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写完,春莲就送茶进来了,帮她将信件封好,笑着一边整理案桌一边道:“城南的铺面已经看好了,明个儿付了款项就可以交接过来,我看那里还算新,稍稍修正一番,要不了几日就能开张的。”

傅清扬的药材生意越做越大,药堂医馆随着她的行迹一路开到了昆明,西南有不少珍惜药材,这一年光是药材生意就赚了不少。

傅清扬笑着点头道:“这事儿交给忍冬去办吧,她现在行事愈发稳妥了…对了,小埑呢?”

春莲笑道:“今日天气好,公子跟康侍卫去郊外打猎了。”

当初离开大同,盛舒煊一路追来,不由分说地留下康平随身保护她们,傅清扬明白康平是他的左膀右臂,起初想尽办法打发他走,奈何康平就是不肯离开,便一路跟了下来。

傅清扬挑了挑眉,坏笑着打量她:“我说,你什么时候肯点头呢?人康平大好男儿苦苦等了你那么多年,差不多就得了,你可别太拿捏,不然小心人跑了,你都没地儿去哭!”

傅清扬时不时就要拿他们俩打趣一番,春莲早已经免疫,闻言面上丝毫不见羞窘,淡定一笑道:“小姐不是说过么,男人都是贱骨头,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轻易得到的总不会太珍惜。我这也是考验他呢,若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起,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傅清扬被噎了一下,无奈笑道:“唉,我胡说八道的,这话要是给康平听见,他非恨死我不可!你不想嫁是你的事儿,你可别赖我啊。”

春莲笑了笑:“小姐您自个儿的事儿还拎不清呢,就别操行旁人的了!我啊,得等小姐安定下来,不然就算嫁了人,也过得不安心。”

傅清扬一连感动地拉着她的手,眼含热泪哽咽道:“春莲,我就知道,只有你是真的爱我…”

春莲哭笑不得地抽出手:“小姐又开始不正经了,这些年愈发没了闺秀的样子…”

正教训着,忍冬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吭哧吭哧地喘着气,瞪圆了眼就是说不出话来。

春莲的矛头立马转移,戳着她脑门骂道:“都这么大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刚夸你稳妥了点,这会儿又…”

“行了行了!”傅清扬看她老妈子似的教训起来没完没了,忙出声打断她,笑着问道:“这么急吼吼的,出了什么事儿?”

忍冬终于喘匀了气儿,咕咚咚喝了杯茶道:“小姐,有人来拜访,就在门外候着呢!”

傅清扬奇了:“什么人至于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忍冬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杜公子!”

傅清扬眨了眨眼,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即皱起眉难掩讶异地问:“帝都的杜玉郎?”

忍冬用力点头:“可不就是那个杜公子!”

傅清扬稍一沉吟,心中不由多了些许盘算,这几年两人虽无半点来往,可帝都的消息她不可能忽略,杜赫一路高升,如今忽然找来,怕不是帝都出了什么事吧!

傅清扬不再迟疑,立马吩咐道:“忍冬,好生招待杜公子,请他在前厅稍等片刻,待我换过衣服就来。”

忍冬答应一声,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春莲迟疑地问道:“小姐当真要见?”

傅清扬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放心,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春莲叹道:“只是可惜罢了…”

傅清扬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伤感,随即释然地笑起来:“行了,帮我换衣服吧!”

前厅清风徐徐,杜赫还是一身青衫风流,姿态优雅地端着茶盏细品,多年不见,昔日的书生狂放早已沉淀为成熟稳重,光华内敛,却更加耀眼。如画的眉眼,却笼罩了一抹化不去的哀愁,瞧着更加让人心疼。

傅清扬不自觉放缓了脚步,却还是惊动了他,杜赫猛然抬头,清澈双目准确地落在她身上。

傅清扬对上他的视线,忽然间,心里就恢复了一派平静,慢慢上前,微微笑道:“多年不见,杜公子一向可好?”

杜赫眼神瞬息万变,慢慢扯出个笑容,轻声叹道:“这些年总觉得自己老了许多,如今见妹妹一如往昔,才明白是自己的心不再年轻。”

这话说的暧昧,傅清扬却淡定笑道:“杜公子本就比我年长不少岁呢,再说我这两年无所事事,不像杜公子忙于家国大事,自然心宽面嫩。”

杜赫被逗得笑出声来:“妹妹说话还是那么有意思,倒叫我想起了以前…”

“别总想着以前了,杜公子正当盛年,又有大好前程,应当时刻朝前看才是。”

杜赫沉默了下来,苦涩地摇了摇头,被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傅清扬喝了口茶,方说到正事:“不知杜公子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杜赫直直地看着她,慢慢开口道:“皇上意图开放边藏贸易,封我为钦差前来视察…清扬,我在帝都不是没有功劳可立,为何不远千里自请前来,所为什么,你应该明白!”

傅清扬叹了口气:“何苦如此…”

杜赫算是明白了,跟她说话想要迂回,那肯定会被她带到九万八千里去,便直接说道:“当初是我没有能力,妄自许诺,方失信于你,让你伤心,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可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了,时局也变了,我自然要来争取…”

“争取?”傅清扬忽然笑起来,“争取什么?”

杜赫坚定地道:“自然是我们的未来!”

傅清扬摇了摇头:“如今你有妻妾在旁,我也嫁为人妇,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杜赫急急地开口:“可我喜欢的是你…”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杜赫一愣,摇头笑道:“我不信,你说的是气话…你若不是放不下我,为何嫁人后远走他乡,这么多年都不回去,若不是心里还有我,又为什么与我书信往来,如果…”

“等等!”傅清扬觉得不对,皱了皱眉,疑惑地问,“什么书信?”

杜赫沉默片刻,苦涩笑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知道你还在生气…”

傅清扬眉头拧得更紧,不耐烦地问:“你说什么呢,这些年我一个字都没给你写过,哪来的书信往来?你也不想想,我行踪不定,你寄给我的信如何能到我手?”

杜赫神情茫然,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从怀里掏出封信道:“这是你给我的最后一封,若不是你让我来,我还没有勇气…”

傅清扬接过信看了看,字迹的确和自己的极为相似。

“这不是我写的…虽然字迹几乎一模一样,语气也尽力模仿了我,可你应该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耐烦跟你探讨什么诗词歌赋的。”傅清扬冷静地开口,将信还给了他。

杜赫有些着慌,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那这信…”

春莲忽然叹道:“半夏自幼跟在小姐身边读书识字,她为了你,拼命苦学,这些年也算难为她了!”

“半夏…”杜赫摇头不信,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你说这一切都是半夏做的,这么多年和我互通心意的都是她…可她不是你送到我身边的么?那画扇的事儿又该如何解释?”

“她是自请出府追随于你的,跟我没有关系。”傅清扬不解地问,“至于你说的画扇…那是什么?”

杜赫倏然沉默了下来,面色极为难看,许久才艰涩出声:“那年赏花宴,我和你初次相识,赠了你一把白玉画扇。后来我被赐婚,你一怒之下退还了所有东西,惟独漏掉了那把画扇,我以为…”

傅清扬怜悯地看着他,于心不忍地叹道:“我没有把玩扇子的喜好,当时就随手给了半夏…”

傅清扬说不下去了,只觉得上天对杜赫真是开了太多玩笑。

杜赫怔怔地笑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自嘲问道:“原来全是假的,全是假的…那我这些年来算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骗我!”

春莲忍不住开口:“杜公子这话未免对半夏太过不公了。”

傅清扬叹道:“思源,半夏虽然骗了你,可她却给了你这些年的快乐,她对你用情至此,爱惨了你,全身心为你着想…你纵使不领情,也别辜负她的一番心血!”

“更何况,你也说了,这些年和她互通心意…可见真正了解你的人并不是我,能陪你吟诗作画的人也不是我。你不妨冷静下来好好回想,这么多年过去,究竟谁才值得你去珍惜,谁才能成全你神仙眷侣的生活。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思源,是时候往前看了!”

杜赫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失魂落魄般踉跄着,挺拔的身姿陡然多了些绝望落寞。

“没想到半夏这样痴情…”春莲忍不住感慨叹道,“那丫头,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清扬也无奈,现在她已经释怀,心结解开,对半夏自然更多的是关心,想了想道:“先让杜赫冷静几天吧,过几日等他差不多想明白了,我再约他好生聚聚,也让他明白,我和他是绝对回不到从前的。”

只有让他对自己死心,才能回过头去看到苦苦追寻着自己的人。

傅清扬忽然愣住了,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灿烂的鲜花,不由想起盛舒煊骑马离去的背影…

傅清扬计划很好,可不想变数陡生,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接到康平用特殊方式传回来的加急情报。

“端王中计受伤,生死未明,边关敌军压境,战事告急!望王妃速回幽州主持大局!”

第105章 重逢

盛夏的天气里策马狂奔,迎面扑来的风都是燥热的,傅清扬衣衫已经全湿了,宽大的帽檐完全遮挡不住烈日的烘烤,可这些还不是最难受的,长久骑马磨破的伤口被汗水一刺激,火辣辣的疼痒才是最难以忍耐。

康平一脸担忧地喊道:“夫人,日头太大,找地方歇会儿吧,小心别中了暑气!”

傅清扬稍稍放慢了速度,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咱们赶一赶,天黑前能达到前面的驿站,今晚就先休息,明早再继续赶路。”

康平无奈,心里却十分感动。

其实康平作为贴身侍卫跟在盛舒煊身边多年,对他的心思不可能半分都不了解,更何况这些年主子的付出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原本对于王妃的冷漠无情还心生怨愤,可此时此刻,才明白患难见真情的含义。

这种天气里昼夜不停地赶路,别说是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就是他们这些皮糙肉厚的汉子都有些扛不住,可傅清扬愣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康平默默叹息,可现在真不是心软的时候,盛舒煊生死不明,他都恨不能生出翅膀飞过去,若不是还要保护王妃,他早就不顾一切回漠北了。

天黑的时候总算到了驿站,康平亮出身份,驿站的管事亲自前来招待。

傅清扬疲惫地摆了摆手:“无须声张,准备好马匹干粮,我们只待一晚就走。”

管事恭敬地退下,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洗漱的热水。

傅清扬累得半分都不想动,为了赶路方便,盛泓埑和春莲忍冬被留在了后头,她和康平外加几个侍卫快马加鞭先行。她自认不是多娇贵的人,平时能自己做的事也不需别人服侍,可不想此刻泡在热水里,全身痛楚之下,竟无比想念春莲的按揉。

傅清扬叹了口气,擦了身子出来,双腿都有些合不拢了,幸亏她穿的是裙子,不然这形象就彻底没了。

抹了点药,傅清扬歪倒在床上,瞬间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么一路紧赶慢赶,到达大同的时候,傅清扬整个人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大同比三年前更显繁华,百姓们仿佛丝毫没受到战争的影响,不过沿街可见巡逻的官兵,倒是比以往更加守备森严。

傅清扬直奔端王府,吓了管事一跳,紧急招来钱大人询问,才知道王爷受伤以来并没有回来过。

也对,前方还在大战,只要盛舒煊没死,无论如何都会坚守战地的,不然主帅不在,如何能稳定军心。

傅清扬顾不上休息,直接命令道:“拿我的手谕,去回春堂请苏神医,康平,打听主帅军帐位置,这就跟我前去!”

不一时,康平就回来禀告道:“王妃,如今大军在云山北面的清水湾,王爷应该就在那里。”

傅清扬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备马!”

等到了大军驻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傅清扬一行人风尘仆仆,验明身份后方被一路引去了主帐。

“王妃稍安勿躁,如今王爷昏迷不醒,还需王妃主持大局…”

傅清扬脚步猛地顿住,一双眼冷厉地扫向说话之人,哼了一声斥道:“敌军在前,即便王爷受伤,还有这么多将领在,莫非你们的战功都是虚的不成,没有主帅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众位将领被说得面色讪讪,刚刚说话之人惭愧低头:“王妃有所不知,此战关乎北伐最后定局,若有半点闪失,只怕要不了多久,敌军又会卷土重来。”

“张将军说的没错!”又一人出声道,“王爷之前的意思是将敌军一举歼灭,让其再无还手能力。”

傅清扬冷着脸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王爷的安危交给我,你们只管好生打仗,待你们得胜,方不辜负王爷的期望!”

“末将明白!”

傅清扬转身进了营帐,康平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张将军眼疾手快地拽住了。

康平一脸莫名:“你拉我干嘛,快放我进去,我看看王爷如今怎样了…”

张将军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嘿嘿笑着搂住他的肩膀,强硬地将他带走:“你搀和什么劲儿啊,人有王妃照顾,用不着你操心!咱哥俩儿可是许久没见了,军中不能饮酒,你也得让我给你弄俩好菜给你接风洗尘啊!”

康平直觉不对,警惕地瞪着他问:“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王爷是不是…”

“嘘——”张将军神秘一笑,“军机不可泄露,兄弟心知肚明就好,可千万别乱说啊!”

康平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好啊,原来…”

“哎哎,不说这些了,咱们吃肉去!”

主帅的营帐虽说宽敞不少,可内部却并不奢华,绕过宽大屏风,后面就是休息的地方,屏风下头搁着一个精巧的铸花铜盆,里头冰块散发着森森寒气,以至于正午时分,帐子里不仅不见闷热,还比外头更加凉爽几分。

傅清扬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缓步上前,撩开床帐,盛舒煊满面死气,紧闭着双眼,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

帐里寂静无声,只听见更漏滴答,更显得周围诡异的安静。

傅清扬盯着床上的人,终于张开口,淡淡地道:“装得挺像,不过破绽也不少,要我一一列举吗?”

床上的人真跟死了一样,闻言仍旧一动不动。

傅清扬冷冷一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重伤之人,这个时节早晚都得添衣服了,还在帐子里放冰块?更别说那么多将领面上不见悲愤,全是强装出来的伤心,竟然不思为你报仇却千里迢迢请我来主持大局。我有自知之明,我还没那么大的脸!”

“最可笑的是…”傅清扬冷笑出声,“重伤昏迷的人,竟然全身肌肉紧绷,瞧你憋笑憋的,挺辛苦吧,额角青筋都出来了,咬肌绷得铁疙瘩一样,仔细咬碎了牙!”

“哈哈哈哈…”原本还直挺挺躺尸的人终于破功,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嬉笑着叹道,“王妃聪慧更胜从前了!”

傅清扬脸色一黑,忽然扑上去拳打爪挠起来,愤愤骂道:“你怎么不去死一死!骗人好玩吗?以为自己随便开个玩笑就萌萌哒了?你是不是有病啊,吃药了吗你!”

盛舒煊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躺倒在床,另一手还不忘死死将清扬按在身上:“别打了,再打又得出血了…”

“还装!”傅清扬怒目瞪视着他,两人挨得极近,呼吸纠缠,盛舒煊面上笑容不减,眼神温柔而怀念。

傅清扬忽然泪如雨下,吓得盛舒煊手忙脚乱地要起来,却被她重重一压,又给压了回去。

盛舒煊不由苦笑,只得环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别哭了…我没想骗你的,都是老钱不知内情,才惊动了你…”

这话假的可以,若没有盛舒煊的授意,怎么可能动用到特殊方式将消息传给她知道。

可实在没办法,一得知杜赫领了钦差的职跑去云南,他就知道那小子肯定惦记着重修旧好呢,偏偏他此刻脱不开身,只好想办法让媳妇儿主动回来了。

傅清扬一路上强装的镇定土崩瓦解,积蓄的担忧害怕通通爆发出来,哭得涕泪横流,在他身上蹭了蹭鼻子,哽咽着骂道:“你特么就是个贱.人!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云南到大同多远啊,我一路上多着急你想过没有…”

盛舒煊哭笑不得,心里涌上一阵阵热流,熨帖得他全身暖洋洋的舒坦。

若不是关心则乱,以她的聪明细心,必然一早就会察觉到不对,何至于亲眼见到了人,才发现其中破绽。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

傅清扬哭了会儿鼻子,发泄完了,才惊觉两人姿态过于亲昵,忙不迭地起身,一手按在他胸前,只听“嘶”得一声,低头一看,厚厚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了。

傅清扬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你还真受伤了?”

说着就要出去喊大夫。

盛舒煊连忙拉住她,苦笑叹道:“别喊,不能让外头的人知道我已经醒过来了…没事,伤口崩开了而已,那边有药,你帮我重新包过就行。”

傅清扬忙找出干净的绷带和伤药,轻手轻脚地解开他的衣服,只见左胸一个圆形的狰狞伤口,此时微微渗着血。

傅清扬一边干净利落地处理伤口,一边皱眉开口:“看样子像是箭伤,不过怎么会这么严重?”

盛舒煊面色冷凝地道:“暗箭淬了毒,还有许多倒刺,破费了一番功夫。若不是我长年服用辟毒汤药,此刻早已一命呜呼了!”

盛舒煊说的简单,傅清扬却也能想象到其中凶险。敌人暗箭伤人,既然淬了毒,必定是极为狠辣的毒,断不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单看这么些天过去,伤口依然没有愈合,出血情况还那么严重,当时的危险就可想而知了。

看样子真没完全骗她…

傅清扬怒火消了大半,给他换了干净衣服,整理好后坐在床边,才正色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舒煊看她晒伤的肌肤,憔悴而疲惫的面容,心疼又懊恼,温声解释道:“将计就计罢了…放出我重伤不治的消息,让敌人松懈,才好一举大败他们。我醒来后就开始布置,只有几个心腹知道其中隐情,所以老钱才会传消息给你…”

盛舒煊说着说着,无辜地笑了笑:“他们不了解,也算情有可原,回头你别记恨他们!”

傅清扬白了他一眼:“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盛舒煊往床铺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侧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些天你肯定累坏了,快上来躺会儿。”

反正早就同床共枕过了,傅清扬也不矫情,再加上确实累得要扛不住了,便合衣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