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一剑杀了我,这样更方便些。”她指着自己的心口,笑,“我不反抗,更不会恨你。”
见他不说话,她继续说:“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未做过一件坏事。我只想跟一个我不想失去的人,做个伴,安静地生活。这样的愿望,很过分么?”
眼泪一滴滴落在怀中人渐渐冰冷的脸上,分不清这是她的泪,还是他的。他仍不说话,只冷冷看了她,还有她爱的人一眼,青翼一展,消失在月色中。
如镜平稳的池水里,响起一滴雨水落下时才有的滴答声。只有一声,无人察觉。她将他葬在了荷花池前。
池前的地很硬,她却只是用手挖,到将他放到地下时,周围的土已成的暗红色。
对,她天生神力,所以不觉得疼,也不觉得累。
她将他送的书,一本一本放回箱子,锁好,全部沉入池中。回到这间他们曾一起读书打赌的房间,摸着他亲手修好的书架,她慢慢坐了下来。一张不知从哪本书里脱落的纸业,躺在书架后的地上。她拿过来一看,却是他的笔迹,上头写了一首词——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真好看的字。她傻傻地笑,把纸叠成一只船,放到了荷花池里。荒宅又成了荒宅,再无人迹可寻。
她爬到最高的一棵树上,那里可以俯视整个城池。要往哪里去呢?那个鬼魅一般的男人,你还会跟着我吧?呵呵。她突然对空打骂::你滚出来!滚出来说清楚!为什么要一再地杀掉我最不想失去的人?你这个畜生!畜生!畜生!
天边乌云滚滚,霎时而来的雷声,淹没了她渺小而绝望的声音。
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用白色的布,细细擦拭他的剑。从他的窗口望出去,天空永远是一个颜色。往下看,只有一条冥河的河水,万年不变的流动。如果没有河岸上那一片开到天边的,红火的彼岸花,那这一整个窗口的景色也实在太乏味了。
有一天,他一定会永远离开这里的。也许到人界,也许到别的地方。畜生这两个字,大概是他至今为止,收到的,最高的“赞扬”。
“我的错误,害你也背黑锅了。”
他看着锋利依旧的剑刃,苦笑。
他们分开了那么多年,当他在穹窿山的河边再见到她时。心中的欣喜,不可形容哦。可是,他笑不出来。
他希望那本手札里,记载的东西只是谬论。他不信命运,只信他的双手。只要他愿意,没有什么不能改变。
他远远地看着她,看她跟那个男人朝夕相对,芳心暗许,直到洞房花烛。没有任何异常,他心里虽有疼痛,却终是放下心来。天明之后,再看她一眼,他就离开。 可是,破晓那一声尖叫,击碎了他以为的圆满。 他看到她的夫君,跌跌撞撞地逃出屋来,而她,青发暴涨,眼如盖血,穷追不舍。 他飞奔而去,想阻止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跟她是相溶的,他想抓住她,手掌却只能抓住一阵风。 她死死抱住了那个男人,两人一起载进了深深水塘。 他下水去救,可她将怀中之人抱得太紧,力气又那么大,他根本无能为力。眼见着那男人死去,她才慢慢浮回水面,晕在了岸边。 从水里捞起那男人的尸体,他怔怔地望着这无辜的人。 那边,她的手指动了动,快要醒来。 他顾不得太多,一皱眉,将他的剑刺入了尸体的心口。 不如,就让她以为,这男人是他杀的吧。他没有时间多想,那一刹那,他只希望她有继续活下去的力气跟理由。 恨他,好过恨她自己。 何况,追跟究底,他才是真正的凶手。他知道她抱着对自己的仇恨,四处寻找他的下落,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四处寻找可以纠正那个错误的方法,但结果是,大错已成,无可挽回。
他看着她在尘世里孤单流浪的身影,第一次明白了绝望的滋味。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她,不要再遇上任何一个,她希望永远拥有的人。 可是,她还是遇到了。他又一次当了“凶手”。 她在慌宅里,抱着她心爱的人,越抱越紧,不肯松手,直到他气绝。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觉得自己如此无用。无法控制她的心,她会爱上谁完全听从她的意志;也不能动手杀了她,这绝不可能;当她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时,连他的身体都触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一样,继续让她恨自己。 剑刃上,照出他灰色的眼睛。后悔吗?不知道…
【八】
他忘记了时间,像个活死;人一样游走在这个世界。这段时间里,那个害她一生的男人仍会时不时出现,他的灰色眼睛似乎在告诉他,不管她走到哪里,他都会看见。每当她愤怒地冲上去时,他便像烟一样消失了,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的们再不曾打开,许多年后,她去到一个远远的地方,那里被包裹在一片海水之中,是个孤岛,岛上只有巨大的石像,以及连语言都不完善的土著居民。他把家建在岛上的禁~忌之地,一块墓…葬…群里。跟一群永远不会说话的尸…骨为伴,听海浪的声音,这样的生活也许乏味,但也比再做一场噩梦强。在这个岛上,她蛰伏了许久许久。这期间,他再没有出现过。
她不止一次想纵身从高崖上跳下去,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她实在不想让自己做一场不明不白的噩梦。静下心来想想,任何可以改变的方法,她都愿意试一试。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二十世纪初的某一天,一个儒雅俊朗的中国男人找到了她,他说他知晓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问她是否愿意永远摆脱那个可怕的男人,做个自由自在的人。她有什么理由不愿意?
男人拿了一个小罐子出来,让她喝下里头的汤。
她怀疑地看他,拿着罐子犹豫。还有什么情况,比你现在更坏的吗?他笑问。
她一愣,确实呢,已经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的了。
她一仰脖子,喝掉了那罐味道还不算太坏的汤。仿佛有一只手,从她身体里扯走了什么,不痛,也不太难受。 男人说,这就可以了。让她回头看看。粗糙冰冷的地面上,居然躺着另外一个她,一模一样,只是发色变得很奇怪,变成了怪异的青色,发梢上还有一点发白。
“这是石头变的,你的替身,那罐汤,将你的一半生命换到了石头上,现在它除了不能说话不能动,各方面都与你没有差异,包括独一无二的气味。”男人狡jie地笑,又说,“你知道吧,他就是靠“气味”找到你的。之所以你在岛上这么久,他都没有出现,正是因为这块墓藏群掩盖了你的味道,他尚未找到你罢了。时间一长,他早晚会找到你的。我帮你造一个墓地,让他彻底相信你已经死了,然后么,你就可以自由飞翔,再不用被他骚扰了。
摸着自己那头同样变成青色的头发,她不相信一切可以这么简单。男人呵呵一笑,问她,还记得当年那一封建议你到这个岛上住下的信吗?落款处只有一个W。
她一惊。男人继续道,信里没有骗你吧,这些年来,他的确没有找到你。既然你上次选择相信我!那多信一次又何妨。为什么要帮我?她跟他素未谋面,更无交情。 男人只笑不语,突然摸出一把小刀,割去她一缕头发,说:这个就当谢礼吧。
那天之后,她再未见过这男人。而从那之后,也的确如他所言,不论她去到哪里,那个噩梦一样的人再没出现过。可是,就算有了自由,她的心始终不曾打开。她一直不敢靠近任何一个对她有意的男人,强迫自己生活在人群之外。直到…
[九]“直到她终于遇到了我。孟婆伸了个懒腰,面前挂了太久的红日终于徐徐落下了,“当年有人来买一罐可以把生命换一半到石头上的汤,我好奇呢,偷偷跟着顾客到了那个海岛上,他们的对话我不太明白,那会儿当然也不知道她就是久年,只记得是个灰色眼睛的漂亮姑娘。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跟她居然又见面了。还知道她跟我颇有渊源。有趣。”
钟小魁坐在松软的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辛勤劳动的蚂蚁,不动声色地消化着孟婆讲的故事。说:“这是你的那位‘同事’跟你倾诉的故事?”
182楼
“对,加上我自己看到的一小部分。”孟婆笑嘻嘻地说,“我偶尔也会出去逛逛,没有八卦的人生是不圆满的。”/“你同事的遭遇,真是奇闻。”钟小魁扭过头,“你说久年那碗汤是用来照的,照什么?”/“照一切的根源。”孟婆享受着最后一点阳光,“世上万事,没有因,何来果呢。他看看时间,“嗯,差不多了。”/久年见孟婆回来,激动但又拼命压抑,只问:“可以了?”/孟婆摸摸汤碗,点头:双手轻轻捧住碗。对别太用力,这不是炸弹,别紧张。”/久年照他说的,用微微颤抖的手捧住了汤碗,碗里的汤开始摇动,一圈一圈朝外扩散。/汤的颜色从黑褐色越变越浅,直到成了一碗清水,久年的眼睛倒映在水面,然后沉了下去,幻化成各种颜色的碎片,再浮上来,慢慢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画面来(破折号)/悠长深黑的河水,在颜色诡异的天空下缓缓流动,河岸边,红火的花朵一直开到天边,一座黑石砌成的高台上,站着一个男人,暗浮青光的黑发在风里飘舞,手里紧紧拽着一个身着罗裙、艳绝人寰的女子,他们的面前,高立着一扇金色的大门,它看似厚重,却又像没有重量一般,漂浮在从高台下升起的黑云之中,光彩熠熠,庄严威武。/“不可以!”就在男人要打开大门的刹那,他们(/表示另一段)
他们的身后传来一个尖细而急促的声音。/一个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女,头挽发髻,提着雪白的绣花裙子,气喘吁吁地追到高台。/“回去你自己的地方呆着!别的事轮不到你干涉!”男人挡到少女面前,厉声呵斥。/少女毫不畏惧,指着他身后的女人道:“西施以媚惑主,致忠良无辜死伤无数,更今吴国遇灭国之殇,如今她已被判入畜生道,你身为四方死神之一,怎可徇私枉法,投梁换柱!”
“住嘴!”男人的灰色眼眸涨得通红,一把抽出利剑,指向少女,“她并非原凶。你再敢多言,休怪我不客气!”/东夙流离,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恶劣的掉包计,一五一十禀告给王!”少女不退,反而上前。/“我不会杀你。”他突然收起剑,“如果你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把你扔进轮回洞,保证让你在人间生不如死!”说罢,他用力推开少女,轰一声打开了金门。/万道金光射出,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钟小魁用力揉着眼睛,再看那汤碗,竟什么都没有了。/四方死神?!他在那碗汤里,清楚看到了他的模样,跟尼斯湖底的那个家伙一模一样,他的名字也叫流离。/“怎么没有了?”久年呆呆捧着碗。/“啊,这个汤一次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要再看的话,得重新熬,再等。”孟婆起身,“我这就去再熬一碗。不过记得加钱哦!”/“不…”久年突然拽住他的衣角,“不用了。”/她站起身,苦笑:“这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如果,这碗汤照出的,是久年的前世,那么…/“我必然还是告发了他,对不对。”她叹气,“他的女人,因为这个原因,遭了不测。所以,他恨我入骨,把我丢到人世做了孤儿。还不够…我爱之人,她必杀之,这样才解恨。”她语无伦次地喃喃着,朝屋外走去
钟小魁想跟上去,孟婆没动,只是提高了声音:“喂,站住。”久年继续走,被钟小魁拉住:“去哪儿?”/她茫然地回过头:“把你要快递的东西给你。”/钟小魁一愣,突然不想做这单生意了。/“我说你们两个,当我布景板是吧?”孟婆很不满意自己的被忽略,拍着桌子大声道,“好歹把人看清楚了再去忧伤好吧?”钟小魁回头:“你什么意思?”/孟婆嘿嘿一笑,站起来,摆了个娇俏的POSE,略带羞涩地说:“我年轻那阵,最喜欢穿萝莉装,尤其是白色的绣花罗裙,再挽个精致的发髻,扮相又逼真又出众呢。”他托腮叹息一阵,“青葱岁月一去不回,恍如隔世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钟小魁的,久年的,大家的心上,只有孟婆的话来来去去。/“你…”久年回过头,用解剖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孟婆,“你说你才是那个白裙少女?”/“那么姣好的人物,当然是我。那时候,我只是冥界里的一个小帮工,帮我的上司看守汤锅,除此之外就是游手好闲四处八卦了。也该流离倒霉,想搞小动作却被我发现了。”他戏虐的笑容突然收起,一根手指指向久年,“那个躲在流离身后的,著名的西施姑娘,才是你。”/世界从安静骤然混乱,继而沸腾,然后寂灭了。
“不可能…”久年捂住嘴,好像怕她的心从嘴里跳出来。钟小魁怀疑这娘娘腔编故事上瘾了,如果久年是流离拼命想保护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在之后做出她唉之人他必杀之的恶举,搞得久年人生荒凉,千疮百孔。
孟婆走到久年面前,摸着她的一头黑发,笑:“染色染得不错,换走一半生命,头发是会变颜色的。不过,你有没有发觉,你的模样,跟他其实很像,包括眼睛的颜色。”
久年一怔,灰色的眸子里,疑云密布。
“你应该恨他。”孟婆笑了笑,“但也最不该恨他。你们俩啊,真真是冤孽…”
他话音未落,一阵无法估量其威力的寒意,从脚下袭来,四周的空气瞬间被变成了冰山般的存在,连光线都被彻底切断…
等到光线再亮起的时候,久年像个死人一样卧在地上,身旁,多出了一个流离。他将她扶到怀里,愠怒地瞪着孟婆:“我找你,是要你帮我解决问题,不是要你爆料的!我说过,不要让她知道真相,永远!”说完,他看看钟小魁,笑笑,“有缘呢。这么快又见面了。”
孟婆拨开钟小魁,气急败坏地翘着兰花指,戳着流离的头:“我就是在帮你解决问题!你若肯早点放下你变态的执着跟身为死神的臭架子,早点来找我指点迷津,事情也不至于糟糕成这样。还敢凶我?!”伤心的孟婆,语速像短跑选手,“西施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一厢情愿也罢了。她死了,该去哪里上头也判了,事情到这儿就算完了。可你看你,竟以权谋私,把该去正道轮回的孩子跟这该去畜生道的女人调了包。好吧,这样也算了。你又担心将来找不到她,更怕她再世为人后被人欺负,便把自己的青颜珠分一半给她吞下。最二的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青颜珠落到别人身上会有什么后果!你是死神,本体又是出自青蚨一族,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其实桩桩件件都害了她!”
“青颜珠,能扼要解释一下么?”钟小魁在心里重组整个案情,意识到这个东西是关键。
流离看了钟小魁一眼,觉得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我生自青蚨一族,本是妖物,青颜珠是我的内丹。在尼斯湖底的时候,我同你讲过,青蚨是专门找回失去的东西的。这种能力,就存在青颜珠里。我希望她转世之后,有更多的力量保护自己,同时为了尽快找到她,所以才将我的青颜珠的一半让她服下,如此,她就算转生为弱女子,也能天生神力,不至于被人欺负。且青蚨不老,她会像我一样,永远停在这样的年轻容貌。我以为,一切都好了。可是几年以后,我因公事路过族里旧居,一时念旧,回去小坐,无意中看到一本族中长老写下的手札,里头说,青颜珠专属青蚨,在青蚨之身,则是寻失之宝物,若被他人服下,则成不救之恶咒。一句话,青颜珠到了别人身上,它的作用就会反过来。无药可救。”流离看着怀里的久年,眉间以扭成了一个川字,“我希望那本书是胡说的。我一直等,从春秋等到明朝,才找到转世的久年,我守着她,心想,就算出了什么纰漏,也可以阻止她。可结果,我无能为力。”
“青蚨的神力在于‘找回’,那反过来的意思是…”钟小魁回想着孟婆讲的故事,心里有了个不确定的答案。
“是失去。”流离肯定了他的答案,“所谓恶咒,便是一生都会失去。吞下青颜珠,就意味着久年这一生都不能拥有自己真正想拥有的东西。一旦她真正动了心,确定自己想永远拥有一个人或者一件东西的时,他们就会被她亲手毁掉,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除非她一生心如止水,无欲无求。否则,就像故事里那样…”他咬了咬牙,“我以为自己是青蚨之王,又是四方死神,高高在上,生死大事都不在话下,何况只是为了一个我爱的女人做点事。”
孟婆冷哼一声:“我阻止过你,你不听,还威胁我。到现在为止,上头都不知道这件事,可你不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比让上头知道了还糟糕么?”
“所以我才找你!”流离厉声打断他,“那里所有人都知道,你熬汤的本事是最高的。我早就想找你,可你居然躲到这个谁都找不到的缝隙世界里,还把汤卖给那个人,让他有机会造个假坟墓骗我,我答应了他的条件,他才带我去了墓地。我以为久年真的死了。你知道我有多内疚多难受么?我离开冥界,哪怕说我渎职我也不在乎。我想忘记这一切,才住到世界上最冷的地方,尼斯湖底。可老天不放过我,那个人又来找我。我才知道,她根本还活着。可是因为你的汤,我寻找不到她的味道。她的下落,成了他人与我交易的筹码。直到我跟踪她来到你的地盘。”他探过身子,一把揪住孟婆的衣领,“你说她再来的时候,你一定有办法解决。如果你食言,我会抱着你一起下地狱。”
孟婆扒开他的手,愤怒跟哭笑不得在他脸上交替:“你有求于我,还要拉我下地狱!东夙流离,你没救了。你自己也知道,就算她死了,早已化为无形恶咒的那半青颜珠也不会离开她,就算再转世为人,未来依然重复。她的命运,被你亲手钉死了。这不是童话,她不是睡公主,只要王子一吻就能破除恶咒。你清醒一点吧,这事儿,就算是我们老大,都无能为力。”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连钟小魁都听得五脏六腑发疼,整个事情好像谁都没错,但实际上每个人都错的离谱,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一滴热热的眼泪,滴在流离手上。他怀中一直昏迷不醒的久年,慢慢睁开了眼睛。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就是…整个故事了。”她深深吸了口气,笑看着流离,“你若记得我天生神力的话,刚刚施法弄晕我的时候,就应再多下几分力道。”
“久年…”他不知所措。
“我背上的字是你刻的?”久年超乎寻常地平静。
“花好月圆,长久年年。”他讷讷地说,“这是你曾经唱过的一支曲子,我可在你背上,是希望你…”
“久年流离…你我的名字就是你我的命运呢。”她打断他,捧着他的脸,“我的身体里,有属于你的一半。你说,我们会不会变得心灵相通?”不等他回答,她自己就答了,“我现在才发觉,会的!而且早就是了。”
她挣脱他的手,对钟小魁道:“跟我来,我把你要送的东西交给你。”说罢,她脚步轻快地出了房间。
流离要追出去,被孟婆拉住了,说:“信我就别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