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一瞥,我看到旁边擂台角竖起的高高的栏杆柱子,脚尖一点,蜻蜓点水一样落在上面,身子凌空,摇摇摆摆,不曾落下来。

而反观千叶那边,出乎多意料的是,就在他跟我掌心分离那一刻,他的身形如箭一样倒飞出去,一直直直地飞出了擂台的边沿,重重落在地上,脚步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刹住了脚。

我大吃一惊,瞪着这幕奇景,第一念头就是难道我这两天进步飞速,所以得以误伤了他?这念头一闪消失,而我想要赶紧扑下去看看他伤势怎样,脚尖才一动,却看到踉跄后退的千叶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他捂着胸口,左眼微眨。

那眼神之口的笑意,跟刚刚......在空中的那种笑,是一样的。

我在瞬间放下心来。

这家伙......没有受伤。

这家伙......居然......在演戏!

有几个人扑过去扶住千叶,而更多的人却在瞬间冲着我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跟欢呼声。

我高高地站在擂台的柱子上,凌空独立,接受众人的膜拜,脸上一片肃穆,心中差点笑破肚皮。

忽然之间眼神一变,看到人群之中的一个人影。

我大喜过望,脚下用力,从擂台上飞了下去,轻轻落地,直直扑到他身边,惊喜交加的唤:“候爷,你怎么来了?”

锦乡候越众而出,脸上带笑,调侃说:“来看我们玉统领大展神威啊。”

我咧嘴笑:“怎么样?厉害吧?”

“嗯,厉害,演戏的本领还真是很厉害的说。”他点着头,笑嘻嘻看着我。

我吐吐舌头:“完蛋了......居然被看出来......”

他伸出手指点我额头一下:“这些招数,骗骗外行人还可以,我一来就知道千叶的实力,二来知道你这家伙不过只是不学无术,怎么可能会将他打到那样?其实适当落地就行了......演的太夸张了啊你们俩!”

哦,是这样啊......下次一定改进。”我连连点头。

“嗯......”锦乡侯答应一声,此时,楚真,薛信,薛诺跟千叶朱武一起慢慢走了过来。

“楚真,我很羡慕你。”锦乡侯忽然说。

镇远候楚真一愣:“司哥哥何出此言?”

“羡慕你有个聪明又能干的得力助手啊。”锦衣候含笑看了千叶一眼,千叶脸色不变,亦不说话,笔挺站在楚真身后,仿佛没事人一样。

我这才决定从此以后一定要对千叶大哥另眼相看,此人的腹黑,已经达到大黑无形大黑无声的境界。

镇远候若有所思的看了千叶一眼,笑着回答:“多谢司哥哥夸奖,不过司哥哥的府上能人也很多啊......比如玉统领......”

“咳咳......”我大声咳嗽起来。

“玉呆,你哪里不舒服?”薛诺斜着眼睛瞅着我。

“那个,方才风呛到了。”我无辜地抬头望着天。

薛信避开楚真的目光,扯扯我的袖子:“玉哥哥。”

“嗯?”我歪头,小声答应他。

“刚才,担心死我了!”薛信嘴巴一动,眼睛里水汪汪的,好像哭过。

吓了我一跳:“你不会是吓得哭了吧?”

“以后不能这样了......”薛信望着我,好像随时都能再哭出来。

“傻瓜,这算什么,参加武状元大赛要比这人凶险多呢。”我拍拍他的肩。

“啥?”薛信似乎有点呆。

而这时候,锦乡侯招呼了一声:“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薛诺重复了一句。

“嗯,小玉也累了,让他适当休息一下,还有两天就大赛大即,不宜太过劳累。”

他贴心地说。

如果不是人太多,我肯定要山呼:“锦乡侯唐少司万岁万岁万万岁。”

薛诺虽然有点不服,但却不敢说出来,只好咂了咂嘴,保留自己的意见。

一群人向着演武场外慢慢走。

楚真正在跟千叶说话,薛信跟薛诺交头接耳。

我看左右没人注意,拉了拉锦乡侯的袖子。

“喂......侯爷?”

“干什么?”他歪头看我。

“侯爷......那个......”

“怎么了?”

“我代表......全舜都挣扎在压迫线上的人民感谢你......”

锦乡侯打了个哆嗦:“ 我看就不用了吧?”

“用的。”我抽了抽鼻子。

“实在不行你就代表你自己不行吗?”

“我觉得太微薄。”

“对了。。。。。”他忽然若有所思。

“怎么了侯爷?”

“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微薄。”他认真地说。

双目闪闪,我问:“真的吗?”

“嗯,哪里微薄了?最近仿佛还更胖了。”

“。。。。。。”

“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我正在默默地崇拜你啊,侯爷,您说话总是这么振聋发聩,与众不同。”

“过奖过奖。”

“应该的应该的。”

“我们在朱雀大街上分道扬镳。

薛信薛诺回铁血大将军府,楚真回他的镇远侯府,我跟锦乡侯回锦乡侯府,之所以会这样,因为锦乡侯一力要求,他一言既出,无人敢反对。

在回府的路上,我拨马赶到那顶红色轿子旁边,躬身低声问:“侯爷你有事找我吗?”

“是啊,你总算变聪明了。”红色的帘子一动,两根玉色指头搭在上面,轻轻一挑,露出锦乡侯半边脸。

红锦玉面,交相辉映,我的心一抵消,这颜色衬和真是美呆了。

“是什么事儿呢?”

“总之跟你有关就是了,回去就知道。”

“嗯。”

我仍旧抬起身来,打马向前而行。

一行人等,入的府门,锦乡侯在前,我跟随其后,走着走着,周围一群人神不知鬼不觉消失,慢慢竟只剩下我跟他两个人,我心内暗暗觉得惊奇:这幅架势,显然是不想要外人知道的光景了,锦乡侯。。。。。。

忽然想到什么,心中一颤,脚下打了个滑。

锦乡侯飞快地伸出和,硬生生扶住我的胳膊:“怎么了?最近吃的不饱吗?走路都走不稳?”

“没什么,一时心神恍惚。”我勉强回答。

他低头俯视着我,忽然淡淡一笑:“别担心。我带你来,当然是有把握,不然在你面前出糗,本侯会做那种呆事吗?”

我自然点头称是,想要说两句话来取笑他一番,却依旧说不出来。

他狠狠拉了我胳膊一把,脸上露出恼怒表情:“看你这幅傻样,不如不带人来!”

我吓了一跳,精神即刻恢复过来:“侯爷,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带我来看,又怎可半途而废?”

拉着他的袖子我苦苦哀求。

他瞪视我一眼,愤然不说话,转身向前走。

我看他走得方向,依稀是那条路,内心暗喜。

不料他忽然住脚,不前。

我内心担忧,生怕他反悔,弱弱叫了一声:“侯爷?”

锦乡侯背对着我,静静矗立,身子修长,一袭红衣翩然独立,是绝世风姿,望之赏心悦目。

而忽然之间,这个优雅的人忽然很没风度的、狠狠地跺了跺脚,随即双臂抬起,双手重重打在自个儿胸前,发出咚咚声间,而他嘴里不停叫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为什么我会这么心软?”

那声音,倒似乎有三分赌气,三分无奈,三分愤怒跟一分淡而又淡的伤心。

武状元大赛 第129章 好人

锦乡侯站在我之前,伸出双拳打在自己胸口。

我觉得作为锦乡侯的侍卫副统领,我有必要在恰当的时候关心一下我们侯爷,就算他举止失常,让人费解。于是我上前,关切问道:“侯爷,您怎么了?需要我。。。。。”

“本侯没事。”我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

锦乡侯放下双手,大袖一挥,昂首挺胸一如平常,继续向前走去。

留一个我,在原地哭笑不得。

为什么会有人如此的神经质?

可以那是做领导的特权吧。我心想,于是气平了。

双手推门,锦乡侯昂然进入,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入内之后,他站在隔着卧房的柱子边不动,示意我上前。

我望了他一眼,向着内里探头探脑的看。

触目所及,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裳的男子,背对着我,就地坐在蒲团之上,似乎在发呆。

我有点怔,眼睛瞪得圆圆,落在那男子似曾相识的肩头,慢慢地沿着屋角向内走。

他的正面逐渐出现在我的眼前。

宽厚的脸,双眉低垂,睫毛遮住眼色我看不到,嘴唇微红,圆润鼻头。下巴亦略显圆润,浑身上下,处处显示这人并无任何棱角可言。是个可以与这放心相处的老好人。

我感觉有一声梗在我的嗓子里。

我慢慢自屋角走出,走到他地身边。

双腿一软。我慢慢地坐倒在地,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人。

他睫毛不动,也不看我。

我伸出手。慢慢地轻轻地抚摸上他的脸颊。

“二师兄?”惊喜交加,眼泪扑啦啦掉落而出。

他的肩头一动。抬起头来。望了我一眼。

这么毫无表情的眼神?

我的心一凉,收回手,指着自己心口:“二师兄,你认得我吗?我是凤清啊!”

他双眉轻轻地一皱。似乎在思考,旋即展开。嘴角露出明朗笑容:“是你!”

我大喜:“对对对,是我是我!”

“是你带好吃地给我!”他仍旧在说,伸出双手按在我的肩头,“这次呢?”

我一愣。

他笑得宛如一个孩子。

我浑身冰凉,望着他,仍旧不死心地叫:“二师兄?”

李端睿不答应我,手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搜索。

我有点麻目,又有点害怕,于是向后爬去,躲开他。

他扑下来,猛地把我按倒在地:“给我给我啊!”

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就好像小孩子得不到满足,赌气似地。

他的身材高大,且不是瘦长那种类型,就好像一头狮子压倒一只羚羊,我挣扎不能。

正在像翻过身的乌龟一样干着急,眼前红衣一动,锦乡侯伸出手,揪住了李端睿的领子,他随手一提,已经将他提起。

李端壑眼神忽然一变,出手如电,回身向着锦乡侯攻过去。

锦乡侯侧身一闪,扇子一点,打在李端睿攻出的手腕上。

李端睿猛地站在身子,大啊一声:“疼!你打疼我!”

冲着锦乡候指了一指,重新合身扑了上去。

一道红影,一道青影,两人顿时斗在一起。

我从地上爬起来,愣愣看这一幕。

李端睿的武功,除了时常流露出来的峨嵋派功夫之外,还有武当派的,另外地一些。。。。。。招数杂乱,我说不出。

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居然能跟锦乡侯打个半斤八两,一时之间居然没落下风。

以锦乡侯的身手,居然在片刻也奈何不了他。

我把心一横,上前一步,叫着:“侯爷,让我来!”

锦乡侯双眉一振,随即脚下一闪,跳出战团。

我合身扑入,使出峨嵋掌法,跟李端睿对起掌来。

“你!哈哈哈,你来陪我玩吧!”李端睿看我跳入,脸上喜气洋洋,雪白牙齿露出,天真无邪模样。

我心头一震,牙一咬。

五六招过后,李端睿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表情,出手的招数,慢慢地从杂乱无章开始逐渐变成了峨嵋派的掌法。

我跟他你来我往,拳打脚踢,渐渐地从生死争斗变成了彼些过招玩乐一样,毫无错乱,进攻,退路,一一分明。

这路掌法,是他亲自教我的。

我们过招无数次,每一个招数,都烂熟于心。

就算是过招之时对方脸上的表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怎么会忘呢?

我不相信!连这么深刻的记忆都能忘!

李端睿脸上露出笑容,似乎觉得这样也很有趣。

出手亦渐渐回到原来的路数上。

“好,就是这样!”我一笑,扬声说,“二师兄,记起来了吗?”

他的面色一怔:“你说什么?”手下一慢。

我眼睛一转,看到他因为分神露出的破绽,当下又问:“他端睿,你忘了自己是谁吗?”

顺势踏足而上,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另擒住他另一手臂,让他不得动弹。

“你。。。。。。”他望着我,眼神惊异。

我望着他,这样,还想不起来吗?记得峨嵋派跟武当派的功夫,就算是这样,仍旧想不起来吗?

他的脸色忽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