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帖子的,有商人,有官员,有勋贵,在此之前,可真没有这么不讲究,一股脑请这么多五花八门,非一个阶层的客人的。
许家派出的人,言语谦卑且客气,却是不着痕迹地诱惑了众人一回,不光是说正事,还自称能让大家欣赏天下奇景,绝不令人失望。
好些熟悉南安的家主都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许家也敢说这等大话了。
真以为那暴发户的独秀山庄是鹧鸪园不成!
要不是为了那新式船,为了会造新式船的人,谁会稀罕去那破园子!
南安城有十大名园,南安郡王的鹧鸪园堪称第一,可谓纳天下奇花异草于一园之内。
其它能排的出名号的园子,或者占了奇山怪石,或者是高人打造,或者有大儒名士居住过,许家的园子,和南安城诸多商户家的园林毫无区别,只供自家人赏玩而已,哪来那么大的自信,敢说什么天下奇景!
不过眼下,他乐意吹嘘一番,也无人计较便是。
他们不计较,可事实上,许大福一点也不想说大话,他心虚的很,脑子里迷迷糊糊。
三日后。
独秀山庄。
许家发家不久,上下没有多少读书人,对园子的喜好也不过是爱堆叠金玉。
除了大夫人窦丽常常去的采桑园外,整个独秀山庄都带着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
前些日子这地方被方若华征用,带着人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把好些奢华的金银摆设都或者搬走回炉重造,或者挪动了下地处。
也没有大兴土木,不过经人家这么一拾掇,再出入院子的人,就连下人都不觉变得蹑手蹑脚起来,大体的布局并没有动,可是树木花草一修剪,就从拙劣的小儿涂鸦,变成精心雕琢出来的优美图画,让人一看,心旷神怡。
树木花丛中的木桌石凳,偶尔出现的木雕,秋千,随意摆放的怪石,在溪水中漂浮的莲花台,简简单单,可是每一条仿佛随意刻上去的纹路,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假山池沼茂林修竹,处处透出和谐。
许大福自己都有点弄不明白,他们许家这位六奶奶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自家的破园子脱胎换骨,更重要的是,弄成这个样子,到底想做什么?
而且还发了那些帖子,请了那些人来,他还真有点担忧。
“六妹,他们也送帖子去了王家,王家最近来了一个贵客,京城来的,那可是个难缠的贵公子,咱们可别丢人丢到人家面前去。”
“而且,这人的身份特殊,国内铁矿开采,都是他父亲负责,咱们家想办成这个船厂,绕不开这个人。”
“他和王家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说不定对咱们心存恶感,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许大福说了一通,方若华略一扬眉:“欢迎。”
就算是帝都里见过宫廷夜宴的主,她这些作弊手段一用,也绝对能镇得住。
至于她想做什么?
唔,不过是让手底下的人不要闲着,都有事情做。
有事情做,军心才稳定。
再者,培养培养这些人的默契度。
共事一段时间,一起做一件事,自然而然就能变得熟悉,知道彼此的性格和做事方法。
也方面方若华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按照她老爸方肖的说法,世上无人不可用,端看会用不会用。
方若华以前不是一个很会用人的人,她更适合被人使用,如今也被逼得习惯去做一名上位者了。
真正做了这么多次之后,她才明白,人被逼到一定的份上,那真是什么都能做。
像她,以前不爱和人说话,一和外人说话就冷场的主,如今也可以很自然地下达命令,控制管理别人,很好地做一个上位者。
当然,最要紧的还是赚钱。
造船那当然是极赚钱的事,可必须一步一步慢慢走,跑不快,来不了快钱。
现在做什么都需要钱,许家是南安城首富,可方若华如今不过是他们家里一个庶子媳妇,除了自己的嫁妆,原则上根本无法支配人家的家产,就算许家不计较,方若华自己还希望分得清楚些。
就说如今,她就正正经经草拟了一份契约,租赁独秀山庄。
当然,租金现在没有,将来船厂有了收益以后再扣除。
许大福肯定不和她计较,此时此刻,就是把独秀山庄送给方若华,他都没有意见,连租金多少都没定,由着方若华自己填的,一个月五十两银。
一租就是半年。
夜姑因为这价格,别吓得脸色雪白,方若华只笑道:“娱乐行业做好了来钱最快,放心。”
“有我的船厂正正经经吊在前面当胡萝卜,南安城里要紧的人物肯定都到,到时候表现得好了,这广告效果一定厉害。”
“唔,除了权贵,我还写了另外的请帖宴请咱们南安城比较有影响力的文人,他们的嘴皮子厉害,说一句话顶别人说三十句。”
方若华细细盘算了一遍,觉得自己不说算无遗策,也做到了尽心尽力。
“肯定顺利,你们都放心。”
“…”
夜姑一点都不放心。
方若华眨了眨眼,心里其实也打鼓,她为了这次宴客的事,可是下了血本。
为了布置园子,设计一回不落俗套的‘秀’,让人印象深刻,保证这群古代客人们再过个十几年也忘不了,她可是把好不容易从直播间水友那儿扣出来的钱,又填进去不少。
独秀山庄中轴线的湖泊附近,都让她收拾了一遍,布置了无数的灯,领着水友们做了好几天的设计,偷偷摸摸试验许久。
要不是水友里确实有几个掌握各种灯光秀技术的高手能人,又愿意加班加点熬夜帮忙,光凭方若华一个,可设计不出这么欺负古人的灯光秀舞台。
三月十九。
微雨。
独秀山庄的高楼之上。
许大福远远能看到王家的马车。
不多时,马车一停,就下来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公子。
他神色显得有些倦怠,略有一点无聊。
王家那位趾高气扬的家主,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领着这位公子哥,到了独秀山庄的大门前,低声道:“许家的园子是没什么好瞧的,路二公子且忍耐,等事情完了,小的就领您去消遣消遣…”
路重微微一笑,并不说话,本确实有些无聊,不过抬头看见即便听到那位家主的恶言恶语,依旧声色不动,不卑不亢,神色坦然的小厮,到是对这个许家有了些许好印象。
虽是商户,到底知礼仪。
一路进入山庄,迎面的家丁,小厮,丫鬟,各司其职,迎接这么多人,也丝毫都不乱,每个客人都得到了最好的,最舒服的招待。
路重都饶有兴致地由着他们端来热水净面,并不像王家想象的那么挑剔。
还接了一盏丫鬟手里,百鸟朝凤花灯。
“不错。”
路重含笑点头,看着花灯上容色秀美多情,形态各异的美人画像,一众文人的心情就舒缓了些许。
也有点兴致欣赏园景。
这一观望,到莞尔一笑。
这独秀山庄着实既质朴,也风雅,就连偶尔出现的一些金玉装饰,却非画蛇添足的暴发户之举,反而画龙点睛,使得整个园子里那些质朴的东西,显得更可爱。
再加上训练有素,殷切地恰到好处,和别处的侍女,小厮相比,有别样出众气质的下人,他是真感受到了独秀山庄的独到之处。
王家诋毁之言语,看来实在是很没必要去听。
当然,路重也不觉得底下依附着他们家的商户们,有自己的小心思,值得大惊小怪。
一直到路重和王家的家主进了门。
孙之节等几个文人雅士,或者骑着高头大马,或者坐着车,才慢慢吞吞地走到独秀山庄的大门前,几人心里着实很不耐烦。
他们都是读书人,最看不上这一身铜臭味的商户,要不是今天要进园子的多是南安城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们,他们就是收了帖子,也会随手扔垃圾桶,肯定不耐烦跟商户打交道。
可现如今,那些贵人们都到了,他们这些文人收了帖子却不肯来,未免显得…不妥。
就刚才被王家那么谄媚的公子哥,想来是京城来的?
孙之节腹诽了句,可到底还是明白,权贵得罪不得,哪怕自己是读书人,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
他们是想得太多,事实上估计那些贵人们,谁都不会想到许家还邀请了一帮酸儒赴会,知道了只会觉得许大福就是脑抽了,根本不会在意别的。
接到帖子的十二家家主,以及或许并不大拔尖,可是交际绝对广阔的文人才子们,安安稳稳地在园子中落座,人人神态悠闲。
一来园景的确好,湖光山色,值得欣赏。
再者,来赴宴的人,心里自然是想着船厂的事,但到底是各大家族的掌舵人,毛毛躁躁的那些,今日这事也轮不到他们插手。
大周朝向来有酒足饭饱之后,在饭桌上谈事的传统,他们谁也不会着急,都很能稳得住,此时此刻,并不急着去谈正事。
等许大福托着略圆润的肚子,一摇三晃地过来陪客,几个老家主还颇有心情地调侃许大福:“许老弟,你弄了这么大的阵仗,要不让我们玩得尽兴,那可不饶你。”
许大福苦笑:“我就是个听招呼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间,左右上来了一批几十个服务人员,一半人手里都托着毛笔和朱砂,一半人手里拿着红色的绳子,每两人一组,走到一位客人面前,笑着一行礼,轻声道:“诸位贵宾,还请点菜。”
所谓点菜,就是拿朱砂在选中的池中活鱼,巴掌大的大虾,园林里的锦鸡身上点上一点。
点中哪个,跟着服务人员就会拿下那一只做客人今日的晚餐。
第六百六十三章 震撼 (两章合一)
这玩法不文雅,和正经宴席上离不开吟诗作对的花样不同,到是新鲜的很,还需要那么一点功夫。
身手太差的人,被鲤鱼甩一身水珠,被能飞跃栅栏的锦鸡叨上两口,那都是常事。
而且,池子里最肥硕显眼的活鱼,翎毛最漂亮的锦鸡,通常只有那么一两只,人人都爱得很,要是两个人以上相中了同一只,就只能比一比谁的手更快,或者比不比谁脑子更快。
今日到场的,大部分都属于身份地位相差不远,犯不着谁让着谁,那真是胜负各凭本事,反而更有意思。
路重向来不爱热闹的,都忍不住跟风点了两尾活鱼,唔,还让李家的一十二岁少年郎给夺走了一只。
不过他也丝毫不生气,甚至竖起拇指夸了小少年几句,到让李家家主赞了声豁达。
总之,竞争来的美食终归要香甜上那么几口。
玩了半个多时辰,还有人点中了锦鸡舍不得吃,要带回去当宠物养的,热闹的不行,人人尽兴。
一众客人们为了自己的饭菜奋斗了一回,出了一身汗,去泡了个澡,还有人给扎扎实实,正正经经,非常地道地按摩松了松筋骨,换上宽松舒适的服装。
人人情绪特别放松,随着侍从走入园林深处,在湖边的长廊内落座,都是半躺半坐地枕着软垫,靠在躺椅上,目光却是牢牢地固定在水中央的那一艘小船上。
无论是当日见识过新式船船模的家主,还是只是听说过的贵人们,注意力都不知不觉地集中在一处,脑子里再无其它。
周围的灯光不知何时暗淡下去,整个园子除了那艘船,都是一片漆黑。
小湖正中,一道亮光由上而下,从半空中分成无数道金彩,洋洋洒洒落在湖面上精美漂亮的船上。
小船瞬间动起来,所有人心里都跟着一跳,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它轻盈地在水中飞速地行进,金彩伴随左右,把它化作一条金色的鱼。
客人们好些回不过神,满脸愕然,不少平时连衣角都不肯乱一下的贵人,竟不自觉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从哪里来的光?
轰隆一声。
从湖水中有无数的水柱喷薄而出,七彩的光芒也盘桓而上。
所有人都忍不住失声惊呼。
即便是全部心神都落在船上,老辣沉稳的客人,也不禁心神动摇。
大周朝的客人们,除了过年时,某些人能见到火树银花不夜天,何时见识过如此璀璨的光芒?
整艘船都是亮的,在湖中拖出一条长长的,七彩的尾巴,像活的一样,又可爱又俏皮,时而向前穿行,时而捕捉半空中的飞鸟,湖中的游鱼,光一路相随,从船头到船尾,从桅杆到船帆,都带出一股生机和活泼。
众多客人都坐直了身体,眼睛不肯眨一下。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阵流水声,也仿佛有人细语。
似乎是湖面之下。
又似乎是天上。
小船好似撞到了什么东西,静静地停下,整个船身闪闪烁烁,时而亮起,时而又暗淡。
好几个客人轻轻吐出口气,低声道:“这是什么戏法不成?”
“啊!”
窃窃私语声还未曾消散,只见无数的彩霞光辉笼罩下,水光潋滟,湖水中瞬间亮了,一似幻似真的水晶宫,由下而上,贴着假山,凉亭,绿树,红花,仿佛凭空悬于湖面,瑰丽梦幻至极。
夜姑最后看了看不远处的观众,深吸了口气,最后一次紧了紧身上的丝绦,甩动了下广袖,慢慢潜入水底,按照以前排练时背过很多次的要求,默默数数,一直数到九十七,悄然入水。
一群观众全副心思都被梦幻的,连想象中都很难存在的水晶宫吸引住。
银鱼飞跃,龟仙蹒跚迈步,龙女们手持夜明珠嬉戏歌舞,在大片大片的珊瑚丛中追逐打闹,璀璨的灯光将一切平凡的景色都神化,整个独秀山庄就像闯入了神仙洞府,再不是人间凡俗。
所有客人全数痴迷,甚至有一种跳入水中,闯入龙宫的欲望。
水面上浪花翻滚,忽然有一龙女离开了自己的宫殿,浮到水面之上,好奇地探头看岸边的观众。
灯光打下来,直直地照在她的头上,她光洁的脸颊上泛出健康的红润,头上戴着巨大的珍珠冠,额头上还长着两个十分漂亮的小角,布满银色龙鳞的长尾巴一卷,到仿佛有些羞涩地拍打着水面。
“好美!”
岸边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生恐惊扰了初到人间的小佳人。
龙女一只手好奇地探向小船,摸了摸,小船似乎被惊扰了一下,骤然加速,打了龙女一身水花。
小龙女仿佛有些茫然,陡然间奋起直追。
一艘小船,一只小龙女,你追我赶,你抓住我的尾巴,我扯住你的胳膊,时而腾空飞跃,飞上月亮,时而在水中竞速,在珊瑚丛中穿梭。
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看过去。
小船和龙女交上了朋友。
龙女扶着小船在月亮下晒自己闪闪发光的鳞片。
小船乖巧地把头搁在龙女的脸颊上亲热地撒娇。
船已经‘活’了。
它看到龙女与海龟爷爷说话,就会吃醋,吐一连串的彩色泡泡去捣乱。
它看到海浪打湿了龙女的衣衫,就会把龙女拱到湖面上,带着她迎着风飞舞。
他们两个偷偷溜进水晶宫捉迷藏,又去岸上人间躲在溪流中,水雾里看市井人生。
小船会冲着渔民们煮的又香又美味的鱼汤流口水。
龙女很想吃小孩子手里的糖葫芦。
客人们都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就是最严肃,最冷酷的人,也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家的孩子们。
就在这时,暖色调的灯光却逐渐转为昏暗,雷声骤起,电闪雷鸣。
水晶宫瞬间摇晃动荡起来,不知从何处来的黑龙咆哮着闯入宫殿,要抢走龙女。
双方对峙,战鼓擂,大战一触即发,黑龙喷出火焰,燃烧了整个‘海面’,无数宫殿倾倒,黑龙追着龙女从‘海’中到了海面。
眼看黑龙就要抓到龙女。
龙女吓得脸颊苍白。
小船飞速地撞开它的利爪,救走了朋友,它带着朋友在水上与黑龙周旋,灵动地从黑龙的指缝中逃开,颇有几分仓皇,也有几分委屈。
客人们不自觉跟着精神紧绷,还有人脸色铁青,恨不得冲过去帮着把黑龙赶走,救出他们。
经过这短短小半个时辰的演绎,所有观众都很是喜爱又漂亮聪慧且温柔的龙女。
至于小船,更是惹人怜爱。
他们的命运,已经牵动了多有观众的心。
惊天动地的大战,闹得地动山摇,岸上许多百姓的房屋也倾塌。
龙女不忍心看百姓受苦,惜别小船,决定献身给黑龙,结束这一切灾难。
小船追着龙女和黑龙,在海上飞驰,一丝也不肯放弃,一直飞至巨大的冰山,被黑龙一口吐息笼罩全身,一点点地停下,僵硬,成了一座冰雕。
沧海桑田,水晶宫成为废墟,冰山上只留下小船的雕塑,痴痴地等着不见踪迹,永远也无法归来的朋友。
“呜!”
所有客人们都没有说话。
竟不知是何人躲在阴暗中,忽然大放悲声,痛哭流涕。
其他人也没有觉得奇怪。
此时此刻,那艘船在所有人眼中已经不单单是一艘船,它是鲜活的,淘气的,调皮又可爱的晚辈。
现在小船落了如此下场,人人心头酸涩,有一种别样的惆怅忧伤。
感性的人更是热泪盈眶,恨不得自己冲过去把小船给解救下来。
让它永远快快活活地在海中嬉戏玩闹。
…
夜姑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好几个小姑娘上来帮她换衣服,升起火盆,给她烤火。
听着观众席上传来的哭声,所有人面面相觑,都轻轻笑起来。
夜姑叹了口气:“自己演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心里到有点不是滋味。”
方若华扬眉一笑:“悲剧总会让人印象更深刻。”
直播间里参与了整个灯光秀设计的水友们也心中略有些震撼。
“好厉害。”
“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我们参与设计的。”
“不过,在古代表演灯光秀,我们三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方若华伸了伸腰:“好了,下面该我出场,进入正题。”
她起身刚一推门,就看到金二麻子趴在外头的凉亭里,抽抽搭搭地抹鼻子,抬头见她,更是哭得眼泪沾得胡子上都是。
“小船,我的小船。”
方若华:“…”
好吧,这位不念叨他心上人扮演的龙女,到是哭起船来,夜姑和他的那事,还是别当真的好。
摇摇头,随口打发了丫鬟给这位金爷倒点茶水,还是要让他保重身体,这人挺好用的。方若华就让人抱起一叠十二份,每份都有半个拇指那么厚的资料,慢吞吞地走出去。
满场的观众还处在呆滞中,心情还没有回复。
彬彬有礼的服务人员就挨个发了一份厚厚的策划书,封面上就是那艘小船的彩印三D照片,真实的船模早被带走封存。
至少观众们是看不见。
资料分下去。
十二个身份高贵的客人,勉强把视线从小船身上转移开,他们终究还是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打开资料,所有人却愣住。
一瞬间,大家心里都明白过来,这件生意是个大生意,并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得了。
而且生意大到,赢利点根本就不只是船。
整个策划书图文并茂,把关于一座船厂要建造起来,究竟需要多少个步骤,都列得清清楚楚,每一个步骤又需要哪些技术手段,哪些是已经解决的,哪些是亟待解决的,也描述得非常详尽。
最后盈利情况,和可能遇到的问题,也给出很有价值的预测。
根据这份策划,南安城最大的家族,都吞不下其中比较关键的一部分,如炼铁厂,炼钢厂之类。
新型港口改造方面也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