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修根本无心再听她们的任何解释,“你们知道,本王最恨的就是使计陷害别人,妄想争宠的女人。都拖下去,冯大娘扎手指,郁香剁双手,再逐出王庭,永世不得踏入!”

“爷!爷饶命…”

“爷!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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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修将她带至婉儿的毡帐内安置着,大夫也来到此处将她的伤口洒上药,叮嘱了一些禁忌,开了几幅药便被贺兰修摒退了。

“爷,今后就让寐思住在我的帐内吧,也避免再有些心怀不轨的侍妾对她下毒手。她哑,只能任人冤枉,若是再有下次,指不定就小命难保了。”婉儿坐在炕边,手中拿着热毛巾为寐思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贺兰修没想到婉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盯着她许久。

婉儿看出了他的惊疑,却笑得动人,“爷放心,婉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若她有个万一爷唯我问罪。”

“好吧。”他点点头,婉儿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你先退下吧。”

看出了他似乎有话对寐思说,也就不再执意留下,匆匆退了出去。

贺兰修俯视着脸色苍白的她,略有隐忍之色,“还痛?”

“痛就喊出来,没人会笑你。”看着这样的她,有些无奈,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竟在多次冤枉之下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而她在这之前又受过何等残酷之事。

记得那回,她在梦中呼喊的字字句句,竟是那样深刻,至今令他记忆犹新。

又是为什么,使她不愿意再开口说话呢?

她撇过头,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他,更没有气力去想那些事,她实在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永远都不要再醒来。

那样,多好。

看着她的睡颜,眼神愈发的深沉,不由探手去抚摸她左肩上那个奴字。指尖才触上,便能察觉到她身上一阵轻微的颤栗。

多么残忍的人,竟会在她身上烙下如此不堪的印记,他的心底突然一抹疼惜之感,头一回,对婉儿以外的女人竟产生了怜惜。

突然间,他有一种想要探索她心中最深秘密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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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一舞霓裳惊王庭

后来的日子,她一直安心的在玩儿的帐内养手,这期间贺兰修没有再召过她,而她也没有再见过贺兰修。倒是玩儿对她真的照顾到无微不至了,可她一点都没有感动过,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会出于真心待她,不过是想在贺兰修面前演一个好女人罢了。

听说单于的四十寿辰要到了,每位皇子都想尽办法想要送一个别出心裁,还能哄单于开心的礼物,一下子王庭似乎都热闹了起来。

可惟独贺兰修他不急,当玩儿提起单于的四十寿辰要到了时,他不过是低低的应了一声,便说:这事就交给玩儿吧。

于是,婉儿这段时间便开始为这个礼物而犯愁了,单于年年有寿辰,收的珍宝无数,根本没有什么能入他的眼。

寐思看着常常一个人站在外对着天正在神思的婉儿,不由一声叹息,既然婉儿对她两次相助,即使不是出自于真心,那么她该还一点恩情,她不喜欢欠人。

于是回帐,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随后便拿出帐递给她看。

婉儿看着她递来的纸,一阵疑惑,却还是接过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霓裳羽衣。

她先是一愣,沉思片刻恍然大悟,“你是要我在单于的寿辰上献舞,当作是爷送给单于的礼物?”

寐思点头,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

“是个好主意,单于年年收到的无非是那些珍宝,肯定腻味了。若是突然献舞,而且还是他最疼爱的儿子送的,一定会非常开心。”婉儿连连表示喜欢,可随即笑容却淡了下来,“可惜霓裳羽衣舞早就失传了,我并不会。”

寐思却仍旧笑的淡然而温婉,婉儿诧异的问,“难道,你会?”

是的,她会。

后来她熬了三个夜晚将舞谱画了出来,还附带上图解,极为详细,看得婉儿欣喜不已。于是,便开始日夜习舞,还特地请了有名的乐师前来伴奏。

可就在临近单于寿辰的日子,婉儿却因为苦于练舞,不慎将脚扭伤,当时只听咯吱一声,骨头脱臼,伤势极为严重。登时让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老高,当大夫说到半个月都不能下床,一定要静养。

后来大皇子来看望她,这是一个多月来她第一次见到贺兰修,仍旧是那一副狂妄不羁的容颜,充满了残暴的戾气,令人不敢直视。

“没大碍吧?”贺兰修看也没看立在一侧的寐思,径直到正因疼痛而无法下炕的婉儿身边,或许他在所有人眼中是个残暴不仁的男人,但惟独对婉儿,却是格外的有耐性。

“没事,不过大夫说要静养。”婉儿的声音明显比较虚弱,“可是,过几日就到单于的寿辰了,我练了半个月的舞…”

“不能跳就不要跳了,我送根千年灵芝去罢了。”

“可是,爷不是对王妃说了婉儿会给单于一个惊喜吗?若是没有,王妃定然觉得婉儿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婉儿叹息片刻,突然将目光投递在寐思身上,“霓裳羽衣是你教给我的,你定然也是会跳的,对吗?”

听罢这句话,她突然能猜测到她下一句会说什么话,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为了爷,你就去跳一次吧,若是得到单于的欢喜,说不定还会赏你一些东西的。”婉儿的声音略带勉强。

她看着婉儿,很想拒绝,可是贺兰修那诧异的眸子却在瞬间投递过来,随即却赤裸裸的在眼中摆着一句:你若拒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只是在瞬间闪过一抹退缩,可随即便立刻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这样顺从的她反倒让贺兰修突然闪过一丝奇怪,许是一直在看她拒绝,突然的顺从倒让他心中疑虑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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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于的寿辰很快便到,王庭内一派喜气洋洋之感,丝毫没有感受到冬季的来临,各位皇子更是早早的便进入单于帐内,按照辈分依次于右侧席案坐下,而左侧则是左贤王、右贤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左大将、右大将…

漠北的冬季比起中原要冷许多,今日要表演霓裳羽衣的她穿的极为单薄,手脚早已经冷的发紫,幸好婉儿有给她一个手炉驱寒。

帐内单于那爽朗的笑声连连,对着诸位王爷的恭贺眉开眼笑,可当望着自己的儿子们送来的礼物时,一张脸完全冷了下来,明显的一副厌烦的摸样。

王妃一见如此,便笑着说,“今天修儿为单于准备了一个惊喜给您。”

“修儿的惊喜?”单于满眼浓厚的兴趣。

话音刚落,帐内的灯光突然一暗,朦朦胧胧的微光将整个帐内笼罩的一片和煦,正当所有人都在惊奇这突然间的变故时,一名身穿粉衣绫缎的女子翩然入账,而一曲霓裳羽衣之音在霎那间响起,配合着那款款而来的身姿忽高忽低。

也就在此时,不知何来的雾气袅袅升起,笼罩在众人脚下,如立云端,让人忍不住诧异。

那女子,在烟雾缭绕间,缓缓起舞,长袖飞扬,狐步轻旋。

远远望去,那女子如隔云端的仙女,脸上的风姿因那绝美的舞蹈而更添色彩,若有若无的淡笑,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使人看得出神,看得痴迷。

当一舞终结,琴音消遁,帐中之人仍旧未缓过神来。

寐思收起舞势,正欲离去,却闻得王妃一语,“止步,上前来。”同时,这一语也惊醒了帐内所有的人,纷纷抑制不住的感慨,窃窃私语。

当寐思跪在单于与王妃面前时,王妃的目光却望向贺兰修,“修儿,母亲记得你曾对我说,婉儿要给单于一个惊喜,怎么却是这个女子出来表演?”

“婉儿练舞之时不慎伤了腿,所以由寐思代为出演。”贺兰修回答的平淡,可目光仍旧时不时盯着寐思,竟没想到,她不仅琴艺超群,就连舞艺都如此出众,真是个奇女子。

单于满意的捋了捋胡须,一边点头一边笑道,“修儿,你的这个礼物让父王非常满意。比起那些个年年送珍宝的人,更为有心。不知这舞曲叫什么名字,孤怎从未见过?”

“是霓裳羽衣曲,已经失传许久。”贺兰修代为回答。

“霓裳羽衣,好美的名字,与你真是相配。”单于笑意愈发笑的开心,“你叫寐思,是修儿的侍妾?既然你讨孤开心了,孤也不吝啬赏赐,说说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尽管说,孤定然会满足你。”

“父王…”贺兰修冷笑着,想说寐思是个哑女,可令人不可思议的却是,一直笔直跪在单于面前的她,竟然开口说话了。

“我想要自由,不知单于可肯赏赐?”寐思的声音如一抹温泉,如流水般清雅而悦耳。

众人一惊,纷纷将诧异的目光投递于贺兰修,就连单于与王妃也是用质问的目光瞅着他。

而贺兰修原本把玩着酒杯的手突然一紧,狠狠的捏着手中的酒杯,原来她肯同意来此献舞,为的就是这样一刻,她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卖弄心计!

坐于左侧一个不起眼角落的贺兰晟,眼光突然一闪,凝着那个会说话的女子,她不仅会说话,更有如此大的勇气,竟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要自由。

“单于一诺千金,不可说话不算话。一个自由而已,相信单于能够做到。”寐思仍旧说的平静。

这回可轮到单于为难了,修儿的侍妾要自由,而他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给了承诺,亦不好收回承诺。

突然,安静的帐内传来一阵碎裂之声,诸位齐目望去,只见贺兰修生生的将酒杯捏碎在指尖,杯中的酒瞬间洒了他的手心,滴在桌案之上。那狠狠的目光注视着寐思,像是要将她剥皮抽筋都不解恨。

倒是王妃嘴角透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寐思,“霓裳羽衣,是中原的舞蹈罢,想必你亦是中原人。”

“是的,寐思是被奸人卖到匈奴…”她的话未完,王妃冰凉的声音赫然打断,“你这贱奴好大的胆子,一个中原来的女子竟敢在单于的寿辰之上送上中原的舞蹈,你不知道匈奴与中原一向势如水火!”

寐思一怔,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细微的细节都能被王妃抓到。

单于得到解围,立刻顺势说,“一个中原来的贱奴,竟想用中原的舞来求自由,滑天下之大稽!”

“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贱奴拖下去砍了!”王妃的一个令下,还没等左右侍卫领命,贺兰修赫然起身离席,冷眼注视着王妃。

也就在同时,起身迈了一步的贺兰晟亦退回原坐。

“母亲,这是本王的侍妾,要惩罚也得让我来。”贺兰修说的在理,更何况他还是王妃与单于最宠爱的孩子,自然凡是都依着他,而且…那不过是个贱奴罢了,于是道,“也罢,修儿你带回去自行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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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五爷

未等单于的寿辰结束,贺兰修便借口带着寐思离去,冬季的风很大很急,扫在他们身上如刀割般硬硬生疼。贺兰修的步伐走的很快,一会儿就远远将她甩在老远。而她紧追其后的身影在那狂风怒吼中显得格外单薄,仿佛风一吹便要倒去一般。

直到她一直跟随在贺兰修的身后进入毡帐,里边那炭火烘烤的热气顿时将她全身上下的冰凉扫去几分,而贺兰修则早已坐在席上,冰凉而阴狠的目光如炬,狠狠瞪着她那个被冻得嘴唇发紫的寐思。

“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你,到此刻竟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摸样,却不知你的内心到底有多深的心计!”贺兰修愤怒的一拍桌案,那坚固的红木桌在他那劲力颇大的手掌之下显得有些巍巍不堪。

看着那个低头不语的女人,一股更甚的怒火冲上心头,“方才在单于那不是挺能说的,到如今在我面前又成哑巴了?”

听着那暴怒之声在耳畔接连响起,她知道今日所做之事彻底惹怒了贺兰修,她在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惩处。

“你以为这么久我顺了你的意,没有碰你,你的胆子就变大了,竟敢当着单于的面要自由!我是强迫了你还是侮辱了你,是折磨了你还是殴打了你,这么想逃离我?”他冷笑着,“好,既然你想脱离我,那你就去做个洗衣奴吧。”

“谢大皇子恩赐。”她缓缓归下身子行了个拜礼,脸上却出奇的挂着那淡淡的笑意。

她的笑看在贺兰修的眼中却是怒火更甚,那瞳子里仿佛有熊熊欲燃的烈火,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烧尽。

她就像是没看见他的怒火般,缓缓起身,离开毡帐。

可就在寐思转身离开的霎那间,他眼中的怒火突然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无限的寒意,透着点点精明暗沉之光。

才步出帐,却见婉儿她顶着猎猎北风站在外面,大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显得有些萧索飘零。

“原来你不哑。”婉儿当听闻仆人们说起寐思在单于的寿辰之上,大胆的请求自由之事,她立刻不顾脚伤,来到毡帐外等待。

寐思不语,不想和她说下去,只想快些去帐内将东西收一收,去洗衣帐。

“看得出来,这事你密谋了许久,你倒是个聪慧的女子,可你没有考虑过做了此事将会有什么后果吗?说实话,爷对你不薄,甚至还屡次维护,你却不知感恩…”婉儿的话未说完,寐思冷冷的打断,“他给我一刀,然后再为我疗伤,这样算是恩情?”

初次听见她的声音倒是有些怔怔,真的会说话吗?那么当日被针扎手指的时候,她该是忍着多么大的疼痛不呼喊出声的,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当初又该遭遇了多大的磨难才会使她有如此大的忍耐力。

“可在我眼中,爷却从来没真正意义的伤害过你,包括从来没有召幸你!”她的声音淡淡中带了几分哀愁。

寐思欲离开的步伐一怔,没有想到这些事儿婉儿竟然这样清楚,“那你爱他吗?”

“爱?我从来不知那是什么东西。”

“那么,既然不爱又为何还要在他身边,你难道不想逃离,得到自由吗?”

“可是我却知道自己想要对他好,想要永远陪在他身边,即使明知那会是伤仍旧不想离开。”

一语方休,寐思的眼神突然暗淡而下,似乎勾起了她一直深埋在心的回忆,永远徘徊在内心中,怎么都放不开。

——我想逃开,却逃不开,信你就像当初信他一般。明知最终会受伤,仍不顾一切的去相信,我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会用尽全力去坚持。你不需要给我承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想起曾经这句话,犹然回荡在耳边,当初的她不亦然是如此的傻,终究因为那内心一份冲动的执着,选择如飞蛾扑火在他身边。

她下了注,却赌输了。

婉儿看着寐思眼中那突然闪过的哀伤,持续闪烁在眼中,久久挥之不去。

“寐思,其实你可以进去向爷服一句软,他定然会原谅今日你的所作所为的。”婉儿好心出言提醒。

听到这里,只听得寐思一声冷笑,不再说话,再无留恋的离开。

不论是林汐筠,还是凤訾汐,抑或是如今的寐思,永远都不向任何人服软,她只知道遵循自己的心,跟着自己的心走,永远也不会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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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洗衣帐内,原本看上去很大的一张炕上约莫有二十来个中年妇女齐挤一张炕上睡觉,而她们的体格也比较肥壮,顿时觉得极为拥挤。寐思的到来,成为洗衣帐内最年轻,最美的女子,自然遭到所有人的冷眼。

她向来不喜与人打交道,无人搭理她,倒也乐得自在。

可当天夜里,她正欲上炕休息,却发觉自己的被褥已全部被水湿透,根本无法用来晚上睡觉抵御寒冷。

看着那湿淋淋的被褥许久,什么话也没说,只到自己包袱里取出一件厚一些的衣裳披在身上便出了帐。

而帐内那群女人纷纷带着看好戏的摸样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同时却也是惊讶

的,难道她不该愤怒的质问这事到底是谁干的,或者去告诉领头人,找出幕后黑手吗?竟只是这样一语不发的转身出帐?

冬日的寒风很大,尤其是夜晚,那北风呼呼的怒号着,一阵一阵的席卷而来,寐思立在帐外,遥望那漆黑的苍穹,取出身上的笛子便吹奏而起那曲《汉宫秋月》(注:此曲细致的刻画了宫女面对秋夜明月,内心无限惆怅,流露出对爱情的强烈渴望。)

那一声声凄凉而哀怨之声,像极了一个女子的哭泣之声,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多少女子在面对着寂寞深宫孤独终老,有人一生为奴没,有人一生富贵荣华,可都抵不过那岁月的摧残,永远都将被锁在那牢笼之中。

她今后的日子将永远待在洗衣帐吗,也许这样也好,一生为奴总比每日待在

贺兰修身边提心吊胆的担心着强。

“深夜一曲汉宫秋月,你在悲伤什么。”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笛曲之音,她蓦然回首,看着远远漫步走来的贺兰晟,他的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厚重的虎皮貂裘,此时的他似乎再也不见当初那孩子气,仿佛就在数月之内脱胎换骨一般。

也许,当初他给她的不过是假象,他像个孩子一般在她身边吵着要教她吹笛,只因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母亲的影子,所以甘愿像个孩子一样对她发脾气。

来到她的身边,比她高出许多个头的他俯视着她笑道,“你吹笛的技艺确实精湛,那日我硬要教你学吹笛,想必是自取其辱了。”

她听到这里,立刻摇头。

看着不说话的她,他问,“这样讨厌说话吗?竟然被人冤枉偷东西,也情愿受刑也不肯开口解释。”

原来,他都知道了。

其实,在那个情况下,郁香与冯大娘明显就是嫁祸于她,即使她开口解释了也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相信,受刑是避免不了的。

像是看出了她此刻在想些什么,不由一笑道,“你这丫头,那样痛,竟然能忍住不呼喊出声…想必曾经是受过更痛的伤吧。”

更痛?她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是的吧,如今再也没有什么痛能比被深爱的男人亲手喂下堕胎药更痛的了。

她轻轻避过他的眼神,转身,被寒风吹得有些凉,她不由环了环自己的双臂。

也就在同时,那白色厚重的虎皮貂裘落在她肩上,将她整个人牢牢包裹在里面,貂裘之内还有那未褪去的暖暖温度。

她诧异的仰头看着贺兰晟,想要脱下,却被他制止,“披着吧,瞧你脸色苍白的吓人。”

“谢谢五爷。”她是个明智之人,这貂裘她今天必须要收,若是没有它为被,今夜就必须在寒冷中度过,若是真的病了,明日根本没有力气洗衣。这个地方,没有人会因为同情你的生病,而让你不做事。

他那灼热的眼神盯着她许久,“这么好听的声音,为何不开口呢。”

“五爷,夜深了…”她不自在的回避他的目光,想要借口离开,却被他的淡笑而截断,“看来你不止对贺兰修一人有敌意,对谁都是一副刺猬的摸样。”

他看出来了,他竟看出来她对贺兰修的敌意,那贺兰修他定然也能发觉…那么,其他人呢。

“在单于寿辰伤,我很欣赏你不惧贺兰修的残暴,敢说出那番话来。”他这话说得真诚,“你就那么想要自由吗?难道当洗衣奴会比做侍妾更加可怕吗?”

她沉默许久,才吐出,“人各有志。”

这话引得他“哈哈”一阵大笑,“好一句人各有志,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匈奴不比中原,凡是进入王庭的女人永远都出不去,即使是死了,骨灰都要洒在王庭的每一寸土地之上。”

“当初你决定和我学笛,为的就是想利用我得到自由,我没猜错吧?”贺兰晟问,换来的却是寐思那微微惊愕的表情,于是他继续道,“你没找错人,我确实可以给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