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我想听实话,崭希在不在天牢?”她还是没办法令自己相信,他会杀了崭希,就为了要知道她心里到底谁最重要。

“人死了怎么还会在天牢呢?”清儿讥讽似的扬起了唇。

“我要去天牢。”她转身往外走。

“荷儿!带着武器进宫,不就是想杀我吗?”她终究还是不相信他。

“…”

“我杀了崭希,如果不死,三天后还会杀红岑的!”

“那我三天后,再来杀你!”

碧荷一挥衣摆,大步的跨出了御书房。

她身上有清儿给的令牌,皇宫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去的,包括天牢。

碧荷匆匆的赶到天牢时,见到了红岑。但她找遍天牢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见到崭希。怎么回事?他不在天牢?难道清儿没有把他关到天牢吗?!

“影儿,你怎么来了?”红岑见到她,眼中露出了惊喜。能在死前,还可以再见她一面,也算是上天垂怜吧。他本来就应该毒发身亡的,现在想想,还多活了几天。

“他们——”碧荷想问,他们有没有用刑。她担忧的打量着红岑,见他衣衫还是挺齐整的,没换上囚犯的衣服,也不见血迹,看来没有动用什么私刑。

红岑怕她担心,坦然的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没事。在这里,好吃好喝的,招呼还挺周到的。”

“崭希呢?”

“诶?崭希是谁?”

碧荷瞧到红岑眼中的茫然和不解,即意识到他还不知道崭希和楼玉瑾是两个人,马上换了一个问法。“就是我的搭档,那个王爷。”

红岑回忆,他是在崭希离开后才会被捉的。“他让几个太监请进宫了。”

“当时你在场吗?”

“哦,我亲眼瞧见的。看到他跟几个宫里的太监一同出了茶楼的。再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他怎么了?”红岑也关注着。好像有人也出事了。

救人,出城(10)

碧荷握住牢中的铁柱,紧张问:“你在这里,有没有见到他也给关进来?”

红岑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这边的牢房,“没有。天牢太大,有没有我也不敢肯定,但这一边是没有的。”因为他没瞧到有人进来。

碧荷拿出了令牌——如朕亲临。

她命令狱卒开锁放人。

狱卒们一瞧那块金牌,哪里还有不放人的道理?马上就由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开锁放人。碧荷带着红岑,有金牌,一路上是畅通无阻。她甚至还命令侍卫牵来两匹骏马,和红岑一人一骑,直接逃出了皇宫。

碧荷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都在暗处看着她,直到她出了宫门为止。

“皇上,您用膳的时辰…”总管太监暗抹着冷汗。皇上现在身上早出来的寒意,谁敢接近,谁就有可能会给冻死,但是,如果他不提醒就是失职,到时,怪罪下来,他也难逃罪责。

“下去!不许跟来。”

清儿冷漠的拂袖,俨然的转身往天牢走去…

碧荷和红岑是直接出了城。

她并没有带红岑回茶楼,那一个地方并不安全。

他们奔向十里外的小杨城。

碧荷重新购了一些普通的衣物等。为了安全起见,还买了两套女装,说让红岑见到瞄头不对,就换成女装。红岑一瞧那两件衣裙就头痛,脸色也为难了。

“我这是以防万一。答应我,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到时,我去约定的地方找你,如果你敢不来,我——有你好瞧的!”她霸道的警告,还瞪了他一眼。

红岑浅笑,不但不生气,心里还特别暖和,这是一种让人重视的感觉。

碧荷把身上解药给他,也说了,这是楼玉瑾给的。

红岑明白,自己此时在京城,只会给她造成负担。

他连夜赶路,离开了京城。

相约,最迟半年后,在榕城见面。

生要见人,死在见尸(1)

碧荷重新的回到城中。

冷静,也重回到那张漂亮的小脸上。

她是不会相信崭希已经死了的,生要见人,死在见尸。

一开始她是太过震惊了,也太过冲动,脑袋一时间没办法消化崭希的死讯。

清儿一向的脾气,她又不是不了解,那家伙凡碰到她的事就会乱分寸,简直就是一个白痴,偏激的要命!

在气头上的话,几分真几分假都难说,全部是假的,也说不定。至少,她问红岑时,就没有听到过什么三天后问斩的事。最多,他觉得自己既然打入了天牢,也就是死牢,就难有命再活出去而已。

清儿如果想杀崭希,也不会留到今天。早在他未当皇帝前,不是已经知道崭希比他重要吗?他有时的脾气是很火爆,但如果想引爆,就很少会留这么长时间的。

重要的是,这三天,她一直待在宫中,特别小心的注意他的心情,没有引起他的不安,更没有说过要离开他的。

隔了这么久,再发神经,也有点说不过去。

蓦然的,碧荷把马调头,往茶楼的方向奔去。

天已经黑了,万家灯光的。

路上行人也稀少。

她到了茶楼,进去后,转了一个遍,一个人影也没有瞧到。

掌柜的呢?他不是在京城一个人,无家可归的吗?

她冷冷的扬起了嘴角。

这个掌柜是谁安排的人,她隐约也猜到一点点。

一直没怎么留意,觉得就是他安排的,也无所谓,反正崭希习惯了,她也习惯了,再换掌柜麻烦,现在想想,她的想法还真他妈的天真!简直就是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等着随时把自己和崭希给炸死!

这一个家伙,该死的!(2)

若是清儿,或者崭希不会死,但若是崭希让人利用了,那——

碧荷的心,这一回是彻底的惊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崭希有一天会突然就死了,突然就离开自己了…

出门了,不是奔向皇宫,而是直奔十三王爷府!

一进王府大门,谁敢拦就吃苦头!

王府的人见是她,基本也没怎么拦的,毕竟平时,她和崭希出入,瞧起来相交很深的。

她并没有受到多少阻拦,也好像是楼玉瑾刻意让人放她进来的,交代过什么一样。总之是畅通无阻的。她找了一个王府侍卫,随便问了问,即知道楼玉瑾在哪里。不然王府这么大,找起来也麻烦。

说王爷在大堂上…

碧荷一踏入门槛,意外的,主位上,楼玉瑾正在品着茶。

楼玉瑾淡然一笑。“影姑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一看到楼玉瑾的笑,碧荷冷静了下来。

她陪着他虚然笑道:“咱们又见了。王爷啊,能说说,我的搭档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活着,才是她最关心的话题。

楼玉瑾倏地抬起头,诧异的问,“影姑娘怎么这样问?崭先生怎么啦?”

碧荷的眸子渐渐的暗了下来,微微眯着,透出危险的气息,“王爷,丑话说在前头,若崭希有什么不测,我绝对不会放过这里任何的一个人!包括,王爷远在京城外的家眷,会一个不留的!…”浓浓的杀意,决定着这话的真实性。

“包括清儿吗?”楼玉瑾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

碧荷的眸子渐渐透出凌厉。

她选择了相信清儿,那么——唯一会做这事的大概只有楼玉瑾。

这一个家伙,该死的!

暂时留他一条命,是不是她做错了?!

明人不说暗话(3)

楼玉瑾见她仅凝视着自己默然不语,便含笑说:“别误会,本王刚才只是随便问一句。你把事情来龙去脉说给本王听听。”

“王爷,明人不说暗话。崭希有没有活着?”她也不想和他拐弯抹角的。

楼玉瑾一笑,往外挥了挥手,大堂上仆人、婢女,包括门前的侍卫,也全退了下去。

“怎么看出来的?”

有这么一说,他即是大方的承认了,这事是他做的,崭希的失踪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掌柜的是你的人,别以为我和崭希不知道。崭希是信任你,我是觉得无所谓。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别仗着五年内不会杀你,就想着乱来。提醒你一句,我这个人一般没有什么信用可言的,做事只凭心情,崭希应该和你提过。”

“影姑娘果然聪明。”这几句,进退维谷。简单就把他的优势给抹掉了一半,还轻易就把五年之约给无用化。“你就不担心,我给红岑的解药有问题?”

“你——”

碧荷暗暗吃惊,没错!如果一开始他就想到这一步,那么,解药就很有可能藏着问题。不由暗骂,他奶奶的,和心机深沉、处处留着退路的人玩手段,真是麻烦,也无趣。

楼玉瑾浅笑,很平静,像看出她的想法一样:“放心了,解药是真的。刚才本王只是随便说说。”他看起来很平静,也极是从容,大概是生在帝王之家,从小见惯了勾心斗角的,大风大浪的,早已经练得风雨不惊的本事。

碧荷微眯着眸子,这混蛋还有心情耍我?

“王爷真闲啊,有时,还会闲着去嚼舌根。”她可没忘记,是他告诉清儿,她和崭希的关系,虽然不明白他是如何对清儿说的,也根本不会是什么好话。

不能收为已用就毁掉(4)

楼玉瑾说:“影姑娘,本王承认,自己做得很自私,为了达到目的,也有一点不择手段了。”

“可为什么,你偏偏要针对我呢?”她真是费解。

顿了一下,楼玉瑾也给她解惑,“你没做错。只是漠北王朝在风雨之中,你会是障碍。”

还是这一句?!她有一点颓败了,古代人的思想,真就一再出乎她的意料,“又是障碍,好吧,我承认,我很有当祸水的潜质,但崭希呢?他没惹到你吧。”

“没有。但他——不应该存在。有他在,就没本王,有本王在,就不应该有他。”

“你什么意思?”碧荷的警惕心又起。

“两个人,总有一个不应该活着。这个世上,不应该有两个十三王爷,两个楼玉瑾。”

“…”

“你们不是这个世上的人,不属于这里,对吗?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崭先生说的什么海的另一边,天的一角。”

“因为你这个怀疑,就要杀了我们?还是怕我们威胁到清儿?”她和崭希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迷。她不觉得楼玉瑾会知道什么,说什么不是这个世间的人,也只是他个人的猜测而已,这种东西,根本就没办法查,也无从查起的。

“不错,你们的存在就是一个隐患。江山,在你们手中,就像儿戏,玩家家酒。你们懂得太多,知道的也太多,晓得这个世间许多不存在的东西和物体。”楼玉瑾说得也不无道理,从她轻易就能把楼歆逼向死路,而且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是现在也没有人能查出来。如果他不是参与了他们的计较,连他也不会知道。

这乃一种畏惧的心理,强者对待强者的一种天性,不能收为已用,就毁掉。有些扭曲的心态,但这种人不是不存在的。

TMD窝囊死了(5)

“就因为这个理由,杀崭希,杀我?很荒唐!”想想,这真他奶奶的冤啊。如果崭希出事,她绝对会把楼玉瑾剁成一块一块的。

楼玉瑾挺反常的,竟然很有耐心的给她讲解。

碧荷也很怀疑,古代的人真TMD奇怪,换作是她和崭希做事,从来都不会花时间和对手解释,解释个屁,不如直接把对方灭了,还爽快一点。

“不荒唐,杀你,只是我突然又生的念头。清儿,竟然因为你不上朝,他刚当皇帝,竟然如此置江山大业于不顾。他不仅对不起我,更对不起死去的皇兄,对不起那先因为他而死去的忠烈!”楼玉瑾说得有点激动,不似平时的温文尔雅。

原来是祸起萧墙啊。

碧荷冷冷一笑,“你娘的,楼玉瑾,我发觉你其实也挺可怜的。”

“…”

“你这么做,若是简单的为了自己,我还会理解一点,偏偏你他妈的混蛋,瞧起来伟大得要命!什么天下,伟业的,你这个混蛋,伟大就伟大,你一个人伟大个够!干嘛要扯上崭希呢?!”

“…”

楼玉瑾让她这么一说,倒冷静了下来。他深信自己这样做没有错,要把未来可以发生的事情,在没有发生前就产除掉。只是有一点感叹,“知我者,竟然是你…”

碧荷嗤之以鼻,“什么运筹帷幄,未雨绸缪的,竟然算到我们头上?!你在找死知道吗?这样做,真俗套,是俗不可耐的那种!…TMD,我干嘛要和你说这些。”

她忍不住训斥人了。

人不能杀,又不能动!TMD窝囊死了!

若不是因为崭希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真想一枪给他一个痛快!

省得在这里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浪费表情兼口水。

最终的警告(6)

楼玉瑾的眸子微动,“没生在帝王之家,你体会到这种心情吗?”

“是,我不懂,我也没必要去懂。对啊,崭希,我的搭档,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她最关心的事情就是这一点。

“想知道他生死,三天后,你再来这里,我给你答案。”

“三天?”碧荷蹙眉,“干嘛要三天后再来?楼玉瑾,你今天不会来不及设个陷阱把我杀了吧,三天后,才弄好?”

楼玉瑾沉默了片刻,倏地,淡笑回答,“如果陷阱可以杀掉你,就不用费掉这么多的周折。本王知道,靠王府的侍卫,就是加上千雾也不会是你的对手。”曾经,崭希无意中说过,她是世界上列入危险名单之首的特工。

虽然楼玉瑾对这一个“特工”的职业了解不深,但从崭希的崇拜的神情就知道,她比崭希还厉害。而崭希的实力,楼玉瑾是非常了解的。

他也不敢再冒这个险。

早在打定主意,在自己有生之年,他绝不会让崭希和她活在这个世上,威胁到清儿的未来,间接的说,就是威胁到漠北王朝的千秋基业。

楼玉瑾有这想法,大概也是初次见面时,碧荷说过一句戏言,无非若崭希当皇帝,她就帮忙。当时,说者无心,但听者是放在心上了。两个人对江山,那种随手可行的气焰和神态,他身为姓楼的子孙,也不得不防。

两人陷入的沉默,互相对视中,目光中同样的露出认真。

碧荷冷哼一声,扔下最终的警告:“听着,楼玉瑾,你想置我于死地,就直接冲着我来,玩阴的,明的,都没关系。但是,若你敢动崭希,你在这个世上所在乎的东西,我让它一件不留,全部都消失掉!格外说明一点,首要的——就是楼家的江山。”

她漠然的转身,跨步而出。

最后这一句,不带任何的感情。

说得决绝,冷漠,无情,霸气!

落难中的某人(7)

楼玉瑾在碧荷离开后,浅笑收敛。

崭希曾经给他设计了一张简单的轮椅,现在他不用下人就能随意在屋内行走。

这些天,他也让下人把门槛儿去掉,一些台阶也换成斜坡、平地。

他唤了一声,一个贴身的侍卫即出同,推着轮椅往墨香阁走去。

通过暗道,出了王府。

这一个普通的宅院里,竟然还有一间地下室。

他按了机关,进去了。

里面松油火盆,把地下室中的一切照得通亮,如同白昼。

在诺大的地下室中,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铁笼。

崭希醒来就被关在这里,身上枪和利器等东西,基本已经给搜了一个精光。

他从茶楼出来,一进马车,大意一下就着了道,晕死了过去。想不到里面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竟然拿着迷魂在药在等着他的。

铁笼子里仅有简单的床被。

这时,他正躺在床上睡大觉。

崭希一个人是逃不掉,楼玉瑾相当的忌讳他,关在铁笼子还不止,手腕和脚腕,全加了铁铐,还用长长的铁链牢固在墙上。

他目前像足了危险的重犯,就差没有用严刑迫供,也没什么好迫和好供的,因为楼玉瑾问什么,他就会回答什么。配合得连楼玉瑾也惊讶,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立场的。

崭希在醒来当天,即问过楼玉瑾为什么不杀他,而是这样大费周章的关起来。楼玉瑾只是浅笑,说时候未到。或者说,他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