76章

盛夏虽然已经过去,可是这乡下的小道上,路旁经年歪脖子老树上的知了依然在叫。马车伴随着铜铃的叮叮声在颠簸着往前行,许是这声音太过枯燥无味,秦峥两眼迷糊糊地开始发困,便倚靠在车窗上睡去了。一旁的游喆见此,牵过手来为她诊脉,闭眸片刻,倒很是满意。看起来并没有复发的迹象,应该是痊愈的了。

只是上一次她忽然高热的情形实在罕见,虽说如今服用了太一精神丸,可是到底还是要观察一段时间,方能让人放心。

游喆也是听着那知了的叫声实在无聊,马车里又闷热的慌,便掀开马车的竹帘,问前面拉着车的那个冷峻的少年将军:“少年郎啊,你是要拉着她去哪儿?”

离开了军营,再叫将军也不适合,游喆直接将对路放的称呼改为了少年郎。

路放却并不回答游喆的问题,只是道:“叫我阿放吧。”

游喆撇了撇嘴,颇有些叫不下去口。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难以琢磨的气势,让人不容小觑,在这个人面前,他实在不敢造次。

也就在这时吧,天上平空打了几个响雷。游喆掀着竹帘,皱眉望着天:“怕是要下暴雨了,这老天爷,说变脸就变脸了。”

路放一手拿着鞭子在空中挥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再一声吆喝,马儿跑得更欢了,铃铛声越发悦耳。

他回头看了眼马车里睡着的秦峥,对游喆道:“前面山脚下我记得有个村子,那个村子附近有些被废弃的茅屋,我们就在那里安置下吧。”

游喆忙点头:“你说如何,便如何就是了。”

左右他原本就是游历四方的行脚大夫,走到哪里便安顿到哪里,有口饭吃就吃,没口饭吃饿一顿也是有的,不会在乎什么好赖。

当下路放调转了马头,往前面村子方向行去。

可是这夏日的天真个是说变就变,不多时,雨点如豆子一般落下,砸在路放身上,也砰砰地砸在马车篷上。

秦峥原本就是个睡觉警醒的,此时醒来,揉揉眼睛,看着外面的雨点,便道:“路放,你进来避雨啊,不要在外面淋着啊!”

路放抹了一把顺着头发下来的雨水,大声地道:“不用,咱们很快就到了。”

雷声轰隆,雨声哗啦,雨线将他的声音隔绝,他需要大声说,秦峥和游喆才听清楚。

路放在雨水中握着缰绳,紧赶马车,总算赶到了一处茅屋,偏偏那几个茅屋自己也在风雨中飘摇的样子,屋顶上的茅草都一动一动的,被雨水冲刷得要掉下来的模样。

游喆傻眼,这就是路大将军说的茅屋吗?

路放不及细看,一脚踩上车辕,拿了一件斗篷将秦峥抱住,然后抱起她奔向了茅屋。游喆见状,忙也拿了一个旧衣盖住脑袋,猫着腰窜进了茅屋。

这茅屋是经年不用的,里面有堆积了许多灰尘的灶台和断了腿的案几,靠床的位置有一个大土炕,土炕以及地上都堆积了许多的茅草,茅草上也有干了的泥巴,看来这真是许久没人用的破茅屋啊。

不过幸好,这个茅屋虽然漏雨,可是只有墙角一处在哗啦啦淌水,其他倒还安全。

路放抱了秦峥,将她放在大土炕上,又拿了斗篷将她围住,问道:“冷吗?”

秦峥缩做一团,摇头道:“勉强不冷。”

路放“嗯”了下,用水捋了下脸上的滴着的雨水,便又冒着雨去外面将车辕套子卸下来,牵着马进了茅屋。

至此,三人一马,算是安全了。

游喆用旧衣将自己身上擦干,缩在角落,用茅草将自己盖住,只露出一个脑袋来,问路放道:“路大将军,咱以后要用茅草当被吗?”

路放道:“待天放晴了,去附近农家集市买些日杂用品吧。”

说完他又补充道:“还要记得买一个大缸,买砂锅等。”

游喆连连点头:“知道,砂锅是给秦峥熬药的,大缸是用来把秦峥放进去泡浴的。”

路放安置好了秦峥,便将那个依稀被茅草和灰尘掩盖的灶台打扫了一番,然后便要在灶台前生一堆火。他从怀里取出打火石来,因为湿了的缘故,试了几次,总算点了火。

他烧好火后,游喆便挪蹭着过来,伸出手要烤火。

路放脱下外袍,只穿了一条裤子,露出了清宽坚实的胸膛。他把外袍的水拧干,然后开始放在火上烤。

游喆冻得哆嗦,他也想这么干,不过他看了看炕上蹲着的那个女人,再看看路放。

路放,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刚脱离了少年血气方刚之时,步入青年风华正茂时代的年纪。平日穿上衣服,看这路放,端的冷峻淡然,举手投足自有一番稳健成熟姿态,仿佛历经磨练之后的沉淀般,从容自若间又有一股霸者风范。

可是如今脱了衣服,这才发现,其实他便是心性已经千锤百炼,可是身体到底年轻。看那刚健的胸膛,结实的胸肌微微贲起,透着一股彪悍的血勇方刚之气,看那修长的四肢,充满刚劲的力道。

少年黑色湿漉的发披散在他肩旁,让他越发带了几分少有的山野之气。

偏偏此时,一点雨珠沿着他坚实的胸肌纹理滑下,然后忽然一个快速滚落,最后没入他的腰带中了。他的腰,却是极为窄细强劲的,腰杆挺拔,犹如冬日里挺立着的雪松般。

游喆自卑地缩了一下,罢了,面前还有一个姑娘呢,他还是别当着人家大姑娘小伙子的面脱衣服了,也丢不起这个人。

路放未曾理会游喆在想什么,泰然自若地烤着衣服。待烤干了,那外面的雨也停了,他便将烤干的外袍递给了秦峥,让她披上。

她身子如今虚弱得很,根本不能受寒,而他自己则是起身,迈起刚健有力的长腿,向马车走去。车上带了米粮和药草,足够他们这几日的生计了。

游喆趁着路放不在,偷偷地对眯着眼睛的秦峥说:“这个小伙子真不错,秦丫头,要珍惜啊!”

秦峥依然抱着斗篷,只半睁开一只眼,问:“您老糊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