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的声音把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
“部落?”
“啊呀,就是我玩的游戏里那个组织嘛。”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那次他也是正好经过,帮了我们,现在,倒真的没有联系。”
这是实话,可这样的实话,却是让凌沅失望的。
“这样啊——”凌沅声音轻了一些,拉着辰星的手也不由得松了。
“部落有什么活动?”辰星不想让凌沅失望,如果她的身体状况允许,那么她来陪凌沅也是一样的。
“没什么啦。”但凌沅却立刻意兴阑珊,嗜嘟着嘴,“嫂子,没事了,你去休息吧,好好照顾宝宝哦。晚安呢!”
“好。如果不是太难的活动,我可以陪你。”
“嗯,这个——到时候再说。”凌沅讪讪地回到房间内,看着部落的活动贴,吹了口气,“唉,本来以为,还能再见他一面呢……”
不自禁地喃喃说出这句话,凌沅点了一下鼠标,那绽放满玫瑰的活动贴便在她的点运间消失不见了。
他是集团总裁,自然不会主动出席这类活动的。
而她,以为辰星和他是熟悉的。
不过,辰星看上去就是内向的女孩,怎么可能和过多的男人熟悉呢?
是她自己太期盼什么了吧,她再没心思玩网游,关了灯,一头扎进被褥中,强迫自己尽快入睡……
辰得看着凌沅关上房门,也朝房间走去,走到跟前,才发现是客房。她犹豫了一下,能听到凌阗的脚步声走近,接着上,他的手虚带了一下她的腰际,使得她顺着他的步子朝主卧走去。
主卧的房门打开,里面有音乐缓缓流淌,很轻柔的音乐,让凌阗的声音在这一刻听起来,都不那么低沉:
“去洗澡吧。”
“好。”
昨天回来,因为太晚,所以没有冲凉,今天,再不冲凉,真是脏兮兮了。
辰星看到,一旁的躺椅上,早放了柔软的粉色睡衣,她拿起睡衣,有些拘谨地走进浴室,接着,关阖上门。
关阖上门的刹那,才发现,这扇门,是没有门锁的,为了设计的美观,也或许是主人行为的不羁。
但,也就意味着,外面的人随时可以进来。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窘迫。
可,既然进来了,总不能出去,否则,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她想了一下,放下衣服,拿凳子抵住门,然后,走进冲凉间。
水温不用多调,便很适宜,只是,以往,这么大的蒸汽不觉得闷,今天洗了一半,就觉得头晕起来。
她调低了水温,抚了下额,想尽快结束冲凉。
旁边放的是有机的沐浴乳和洗发液,花花绿绿的名字,味道是清新宜人的,她倒了洗发水,揉着头发,再将水开到最大,温热的水从蓬头下不停地流泻出,人沐浴在这种氛围内,好像压力都会减轻不少。
她把头发冲得湿湿的,抹上护素时,才发现,忘记拿一块毛巾进来。眼睛被洗发水熏得有些难受,她不得不摸索着朝门边走去。
推开门,她试着睁开半只眼睛,然后,伸手去够放在架子上的毛巾,毛巾被勾下来,但,一旁放置的肥皂盒也被了下来,水声哗哗中,她忽略了这声音,只用毛巾擦了脸,接着,回到沐浴间里,却没想到,一脚正踩上肥皂,人顿时摔了下去。
“噗通”,很大的一声响,伴着腿部的疼痛,纵然摔下去前,用手撑了下地,也摔在了防滑软垫上,可,还是真的很疼啊,疼得鼻子抽了一下,只是,现在的她,早不是小时候,一摔就能有哭鼻子的权力,她第一反应便是手抚到小腹那边,索性,除了腿疼外,其他的,并没有多少异样。
不,也有异样的地方,恰在这时,她听到门开启的声音,紧跟着,是焦急的脚步声跨进卫生间。
“你怎么了?”
凌阗的在她耳边响起,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尖叫了一小声,紧跟着,拿手上的毛巾,捂住了胸部。
而凌阗在查看她是否有事后,被尖叫声惊到,下一个反应便是她几乎赤身*地坐在地上,晶莹的水珠子从她的胸口盈盈坠下,沿着不算瘦削,却恰到好处的曲线蜿蜒滑落,一直到那幽秘的地带……
【06】
浴室内的温度不低,弥漫着水蒸气,以及馥郁的香味,衬得这样的场景更是煽火。
再配上随着门被打开,不小心流泻进来的音乐,有些小火苗在谁的眼底开始一簇簇的出现。
只是,下一秒,他很快扯下一块大浴巾,包裹住辰星的身体,接着,一个打横就把她抱起来。
她这样躺着,纵然不吭声,场面也太尴尬。
“嗳——”辰星却在这时,轻轻喊了他一声。
他这才看到,辰星的头上还有洗发水的沫子,这样子出去,似乎也不合适。
“你——没事吧?”第一次,堂堂的凌大总裁说话有些不流畅,这些不流畅来源于他的呼吸有些困难。
是浴室蒸汽太高的缘故,抑或——
“应该没事,就是头发有事。”她指了下满是泡沫星子的头发。
他的脸微微涨红,但这层涨红,她却看不见,因为,洗发水的泡沫熏得她的眼睛又开始闭上。
闭上,其实,就能避开面对面的尴尬,是啊,尴尬,即便隔着浴巾,都是尴尬的。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有些笨拙地把她抱到冲凉房,然后,放下冲凉房里的凳子,让她坐在凳子上,再用沐浴淋头,为她洗干净头发上的泡沫。
她剪了短发,这些短发的丝丝缕缕从他的指缝间流过,那些泡沫星子在柔和的水下,弥漫出小小的泡沫圈,这样的圈子萦绕在她和他周围,气氛是难得的温馨。
她的手裹紧浴巾,乖巧地坐在那,这样温柔细腻的洗发,只有小时候,母亲帮她洗过,此刻,再次触碰到这种微妙的感觉,却是在另一个男子的手中。
她的颈部微微缩了缩,这样,才能让心口那一点点酥麻稍稍缓解去。
因为没有睁开眼睛,所以,她看不到他洗头发时的笨拙,甚至,帮她洗干净了头发的代价便是让那些泡沫濡他的衣袖。
只穿了一件衬衫进来的他,衬衫依旧遭了殃。
毕竟,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又保时为别人洗过头发呢?
却在这一刻,看着头发湿漉漉的她,记忆里,有些泛黄的片段出来,那段记忆原本就是不容易被消除的。
记忆中,那个有着欢快笑容的女孩,浑身淋得湿湿的,仅仅为了把雨中的蓝玫瑰移到花房时在,他看着她手忙脚乱,不由帮她一起搬,却没有想到,花盆的架子并不牢固,倒下的瓷盆划伤了他的手臂,留下了一条不算浅的伤疤,血被雨水一冲,流得更加淋漓,而看着他流血,她第一次,在他跟前,没有了明媚的笑意,有的,仅是流泪的眼睛。
他看着她在雨中流泪眼睛,分不清是雨水更多,还是泪水,只知道那一刻,他本来以为铁石一样的心,柔软了下去,她为他包扎伤口,她的头发湿漉漉的,熨帖在她小巧的瓜子脸畔,更衬出楚楚可怜的韵味,也在那时,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她,那该是他和她的第一次接吻。
带着雨水的清新,还有玫瑰的馥郁,以及她唇畔的柔软,这些感觉,犹似在唇边,让他不自禁地想汲取更多的美好,加重唇上的攻城掠池,她似乎禁受不住这份热烈,发现轻轻地嘤咛声,这些细碎的嘤咛声骤然将他的思绪收回,他愕然地发现,此刻,他是在吻一个女人,只是,那个女人,不是乐乐,是辰星。
他的手拥紧辰星,让她娇软的身体更紧地熨帖住他,他俯低的身子,正攫住她的唇部。
这一刻,他有片刻的迟钝,即便,这样的举止起过了他心底的界限,可,也在这一刻,他突然不想放弃眼前的美好。
这一刻,或者从刚刚那一刻开始,她是眩晕的,她只知道,突然之间,有一个软软的物体覆盖在她的唇上,大脑空白了几秒钟后,她回过神来,那是他的唇。
闭着眼睛,感受着他吻的灼热,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她竟忘记去推开他,只是眩晕,眩晕使得她忘记了推搡。
沐浴喷头在他的手垂下时,水流源源不断地朝地上洒去,而这些声音,远远抵不过“怦怦”的心跳声。
分不清是她的心跳,还是他的,或许,他们的心跳,在这一刻,本就做不到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离开她的唇,随之来的,是身上有些凉意,没有水温的包拢,离开他的唇部,难道就会冰冷吗?
不,不会的。
这抹冰冷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低下头,用浴巾擦了一下眼睛,好似刚才没有发生过那一幕,让彼此间保持一定的距离。
其实,早就该擦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呢,仅仅是因为尴尬吗?
“好了。”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温柔地从她头顶传来。
她把头埋得低低的:
“我没事,谢谢你,我自己可以了。”
“嗯。”他松开她的身体,但却在下一秒,还是把她从凳子上抱了起来。
沐浴间的水顺着开启的门,蔓延到了外面,现在,整个卫生间都汪开了一片水,这么走出去,是极易滑到的。
他是很细心的男人,今晚的举止,也称得上温柔。
只是,这些,却并非为了她才有。
人啊,有时候,要有自知之明,才是好的。
更何况,她和他之间,纵然只有短短数月,却掺杂了太多不纯粹的过往。
他把她放到床上,紧跟着,祥嫂带着两名佣人轻轻叩响房门,很快便把卫生间的水渍打扫干净。
因为有佣人的出现,她可以拿起床边的婴儿书慢慢看着,而他也坐到了窗边的一个简易书桌旁,浏览笔记本上的资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个夜晚,在这样的氛围下,时间流逝得不算慢,当指针转过十点,他关阖上本子,走到床边,她没有等他开口,已经关上书,顺带关了她那一侧的台灯,蜷缩进被子中。
她能听到,他也关了灯,只留下一盏壁灯,睡到床的另一侧,窸窣的声音后,一切便归于平静。
不自禁地,她的手触摸到自己的唇,那里,仿佛还有他刚才的温度,这样的触感,让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她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有这个动作,心底微微有些说不清的感觉涌上来呢?
她摇了下头,努力想摒弃脑海里团团绕的思绪,这一摇头,却能听到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怎么了?”
“没什么……”她的声音很轻,这么久,不被人关心,已经不再适应起来,哪怕,如今他的这份关心,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可,毕竟也是真切的。
语音刚落,她能觉到,有一个软软的物体朝她的腰际拱来,她一惊,下意识一缩身体,她的肩膀已被他柔柔的按住,将她带往那个柔软的物体,这一带,她的目光可以看到,是一个软垫子,只是形状有些奇怪。
和先前床中央的那个垫子不同,这个垫子的设计更贴合她的腰际。
“这样睡,或许会好些。”
他的声音很低,但在这时听起来,再没有往日的阴霾。
她意识到这是孕妇专用的垫子,或许是他换了好几次,最终比较选择下的一只。
然而,她才刚刚怀上孩子,用这种垫子,是不是为时过早了呢?
男人,再如何细心,其实,有些地方,总归是没办法注意到的。
只是,即便这样,有一个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温暖,这种温暖,是她从小就渴望,却一直得不到的。
她抿了抿嘴唇,声音很轻,但清晰:
“谢谢。”
这一次回来,她似乎对他说了不止一次“谢谢”,她的唇边泛起一抹笑弧,说“谢谢”,总比针锋相对要好,倘若,她和他之间,是自然而然地认识,是不是,现在的一切就会不同呢?
或许,他对她这样温柔,就不是为了其他,只是为了她。
他和她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会纯粹,不会夹杂其他的是非呢?
一念至此,她的手用劲握紧被褥,她怎么会这样臆想,也罢,今晚,就容许她臆想一下吧。
她把半张脸埋进被褥中,听到他的呼吸声均匀响起,她也渐渐陷入沉睡中。
不知道是不是怀了孩子的缘故,睡眠不是很深,稍稍有点动静就能醒来,而半夜的动静,是她因为觉得热,稍稍把被子拉开,然后,他轻轻给她盖上的动静。
在那一瞬间,即便,神智还在迷糊状态,突然,眼底就有热热的感觉,她不知道是不是呓语了一句,只知道,她的眼泪,在他盖完被子后,悄然落上,印进枕巾,一会就不留痕迹。
倘若,过往的一切,都能这样不留痕迹,那该有多好,至少,就不会有人执着于过去,也不会有沉淀在过去。
翌日清晨,她醒来时,身边早空无一人,她的手慢慢抚过床单上的褶子,褶子的冰冷,让她知道,现实和臆想的距离,这段距离,足够把昨晚蓄积的热气驱散。
所以,不去触及,便是好的。
对谁都好。
下楼用早餐时,凌阗早坐在餐桌旁,透过透明的玻璃窗,能看到有佣人在喂食哈利,哈利可怜巴巴地朝窗内张望,但,却并不能让主人放它进入客厅。
她抿了抿嘴唇,坐到凌阗身旁,凌沅今天也出乎意料起得很早,没精打采地坐在她对面:
“嫂子,早啊。”
“早。”
“大哥,今天你去公司,就带我去嘛,让我也可以练习练习,好不好?”
“不行。”凌阗没有任何回转余地地拒绝凌沅死皮赖脸的磨叽。
这份磨叽,可能从她下来之前便已开始,但,凌阗以往不是很希望凌沅去公司收心,今天倒是奇怪了。
“嫂子,你帮我和大哥说说嘛,嫂子。”凌沅换了一种,和哈利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辰星。
“今天公司有一项应标会。”凌阗没等辰星开口,就半带解释地说。
“啊呀,老哥,我不会去捣乱的,你放心,我只是——只是想去长长见识嘛!”
应标会?
辰星联想起昨晚凌沅对她说的话,突然清明起来。
这个应标会会不会和念雪公司有关?
如果会,那么,皇甫奕可能也会出席这个应标会,所以凌沅才会想方设法去吧。
凌沅对皇甫奕果然是有别样感情的。
即便,只见了一次面,就又这样的感情,确实是让人愕然的。
又想到凌阗和宇文泠对皇甫奕的评价,纵然那个男人温润如水,和凌沅在一起,未必是适合的。
这不适合,来自于家人的反对,哪怕,这些反对并不是全对的,但却因为固执己见会引发更大的争执。
“小沅,等应标会结束,再去公司吧,你哥一定不会拒绝的。”辰星不由启唇,劝凌沅。
“嫂子,你也帮着我哥一起说话?呀,你们俩,现在可真是夫唱妇随啊。”调侃的话,用半带不屑的口吻说出,就不全是调侃的意味。
“是,我会安排你进基础部门去见习。”凌阗扔下这句,接着问辰星,“我先上去,十五分钟后老张会来送你。”
她知道他是去换衣服,这是他遛完狗的习惯。
“嫂子,你帮帮我嘛!”凌沅见求凌阗无望,继续转求辰星,拉住她的手,摇啊晃地求。
“小沅,你大哥这么安排,是为了你好,你就听你大哥的吧。”
“嫂子!”凌沅松开辰星的手,“让你帮个忙都不肯,嫂子,你越来越向着大哥了!”
凌沅气鼓鼓甩开辰星的手,兀自朝外面奔去。
辰星没去追她,毕竟,没有凌阗的许可,凌沅应该也出不了这个院子。
这个小姑子,人挺好,就是太任性了。
不过,小小年纪的丫头,竟然也懂得去主动追求一些什么,这是她羡慕的。
十五分钟后,凌阗送辰星去了公司,在辰星下车前,凌阗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不经意,却又有些刻意:
“晚上公司有个宴会,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