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辰捏着手机,面对着雪白的墙壁,眼睛象胀痛般,微微有些眩晕。消毒

水的味道,捧着药盘穿梭不停的护士,喧闹的走廊……这些场景不止一次在他脑

海中闪现过,他想可能是在香港遇到的那场意外令他印象太深刻了。

  “子辰。”耳鼻喉科的李医生手中抓着资料来向他走来,孔雀一脸惶恐不安

地跟在后面。

  “检查的结果怎样?”李医生是声带方面的专家,也是医学院的客座教授。

  李医生膘了眼孔雀,“情况还不算太严重。孔小姐由于长期从事谈话节目,

积劳成疾,声带有些炎症,正好又碰上发高热,炎症加重,才引起恶化。”

  “那有办法治吗?”孔雀紧张地问。

  “治是有得冶,但要孔小姐配合,远离烟酒、一切辛辣食物,按时休息、服

药,尽量少讲话,有过三个月,应该会好转。”

  “什么药要吃三个月?”

  “中药。西药只能冶表,无法冶本。你这炎症只有搞慢慢调理,才能彻底恢

复。你们等下,我去开药方。”李医生冲萧子辰点点头,转身进了办公室。

  “中药呀,好苦哎,子辰,可不可以不吃呀?”孔雀皱着眉头,粉唇撅起。

  萧子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吃不吃是你的自由。”

  孔雀斜睨着他,扭了扭身子,上前拽着他的夜袖,“干吗这样冷漠,人家只

是想让你安慰几句罢了。”

  萧子辰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抬手看了看手表,“你现在已经认识李医

生了,我打过招呼,以后你有事尽管来找他,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

  “子辰,你不管我了吗?等下,我接个手机。”

  她低头从LV包包里掏出手机,一看号码,她笑着冲萧子辰扬了扬手机,“到

底是聪明女,嗅觉很灵敏,居然挑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你说我是接还是不接?”

  萧子辰脸色大变,抢过她的手机,咬了咬唇,“我先走一步。”

  “你干吗这样慌张,我们又没怎样。其实,她昨天就给我打过电话了,因为

你在,我把手机给关了。不知她出于什么目的,怕是等不及来看我笑话吧!”孔

雀倾倾嘴角,眼里满是讥讽。

  “我很不想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不管是做朋友,还是做恋人,你都非常

非常的失败。现在这样的局面,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以后,不要再与我们联系

。”萧子辰冷冷地闭了下眼,转身就走。

  “子辰,”孔雀惊慌地上前欲抓住他的手臂,没等她伸手,萧子辰已象风一

样地冲到了楼梯口,转眼就没了踪影。

  在他的心里,还是迟灵瞳最重要。孔雀苦涩地依

  着墙壁,仰起头,眼中不禁涌满了泪水。

  不管萧子辰的车速有多快,还是晚了一步,迎接他的是一室的漆黑。

  萧子辰握着钥匙,嘴唇哆嗦着,他颤抖着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她好象走得太

急,手机也没带,搁在桌上,他翻了翻,最后一个号码是打给孔雀的,再前面一

个是给他的。

  他走进卧室,保温杯里的水还余半杯,药盒敞着,床上的被子凌乱,他伸手

拭了拭,还有一点温度,应该是刚起床不久。

  电脑旁,她一直不离身的链表和卡地亚腕表静静地躺着,秒针滴答滴答,听

得他心惊肉跳。

  昨天,她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风雪中,幸好他看到,不然怕是会冻成个路雕。

她说想去超市买点东西,那条路根本不是去超市的,他觉着她有点异常,但他没

有点破。

  她问他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他摇头。

  她疲惫不堪地向书房走去,说做人要有诚信。

  她从衣柜里抱起另一床被子,要与他分被睡。

  萧子辰狠狠砸着自己的头,跌坐在沙发上,她知道孔雀出事了,她也知道他

去见了孔雀,她是在试探他。

  “该死的。”他低咒着,心里面立时乱成了一团。

  他们已经亲密如此,已经谈婚论嫁,她还是如惊弓之鸟,还是不信任他,还

是一遇到事,转身就逃。

  “咣当!”萧子辰愤怒地挥起手臂,花架上放着的金鱼缸被扫落在地,几条

红身黑尾巴的金鱼惊恐地蹦跳着,水泼湿了半张沙发。

  迟灵瞳,难道你要我掏心在手,你才会相信我吗?你就这样一走了之,连解

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是不是代表我们之间就这样完结了?

  一而再,再而三,反反复复,他的心脏是肉做的,不是钢铁铸成的,他也会

疼,也会无助。

  萧子辰无视地上的金鱼,俊容扭曲成一团,真的有点生迟灵瞳的气了。

  他自认为是理智的、冷静的,但现在他真的无法控制了,眼前只要能碰到的

东西,转眼都被他摔到了地上。当他看到她的手机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时,他闭上

眼,脸已无人色。

  迟灵瞳,你个大骗子,才说不会再放弃我,转身就食言。

  这次你要躲到哪里去呢?天这么黑,气温这么低,还生着病,你要做什么英

雄?

  他苦笑,越过一地的狼藉,走进厨房,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一包烟。他不

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否抽烟,但现在他心里面一烦,就想抽上一枝,可是她不允许

,说还医学院教授呢,不知抽烟有碍健康吗?他无奈,只得有时赶她在书房写字

时,偷偷抽上一枝。

  打火机的火苗颤动着,他急促地凑过去,点上一枝烟,狠命地吸着,中间根

本不停息,一枝到头,立刻接上另一枝。

  他就这样靠在橱柜上,也不知道靠了多久。冬夜的厨房,安静得连窗外的声

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不在,这个屋子就像是空了的一样。

  公寓这么温暖,她怎么舍得走的?他对她就那么无足轻重吗?牵手的每一天

,相拥的每一夜,就没有任何意义?

  她真是潇洒如风呀!

  “咝……”烟又燃到了尽头,烫着了指头,他抽痛地发出声音。

  可是,可是,她那样绝情,他却做不到无所谓。

  这么冷的夜晚,她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