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且看看他的身手,若能夺了玲珑珠,朕重重赏他,哈哈。”

我暗舒一口气,眼睛紧盯着云洲,他手中的箭已如流星离弦而去,与此同时,其他龙舟上的人也开始放箭射向玲珑珠。

一枚箭破空凌云,斜上桥栏,直刺缆绳!

数声惊呼在河面上响起。

“掉了,掉了。”

玲珑珠从栏杆上掉了下来,七色彩带缠绕着飞旋着如一团飞火流星,明亮灿烂,夺人心魄。

龙舟上同时跃起三个人影去抢玲珑珠。一个虬髯大汉,一个年轻少年,还有一个,是云洲!

两只手同时抓住了玲珑珠,是云洲和那少年。云洲的轻功在逍遥门一向都是拔尖的。

虬髯大汉稍逊一筹,离那玲珑珠半尺之遥,一口气拔不上来,径直落了下来。

云洲和那少年谁也没有松手,齐齐落到龙舟之上,我险些惊呼,因为,少年稳稳占在了船头,而云洲却只站了一个脚尖,惊险之极!

虬髯大汉双掌一推,直奔少年胸口,掌势凌厉刚猛,风卷残云,应是久负盛名的金刚掌法。少年一手抓着玲珑珠,一手接招,自是不敌,连退两步避让,云洲站在他的身后,本就落了一个脚尖,眼看即将被他挤入水中。我焦急万分,却只能默默咬唇。

虬髯大汉欺身上前,一手抓住了玲珑珠,三人谁也不肯放手,挤在狭小的舟头形势十分紧急。

云洲一掌击向虬髯大汉,虬髯大汉身子一偏,接力推着云洲的胳膊,将掌力悉数引向了少年,又顺势送去一腿横扫。少年上下受敌,身子一倾落了水。顿时,一片可惜唏嘘之声。

虬髯大汉扫腿之际,身姿尚未站稳,云洲一掌潜龙出渊击下虬髯大汉的腋下,虬髯大汉手下一松,云洲抢过玲珑珠,身子往后一纵,跃到了另一只龙舟上。

他单手举着玲珑珠,淡然傲立在舟头,一身白色衣衫,纤尘不染。

欢呼之声如潮般在河岸上响起,摘星楼上也情不自禁有人赞叹谈论。

我长舒一口气,手心竟全湿了。

云洲纵身跃上鹊喜桥,手持玲珑珠踏上摘星楼。众人的目光都随他而动。

耳边响起皇帝的笑声:“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虎父无犬子。云爱卿,有子如此,朕都替你高兴。”

“皇上过奖了。”

云洲走到红毯之上跪下,玲珑珠被呈上皇帝案头。

“多谢皇上。”

皇上朗声道:“好身手,好胆色,朕赏你四书侍卫如何?”

云洲叩首谢恩,一字一顿道:“臣,想求皇上赐婚。”

云洲清朗坚定的一句请求如同是轰然一声惊雷,惊诧之余,瞬间有种奇妙而令人心慌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摘星楼上,似是山雨急来,风波欲起。

他话音刚落,我的手猛的一疼!这股痛感顿时让我悬到喉间的心骤然一落,江辰,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力气大的惊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的手,我的手,此刻都粘着潮潮的汗,已然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皇上又是一阵朗笑:“哈哈,果真是风流年少,官爵赏赐都不及佳人。朕倒是好奇,以云家的地位还有谁家女儿竟要朕来指婚才肯下嫁?”

我的手越发被握的紧了,似要被嵌进江辰的掌心,融入他的骨血。我愈加的心慌紧张。

“皇上,她是…..”

“皇上,臣有事容禀。”云洲尚未说出是谁,云洲之父的声音急急响起,硬生生打断了他。

“云爱卿,你说。”

“犬子胡闹,皇上不要理会。”

“诶,云爱卿,人不风流枉少年。云洲,你看上那位姑娘只管说来,朕来成人之美,异日传开,这也是端午龙舟赛的一件风流佳话。”

“多谢皇上,臣想求的是……”

我紧张到极致,心弦绷紧得几欲昏厥,然而还没等云洲说完,他父亲再次急切的拦住了他的话头:“皇上,皇上,容老臣私下禀告一件事。”

“哦?”

一阵静默。

片刻之后,皇上叹了口气道:“云洲,朕封你为中郎将,近来沿海倭寇猖獗,你协助父亲回福建剿匪。等你立了功劳,将来朕再为你另指一位佳人。”

云洲急唤了一声:“皇上!”

云洲之父一声厉声呵斥:“还不谢恩!”

片刻之后,我听见云洲的低声谢恩。

我感觉到手上的力道骤然一松,而我自己一直情不自禁的屏着呼吸,崩着身子,此刻手里的支撑力道一弱,我的身子骤然一软。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我似是坐在一叶小舟之上,经历了惊涛骇浪滔天洪流,峰回路转之后,却没有柳暗花明,小舟出人意料的飘进了一潭死水之中。

云洲父亲在皇上面前三番两次如此费尽心力的阻拦,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知道云洲想求的是谁,他当初不肯答应,如今也绝对不能让步,即便是皇帝做媒,他也无法接纳。

想到此,我心里充满了酸涩苦楚,眼眶也热热涨涨的难受之极。云洲之父如此决绝坚定的态度,我终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师父的担忧不无道理,想进云家,难如登天。

面对这样的严父,我是该遗恨云洲没有说出来,还是该庆幸他没有说出来?大起大落之后,我心里茫茫然空荡荡,竟是无悲无喜的一片木然。

众人从摘星楼上缓缓退下,皇上从楼东径直坐上銮驾被御林军护送回宫。官员与家眷从鹊喜桥各自回府。

江辰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片刻没有松开。我竟然没有力气抽出手来,众目睽睽,大庭广众,我任由他牵着我的手,默默跟在戚夫人身后,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戚夫人和戚将军走在前面,低声细语。

“大哥,你这次回京,皇上怎么说?”

“皇上将我从浙江调到福建,协同云知是治理海防,剿灭倭寇。”

“那,大哥后日启程便直接去福建,不再回杭州了吧?”

“嗯。依我看,辰儿年纪也不小了,在逍遥门学了几年武功,不如跟我同去福建,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有所建树有所作为才是,趁着年轻力壮,好生历练历练。”

戚夫人嗔道:“大哥,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也真狠心,居然叫他去虎狼之地涉险。”

“冰珑,富贵之家,孩子最最忌讳娇惯,否则将来一事无成。你看少容,被她母亲宠的成何体统?”

少容气呼呼道:“爹爹,我早就知道你喜欢大哥二哥,讨厌女娃娃,哼。”

“谁说我讨厌女娃娃,你看云末,斯文秀气,大方得体,那里象你这样。”

我愣了愣,低头羞愧不语。

步下鹊喜桥,抬眼可见等候在轿旁的归云山庄的轿夫。

来时路,归时途,指向的都是归云山庄。我与云洲,注定就是错过,连当今皇上都无法成全的婚事,我终于可以彻底死心了。

我长叹一口气正欲上轿,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低呼:“敢问这位姑娘可是云末云姑娘?”

众人都回过头去看,只见一位年轻的贵公子疾步而来。

我对他点点头,心里莫名的一紧。

“云大人约你今夜酉时在起月楼的舒雅阁见面。云姑娘不去,他便一直等候。”

云大人?我愣了一下,想起来云洲刚刚官封中郎将,的确已是云大人了。

他要见我?见有何用?他父亲的反对如此明显激烈,连皇上都不能让他允口接纳我。我心里一片凄苦黯然,说不出话来。

年轻人转身告辞而去,我愣在那里,江辰也愣在那里,只是握着我的手,越发的紧了。

上了轿子,江辰一直默然不语。从我认识他,从没见过他有如此沉默寡言的时候,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此刻的心情。云洲他一向光明磊落,今夜约我,竟然也当着江辰的面,我感到史无前例的无助茫然,孤单无依,我去,还是不去,无一个人可商议。

云洲一向淡泊从容,举止有度,今日肯为我如此出格,豁出一切拼力争取。我不去,便对不起他的这番心意,也对不起自己。我去了,便对不起江辰,对不起师父和戚夫人。

理与情,孰轻孰重?舍与得,谁是谁非?心里拉锯一般的挣扎,我快要崩溃,脑中一团乱麻,理不清,割不断,放不下,解不开。

一路上,江辰没有说一句话,我有一种直觉,他,必定猜出了云洲想要求的是谁。否则,他为何一直紧握我的手,为何一改玩笑戏谑的态度,如此静默,如此紧张。

他亲口说过喜欢我,师父和戚夫人也间接说过他喜欢我,我都不大相信,而今日,此刻,我竟然感觉到了,竟然有点信了。所以,我愈加的矛盾。

回到归云山庄,戚夫人让人办了好大一桌酒席。席间,戚冲将军,少容少华都兴致勃勃,戚夫人也仿佛根本没留意过今日之事,更没有将云洲之约放在眼里,俨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江辰,心事重重,寡言少语,我,强颜欢笑,如坐针毡。

饭后,我回了房间,愣愣的坐在那里瞪着沙漏,我去?还是,不去?

我在屋子里整整纠结了一个下午,日暮时分,突然,门口传来戚夫人的声音:“小末,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我连忙拉开门,门外站在戚夫人,还有梅兰竹菊四位丫鬟。

我有点奇怪,自我那日将卖身契给她们之后,戚夫人便将她们调到了她的房里,说是给她们留意婆家然后再嫁出去。今日为何又送到我的房里?

戚夫人含笑进来,坐下之后,让梅儿姑娘把门关上,然后道:“你们把外衫脱了,将右臂抬起来。”

四位姑娘开始宽衣解带,我惊讶不已,这是做什么?

春夏之际,外衫只是薄薄的一层,她们脱下外衫之后,便露出内里的肚兜来,或桃红或翠绿,起伏旖旎,香艳无比。而肩头胳膊则露出白晃晃的一片如雪肌肤,嫩的能掐出水一般!

我虽然是个女子,也有点不知道望那里看才好,眼皮直跳,我低头垂目,心里纳闷,不知道戚夫人到底要唱那一出儿。

“小末,你看她们的右臂下侧。”

我只好抬眼去看,四个姑娘的右臂下侧,雪白的肌肤上竟然都有一颗红色的守宫砂。更奇特的是,兰儿的肩上刺了一朵兰花,小竹的肩上刺了一片竹叶,小菊的肩上也刺了一朵雏菊。唯独梅儿姑娘,肩头什么都没有!

戚夫人挥手道:“你们出去吧。”

四位姑娘穿上外衫鱼贯而出,梅儿顺手带上了门。

戚夫人笑着看向我:“这四个丫鬟打小就被我从戏班子买来,精心调,教,也的确是存了心思,想将来放在辰儿房中,江家子嗣单薄,我也想早些能抱上孙子。大户人家多是如此,许多男儿十几岁便当了爹爹。不过,辰儿自打去了逍遥门,眼中却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这几个丫头放在府中几年,至今仍是处子之身,你方才也亲眼见了的。”

我讪讪的点点头,不知道戚夫人到底想说什么,是说江辰为了我,一直守身如玉么?我的脸不由自主开始热。

戚夫人叹口气道:“小末,我是过来人,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情爱之事,我一眼便能看的通透。辰儿的性子,大半随我。所以我更能体会你们之间是个什么境况。”

我的心猛的一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她都看出了什么?

“多少儿媳见了婆婆都是讨好不及,拼了命将最好的一面淋漓尽致的表现,你却故意示拙,我自是明白你心里想些什么。知儿莫若母,我并不是护短,只是心疼辰儿,他一片痴心,却不得法子,被你折磨的欲仙、欲死。”

戚夫人,你老人家用词能委婉些么?我羞赧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这几日,我思来想去,觉得你对辰儿可能有误会,定是以为他风流不可靠才不肯托以真心。所以,我特意将这四个丫头叫来,让你亲眼瞧一瞧。”

我汗颜不已:“夫人,他向来都是嘻嘻哈哈,半真半假,我一向摸不透他的心事,他也从没对我明说过。和他有婚约,也是因为一个误会。”

“傻孩子,他以前和你只是师兄妹,你心里对他又没那个意思,他若是一本正经的去表白心意,只怕你比兔子跑的还快,他更没机会和你镇日缠在一起了。如今有了名分,你再看,他必定和当日不同。”

我略想了想,的确如此。自从师父将我和他定亲的事公布之后,他对我的态度的确明朗的天人可鉴,一些话,一些动作都,都让人脸热。

“我性子愚笨,觉得配不上他。”

戚夫人扑哧一笑:“休要妄自菲薄,情爱之事,可不是谁聪明谁便占便宜。谁先动心,谁更痴心,谁便落了下风。不过,这情事之中若是斤斤计较谁占便宜谁吃亏,那就还是用情不够。”

我默然不语,心有戚戚。

戚夫人顿了顿又道:“其实,你既然知道色即是空,也应该知道不该以貌取人。他虽然外表风流,其实却很严谨,轻易不动真心,若是动了心,便极是认真。”

真的么?

戚夫人站起身走到门边,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笑道:“对了,云师兄不是约你去起月楼么,晚上让辰儿陪着你去吧,不然我不放心。”

我无语,目送着戚夫人,愧疚渐生。

晚饭间,江辰依旧是面容沉静,话语极少,看着我的时候,目光格外的深沉,我似是做了亏心事一般竟然不敢坦然迎视。

眼看时辰已过,我心里越发的痛苦挣扎,不知所措。

突然小荷包急慌慌的从院子里跑过来,火烧眉毛一般:“小姐,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刚才我去茅房,看见姑爷和少容表妹坐在秋千上聊天。”

“哦,这有什么?”

也许,他心情不好,想找个人说说话,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我虽然没做对不起他的事,但不知怎么,对他也暗暗生了一丝愧疚。

小荷包急的跺脚:“我听见她说,表哥说话不算话,明明说长大了娶我,结果不声不响就领了个嫂子回来,哼。”

我惊呆了,难怪少华说她打江辰的主意,原来竟是这个意思?我心里刚刚被戚夫人挑起的一些感动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一心想找师父那样的良人,让我安定安心,江辰却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让我无法看清。我刚刚感动他的守身如玉,转眼却又糊涂了,他到底是在为谁守身如玉?莫非是为了少容?

“小姐,你赶紧去啊!”

我恍惚了片刻清醒过来,涩涩的问道:“我去做什么?”棒打鸳鸯?

“哎呦,小姐,你可沉得住气啊!这,这筷子都伸到你碗里了,眼看肉都被人夹走了,你还吃什么呢?”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如,我亲自把肉送到她碗里好了。”

小荷包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气的直翻白眼。

我思忖了片刻,苦笑道:“他们在哪?”

小荷包气呼呼的瞪我一眼,闷头在前面带路。

晚风清爽,夜色深沉,小荷包风风火火一副捉,奸的架势,我默默跟在后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一直感觉江辰是个风流性子,虽然相处四年未曾见他和别人有过一丝半缕的不清不白,但我总觉得这是因为逍遥门只我和小荷包两个女子,所以他才英雄无用武之地。刚才亲眼见到他房中四个女子都是处子之身,我觉得自己误会了他,颇为内疚,不料这内疚还未在心窝里暖热,又亲耳听见他正与表妹花前月下重提当年风流往事!

他这性子,实在让人揪心。我实在琢磨不透,招架不住。

小花园的秋千上果然有人,但却不是一对,只有一个。我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停住了脚步。

秋千,微微荡起,幽幽回落,像是温柔的水波,一起一伏。婆娑的树影中,那人如画中之人,朦胧迷离,镜花水月一般。

他从秋千上缓缓站起身:“小末,你来了。”

小荷包在我背后使劲推我一把,低声道:“小姐,头一次可得拿出点威风来,不然以后更收拾不住。”说完,掉头就走了。

我思忖了一路,终于说出一句自以为很得体的话:“江辰,刚才,小荷包,听见少容和你聊天,她只是路过,无意中听见的。”

江辰怔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她就告诉我了少容得原话。我本不该多说什么,但是师父一直教育我们,做人要讲信用。既然,既然你与少容早有约定,我,我愿意成全。”

江辰默不作声,缓缓走到我的面前,负手而立。

风似乎静了下来,花香袅袅暗自袭来。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欲走。我今日心情很乱,经历这几番折磨,有点心力交瘁,万念俱灰。

“是你成全我,还是我成全你?”

我猛然一怔,不由自主停住了步子。

“那年她五岁,跟舅舅来京,爬树摔断了门牙,哭天抢地谁也劝不住。我哄她道,长大了没人娶她,我会娶她,她这才不哭。你说,这可算是约定?”

这,委实算不得。

“她一心想让我娘将一衣不舍在福州开个店铺,将来做她的嫁妆,我娘怕给舅舅惹来口舌执意不肯,她便缠着我想让我答应。我不答应,她便翻旧账说我欠她人情。”

原来她打他的主意,指的是这个意思?

“小末,人心都是肉长,我一向嘻嘻哈哈,你只道我,心是石头,不会痛的么?”

“我从去了逍遥门,见了你,便上了心,当时年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后来,我渐渐明了自己的心意,却怕惊了你。一片真心隐在戏谑玩笑里,半真半假,半明半暗。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我不去管。你装糊涂,我便陪你装糊涂就是。”

“岁月荏苒,我终是等到今天。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么?母亲都看得出来,何况是我?你不说,我便不提。”

我似是被定住了,移不动一寸脚步,说不出一句话,甚至不敢回头看他一眼。他似是自言自语,每一句都轻声轻气如在梦境。那些话轻柔悠远的如同天际浮云,花间私语。然而落在我的心里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怒涛磅礴。

他轻轻走过来,站在我的身后,缓缓道:“他今夜约你前往起月楼。我,亲自,送你去,如何?”

去?不去?我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真哥哥?假哥哥?

江辰叹了口气,幽幽道:“小末,你的性情我很了解。此刻,你纵然心生双翼,离心似箭,却也碍于情理道德觉得自己不该去见他。其实,你不必觉得对我内疚。原本,你我的这桩婚约,并非你心甘情愿,只是机缘巧合阴差阳错而已。所以,我不希望这一纸婚约将你束缚的不再是以前的小末,我更不希望你只是因为婚约的束缚才对我心生愧疚。”

“你做人与师父一样,规矩周正,万事理为大,他人为先,自己的感受却置之一边,顾的上便顾,顾不上便割舍。”

他这是第一回如此认真的与我说话,我从没仔细的想过自己,也从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原来是这般模样。

“你若是自私一些,大胆一些,精明一些,你与云洲便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误会。可是,你若是自私、大胆、精明,你便不是你,也就不会让我和云洲动心。”

“你常常让我想起树上的小松鼠,山间的溪流,溪中的小荷,荷叶上的露珠。有时候娇憨愚钝的让人牙痒,有时候又让人觉得通透的自叹弗如。纵然我再惹了你,你也从不记仇,转眼就对我笑,毫无心机。逍遥门,没一个人不喜欢你,可惜,你眼里却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