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A市,乔显昇就去了老宅。乔正与没有回来,他就到书房里去等。
房门被打开,进来却不是乔正与,是佣人,“少爷,乔老让您下去吃饭。”
乔显昇点头随她下去。乔正与坐在餐桌的首席,两手放在桌上,说:“没规矩!让全家人等你一个!”
旁边的夏梦劝道:“显昇难得回来一次,你就少说两句吧!”
乔显昇笑了笑:“小姨不用替我说话,我来也不是吃饭的,我是有话跟爸说。要是爸您没时间,那录音带的事情我们改天再谈好了。”
乔显昇一直不愿叫夏梦一声“妈”,连“小妈”都不愿意,夏梦嫁给乔正与十年,他就十年没给过她好脸色。客客气气叫她一声“小姨”,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乔正与一听到“录音带”三个字,果然变了脸色。站起来说:“去书房。”
乔正与关上书房门:“说吧。”
“想不到您会放火,杀人灭口!我真是低估您了。”乔显昇话里带着讽刺。
“你非要跟爸爸这样说话?杀人放火的事我乔正与会做吗?上次让你撒手别管,你不听,那我也只有再警告你一次了。”
乔显昇冷笑,“是吗?杀人放火您不是做过么!若是警告就能击退我,那您儿子也不会凭着几年时间就坐到现在这个位子!”
“你想说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乔正与哼了一声,“这么大个集团是我一手打下的,想跟我斗,你还得有几年!说吧,回来究竟为什么事。”
“录音带我已经找到并且销毁了,您不必再为难孟文宏一家了。”
“我凭什么会相信你没骗我?”
乔显昇笑道:“跟您交易的那个职业杀手叫雄鹰是吧?您给他的报酬是八十万对不对?”
乔正与听见大笑起来,“果然是我儿子!效率挺高的啊,居然比我先找到录音带,爸爸没有白培养你啊!”他忽然收住笑,说:“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真的销毁了录音带而不是偷偷收起来?”
乔显昇又说:“您不是拿她要挟我么!您也该知道我是不会拿她冒险,更何况您毕竟是我父亲,我不愿看到您真的坐牢,我只是希望您能放过他们,大家都相安无事。”
乔正与点头:“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告一段落。孟知礼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放她走吧。”
乔显昇眉头微蹙:“事情都过去了,我把她放在身边也没什不妥。要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先回去了,您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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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只有容嫂一人。
“知礼没回来过?”乔显昇趟进沙发,声音闷闷的问容嫂。
“前几天回来拿了点东西又走了。”
乔显昇摸了摸额角,苦笑了一下,这女人还说想他,他看是纯粹讨好才说的,他居然信以为真了,真是可笑!
想着,大门忽然被打开,知礼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进来,看见乔显昇在,她一下愣住了,然后笑逐颜开,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显昇脸色不太好看,黑着脸说:“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知礼换了鞋走到他旁边坐下,高兴的说:“是中药,给你的。我听容嫂说你长期熬夜,也不按时吃饭,所以去医院给你配了中药。挺管用的,我小叔喝了最近精神都比较好。”
闻言乔显昇展颜笑了笑,捏着她的下巴俯身深深的吻住了她,炽热缠绵,吻了许久他才放开她,说:“良心总算没丢。”
知礼伏在他胸膛,红着脸,又好气又好笑。
晚上,乔显昇把秦魏叫来了。他从抽屉把那个铁盒拿出来递给他,说:“秦魏,把这个放回原位,这件事你亲自办,别让人看见。”
秦魏结果铁盒:“不销毁了?”
乔显昇说:“不能销毁,我不想欠她的。”
“那乔老…?”
乔显昇叹气,“父亲曾教育我做人要敢作敢当,我想把这个道理还给他。顺其自然吧,就算事情败露了,那也是他应该负起的责任,坐牢比起两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照做吧,小心点,父亲的人应该已经撤走了。”
秦魏点了点头,依言去办了。
26章
不知为何,乔显昇近日不常回别墅。平日里他若是忙,也尽量回来过夜,现在一个礼拜都见不上他几面。
周末,林语情叫知礼出去玩,她新交了男朋友,邀请她的朋友吃饭。估计乔显昇不回来,那她晚归也不会被发现,索性就答应了。
一行人去了KTV唱歌,除了知礼,林语情男友还带了些朋友去。一拨人唱歌一拨人玩色子。几小时过去,唱歌的人就剩下知礼了,其余的都参加到“玩色子,输了就真心话大冒险”的队伍中去了。
林语情拨弄了下长发,跳到她身边,笑着说:“怎么不去玩啊?”
“不会。”知礼说的是实话。
“怎么闷闷不乐的?没事吧?”
知礼只是摇摇头。
晚上他们去商业街吃火锅,全城最有名最辣的一家,辣得知礼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她不停的喝冰镇果汁,身上渗出细密的汗。
有一个一脸青春痘很青春的男生过来跟知礼搭讪。
他说:“同学很面熟啊,我们是不是见过?”
知礼很想跟他说我不认识他,但是实在辣得开不了口,只能对他笑笑。
他见知礼不理他,又跟旁边人喝酒去了,嘴里好像还嘟哝两句。
酒足饭饱,一群人又开始找乐子,一男的说:“咱轮流说笑话吧,不好笑就罚喝酒。”
知礼说:“能有点创意吗?酒有什么好喝的。”显昇就从来不贪酒。
结果换来林语情男朋友很彪悍的一句:那就脱一件衣服。
知礼愣住了,说:“那还是喝酒吧。”
他们说什么了笑话知礼根本就没听进去,就想着待会她要说什么笑话。他们仰着头捂着肚子笑的喘不了气的时候知礼也很给面子的哼哼两声。
知礼不太会说笑话,不过还是想到一个。
她说,有一次上公共课,坐我旁边的一个男生占了一女同学的坐位,结果那个女同学回来看到那男生在她位子上,立马就开骂,她说,你坐了我位子你知道吗?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没道德没教养啊?你奶奶没教过你何为廉耻啊?我生前最痛恨你这种人!结果那男生一听就吓跑了,还以为遇到鬼了。其实她想说的是我生平最痛恨你这种人。
一口气说完,他们倒没什么反应。
知礼问:“不好笑么?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
林语情用一种很幽怨的眼神看着知礼,说:“知礼,你这笑话说了几十遍了,每次都跟你说不好笑,你怎么就不信呢?诶诶,在座的,你们觉得好笑吗?”
她话一出口,刚刚找知礼搭讪的青春男“噗”的一声笑出来,连同嘴巴里的菜叶渣子一起喷出来了。
知礼一看就乐了,“看见没,有人说好笑呢。”
林语情冷不丁的小声说了一句:“知礼你笑得真假。”
微风吹过来,有丝丝凉意,知礼还是觉得脸很烫,她想她肯定脸红的不行了。
一行人走在商业街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挺热闹,男生们还嚷嚷着要续摊。
知礼抬起头仰望着满天的星光,有些模糊,但依然闪闪亮亮,依然美丽。空气里面竟夹杂着潮湿的气味,她闭上眼,不让眼泪流出来。月光之下,还真是能让人矫情起来。
那是因为前方的豪华酒店,知礼看见乔显昇被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挽着走出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是能看清女人笑靥如花,很是迷人。知礼琢磨着他与不同女人在一起时那张冷漠英俊的脸上会流露出什么样的情绪。
他们坐进他的奔驰跑车,一辆她没见他开过的车,从她身边扬长而去,空气中残留着女人张扬性感的香水味,慢慢,慢慢消失…
知礼忽然觉得很难过,不是没想过会遇到这种场面,不是没料到他女人众多,不是没做好心理准备承受他腻了她的那时刻。
真正看到了,才知道她的道行太浅,那渐渐升入骨髓的情早就剔除不开了,心口闷得就要窒息了,她深吸几口气,让清凉的空气浸入肺部,舒缓心尖的疼痛。
显昇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最终一群人决定去酒吧续摊,林语情问知礼要不要先回去。知礼摇摇头,说:“没事儿,我想去,他能拿我怎么办?”
多少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林语情扬扬眉,表示赞同。
酒吧里闹哄哄的,灯红酒绿,知礼不说话只喝酒,林语情在一旁把她的酒夺走,说:“你怎么回事啊?就说你今天不对劲!少喝点,当水喝啊!”
知礼舔舔唇,问:“有烟吗?”
林语情冷声说:“没有。”
无趣,知礼便找了那青春男来划拳。她是在“金夜”里学的划拳,只学了表面,技术不到家,一直输。输了就罚酒,那男生也没让她喝酒,她一个人一杯一杯不停下肚。青春男不阻止,心想等美女醉了好送回家啊。
林语情靠着男友看了看知礼,她后悔带她来了,想了想她便偷了知礼的手机跑到洗手间给乔显昇打电话。
拨通没多久乔显昇很快就接了电话:“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轻柔,林语情心惊一下,没想到乔少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乔先生,我是知礼的同学。”林语情不敢造次,规矩的说。
“她怎么了?”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问。
听得出乔显昇的声音里有些焦急。
“她喝了很多酒,我劝不住,估计快醉了,您有空来接她吗?”林语情挺忐忑的,她不知道知礼在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分量,私自给他打电话,或许人家根本不想理知礼呢。
乔显昇沉吟:“你们在哪?”
“青山街的有缘酒吧。”
“好,我现在来,麻烦你帮我看好她。”乔显昇说完就挂了。
林语情收了线若有所思,她有点想明白知礼的反常了。
知礼喝的正高兴,意识已经模糊起来,青春男吃她豆腐她都不知道。男生的一双手在知礼身上游走,知礼不明所以,只知道咯咯傻笑,伸手去推青春男,却被他一手逮住,看起来,似有打情骂俏的样子。
知礼好像看到了乔显昇,迷迷糊糊的想,他不可能在这里!她甩甩头,想把眼前的幻影甩开,可是那张乔显昇的脸越来越清晰,她还看到男人脸色极差,像是隐忍到极限,徘徊在发火的边缘了。她叹了一口气,她是有多想念他啊。
下一秒,知礼就被乔显昇一下拽起来了,她跌进他的胸膛,那熟悉的淡淡烟草味侵入她的鼻腔,她才明白原来不是幻觉啊。
“显昇…”知礼无力的喃喃道。
乔显昇是真的要发火了,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丢到马路上去!”
知礼根本不知道他说什么,双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往下一拉,便仰头吻上了他的唇,舔舐着,咬着他的下唇,舌尖在他齿贝上游走。
乔显昇全身一怔,揽着她一动没动。
知礼见他咬紧牙关,离开他的唇,迷蒙着双眼皱着眉头,带着酒气模糊的说:“张开嘴啊。”
继而又一次覆上他的唇。
乔显昇竟听了她的话,微启唇瓣,下一刻,知礼湿热带着点清甜酒味的舌头便钻进了他的口腔,诱惑似的触着他的上颚,与他的舌头交缠。知礼吻的很用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醉,她借着酒疯占他便宜,她真的太想他了,也许只有这种情况之下,她才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情来。
忽然觉得格外委屈,知礼离开他的唇,趴在他的胸口嘤嘤哭起来。乔显昇从不知道一个人喝醉能疯成这样。
他轻拍她的背,放低了姿态说:“下次再喝酒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听到没?”
知礼推开他,哽咽的说:“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凭什么你能玩女人我就不能喝酒!”
乔显昇一愣,忽然冷笑道:“你装疯卖傻还要装的像一点,穿帮了。”
知礼不说话抽泣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乔显昇一双黑眸看着她,语气循循善诱。
知礼抹了把眼睛,猛的推开他,朝酒吧外走去。
乔显昇从林语情手里拿过她的包,跟了上去。到门口的时候,一把拉住知礼的手腕。
知礼用力甩开,却怎么也甩不开,弄到手腕生疼。
“车在这边。”乔显昇拽着知礼走。
眼泪止不住的流,知礼咬着唇,不想哭出声。看到眼前的黑色奥迪,她火不打一处来,声音都变了,说:“为什么不是奔驰?为什么我的就是奥迪?”
乔显昇回头看她,眼里的情绪暗潮涌动:“你究竟想说什么?”
知礼捂着眼睛哭得更凶,胸腔剧烈起伏着,抽噎起来。她哭了很久,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泪水都流干了她才累的停歇了下来,脸跟花猫似的。
乔显昇这个时候勾过她的脖子,扶住她的脑袋,低头吻住了她。他含住她的唇,舌尖勾勒她的唇线,反反复复,轻柔的,有安抚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知礼的头侧靠着,想着乔显昇方才放开她时说的那句“想要什么就说,不必无理取闹”,她头疼痛不已。
“我有个笑话你要听吗?”知礼说。
乔显昇说:“不听。”
知礼还是自顾自的说起来,她把吃火锅的时候说的那个笑话重复了一遍,说完端倪起乔显昇的反应。
男人毫无反应,开他的车,专心致志。
知礼自言自语:“果然不好笑啊。”
疲惫不堪,还未到别墅,她就沉沉的睡着了。乔显昇停下车,小心的把她抱出来,一路抱上了床,脱了她的衣服,用热毛巾给她擦了身,换上干净的睡衣,然后替她盖好被子,关上门,独自去书房办公了,被她这么一闹,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又得熬夜工作了。
唇边她的味道还未散去,他指尖在桌面上敲击着,心中似有余温在烧,也许她也喜欢他吧?如果是这样,那他将不负一切代价,把她永远的留在他的生命里。
早晨醒来,知礼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心也跟着一沉,她昨夜的无理取闹,最终还是激怒了他,让他讨厌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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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驹过隙般飞逝。
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让知礼持续低落的心情有了起伏。医院的刘医生说可以帮孟文宏安排移植手术了。千辛万苦等来的机会,她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定了手术的日期,知礼从兴奋到忐忑不安。手术是否能成功,这还是个问题,虽然刘医生跟她保证,手术成功几率很大。而乔显昇也忙得厉害,从知礼搬过去照顾小叔之后,她几乎没见过他了。心里不痛快,但也无心理会这些儿女情长,知礼专心的照料孟文宏。
第一次等在手术室的门外,知礼除了紧张不安,剩下的就是孤独无助了。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小护士,她的心就跟着起起落落。她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在走廊上徘徊,这里只有她一人,从来就只有她一人。
那一个下午,知礼都在焦灼中度过。最后刘医生推来手术室的门,对她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她才松怠下来,还好,还好…
27章
知礼回家住了数月,照看孟文宏,给他调理身体,暑假过的倒也充实。只是一直没敢给乔显昇打过一次电话。
暑假过去开学的时候,知礼搬回了别墅。听容嫂说,乔显昇有两个月没有来过了。知礼黯然的“哦”了一声,干自己的事情去了。如今,小叔的病治好了,她也不缺钱了,其实已经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呆在他身边了。可是他说的,只有等他腻了,她才能走。那么,他现在几个月没有理过她,可以算是他腻了吗?
心中一片惆怅,知礼把头埋进被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貌似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呢。
周末的时候,知礼回家陪小叔。
“知礼,手术那么多钱,你怎么来的?”孟文宏问。
知礼一愣,毫无准备听见他问这个,慌了。
“啊,就是借的…”
“借的?谁那么大方借你这么多钱?别骗叔叔了,有什么问题别自己承受,叔叔会很内疚的啊!”
知礼想,与其撒一千个谎圆一个谎,倒不如说实话算了。她说:“是乔显昇的钱。”
孟文宏瞬时没说话了。
知礼以为他生气了,急忙又说:“以后会还他的。”
谁知孟文宏只是叹气,“哪天把他带来吃顿饭吧,人家对你好,你也要对人家好,不过钱是一定要还的,男人女人谈恋爱,一牵扯到金钱,就没那容易长久了。”
知礼小声应了声,根本说不出口他根本不是她男朋友,这件事以后怎么跟小叔解释?他会不会看不起自己?真是烦恼啊!
电视机里放着新闻,嘈杂一片,惹得知礼更加烦躁,索性拿起遥控关电视。一扭头,她就看见电视里乔显昇西装笔挺的站在众人当中浅笑着拿着剪刀剪彩。他似乎没什么变化,依然冷峻。
知礼出神的看着电视,孟文宏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乔显昇。再一看新闻内容:A市商界大亨乔正与之子——乔显昇,引领投资风潮。
孟文宏手里的被子一下摔倒地上,“啪”的一声,瓷杯跌的粉身碎骨,热水泼了一地。
知礼一惊,回神站起来赶紧去拿毛巾擦掉他腿上的水。
孟文宏的手轻微的颤抖,眉头紧锁,拨开知礼的手:“乔显昇是…”居然是乔正与的儿子?
知礼心想这下完了,小叔大概猜到她跟他的关系了。支支吾吾的解释:“小叔,我…他是乔氏集团的少东,不是我男朋友。我不是故意骗您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孟文宏打断知礼:“他没对你怎么样?”
知礼摇头:“没有,他对我还不错。”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知礼不明白的他的意思:“什么说什么?”
孟文宏了然,若是乔显昇跟知礼说了她父母的死因,那知礼也不会还在他身边了,难道乔显昇跟知礼一样,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没什么,这样的人,你最好少跟他来往。”孟文宏说。
“小叔…,我很喜欢他,我能不能…?”知礼声音越来越小。