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见肆言在楼上喊:“在微信上给宋墨发个红包,就说我给谢青砸票!”

梁安:“哦…”

看爽了更新的肆言从床上翻起来,放下手机,坐到电脑前去登QQ。

登上看见谢青的留言,愣了一下,赶忙把手机号发过去。

两分钟后,电话拨通。

谢青在电话里简明扼要地说了经过,最后告诉肆言:“合同我还没签,想先跟您把这件事定下再说。”

毫不夸张地说,肆言发自肺腑地为谢青激动了一阵。

他不知道这样有才华的人来当代笔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他早就在盼着她自己写文了,他要当她的头号大粉!

肆言于是立刻说:“没事没事,你该签就签,我这边你不用管!”

谢青:“不是,我觉得精炼些写其实…”

“精炼些写你也还要耽误两三个月啊!”肆言替她着急,“诚书文化那边重要,我这边没什么可顾虑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谢青顿了顿声,“我是觉得这样对不起读者,怕自己心里以后会过意不去,会一直后悔。”

会一直后悔。

肆言拿着手机的手忽而轻颤,无意识地咕哝:

“我也怕我会后悔。”

“什么?”谢青没听清楚。

肆言忙说:“没什么。”

静了一静,谢青听到他干笑:“代笔这事儿…你会后悔吗?”

谢青想了想:“我认为我是对得起这个故事的。”

肆言轻轻吸了口凉气。

是的,代笔虽然属于灰色行业,但毕竟不违法。从供需关系上来说,更是因为他们这样的作者有需要,才会有代笔存在。

代笔也并不会和读者有什么接触,不会对这拨读者有感情,读者群体是归原作者的。他们直接接触的只有自己接手的故事,对笔下的故事负责就已足够。

若非要论哪一方在欺骗读者,自然是他们这些主动找代笔的作者在刻意欺骗。

如果他都没有负罪感,代笔为什么要有负罪感?

不论代笔有没有负罪感,他都应该有负罪感。

? “重要的是很多事,会让人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越想越后悔。”

这些日子,肆言都在想一生书说的这句话。

在那之前,他明明没有太多道德感可言。但很奇怪,这句话就像一根刺,刺破胸中那条被称为良知血管,负罪感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让他回想起一种叫做“初心”的东西。

所以在谈出版的时候,他无法克制地想给谢青加署名。

当时那个话题因为谢青不想与绮文合作而终结,但如果后续还要出版,他依旧想为谢青加上署名。

现在,他却觉得单是署名大概也是不够的。

加上署名,读者会认为这部作品是联合创作,但不会想到他找了代笔,更不会想到,是这个代笔让他的整部作品都得到了升华。

多么卑劣的做法,多么滑稽的自欺欺人。

“你说得对…”伴随一声长叹,肆言又说,“文的事,你先别管了,我三天内给你答复。”

电话随之挂断。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现在业界卖影视版权,平台和作者五五或四六分成是常态,□□、七三、八二、九一的我也都听说过——注意是平台拿多的那一部分】这个分成是真的。比这个更夸张的,像女主一样直接被买断版权,影视卖出去之后也不给作者分钱的也有,暂时不多讨论。

别说什么这样不平等的合同为什么要签,想干这行并且自己是弱势方+业界都是这么个情况的时候,作者拥有理智也没什么大用…

…晋江不在这个坑爹范围内哈!晋江的版权合同真的挺好的…为了写这个文我对比了大概十多个平台的合同吧,晋江在版权分成上是对作者最大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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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第二天一早,谢青下楼吃早餐, 一进餐厅的门就看见大家的脑袋都凑在一起。

这非常罕见, 虽然吃饭的时候不聊天很无聊,但大家通常都是两三个凑在一起,不会满工作室都聚一堆。

先去盛好合口的早餐, 找张空桌子放下。谢青的目光在一堆脑袋间荡一个来回, 过去碰了邹小盈的肩头:“哎。”

邹小盈扭头, 其他人也随之转过来。

谢青直接问:“有什么八卦?”

邹小盈神情复杂, 直接道破重点:“始初的肆言大大被爆代笔了。爆料的是个叫‘肆言今天道歉了吗’的小号,但已经转发过万了…锤挺硬。”

谢青心里咯噔一下,视线落到放在桌上的几部手机上。

每个人都在看相关微博, 但无奈她这个视角什么也看不清。

便不动声色地问:“靠谱吗?谁代的?”

“不知道。”邹小盈摇摇头,“就是截图了一些稿件往来的邮件, 还有给代笔的转账记录, 发件人和对方账号被码掉了。”

谢青的气息稍微放松一些,没再继续跟他们一起“吃瓜”, 面色平静地坐回去吃起了早餐。

她经常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其他人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迅速吃完早餐, 谢青上楼去找宋墨, 丁一帆刚好也在这时发了一串微信过来:

“谢青,肆大的事怎么回事?”

“你快看一眼微博,都掐疯了。”

“赶紧跟对方联系啊,出这种事搞不好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bb…

bbb…

谢青被搅得心里烦得慌,索性把手机调到静音, 继续上楼。

“笃笃”敲两声门,里面传出一声“请进”。谢青拧把手进去,看到宋墨刚撂下电话。

反手关上门,谢青深呼吸:“宋哥,我听说肆大…”

宋墨摆手:“跟你没关系。”

有保密协议在,如果对方来告,他们很不占理。

谢青摇头:“虽然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如果那边要追究责任…”

现在是同舟共济的时候吧?

却听宋墨说:“是他们说跟你没关系,跟我也没关系。”

谢青一愣。

宋墨从电脑上找到那条微博,点开大图,招手让她过去看。

谢青绕过桌子,宋墨指着屏幕:“被爆的邮件是收件人信箱的,转账截图也是转账方的截图。”

邮件截图是全屏截图,最上方显示着登录账号,与“收件人”一栏吻合,而非她交稿的邮箱。

转账截图更简单粗暴,是微信截图,转账人在右侧,也就是聊天记录中显示本人记录的那一侧,转账信息写着“《侠者天下》12月代笔费”。

聊天框上方的名字和收款人头像都被码掉了,但谢青从头像模糊的颜色依旧能看出来,是张冰。

也就是说截图都是真的,但问题并不出在灵墨工作室。

“…怎么回事?”她有些懵。

宋墨啧嘴:“内鬼,或者有人盗了号想搞肆言。反正跟咱们没关系。”

谢青:“这也是那边说的?”

宋墨点点头:“爆料的那个号,叫‘肆言今天道歉了吗’,新注册的,但转发很多又攻击力很强,一看就是有人背后操控。”说完又告诉她:“他们说合作到此结束,但你已经写了的稿费还是会结给你。”

是这样的结果,谢青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觉得无比的…诡异?

于是离开宋墨的办公室后,她回屋给肆言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起来,肆言好像并没有什么心事,笑声很慵懒:“哎,谢青啊——”

“肆大,网上那事…”

“唉,那事对不住啊。我这是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肆言又笑了两声,“不过也正好,你赶紧跟诚书文化签合同吧。啊我这儿还要忙着安抚编辑,先挂了啊。”

电话里骤然安静。

谢青怔了半晌,没说出话。

她有了一点点疯狂的猜测。

这疯狂的猜测让这件事变得更诡异了。

电话那头,肆言放下手机,长声舒气,喝了口可乐。

助理梁安干坐在旁边,肆言转头的时候注意到他,呵呵一笑:“你觉得怎么样?”

梁安托了托眼镜,“不太懂你们搞文学的。”

“不用你懂。”肆言大喇喇地摆手,“而且你放心,你的工资我拿银行利息也够发了。不许跳槽啊,我准定能东山再起。”

梁安无语了三秒:“哦。”

肆言没再说话,咂着嘴又翻了几下微博页面。

鼠标挪到右上角“肆言今天道歉了吗”旁的齿轮图标上,点下下拉菜单上的“退出”。

从第一次找代笔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年时间。

这大半年里他都活得非常拧巴。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热爱这行。他因此不高兴谢青最初在他的大纲里加剧情,似乎这样做了,就可以向自己证明他还在对文章负责,就可以向自己证明他的情怀还未死。

这一回,他终于释然。

他的情怀,真的还未死。

.

谢青没有再对肆言的事情追根问底。在很多这样看似跟自己有关,实际却又关系不大的事上,她都不喜欢庸人自扰地瞎浪费情绪。

第二天她就签好了合同,打了个车,亲手送去诚书文化。

陆诚把合同交给法务,说要请她吃饭,她摇摇头:“不了,谢谢陆总。我继续住在工作室不太合适,约了中介今天下午看房,吃饭有空再说吧,改天我请您。”

一如既往的冷淡又客气。

陆诚习惯了,笑笑,没坚持。

只问:“去哪儿看房?我送你。”

“不用。”谢青衔笑,“天通苑和回龙观,地铁都很方便,我直接过去就行。”

天通苑和回龙观,被调侃为北漂注定逃不过的两个地方,就是因为房价相对便宜交通又方便。

但交通再方便,离朝外也有点远。

陆诚略作沉吟:“我带你去看个房吧。”

谢青一愣:“什么?”

陆诚解释说:“朋友在附近有套房。他这两年出国读书,觉得一直空着白白毁房,又懒得跟房客打交道,就让我去住。”说着一声笑:“我哪有空去住…只能每星期让小时工去打扫一次,麻烦得很。”

谢青不免心动。她之后大概要时常往诚书文化跑一趟,住得近要方便很多。

便问陆诚:“房租多少钱?”

如果陆诚说朋友关系免费住,她一定会拒绝的。

占人便宜,不管是不是对方主动提,她都没办法心安理得。

好在他没那样说,告诉她:“先去看看,你觉得能住的话我再问他。”

谢青点了头,陆诚便直接带她出了门。地方相当近,就在诚书文化所在的写字楼旁边,一幢商住两用性质的楼里。

打开房门,谢青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套房何止是“能住”?

面积不算太大的loft,划分得很科学: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卧室和卫生间。

画风简约大方,装修的质量很好,家具家电也齐全。连在北方并非必备品的烘干机都有,甚至厨具都是现成的。

看来租金不会便宜。

谢青直截了当:“还是…算了吧,我就一个人住,房租这块我…”

“这楼商住两用的,租金一般比普通居民区便宜。”陆诚边闷头划拉着手机边说。余光见她走近,迅速把正查回龙观租金的app关了。

抬头看向她,气定神闲:“他正好回我了,说一个月四千,你保证不毁房就行,退租的时候打扫干净。”

一个月四千,精装修。比回龙观略贵一点,比天通苑便宜一点。

但凡脑子没问题都会心动。

谢青点头:“行,押金怎么付?”

陆诚笑:“每个月按时交房租就行,押金不用了,你都跟我签约了,又不会跑。”

谢青:

也对。

陆诚又说:“你可以去公司写稿,空着的办公室很多,回头收拾一间给你。”

说着打开门,礼貌地请她先出去。

谢青边往外走边说:“不麻烦了,我在家写稿就行。”

然而陆诚在背后笑道:“是怕你犯拖延症。再说万一卡了文,直接在公司跟编辑面谈也方便。”

谢青:

也行。

锁好门,两个人往电梯走,陆诚继续道:“早上就不用你打卡了,晚上六点下班,交稿走人。回家如果再写稿,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