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是高跟鞋在铺了厚厚地毯的瓷砖地上依然叩击出的完美声响,紧跟着,一阵香气扑鼻,靓丽的身影越过她,朝宴席厅走去。
纵然于苗妙不算时尚界人士,可也在一刹那敏锐地捕捉出靓丽身影周身行头的不菲,源于,这些行头安芊芊不止一次在她跟前唠叨过,想买又没钱买的。
看来,这场宴会真如门票宣传的那样,是富豪和千金门当户对地相约。
所以,门票价格不菲,身份的审核据说也是极其地“细致”,天晓得安芊芊是怎么通过审核,以千金身份取得了这张门票。
然后,为了参加今晚的宴席,她被安芊芊逼着用借来的“行头”装饰门面,这些“行头”在刚才走过的美女映衬下,着实有点寒酸。
寒酸作祟,心里起了犹豫,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两万啊!不进去,可真是这钱连打个水漂的声音都听不到就没了。
说到底,哪怕如今的她有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手头毕竟不是很轻松。
本来以她谨小慎微的个性是不会冲动到去买房,但是她嫁入豪门的大姐在两个月前突然记起她这个妹妹,不仅把她接出狭小的出租屋,给她买了一套公寓。
这套公寓的房贷纵然是大姐在还,可,她总觉得,未雨绸缪是必须的。
当然,在友情跟前,这份未雨绸缪还是变得岌岌可危。
于是即来之则安之,好歹要对得起这张门票,再次深吸一口气,一个字解之:“进”!
她大踏步往门口走去,门口的侍应生检查了她的票后,一脸殷勤地笑迎她进宴会厅。
宴会厅除支琅琅满目的摆设外,更为吸引她的是周遭的美食自助。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此刻,寥落的宴会厅内,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享用美食。
寥落,是的,这场价格不菲的相亲会现场,仅有几名妆扮精致的美女散在不同的角落,所谓的富豪,却是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不过对一个吃货来说,相亲俨然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天上掉下个钻石王老五,能存在安芊芊的幻想里,却不会存在于她的。
在她正琢磨哪个摆台有更多美食时,那几名美女有了些许的异动,门口和她擦肩的美女甚至急走了几步,移往门边,因此挡住了她拟定的路线,让她不由也朝门口看去。
那儿,一名西装革履,卖相潇洒的“富豪”正在侍应生的引领下,彬彬有礼地朝里走来。
这,俨然是在场美女异动的原因。
这原因对于苗妙来说,心头也不禁咯噔了一下。
说实话,从小到大,她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帅到让她有片刻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个男人迈了一步,在先前那名美女轻撞了她一下,越过她,更靠近那男人时,她下意识收回自己的步子。
于苗妙,你在想什么呢?
难道你以为自己大姐嫁了个富豪,自己便也具备了这种可能性?
三个姐妹当中,她自认是最不济的一个。这“不济”也在安芊芊的口里得到过证实。
安芊芊曾经说她,就性格讨喜些,外貌属于化妆了等于没化的那种。
而她那两个姐姐,无一不是貌美过人的,比起常见的美女,更是让人视线流连的那种。
思绪又扯得太远,等回神,宴会厅内又多了几名“富豪”,只是比起刚刚的那位,都未免显得歪瓜裂枣了。
为了掩饰失神的尴尬,她随手拨了下别着丝巾的胸针,胸针上镶嵌的宝石在她纤细的指尖潋滟出别样的华彩,这枚胸针着实是精美的,是大姐的馈赠,也该是她今天这身行头中,最贵重的了。
姐妹的情谊,在物质的堆砌下,有时候总让刀子觉得是虚浮的。
轻轻敲了下额头,让思绪收拢,收拢间,她顿觉眼前一黑、额头一疼,俨然撞上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个男人,高大的男人。
撞人邂逅,这类的桥段在言情小说和电视剧里屡见不鲜,只是在现实里——
大脑来不及反应出下一句话,她听到男人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好意思,抱歉。”
她一直禀信声音和样貌是成反比的,拥有这么好听声线的男人应该配的是肚圆腰肥的那种类型,可,当她抬起头,男人的姿色撞入她视线的刹那,她的心又不争气地咯噔一下。
于苗妙啊于苗妙,原来你竟然是如此“好色”的人啊。
她默叹一口气,讪讪地应上男人的话:
“没事,没事。”
说是说没事,只是当那男人准备欠身离开时,骤然听到“咝”地一声,循声看去,她那精美绝伦的胸针正好勾住了男人的西服,眼下,那胸针的针口把西服的面料都勾出一道不算浅的划痕来。
真是糟糕。
本来这样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只是,那看似精美绝伦的胸针在这一刻却是脱落了一半下来,于是,闯祸了。
并且那西服一定价格不菲吧,这是于苗妙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念头。
“啊呀,真对不起。”
她的脸窘迫得有些发红,帅气男人则语音依然淡淡:
“没关系,只是劳烦你帮我解开它。”
男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胸针,于苗妙手忙脚乱地去解胸针,胸针硕大的蓝色宝石光芒划过,是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
“想不到这枚*胸针是你竞得。”帅气男人淡淡的语意里带了赞叹。
他知道这胸针的来历?
“呃?”于苗妙在傻气地发出这个单音字后,才说,“您知道这枚胸针啊。”
“呵,去年拍卖行最受追捧的一枚胸针,当然略有耳闻。”
“原来是这样。”
想不到,她的大姐对她这位从小就不太搭理的妹妹出手如此阔绰。
或许,她的大姐对她,不是如想象中那样薄情吧,毕竟,还给了她聊以安身的房子。
今天是怎么了,从来不太爱浪费脑细胞的她,竟是频频出神,再回神,是被一娇柔的声音唤回。
“皇甫奕?没想到在这会碰到你。”
娇柔声音的拥有者正是刚才屡次引起她注意力的美女。
这一刻,那位美女随意的一声招呼,更让她惊愕莫名。
这个男人就是皇甫奕?!
——她的大老板,安芊芊口中相亲会的必拿对象?
她看向帅气的男人,男人的唇边勾起一抹不浅的弧度……
【02】真命天女
“Linda,你会来,我也没想到。”皇甫奕温和的声音在这一刻听起来,更添迷人的味道。
而被这迷人迷到差点再次出神的于苗妙争掐自己的手心,来让自己保持淡定的姿态。
淡定,她一定要淡定。
可是,淡定在此时真的好难。
不过现在,她的大老板和这位叫Linda的美女看上去不止是故人,应该还会有新的故事发展出来吧。
所以,她留在这,算不算一个大灯泡呢?
她该识趣一点,在别人意识到她是灯泡前,她这只灯泡还是选择遁走为好。
即使有点不舍。
不舍,不舍个啥啊,她才不要成为一个花痴。
可,好不容易让脚步才朝外迈了一小步,皇甫奕却喊住了她:
“这位小姐——”
这一喊让她一震,对了,她怎么忘了,她似乎还把大老板的领带给刮坏了。
纵然是胸针的过错,可,胸针的主人目前是她。
“你的领带我会赔你,真是对不起。”
她硬着头皮说出这句,天知道这领带要耗费她多少的薪水。
“看来你们之间还有事要了结,那我失陪,你们慢聊。”Linda适时地说出这句,施施然而去。
神马情况?
那个美女竟然比她这个灯泡还先走?
难道说,连美女都看出来,她捅的篓子解决起来颇为废财?
她窘窘地看向皇甫奕,皇甫奕笑得愈发淡淡:
“能被*勾到,也算是荣幸。”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有一语双关的意思?
一念落,于苗妙在心底摇了一百次头,自己的语文从小都不好,这会绝对是臆想。
“皇甫先生——我——”
“你可以叫我Jimmy。”皇甫奕的声音动听得让她快要沉溺,对上他的眼睛,他眼底流淌的温柔也让她又开始目眩。
在那温柔的目光里,她能看到她一脸的红晕。
这些红晕让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只任皇甫奕引领着,朝宴会厅的中心走去。
那儿,正开始起舞翩翩。
“要赔的话,不如陪我一支舞吧。”
他说出这一句,她无法拒绝,纵使她的交谊舞可以用拙劣来形容。
而她不熟稔的交谊舞在皇甫奕的带领下,竟同样舞出了别样的曼妙。
或许,曼妙的不是舞蹈,仅是人心。
因为这场所谓的富豪千金相亲宴,对现在的她来说,确是有了实质的意义。
只是,为什么,她却觉得陡然涌升的点滴的感觉是和如履薄冰相关?
是因为此刻的舞姿旋转,让她不知道下一个弯口是否会失态,抑或是害怕灰姑娘的水晶鞋仅能穿到午夜呢?
灰姑娘,这个名词曾几何时,离她那么近,那么现实。
“你叫什么?”旋转中,皇甫奕磁性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
她叫什么?
在她就要开口说出,她叫于苗妙时,猛地响起安芊芊说过的话:
“记住哦,这可是上流社会的相亲晚宴,千万别露馅,在那晚,你的身份是富家千金,不再是朝九晚五的小白领。”
富家千金?
可是,安芊芊没告诉她当时假冒的是哪位千金的大名啊。
脑细胞以极快的速度损耗时,骤然闪过一个不算陌生的姓氏:
“我姓蓝,蓝苗妙。”
这个姓名比较少见,但在这种场合出现,无疑会让人联想到亚治通讯。
真正的亚治通讯董事长家庭的蓝小姐应该鲜少有人见到,毕竟这家企业本部是在国外,如今在国内的发展迅速,才无人不知。
所以,即便冒用,应该没人会知道。
而加上自己真实的名字,无非也算是以后给自己留条后路。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口后,她突然变得很镇定。
难道说,潜意识里,她也希望发生点什么?
但以她如今的真实身份,发生点什么,都带着遥不可及的意味罢。
纵然隐瞒了真实,这份真实日后能否遮掩更长时间同样是未知数。
可,在上一秒,她却国着私心这么隐瞒了。
以前的于苗妙从来不会这样,今晚的她终究是悄然改变了。
改变的缘由,她不敢去细想,生怕一细想,就让自己更无地自容。
“亚治通讯?”果然,她的大老板第一时间反应出来。
她点头表示默认。
“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蓝小姐。”皇甫奕的脸上许是因为知道了她的姓氏,带了更迷人的笑意。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她应上这句话,语音里隐藏的些许不自信让她的表情僵化起来。
她是想回以一笑的,但,舞曲甫停,他松开相揽她的手,她的笑在唇边竟绽放不出来,还是他缓解了她的僵化:
“今晚很美好,因为有你。不知道可以有你的联系方式么?”
伴着这句话,他递来一张名片。
她接过名片,名片在手中轻轻颤抖。
“当然可以。”
她没有名片,只能照着他名片上的手机号,拨打过去,铃音悦耳传来时,她能觉到,自己的指尖都沾满了粘腻的汗渍。
心虚的表现概莫如此。
只是,心底的怦然心动,让这份心虚在这一刻悉数被忽略。
“今晚我还有事,希望再次邀约蓝小姐时,蓝小姐不会拒绝。”
皇甫奕优雅地说完,示意离开。
他离开得是那样匆忙,她只来得及点头,便看着他潇洒地朝宴会厅的门口走去。
心底蓦然涌上一丝失落。
于苗妙啊,你真是奇怪的人,就这样的萍水相逢,门第悬殊,失落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手机铃声忽然从手指的缝隙间传来。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