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的,买了琴心里全是欢喜。”

“是爷的心,不是你的!”

“哦。”那估计应该也许是一定会疼吧,很疼。

因为龙二爷说那话的语气当真是痛心疾首。居沐儿曾在老农诉说被恶霸劫了全部家当这种事情的时候听到过这样的语气。

痛心疾首的龙二爷还在说:“总之既然是绝不会再买琴了,你就少去琴铺,绝了那念想,心里头便不难受了。”

不难受就不会悲愤的弹琴了。

龙二说到这心里咒一声,都怪小竹那死丫头,用的什么词?悲愤。

说得他家沐儿这般可怜,不就是不让买琴嘛,悲愤什么?这种钱银是没必要花的,是浪费败家,买了他才是真悲愤。

“相公,衣裳扒成这样可以吗?”

不谈钱了,谈钱伤感情。还是温存吧。龙二夫人试图转移她家夫君注意力。

龙二一愣,他正训话训得溜,怎么转眼说扒衣裳?好吧,他确实把衣裳扒光了。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居沐儿又道:“相公,该脱裤子了吧?”

龙二又一愣,随即心里一恼,脱就脱!

脱光上阵,抵磨。

可一边奋战龙二一边心里还惦记,他好象还有话要说的,他明明编排了好几桩事要训她的。爷白天工作辛苦,板脸很累,全靠晚上训妻时得到那么些乐趣,可怎么就忘了还要说什么来着?

今晚的龙居氏太热情,盘缠似藤,甜润如蜜。龙二被这热情之火烧得有些晕,一时忘了要说什么。最后抵死缠绵,魂美至极,只想到一句:就算用美人计,爷也不会让步的!

最终这狠话爷也没说出口,因为疲倦的时候抱着他的龙居氏一起交颈而眠感觉真是太好。他的龙居氏一脸红扑扑爱困打哈欠的样子太招人疼,睡着后两排长长的睫毛看上去真是好看。

他想着,明天再训她!

斗琴宴意外顿生

一连数日,沐儿除了教宝儿习琴外,其余时候便是自己躲在屋里弹琴。

每天龙二问起,小竹总是战战兢兢,“弹琴。”“弹琴。”“还是弹琴。”

这过于简洁的答案让龙二火大的拍桌子:“弹琴也分怎么弹的,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是愁眉苦脸还是没精打采?除了弹琴,难道还没做别的?今日她教宝儿习琴教得如何?有没有累着?饭吃得如何?有没有胃口?今日瓜果用的什么?午睡休息得如何?有没有喊闷?有没有问起我?”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小竹目瞪口呆。莫说要简洁的回答完这些事她一时也想不起来用什么词,就是光把这些个问题全记下来她就有些晕。

她张大了嘴,脑子死活转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答,最后“扑通”一下跪地上了:“二爷,二爷莫赶我走。我每日都有认真照顾夫人,忠心无二。夫人要是摔了我铁定垫在底下,夫人要是闷了我能给夫人逗闷子,我每日都时刻留心,没让夫人渴了饿了热了冷了,二爷,求二爷开恩,莫要赶我走,让我留在夫人身边吧。”

龙二黑着脸,他几时说要赶她走了?而且这种答不出问题就转移话题装可怜的招数,是他家沐儿才能用的!这些个下人,越来越不象话了。

小竹见龙二脸色难看,又不说话,以为真是嫌她不会答问题不够伶俐,真想换掉她,赶紧磕头相求。说她日后一定再不啰嗦说话,答话一定想周全了云云。

李柯过来寻龙二报事,看此情景又听得一二明白了几分,赶紧过来悄声与龙二道:“二爷,方才夫人遇着我,问为什么二爷还没回来?”

龙二摸摸下巴,他今日是一回来便听下人报楼那有急事,他便没回院子直接来了楼,处理完了事又把小竹找了过来问话,一前一后耽误不少工夫。回了家没去见沐儿,让她着急了?

龙二决定先回院子看媳妇儿,别的事先放放。

龙二前脚走了,小竹脚一软坐倒地上,李柯过去扶她起来:“从前不是好好的,近来怎么总招二爷生气。”

“从前说话二爷都不挑什么,近来怎么说怎么错。我答得细了,他说我啰嗦,我答得简单了,他又倒一堆问题出来。其他人也是这般,三天两头挨训,也不知怎么了。”小竹直想抹眼泪,以前的二爷真的没有现在这么难伺候。

李柯细问了缘由,又摸了摸下巴,然后道:“二爷定是不爱你们象夫人那般说话。”

“可我们没有学夫人啊。”

“倒不是学,就是处得久了,夫人说话又是头头是道风趣幽默的,你们向着她,潜移默化的。二爷对夫人上心,自是不爱别人似夫人那般,不是嫌你们啰嗦。”

小竹听了,仔细一琢磨,好象还真是这样。上回小苹说了一串夫人说的趣话,正巧二爷路过在一旁听见,瞪了小苹好一会。

小竹有如醍醐灌顶,顿时想明白了。她赶紧谢过李柯,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与众姐妹报告去。

之后众丫环们在二爷面前说话都有了心眼,倒是再没惹得龙二恼心。小竹对李柯感激,送了一篮子鲜桃给他,又正巧看到李柯扔在一旁的破衣裳,便主动拿了回去缝补。这事恰好就落在了来练武的苏晴眼里。

过几日小竹拿补好的衣裳来还,苏晴这么巧也在。苏晴笑得眼睛眯眯,看得李柯心里直发毛。过后几日,李柯惊讶的发现,自己晾在外头的衣裳时不时破口子,很快便要没几件好衣裳了。他留了心眼,这日埋伏偷窥,终于发现是苏晴练完武后,晃晃悠悠到晾衣场,给他的衣裳捅一刀。

李柯头顶冒烟,被抓个正着的苏晴却是横眉竖眼,比他还凶。“这不是帮你嘛!你衣裳破了,正好去找那小竹姑娘给你补去!师父你放心,补好了这些,我再帮你弄破别的。”

还弄破别的?!!

李柯不止头顶冒烟了,还冒的是青烟。

师徒二人不欢而散,苏晴连着几日不来练武。李柯也不知自己哪里惹了这悍姑娘不高兴,后想想实在有些不放心,便去请教了沐儿。

沐儿听完了事情经过哈哈大笑,笑声让走进院子的龙二瞪着李柯的后脑勺。

沐儿问李柯:“你想让小竹替你补衣裳吗?”

李柯直挠头:“不用麻烦,府里自有人是做这些事的。小竹姑娘上次就是顺手帮我一忙,怎么夫人也拿这个说笑呢。”

“你确定不想小竹帮你补衣裳吗?”

“不想。”李柯答得干脆,皱起眉头,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他这一皱眉,又被龙二瞪了。敢对他家沐儿皱眉头,讨打吗?李柯也是机灵的,赶紧揉揉眉心揉揉脸。他多无辜,他是忠心耿耿又正直的护卫啊!

主仆二人正自用眼神交流,沐儿猛地一句话让李柯打个寒颤。

“既是不想让小竹帮你补衣裳,就让晴儿补吧。”

李柯愣了一愣,看了一眼龙二,龙二扬扬眉,也很莫名。

“不补不行吗?”李柯的脸很苦,可惜龙二夫人看不到。

龙二夫人好心告诉他:“你让晴儿帮你补了这回,以后衣裳便不会坏了。”

是这样?李柯将信将疑的走了。龙二却是忽然明白过来:“沐儿,你偏心晴儿。”

“怎么会?”沐儿摇头笑道:“小竹平日里没怎么提李护卫,她说街口裁衣铺子的小掌柜比较多,晴儿却每回来都要聊她的师父。而我方才也问了李护卫,他若是对小竹有意,这事情倒是不好办了,可他显然没那意思,那我教他个让晴儿别生气捣乱的法子,日后他们如何,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哼。”龙二爷很不满,他一屁股挤坐在沐儿身边,埋怨道:“你怎地就没这般为我费过心?你看看人家晴儿,小小年纪,就知道弄坏衣裳吸引注意了。”

“我,我也有啊。”沐儿涨红脸。

“你哪有?你那些招数,全是故意气爷的,哪是认真对爷好?”

沐儿眨眨眼,为什么割坏了衣裳是认真对人好,换了她的就是故意气人?她才是很认真很有诚心讨爷欢心的。

沐儿拉过龙二的手:“要不,二爷也翻件破口子的衣裳出来,我帮二爷缝补缝补。”

“算了吧。”眼睛看不见还缝缝补补的,这一听便知是闹他。可龙二的嘴角就是忍不住向上弯。他用指尖戳她的指尖:“就你这样还敢动针动剪的,真是皮痒了。看不见了就安分一些,你看,要不是有爷照顾你,你这日子得怎么过?”

沐儿笑笑,反手紧握着龙二的手:“若是没有了相公,我心里定是难过之极。”

这话让龙二极是受用,得意地咧嘴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又没问她难不难过,她这话答非所问。但他家沐儿很乖很粘人的拥抱他,他便将这小问题抛到了脑后。

日子便在这些不断发生的“小事”里过去。“小事”也似乎在这些日子里全都化解。龙二不再对丫环们横眉竖眼,李柯的衣裳不再破了,而龙二夫人与龙二爷的小日子也平平顺顺。

龙二爷对这样的状况感到非常满意。

然后,五月初一到了。

这日,龙府三兄弟带着家眷进宫赴晚宴。

映月美景赏心悦目,宫里的美味膳食也无可挑剔。但因为首座上坐着皇上,大家都难免有些拘谨。几杯酒下杯之后,舞娘琴娘踩着月色助兴而来,这场面才活份了些。

整晚的斗琴对龙二来说没什么意思,而且席上还坐着刑部尚丁盛及他的乘龙快婿云青贤,这让龙二相当不快。

丁盛那只笑面虎,龙二见着他就烦。想必丁盛心里对他也是如此想,但两人目光对上,偏偏还要笑一笑,举杯共饮。但这不是最让龙二不舒服的地方。

最让龙二恼火的,是云青贤那厮的眼睛时不时朝他家沐儿身上瞧。大庭广众,他倒并非明目张胆,只是时不时借着举杯或是与旁人说话的机会,不动声色的看沐儿一眼。只是再细微的小动作也教龙二看着了,那灼灼目光,隐隐深情,让龙二真恨不得一鞋底将他踹到墙里头去。

龙二爷生气的这当口,琴师们已然开始斗琴。

西闵国的琴使和萧国的琴师们因为酒肉共欢了一场,所以彼此间没了什么敌意,这弹琴切磋过程气氛融洽。两边娃娃琴师的出场逗得大家哈哈笑。而宝儿乖娃的出风头本事依然不弱,龙二其实有些想不明白。宝儿不吵不闹的小模样,怎么就总能引得注意呢。

事由是娃娃琴师一对一的合奏,奏得如何其实大家也不在意了。只是每个娃娃上场都要自报家门。别的娃娃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绕是官家小公子也要怯几分。偏偏排在后场的宝儿睁着双水灵大眼俏生生的环视四周,一点不惧。

这般终惹得皇上逗她:“你叫什么名字?”

“龙宝儿。”小脸粉红含羞,但声音响亮。

大家一阵笑,皇上又问:“今年几岁?”

“六岁。”答得依然响亮。

旁边一位官员也凑热闹,问:“几岁开始学琴的?”

“六岁。”这答得不但响亮,还信心十足。皇上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这娃娃的劲头模样果然是来挑衅叫板的。

接下来宝儿弹琴,证明了龙二那一顿游船的钱银没有白花,笼络敌方的感情收买好感是非常必要的。因为宝儿用一副大师的姿态和气势在弹一首最简单不过的曲子,单调的曲音稳健的节奏,她的自信打乱了西闵国的娃娃琴师阵脚,对方繁杂的曲子被她的单调带坏了,走音乱拍子,越弹越冒汗。

最后宝儿赢了,因为她完整地弹到了最后,完成了整首曲子。

西闵国的琴师没说什么,只把那个灰头土脸一脸沮丧不甘心的娃娃琴师领了回去。宝儿不得意不骄傲,只纳闷为什么对方有人领,她这边没人?她转头看看龙家人的方向,龙庆生看她那小呆样,于是跑上台去,把她领了回来。

后头接着又是歌舞助兴,然后其他琴师上台献技。总之宝儿顺利过场,没争没怨,这事于龙家人来说,算是圆满解决。

一家子不懂琴的沉浸在宝儿过关的喜悦当中,夹菜喝酒,其乐融融。那些什么弹琴什么绝技,于他们而言没甚意思。

只龙二悄声问了沐儿:“宝儿弹得好吗?”

“就那首曲子而言,还不错。”

“你一共教了她几首?”

“就这一首。”

“你觉得她好好练,日后会象你一般吗?”

“……”沐儿想了半天:“若是有这兴趣爱好,练一练也是可以的。”

好吧,龙二明白了,宝儿果然是他们龙家的娃娃。

这席宴顺顺利利,宾主尽欢。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沐儿开始眨眼睛爱困了。龙二捏捏她的手:“撑着点,要不了多会便能散席了。”

沐儿点点头。的确应该是要不了多会了,因为此时皇上已经开始行赏,给今日里斗琴的各位琴师们赠礼。

沐儿强打精神,暗想这皇上也如她家相公一般喜欢用这招笼络人心,她忍着倦意,努力克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要往龙二的肩头靠。

正在走神之时,忽听得钱江义大声谢过皇上,然后然还有后话。“皇上,值此众位名家琴士欢聚一堂之际,草民斗胆,有一事相求皇上。”

“讲。”皇上龙心大悦,允他说话。

钱江义俯身一拜,朗声道:“皇上,两年前,我国琴圣大师师伯音先生杀害史尚一门,定罪后判的斩立决,皇上爱才惜才,允他在行刑之前弹奏最后一曲……”

沐儿心里一震,顿时清醒过来。她是万没想到,钱江义会在这场合里提及此事。

龙二也是吓了一跳,他迅速握住沐儿的手,用力捏紧她。

钱江义继续道:“师先生最后一曲颇含深意,琴曲当中诉说蒙冤之情。这两年草民与几位琴师钻研琢磨,确定曲中确是此意。”钱江义把师伯音前半部分诉冤的曲子分析了一遍,那几首被拆碎重叠的名曲,那一段段暗藏玄机的表述。他一口气说完,一抬头,看到皇上脸色,顿时闭了嘴。

皇上脸上已无笑容,全场静默下来。沐儿听不到声音,心“呯呯”狂跳。

过了好半天,皇上终于说话:“先不论你们钻研的是否有错,就算师先生确是在琴音里诉冤,又待如何?朕确是爱才惜才,当年对师先生之死也甚是惋惜,至今想到此事,仍有感慨。师先生琴音,在那刑场之上,朕是第一次听到,也是最后一次。那也是朕听过最美的琴音。但世事善恶有报,无论朕再是惜才,再是欣赏师先生技艺,也要对得起死去的冤魂。史尚一案,人证、物证皆是清清楚楚,毫无疑点,师先生当场被捕,并非事后推断捉人,这也是事实。一条条一桩桩,查得明明白白最后才定了罪。如今你说琴音诉冤,朕倒是想问问,你可有别的证据?”

钱江义听得皇上那一番大论,身上冷汗涔涔,已然知道今天自己太过忘形,冲动之下犯了个大错。如今皇上问话,不得不答,钱江义硬着头皮道:“除了琴音的线索,草民并没有别的证据。”

沐儿心跳加速,手有些抖。龙二用力握紧她,握得她的手有些疼。

“没有别的证据?”皇上拖长了声音,紧接着厉声道:“你凭证全无,只说曲音有意,便当着众位大臣外国使节的面暗指当年刑部错判冤案,你是何心!”

“皇上!”钱江义用力磕头:“草民一片赤胆忠心。草民虽无其它凭证,但当年师先生人之将死,又何必大费周折用琴音诉冤?此事蹊跷,我等习琴之人不得不细想细究。草民深知当年刑部查案仔细清楚,草民不敢妄断,只是若此案中真是另有曲折,还望刑部众大人能够再仔细堪查,勿让真凶脱逃,以扬我大萧正气。”

龙二扫了一眼丁盛和云青贤,丁盛脸色难看,云青贤轻皱眉头,其它的官员们面面相觑。

这时皇上冷道:“丁尚,此事你如何看?”

丁盛站起,走出一步,施礼道:“皇上,当年案情确是查得清楚明白,毫无疑点。要说死前诉冤,试问哪位凶犯不是说自己冤枉?可若当真有证据表明此案判得不妥,我刑部定当认真严查,若是错案,刑部上下甘愿受罚。”

皇上点了点头,丁盛朝着钱江义逼近一步,冷道:“钱先生是否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推断?”

钱江义额上渗汗,他原指望皇上喜琴爱才,又平易近人,待听得一丝半点疑点,愿意指令官员重查此案。只是想重查而已,但没想到碰上个这么大的硬钉子。

他有怀疑,但都只是推测,比如师伯音已能弹下那曲子,根本没必要为了抢夺琴谱杀人。又比如他们几个琴师钻研那琴曲,或多或少都遭遇到说不清的倒霉事,似有人在警告威胁他们不可再查。再比如有人说琴谱是武功秘籍,那师伯音不会武,要武功秘籍做甚?好吧,这点也可以说他不知道这是武功秘籍,他只是爱琴谱。但事情还是说不通。

他有疑虑,但没有证据。

钱江义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埋首俯地。

没有人支持他,没有人为他说话。那些与他一些研究琴谱的琴师现在全成了哑巴。西闵国的琴使明明也与师伯音交情匪浅,此次来访也定不是什么切磋交流琴艺那么简单,但此时也不说话。

钱江义心里悔恨之极,一切与他预估的不一样。他以为这次是难得的大好机会,他以为自己会出尽风头,指点玄机,获得众人的支持,皇上的赏识。

但他什么都没得到。他就跪在那,听得刑部尚丁盛一条条驳斥他的推测,听得皇上冷冷的宣布散席。

钱江义知道,他的前途算是完了。

沐儿默默无语地跟着龙二上了回府的马车。她的手被龙二捏得生疼,可她一点都没叫唤。龙二将她抱进怀里,体贴地没有在这个时候道那些诸如“你看我早说过会这样”之类的话。

他只是静静抱着她,他知道他的沐儿是聪慧的,不必他多说,她什么都明白。

议线索心声暗露

这一夜,各人回府后皆是不同反应。

丁盛大发雷霆,在府里掀翻了桌子。丁夫人和下人们噤若寒蝉,不敢相问,不敢言声。

云青贤沉默寡言,这令丁妍香很是忧心:“是不是爹爹那又有什么事为难你了?”云青贤摇摇头,宽慰她几句,让她早睡。

在云府小住的丁妍珊端着用来做借口的银耳汤宵夜在门外偷听,没听出什么来,于是举手敲了敲门。云青贤不吃,姐妹俩便在偏厅用了汤,丁妍珊悄声打听,丁妍香欲言又止,似乎事关丁盛,但最后丁妍香什么都没说。

钱江义回到家里,拍开两坛子酒狂饮,他心慌失神,不知所措。冲动误事,悔之晚矣。

雅黎丽回到行馆房内,对月弹琴,一夜未眠。

这夜居沐儿也没睡好。她窝在龙二怀里,似梦非梦,整晚紧紧抱着龙二的胳膊没有放手。天将明之时终于才睡沉了过去。

龙二心里担心,第二天早早去邻镇拿了给居沐儿订制的手杖,又推掉了中午的应酬回家想陪陪她一起用午饭。可没想到回到家中,却看到居沐儿在和丫环、宝儿几个玩“瞎子摸鱼”。

居沐儿盲眼,不用带布巾便已看不见,所以自然是她来做“瞎子”,宝儿和丫环们就是“鱼。”大家圈了一个范围奔走,不让居沐儿抓到。

宝儿玩得最是开心,她一路尖叫一路笑,引得居沐儿每次都能把她抓住。

龙二走进院子的时候,正好居沐儿把宝儿抓到了。“哇,是条大鱼。”她抱住宝儿,佯装惊讶又激动的样子。

宝儿“咯咯”笑着扭动挣扎,看到龙二来大声叫着:“二伯父。”龙二笑笑,把奔过来的宝儿接住举起:“哇,真的是条大鱼,好重。吩咐厨房,清蒸!”

宝儿惊叫着要下地,丫环们哈哈大笑,很有眼力架的过来把宝儿牵走了,留下龙二夫妇两个独处。

“心情好了?”龙二拉着居沐儿回屋里。

居沐儿又扮乖媳妇,给相公倒茶。“有相公就什么都好。”

“就会嘴甜哄爷。”

“甜吗?”居沐儿忽然嘟了嘴凑过来,粉嫩唇瓣让龙二的心猛地狂跳几下。

龙二咳了几声,为了爷们的气势不能接她这招,要动也得是爷先动。晾着她,晾着她!

龙二努力把持,终是定下心来没迎上去。居沐儿笑笑,不急不恼,寻了把椅子就近坐下了。她这般若无其事的抽身,龙二又不高兴了。

爷不理她,她就应该哄着爷缠着爷,直到爷理她了才算好。哪有这么快就走了的道理?

龙二把居沐儿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也不抱她,也不说话,只又轻咳了两声。居沐儿很识实务的揽上他的颈脖,主动凑过去亲亲他的嘴角。龙二不确定她是不是想亲他的嘴而因为看不到亲歪了地方,但她的主动热情让他满意,于是他“好心”地亲了回去,让她能亲对地方。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居沐儿红着脸,把头靠在他的颈窝。

龙二顿了顿,哑着声音道:“你饿不饿?”

居沐儿愣了一愣,没明白问这话的意思。

龙二抚抚她的脸:“该用午膳了。”

所以呢?居沐儿想了想,终于明白过来了。她红着脸抱着龙二的颈脖,依了他的愿悄声答了:“不饿。”

龙二大喜,将她抱了起来往内室去。“那我们便晚一些再用饭。”

床帐放下,罗裳轻解。厮磨碾转,顶抵魂销。

小竹过来欲叫爷和夫人去用膳,刚要敲门,隔着门板却听得居沐儿的吟啼。小竹顿时满脸通红,吓得转头就跑,生怕龙二听得门口有人要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