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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雪坐在二楼的咖啡厅,再过一会,便要检票进去了,这一离开,短时间内,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慢慢喝着咖啡,似乎好久都没喝咖啡了,现在再喝,都有些不习惯了。

一如,曾经赖以为谋的操盘,她也早不再熟稔了,不是吗?

只是,有些人,却越来越习惯,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不管身在何地,都会牵挂。

她打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英挺男子的相片,相片中,她依偎在男子的怀里,背后是大篇的普罗旺斯。

“Snow,我可以坐下吗?”

夕雪抬头,跟前已站着辰星。

“当然可以。”

对这个女子,她起初是怀有芥蒂的,但这份芥蒂,在那晚,辰星忽然出现在美容院,接着,恳求她为皇甫奕过一个生日宴开始,便渐渐消去。

沟通的直觉告诉她,辰星全然不是于晚来说的那样,或许,这也是皇甫奕在当时想要让她知道的,只是,皇甫奕更清楚,她的这个习惯——在商场历练过多年的她,从来都是相信自己看到的,胜过听到的。

皇甫奕,脑海中又拂过这个名字,这辈子,认识他的最初,是噩梦,噩梦过后,这个男子带给她的,只有愈来愈深的感动。

可惜,感动,却并不能转化成爱情。

这,是场遗憾,但,这份遗憾,成全的,是她如今的幸福。

“他今天有会议,就不来送你了,我来送你。这是你最喜欢的点心,带上飞机吧。”

夕雪挑了下眉,辰星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皇甫奕,而所谓的会议,即便是真的,也是托词。

倘若她想见他,他一定会推掉所有会议过来。

只是,他知道,离别的送行,她并不会希望再看到他。

看不到,便是放下,也是释然。

“这么多?谢谢。”她没有推辞,接过辰星递过来的点心,这些点心是她喜欢的口味,所以,借辰星的手,送来这些点心,一定是他,这些江南的点心,她倒确实想带点回去,而这个分量,明显,也是两个人的分量。

皇甫奕,凡是涉及到她的事,他总是设想周全,让人更加感慨。

“呃——”那晚伶牙俐齿的辰星,在这一刻,竟变得有些口拙起来。

因为。不知道,在说完了要说的话时,再说些什么比较好。

“帮我转告奕,谢谢他。”

“嗯,我会的。”

“还有,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照顾他——”夕雪的手放到辰星的手上,辰星的手随着这句话,明显地一缩,夕雪微微笑了起来,“当然,这个照顾也是有限期的,等到,真的对他一个人好的女孩来之后,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好好替他把把眼哦。”

原来,夕雪早忆看出,她和皇甫奕之间,并没有其他的情愫。

其实,她方才的动作,也早泄露了一切吧。

“Snow,我会的。”辰星的手不再退缩,因为夕雪这句略带诙谐的话。

“好了,该说的,该交代的,全说完了,我也差不多该进去了。”夕雪拍了拍辰星的手,接着,准备起身。

“Snow,你——”

“想说什么?那晚,你可不是这样吞吞吐吐。”

“我想问,你先生现在还好吗?我是自己想问你,和皇甫奕无关。”辰星在问出开头那句话后,又急忙带着声明意味跟着说。

“他很好,我们现在总算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纵然他不再是集团总裁,可,更加能随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有更多时间陪我和念念。”

“他不是集团总裁——”

“你是想问,是否和传闻中一样,和奕有关?”夕雪看透她要说的,直接问。

辰星点了下头。

“事实的真相便是,他自愿把集团结束,为当初做错的事,做出力所能及的弥补。这些,怎么会和奕有关呢?可外界,偏偏那样传,我也是这次回国后才知道。这些人,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夕雪唏嘘地说。

但,皇甫奕对这些传言,却没有任何的辩解。

所以,也使得类似于晚来那样的人有机可趁吧。

不过,倘若于晚来不是有机可趁,她又怎么能确实于晚来的别有用心,再请君入瓮呢?

这个女人,纵然漂亮,聪明,可,却是把这些都用在了歧途上,对此,她能做的,仅是不让善良的人受到更多的伤害,比如眼前的辰星。

论演戏,她还是不赖的,尤其,这次,是配合皇甫奕一起演出的那场戏,算得上谢幕之作。

“我该走了,想不到,奕连对你都没解释这件事的原委,看来,他是打算黑锅背到底了。”夕雪起身,笑得很明媚。

皇甫奕这个人,总是该他解释的时候不愿多解释,所以,有时候,会引起更多的误解。

这个臭脾气,想不到这么多年还没改。

但,倘若真的信任一个人,往往也是不需要太多解释的,解释和信任之间并不完全挂上等号。

“我送你。”

“呃?你是想知道我去哪座城市,然后告诉奕吗?”夕雪逗辰星。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说得也对,这样好了,我答应,不看你的登机牌,这总行了吧?”

“嗯,这个可以有。”夕雪笑得更加明媚起来。

很快,就能看到默澶了吧?还有,念念。

这段时间,是她给默澶的一个期限,让他对过去做的事做出该有的承担。

而念念,正好是送去封闭的幼儿园,为了让念念从小就更加独立,她和默澶都是准备在这段时间,和念念保持距离,不让他产生依赖感。

这样,长大后,他也会和爸爸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吧。

至于她,在这段时间,也有了自己的收获,她的手下意识放到自己的包包上,拜师学会了精油的调配,拥有了自己的美容院,研制出了这瓶能帮助疤痕恢复的精油——这个,对默澶当初为了保护她,留下的疤痕应该有效吧。

当然,她送给皇甫奕的生日礼物,也是一瓶这样的精油。

这两个男人身上的疤痕,她希望能尽快痊愈,然后,他们心底的疤痕也会渐渐平复。

思绪纷纷,辰星已送她走到了安检口。

“好了,我进去了,你早点回去吧。谢谢你教我做的蛋糕,我想,我先生和念念都会很爱吃的。”

“你有孩子了啊?”辰星从第二次夕雪提到“念念”这两个字,才慢一拍地察觉到,这是夕雪的孩子,遂带着惊喜地问。

“是啊。等我回去后,有机会,你再教我做其他的甜点,我想他会非常喜欢吃的。”

“好啊,没问题。”

孩子,是幸福的纽带。

只可惜,属于她的纽带,仅维系在天天一个人身上。

辰星略略掩过落寞,朝夕雪挥手说再见。

“拜拜!”

夕雪也挥了一下手,接着,转身,朝里面走去。

而在另一端,有两名黑衣男子带着一名穿白色T恤的男子正走向安检口。

白色T恤的男子正是宇文斐,他的表情僵硬,想要挣脱黑衣男子,却没有力气,因为麻药的作用还在,可,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押进安检口,乘坐专机去往那所谓的欧洲。

他的目光开始焦虑地四下张望,终于,在人群中,他竟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抹身影,也是他迄今牵挂的身影。

是辰星。

她就在那,和另一名白衣的女子告别,灿烂的笑容,一如很早之前,在面包房那样。

他下意识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可,麻药使他能做的动作实在有限,而辰星从头到尾没有朝他看一眼。

他的嘴唇蠕动,想发出声音来,很可惜,那些声音都消失在空气里。

正在他无望,以为就这样进入安检口时,突然,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爸爸!”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女孩就这样跑到他跟前拉住他的裤管。

接着,女孩对旁边两个保镖喊:

“坏人,放开我爸爸!”

女孩的声音和动作,以及他僵硬的神态很快引起旁边旅客的注意,当然,也包括她的。

她甚至朝他这走来,但,没等她走到他身旁,随着女孩越来越大声的叫嚷,早有地勤人员走到他跟前: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这是你女儿吗?”

“呜呜呜呜。”宇文斐拼命点头,又再摇头,情绪激越,这样的神情愈发显现出旁边两名保镖的异常。

这些异常悉数落在地勤人员眼中: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跟我来一下。”

保镖显然不准备跟地勤人员离开,其中一个稍稍松开宇文斐的手,挡到前面:

“我们的专机马上要起飞了,这是我们的登机牌,请尽快安排我们登机!”

也在这里,小女孩鬼精灵地钻到宇文斐跟前,她的小手帕挥啊挥:

“爸爸,带我回家,爸爸!”

随着她的跳动挥舞手帕,一股奇异地味道扑面而来,这股味道使得本来全身麻木的宇文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脱开另一名保镖,拍了拍小女孩的脸,就朝旁边窜逃过去。

地勤人员拦,保镖追,宇文斐逃。

顿时,场面大乱起来。

宇文斐不顾保镖的追赶,地勤人员的呼叫,径直朝辰星的方向奔去,夕雪在刚刚嘈杂声起来时,就觉察到有点不对劲,她停止走到安检口,回身,下意识护了下辰星,往旁边躲去。

也在这时,宇文斐的手再次被人捉起……

【52】

宇文斐的手被人拉起,对方穿着白色的衣服,还用头巾蒙着脸,纵然看不清脸,手上的触感,让他清楚地知道,对方是个女子。

这,让他有瞬间神煌,再加上辰星被夕雪护着朝旁边避去,和他的方向完全背道而驰,他折过去,恐怕只会让保镖更紧地跟上他,到那时,再要逃脱恐怕就难了。

何况,倘若白衣女子被保镖抓住,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脑海中匆匆转过这些念头,宇文斐不再继续朝辰星跑去,干脆抓紧白衣女子的手,飞快的利用人群的掩饰,朝出口处奔去。

“没事吧?”夕雪看辰星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好像认识那人一般,不由得问。

辰星摇了摇头:

“没事,谢谢!”

话这么说,目光终究是追着宇文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你认识他?”

“嗯,认识。”辰星再望了一眼紧跟过去的保镖,眉头有些皱起来。

眼前这样的状况,似乎是宇文斐和宇文泠之间又起了什么矛盾吧,联想起,之前泰兴那边的传闻,说外派宇文斐去欧洲,可见,兄弟间的矛盾是愈深了。

“好了,我要进闸了,你别送我了——”夕雪拍了拍辰星的肩膀,让她彻底收回视线,“不过,哪怕你认识他,现在最好别过去,我想,他现在也来不及和你说话。”

“我知道,谢谢你,Snow,这次你回来,真的帮了我们太多。”

“呵呵,又说谢谢,按道理,我也要谢谢你,让奕和我都能彻底放下——”夕雪走进辰星,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其实,也是到那天,我才知道,你和奕并不是一对,我还是看走了眼,不过,他真的是个好男人,只可惜,和你不适合。”

“Snow——”辰星的声音有些低。

那天,她就看明白了,可那天,她却还是带着祝福给他们。

那样做,如今想起来,怕是为了让皇甫奕更能放下吧。

眼前的女子不啻是聪颖的,在感情的历程中,不露痕迹地为对方着想,才是聪颖。

可她呢?

不知怎么,会想起那个人,辰星轻轻摇了一下头,不愿再去多想,毕竟,她和那个人之间,哪来感情呢?

不可能有!也不会有!

“我进去了哦,这个给你,会给你的姻缘祈福的。”夕雪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一根红绳扣,替辰星系在腕际。

红绳,传说中,月老给有情男女牵线的物件,如今系在她的手腕,那么样的红,灿烂的,仿佛将她整个本来仅有一丝光彩的生命都给映亮。

而在这份映亮中,夕雪走进安检处。

默澶,她终于可以见到他了,纵然,不过短短的两年时间,可,在她的心底,却仿佛过了经年般的遥远。

两年,按照他每个月寄给她的明信片指引,她游历了二十四城市,领略了不同的风土人情,也经过了他曾经走过的路,最后,落足于沪城,实现她自己的一个约定。

即便如此,心,总归是空虚的。

这一辈子,她再不会让彼此分别这么长时间了。

因为,一辈子太短,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和相爱的人相守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爱情经得起蹉跎,却经不起太长的离别,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离别了.....

机场地下停车库早停着一部车,白衣女子拉着宇文斐上了车,径直发动,在保镖赶到前,扬长而去。

车子驰骋在机场高速上,宇文斐平静下心绪,望了一眼身旁的女子,这才发现,她竟然不是——

也在这当口,女子拉开面上的白纱巾,转望向宇文斐,笑:

“没想到是我吧。”

“怎么是你?”宇文斐的声音顿时变得十分不屑。

眼前这个女子自然是让他不屑的来源——于晚来,面对这样颇有心计的女子,他做不到彬彬有礼。

“有什么奇怪的,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能摆脱宇文泠,坐在这部车上?”

宇文斐不说话,甚至连目光都不再去瞧于晚来。

“二少爷,既然坐上了这部车,就说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被宇文泠摆了一道,我何尝不是?你被宇文泠逼的不得不去欧洲,我也被他逼得无法在泰兴立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更该守望互助才是,我相信,只有这样,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我的心血也不会白费,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段高速路不算太长,但足够你考虑了。”

于晚来利落的说完这番话,等着宇文斐的反应。

眼角的余光,能捕捉到宇文斐从疑惑再到思忖的神色,这个男子,虽然是宇文泠的弟弟,但终究是稚嫩的,因为稚嫩,所以,和宇文斐打交道,她相信,会比宇文泠更加顺心。

而现在,她需要这个稚嫩又冲动的混世二少爷的帮助,来帮她夺回应得的一些东西。

“行,等到了市区,先让我下车,我办妥一件事,再和你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