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她会想,他会不会是因为命里无子,于是知道她怀孕了,最终还是畏惧天命,于是趁着还没有感情时,直接放弃,于是造成了命里无子况。真的让那个孩子生了,谁又敢说他命里无子?

算命,还是命算人,还真是个玄妙无常的东西。

ps:小p一再的说,算命这种事,不可尽信。大家最好没事别去算命,真的会被影响的。小p会一点手相,曾经就真的看过朋友的婚姻线断了,后来,她遇到现在的丈夫,那根线就真的连上了。她老公戏称,那是因为遇到了对的人。我就笑,就是这样,命运是在自己手中的。还有一个朋友做事没耐心,于是几乎没有运气线。而另一个朋友做事很执着,一件事,就是要做好做扎实了,所以她的运气线又深又直。越往后越好。我就说,运气是要靠积累的,而非碰。

第87章 前世 哀

在她小产休养的日子里,太皇太后招见过一次,招见他们俩,郝仁轻轻的摸摸她的脸,考虑了好一会儿,让人拒绝了,他也没去。

“为什么?”她不禁想问道,事实,她也不想去。那位太皇太后逼死了姑母,是她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相比郝仁,那位才是真仇人。只是她在牡丹阁里,学会的是低头,她想活着就得低头。

但他为什么不去?虽说跟他时间不长,但他与太皇太后的关系不错,她也是知道的,但这时,为何不去?明显的,太皇太后也知道了孩子的事,于是召见他们要个说法。

他命差的事满京城就没有不知道的,包括她被他带回家,连楼里的姐妹,老鸨都替她担心。听说外头还有赌盘,看她什么时候会被克死。结果她没死,还怀了孕,只怕老太太都激动了吧?

可是孩子却没了,老太太在她月子里就叫他进过一次宫,不过那回他也没去,回了老太太一声,抱着她就上园子了。

她出了月子,他还是觉得她体弱,也没回去,陪她养着。两人在园里钓鱼、看书,让她那会竟有些岁月静好的安逸。让她觉得,也许就他们两人也可以,没有大喜大悲,就那么安静的相扶到老。

现在老太太连她都见了,这是一种信号,她虽说不想去,但是郝仁为何也不去?怕挨骂吗?

“你若想她给你一个身份,我们就去。去了籍,就在我身边。”郝仁想了一下,才淡淡的说道。

孩子没有了,他们的关系反而进了一步,或者说,他不再黑脸对她了,不管有多不开心,他对她总是温和的。不让她觉得害怕,虽然她从来就没怕过。

雅卿沉默了。一个身份,一个什么样的身份能让她自由?最终,她还是必须在郝仁的身边,这是一种契约。太皇太后觉得自己能在这天煞孤星的身边,还能怀上孩子。那么,就算她是阿猫阿狗,老太太都会闭眼认了。

她只怕是以为郝仁不要孩子是因为她的身份问题,于是才会让步。郝仁知道。但他此时显然并不那么想。但似乎还是照顾了她的想法,若她想,他就陪她好了。

最终,他们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他们继续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当然只要他要出门公干,离开京城的话,他却会把她送回牡丹阁,等他回京再把她接出来。有回她问过他,他不怕自己趁他不在,勾搭别人。他怔了一下。翻了一个白眼,却没有搭理她。

事实也证明,老鸨不敢。她回去了,倒也清静,万没人敢打扰她。想想倒是有些明白,在侯府,他若出去时间长了,她没名没份的住在里头算什么。倒不如在牡丹阁里身上有侯府的光环来得自在。等着郝仁公干完了,自会来亲自接她回去。

那样的日子,他们过了四年。而那四年里,京里也无人不知,小侯爷虽无妻,但牡丹阁的卿卿的姑娘是他心尖上的人。万不能得罪的。

外人没人知道她怀过小侯爷的孩子,大家还会不断的出主意,给她生子的秘方,说万一她怀上小侯爷的骨肉,只怕就真的能飞上枝头做凤凰。最终那些秘方,她都扔了。

她知道自己身体很好。就算一次小产,郝仁也都小心的请太医用了最好的药,以后他们一直很小心,他没让她再受第二次罪。

孩子这件事,是她心里的一块伤。他们在第三年时,一块出游。那时云塔还没回来,他们之间也越来越契合了。

春光灿烂时,她不过是早餐时瞥了一眼外头的桃花,他便注意到了。

“后海那边的桃花听说都开了,咱们去看看。”他笑着对她说道。

她便点头,原本后海边上就是王府,寺庙环绕,老京城的百姓也都爱来逛逛,郝仁家的后院也能看到一块,不过,既是散心,自是要出门的。两人也就轻声简从,一块出来逛逛。

原本她也不是什么良家子,也懒得装那个贵气,到了湖边,郝仁也就扶她下车,牵着她一块在后海边上散起步来。

这儿本就是两边百姓休闲游玩的去处,当然,也是有些小贩及孩子们兜售些小玩艺儿。雅卿其实也没怎么见过,倒是新奇。郝仁显是不太喜欢小孩,扔了一把钱到了边上,便想拉着她离开。

但一个两三岁的娃娃显是动作还不很灵敏,在雅卿的脚边被他自己绊倒了。雅卿忙抽回自己的手,蹲下把那个宝宝扶起。

一个长得挺傻的孩子,不算好看,但是虎头虎脑,长得还有点呆,样子就有点搞笑了。看到雅卿扶他,他还嗡嗡的说了一声什么,并用袖子擦了一下鼻涕。

雅卿有点无语,轻轻的用自己的帕子给他擦脸,小声的问他,“你几岁了?”

那娃娃这个听得懂,忙伸了两个指头出来,表示自己两岁了。

郝仁脸一黑,伸手把那孩子接过,轻轻的放到地上,塞给他一把铜子,这回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了。

雅卿其实当时是没反应过来的,等上了车,她才意识到,那孩子两岁了,而郝仁怕她想起,若是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也正好两岁。原来他也记得,只是他们都没说。

明明一次好好的春游,就那么草草的结束了。那天,他们都没再说话,不过,那天,她主动拉住了他的手,轻轻的靠着他的肩膀。

他们的孩子没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他害怕他活不到孩子长大成人。其实就算让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了,又能怎么样。郝氏家族根本就不会承认他们的孩子,等他们离开那个尘世,孩子也会怨恨他们;若是女儿也许会更怨,因为她也不敢想,若她生了女儿,谁家又敢娶?

也许是因为了解,于是她默认了,最终果然他们都没活多久,她伏在他的怀中时,想的是,也好,我们同生共死,这是最好的结果。那一刻里,她脑子里是没有云塔的。

ps:觉得这两章好伤感,但又很缠绵。你们觉得呢?

第88章 会不会是绝世好命

不过,这命盘跟她看过的不同,才会着意看下。郝仁出生的那日都不好,是一年之中最差的一天。所以在那一天出生,无论哪个时辰,都不怎么样。只是看谁更差罢了。

不然郝家人为何那般的不待见郝仁,明明郝氏家族人口众多,而他这位嫡支长孙,却连郝家的族里都很少去。若不是现在长公主、太皇太后还在,郝家只怕连看都不想看到郝仁。

“你知道?”高峻抬头看着妹妹,他不知道妹妹竟然与他好到能知道生辰八字的地步。

“这很奇怪?”雅卿无语了,她总不能对哥哥说,她好歹也做了那男人好几年的枕边人,他的生辰八字,她若不知道,也就真太假了。只不过,现在这话还真的不好跟哥哥说。

高峻是太聪明了,见妹妹这般说了,反不疑有它,低头重写命盘。拿着算盘重算了一下,雅卿就安静的坐下,等着高峻算完了,皱着眉,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我去!”

雅卿没动,她自然知道,真实的命盘一出,啥也就不用说了。现在大哥一定不会觉得,之前郝仁那命盘是歹命了。

郝仁在侯府里也是要过生日的,对下人们来说,他若不过生日,人家怎么领赏。她第一个进侯府时,管家太太也来跟她说过侯爷过生日的事。

那会她刚刚流完产,府里她的威望也就跟着郝仁对她的宠爱而大大的提升。不过她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客人,觉得管家太太拿这个问自己有点怪。

“姑娘来了,自然有姑娘的心意在里头,侯爷也会开心的。”管家太太倒是善角人意,她不是让她拿主意。而是为了哄着小侯爷开心罢了。

“往年怎么过的?”她无奈问道,若要她参与,总得与往年不同,自然要先问问惯例。

“因为也是老公爷的忌日,小侯爷要先去宗祠给老公爷上香,回来也就吃一碗素面。当然会以老公爷的名义,在外头施粥。”管家太太都觉得郁闷了。

老公爷指的是郝仁的祖父。那时他是国公之位。到了郝仁父亲这代,因为战功,本已经降爵。但又被升回来了。郝仁还没有战功,于是只能在侯爵上呆着。

“老公爷忌日,去了多少年了?”雅卿对旧事还真不知道,看看看日子来避开。

“小侯爷出世。老公爷当天就去了。”管家太太脸黑了一下,声音都发起闷了。

雅卿也有点无语。这个人的命得多差,一出生就把自己亲爷爷给克死了?不过自己都这么想了,只怕外头传得更难听吧?再看看管家太太那脸色,也就摆摆手。

中间有老人的忌日。这生日是没法过。不过雅卿是谁,她骨子里就有那不服输的性子,她心里怎么不待见郝仁那是她的事。她可以鄙视他,但外人凭什么?现在她想的是。若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能好好过过,这还算什么侯爷?称什么侯府!

“二十一岁,合三七之数,正是好日子,去外头张灯节彩一下。哦,老公爷的粥也继续施,怎么说,小侯爷赶在老公爷前头降世,了了太侯爷的一桩心事,真正有大孝心。这份孝心,可不能埋没了!”她眉头一挑,淡淡的说道。

管家太太愣了一下,歪着想了半天,二十一岁也能让她说出花来,这不容易。不过,人人说小侯爷克死太侯爷,说了二十一年了,现在说什么是孝顺,这个让郝家人听到好吗?

“那天死的既不是国公爷,也不是长公主,小侯爷又不在老国公府里降生,纵是再命硬,轮也轮不上先克死祖父吧?”雅卿给了管家一个白眼。

管家太太一想嘴角也就跟着跷起,弓身行了一礼,欢快的退了出去。他们可都是长公主留下给小侯爷的人,他们跟郝家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这些年受郝家的气也受够了,总算觉得能耀武扬威一把,怎么能不尽用。

那天侯爷真的张灯结彩,虽说没有请客,但是,府里的下人们都加了一个肉菜,每人都多奖一个月的月钱,大家伙轮留出来给郝仁磕头祝寿,大家都穿得喜气扬扬的。

雅卿当然不能坐在他的边上,但也换了一身大红的衫子,图个喜庆儿。她现在是客人,既非妻也非妾,她倒是想穿什么穿什么了。

当然那天他们也放了很多的孔明灯,那天,满京城都知道,小侯爷过生日了。

而那天,郝仁没有欺负她,但一整晚都把她抱得紧紧的。也是那天,她知道了郝仁真正的生辰八字。一个凶日凶时,并且那天发生了天狗食日的异相,他就生在太阳被天狗完全吞没之时。

后来有人查过,那个时辰,全京城就他一个。不是没有那时辰出生的孩子,而是,真的那时辰出世的,全被爹妈溺死在马桶里了,说省得活着害人。

“是啊,活着害人,是够害人的。”听完了,她就笑了起来。等笑完了,雅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这么差的命却也啥也不缺,我可能比你的命更差。”

“所以我们能在一块。”郝仁的手臂僵了一下,把她搂在怀中,轻轻的说,“你有我。”

她没再说话,轻叹着闭眼睡觉。那时其实她真的那么想的,自己跟他一样,少小父母缘浅,就算有兄长,却也早早的失去。还连个身份都没有,只能在他的庇护之下,苟且偷生着。

从此,命运这个话题,他们不再提及。她很清楚,郝仁看着不介意。其实她明白,在长公主死后,郝仁真的很介意这个,因为他的介意,于是雅卿才会在他的生日之时,做出那样的决定。

“其实凶日凶时出世,会不会是绝世好命?”雅卿突然抬头看着哥哥,“我听姑父说过,上天仁慈,再歹命之人总也会给他留一扇窗的。周易之中不也说否极泰来,在我看来,命最坏时,只怕是万中选一的好命。”

第89章 迁怒

长公主接到了丰凯的回话的同时,郝仁也回家了,主要是太晚了,也就不好再去高家找高峻了。过来看到丰凯,还怔了一下,“怎么还在这儿?”

“小的也忙了一路呢!”丰凯也是跟着郝仁一路过来的,说话倒也没那么恭敬。不过,这也是知道小侯爷这会儿这会儿心情不错,不会介意。

“这一晚上,倒是让丰凯忙坏了。可有什么想要的?”长公主看到儿子,也笑了。忙帮着丰凯做起佐证来。

“谢长公主,回头小的若是想到了,再来求长公主的恩典。”丰凯笑了,弓身对着长公主笑着,一脸的喜悦。

长公主点点头,丰凯也就跟着其它丫头们下去了,这会儿,自是他们母子说话的时间,除了丁嬷嬷,还真没人敢听。

“唉,你受苦了。”长公主轻轻的摸了下儿子的小脸,她是慈母,在她心里,儿子永远最可怜。老是觉得外头的人都等着害儿子一般,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她这样,跟宫里那位太皇太后同出一辄。

“儿子倒不觉得自己苦,只是觉得便宜了那老货。”郝仁冷哼了一声,“儿子还是稚嫩了,若是让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封了宁侯府,事情也根本不用怎么查,就能定了宁侯的罪,也不会让他们夫妇逃脱,现在反道是又多害了一条性命。”

郝仁的心情并不好,只不过,他心情好不好,自不会跟丰凯他们说,现在到了母亲面前。方才露出自己的不满。

宁侯跟着云图和太皇太后请罪,痛哭流泣,最终这事就成了,女儿之间的嫡庶女之争,长女被掐死。只不过他一片慈父之心,不忍让长女儿落个死无葬身之地,这才希望让郝家能接受女儿。让她入土为安。至于说庶女。为了家族的荣誉,为了其它的小女儿,他只能隐瞒。但他已经把她关起,他会给长女一个交待的。

不得不说,这话说得是在情在理,纵是郝仁满肚子的话。看到云图那制止的眼神,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宁侯被治了一个治家不严。罚俸一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郝仁只能让人把宁侯府给解了禁,一切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宁三跟郝家也没什么关系了,宁家自然会把宁三送到庙里好好的供奉。但对宁家来说,简直一点损失都没有。

不管这黑锅归四姑娘还是五姑娘,那就是宁侯府里内部的问题了。连嫡女都能毫不手软的弄死。他们再杀一个庶女,不是太小儿科了吗?

他介意的不是宁侯爷安然无佯。也不是真的介意宁家会再多一条冤魂,他介意的是云图的态度。他能不知道宁侯的问题所在,他这么处置,让人看到的不是一个仁慈的帝王,而是个糊涂的帝王。这让郝仁再一次对这位发小,产生的浓浓的失望。这个人,要让他追随到底吗?

长公主听完了郝仁的话,也沉默了。她明白云图所为何来,云图觉得这是小事,他不介意在这种小事上体现他君王的仁厚,却不知道,这么做,实际让人看到了他的软弱。更重要的是,宁家事,已经不是郝宁之争,大理寺、刑部、顺天府,还有满朝的二品上官员都在场的情况下,云图这么做的影响实在太坏了。

长公主对这位侄子也没多少感情,她在意的点跟儿子也不尽相同。泰陵还有一个七王虎视眈眈,云图这么做,其实就是此消彼长,略有些正义感的朝臣,只怕就会在心里留下阴影。将来,七王真的振臂一呼,又会有几个人支持这个糊涂皇帝。

“好了,说说你吧。峻哥儿跟丰凯说,让娘找人给你看看八字。”长公主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决定先谈谈眼前的事儿。

郝仁一怔,这个是什么意思?郝仁这会儿虽然还没对自己生辰八字那么执着。但是,他也不太喜欢被人提及这个的。

世人只知道他出生之日为凶日凶时,却不知道,十五年前那一天,还发生了一件天狗食日的异相。

而那天的事,钦天监并没有事先算出,而之前长公主原本也知道,那天不好,于是提前好几天都在静养,喝安胎药,想着拖过了凶日再生。结果到了凶日,却突的发生了天狗食日之事,长公主一急,便动了胎气,郝仁就在天完全暗下的那一刻,发出了第一声嚎哭。

而就在那天,他的祖父因为天猛的一暗,也想到了长公主的预产期就是这两天,又听来报,长公主突然发动,心下一急,脚下就被拌倒,撞到头。

纵是这样,还在急急的催促着人,让看看长公主生了没,结果很快听到长公主生下了嫡长孙,看看天还阴暗着,老爷子就算不知道确确的生辰八字,但也一下子就过去了。

这也是他出生之后父母缘尽的主要导火索。祖母为这个,对他深恶痛绝。而父亲在祖母与母亲中间,实在烦闷,于是自请镇守边关,到死都没回来。

父亲死后,祖母也死了。郝家二房、三房还有其它的人,但是,郝仁是长房嫡子,宗家惟一的继承人,这让郝家对他又惊又惧,可又无可奈何。这些年,郝家支持的人其实是长公主,却不是他。

长公主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拉近他们之的关系,长公主有自己的骄傲,但是对于郝家,她也有说不清的感情,虽恨他们对自己儿子的不公平,可是又不得不说,这些年没有郝家的支持,自己这长公主做得也只怕没这么舒服。

这些年,她也就只能尽心的照顾着郝家罢了。但儿子的生辰八字却是改不掉的,这是郝家最大的心结所在。

“他又想玩什么小心眼?没看到,宁侯的事,他再聪明也没有用,人家根本没有损失。”郝仁果然愤然的说道,一点也没想到,高峻只是提了个头,并没有制定计划,所有事都是他自己决定的。所以人还是喜欢迁怒的。

第90章 夹心的雅卿

“我想他是怕宁家的事,最终还是会影响到你。此时拿出你的八字,省得让人觉得我们家仗势欺人。若是他知道了皇上的处置之法,只怕不会这么想了。”长公主实在不忍再说下去了,轻轻的捂着儿子的手,微笑着。

“我要人可怜吗?”郝仁更怒了,一下子跳起来,愤愤的盯着母亲。

“当然不用,你是我的儿子,只有你可怜别人的,没人能可怜你。”长公主轻轻的摇头,握紧了儿子的手,眼睛里一下子蓄满了泪水。

她这些年,也深恨自己,为什么在那天生下儿子。明明钦天监有说,让她静卧,错过那几天。可是那天,看到突出其来的天狗食日,她却还是没能忍住,结果儿子早产在那凶日凶时,漫天黑暗之中。她不介意因此与驸马夫妻情断,她伤心的只是,她没能给儿子一个无忧的人生。

“娘!”郝仁看到母亲哭了,忙跪下。他一直是心思细腻的人,从小在宫中长大,其实也是母亲对他的保护,生怕郝家的人容他不下,使点什么手段,会让她后悔不及。若没有母亲步步为营,他根本活不到今天,此时,他怎么忍心让母亲哭。

长公主看到儿子这样,心中更加悲戚,不禁放声大哭了起来。这一夜,宁侯家又死了一个女儿,而同时,靖国侯府却也是一片乌云惨雾,当然,这个外人自不会知道的。

第二天,郝仁一早就坐在高峻面前,盯着他的脸,一脸愤恨。

“怎么这么早?”雅卿过来给大哥请安时。却看到郝仁也在,倒是吃了一惊,郝仁不喜欢早起,平日里,上朝是没法,有时,上朝都懒得去。除非真有事。现在。一早在自己家来报到,倒是少见了。

“妹妹不要跟峻哥儿学,他是坏人。”郝仁果然在妹妹的面前。就有些蠢蠢的。

“怎么啦?”雅卿看向了还专心看书的大哥,不过看看哥哥还穿着昨晚的衣裳,而面前的烛台上,已经没有蜡烛了。满是蜡油。不禁说道,“大哥。你昨儿一夜都在看书吗?”

守孝本就是极无聊的一件事儿,除了处理家业,基本上就没啥事可做了。高峻就把自己全部的时间用在了读书之上,反正雅卿十次有九次。哥哥都是在翻书的,没翻书时,一定是在写什么。但就算这样。也用不着这般废寝忘食的读书吧?

“没事,没弄完。纵是躺下了,也睡不着,还不如一鼓作气。”高峻看看自己刚写的东西,放下笔,对妹妹笑了一下,根本懒得搭理边上莫名其妙的郝仁。

“身体会垮的。”雅卿还是不满,叫人赶紧送水上来给哥哥洗漱,一时间也把郝仁给忘记了。

“哼哼!”小侯爷郁闷了,故意清了一下嗓子,刷了一下存在感。

“他怎么啦?”好吧,雅卿还是关切这位的,忙问道。

“谁知道,一早上就来了,就瞪着我,不说话。”高峻给了郝仁一个白眼,自己把脸埋进了脸盆里,一晚上对着那些书和无数的术数之盘,这会才真的觉得有点累了。好一会儿才起来,用妹妹递过的毛巾使劲的搓着脸,想想,“把王弼的《明象》拿来。”

雅卿忙不管郝仁了,去二进找书,现在书斋是她管着,那些书籍的整理,摆放,都是她的事儿,高峻要什么,只用跟她说,她便能很快的拿出来给哥哥。管书的好处也慢慢的显现出来,整理,收集是要费心,费时的。

而这些书,她也是要看看,不然谈何归集,整理。这几个月,不说她读进去了多少,但高家的书卷之气却已经慢慢的在她的身上有所体现,之前牡丹阁中那点浮燥倒是减去了不少。

《明象》是魏晋时王弼所著的《周易略义》其中的一册。拿出《明象》翻了一下,王弼认为,易是变化之书,主张通过卦象获取卦义,而获取卦义后就可忘掉卦象。这一说法的核心在通过解释学即象以见义,而一义能表现为不同的物象,故象不可拘泥执定。

此时对她而言,这本书是太深了,但刚刚看到哥哥桌上堆的全是算书时,她也知道,哥哥还在找郝仁命盘中的生门。也就不再耽误时间,拿着书赶紧回了后头,把书交给了大哥。

“早餐吃了吗?”她也没有忘记郝仁,送完了书,看向一边有点可怜的郝仁,一大早,他们都还没吃早餐呢,正好可以让他一块。

“没。”果然,他精神一振。

“那我让他们煮汤圆。”郝仁喜欢吃里面有馅的汤元,雅卿是觉得有点甜,所以一般他们的家里不怎么吃。但现在看也看到他心情不好了,自然而然的就想给他喜欢的。

“我要吃咸的。”高峻马上出声,开什么玩笑,他熬夜了,本就一肚子酸水,还让他吃甜的。

“知道,我让他们给你煮碗热汤面。”雅卿忙点头,怎么也不会让哥哥受委屈的。

“乖。”高峻、郝仁异口同声,然后对视一眼,一块别过头去。

雅卿无语的轻轻的拍拍他的额头一下,笑着提裙下去了。

其实刚刚雅卿去找书时,郝仁就已经跟高峻发过脾气了,他痛恨这个,特别是昨天看到母亲哭成那样,他更加不能忍,一早强笑着说来找妹妹吃早餐,就逃出了家门。就是来找高峻的,想痛斥他为何这么刺伤母亲。

但刚刚,高峻只是安静的看着书,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就好像书中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一般。

“你到底听进去没?”郝仁看雅卿去厨房了,再对高峻吼道。

“听到了啊!对了,皇上昨天怎么处置的?”高峻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拿着刚刚雅卿送上的书,小心的翻着原文,做着摘抄。这是宋版绝本,异常之珍贵,他看时,都会小心翼翼,生怕有所闪失。

“能怎么着,我就不信你猜不出来。”郝仁想到这儿更气了,冷哼了一声。

高峻把书放好,拿自己摘抄的句子反复颂读,就好像把那句话读出一朵花来,就像没有听到郝仁的话,好一会儿,想想摇摇头,把那张纸放回桌面上,这才抬头。

“也成,至少不是暴君。”

第91章 歹命、凶命

“你脑子没事吧?”郝仁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又急了,虽说这个结果,我猜过,但没想到皇上会真这么做。只能说,皇上比我们想的仁慈,这不挺好吗?”高峻脸上并没有揶揄的神色,但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脑子不会是一晚上没睡,这会子打结了吧?”郝仁瞪着他,如果不是揶揄,那就表示,高峻这是认真的,如果一认真,很多事就跟他想的不同了。

“抛下天下苍生,这样的皇上在上面,至少你我的性命是无碍的。难道不该可喜可贺吗?”高峻耸耸肩膀,云图才是现在的皇上,他才该为这个属于他个人的天下负责。而他高峻,就只用为自己和妹妹负责而已,想通了这个,好些事的想法也就不同了,你想把自己的天下玩没了,关我屁事。玩没了,也轮不上我。反而你越糊涂,我越好混。

“你开玩笑吧?”果然,郝仁还是好孩子,心中的正义感还没磨完。

“真不是,我认真的。我一个有可能的余孽之子,你呢,手握军权的国公之后。那么,若似我这样的阴险小人上位,像我这样的余孽与你这样的有兵权的勋贵之后,一定要尽早除了,才能安心睡觉。现在你我的脑袋保住了,你说是不是可喜可贺。”他真的一脸认真,表明,他还真不是开玩笑。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怕死了。”郝仁冷冷的看着他。

“我不怕,关进大理寺时,我和爹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我们惟一担心的,就是卿儿而已。现在。我怕。爹死了,若我再死了,你也死了,那卿儿怎么办?难不成跟死士说,我们若死了,把卿儿也杀了,省得让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受苦?”高峻还是一脸的死相。好像这些日子以来。他对着郝仁,也就只剩下这一付面孔了。

郝仁沉默了,是啊。高峻和他都死了,卿儿怎么办?这世上,还有谁能保护她。说得郝仁都有种不敢冲动的感觉,原来。这世上,有个小女孩依赖着他而活着。此时他竟认同了高峻所说。原来,此时,他也不敢死了。

“拿我的八字出来是为了示弱吗?”他终于找回了理智。

“之前是这么想,但现在。现在觉得长公主背后有高人。”高峻微笑起来。

“什么意思?”郝仁皱眉,怎么又扯到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